第40章
“四娘?!?/br> 尤泗聞言動作一頓,當即扭頭,輕聲道:“二殿下回來了?!?/br> 雖說寢宮里離開的下人越來越多,但她從未離開過,每一次他回來,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 尤泗右臉上一道十分明顯淡紅色長疤痕,本身生得普通,實在算不得漂亮。 “半年不見,四娘越發的漂亮動人了?!卑矒P嗓音中帶著幾分漫不經心調戲的意味,垂眸抬手撫過她臉上的疤痕,不緊不慢道:“四娘猜猜看,我這次從宮外給你帶了什么回來?!?/br> 尤泗明顯這些年早就已經習慣了安揚的相處方式,輕嘆一口氣,打掉他的手,無奈道:“奴婢什么都不需要,二殿下別再亂花錢了?!?/br> “四娘好冷漠啊,這怎么會叫亂花錢?!卑矒P那雙含笑的黑眸笑意更濃了,看不夠般直直緊盯著她,一片刻都未曾離開過。 他將方才進門就一直藏在身后的那只手伸出來,遞到她面前攤開手。 是一副白色的半臉面具。 尤泗愣了愣,看著那副面具,沒說什么。 “雖說我覺得四娘是最漂亮的,但是四娘好像不這么覺得,很是不自信呢?!?/br> “也罷,這傷疤還是只單獨給我一人看好了,四娘還是得讓我來多夸一夸變得更加自信一點?!卑矒P俯身輕輕幫她帶上面具,戴好后又反復打量了一下,滿意極了。 安揚看著她喉結不由的滾動了一下,語氣溫柔下來:“嗯,剛好把傷疤都遮住了,更漂亮了?!?/br> 尤泗頗為無奈嘆了一口氣,道:“這又是二殿下從哪位美人那里學來的討好手段?” “一點都瞞不過你呢,四娘果然是無情,這樣都沒有被打動?!卑矒P笑了笑松開了手站直身子,覺得被識破有些乏味了,道:“四娘辛苦了,我先回房間了?!?/br> 尤泗看著對方果斷轉身離開的背影,不由得心一沉。 安揚天生的一雙深情眼,只要神色稍微認真一些就能讓人恍惚中產生他很癡情的錯覺,使些手段就能輕易讓人淪陷。 不過他裝不了太久,每次在別人淪陷了的時候便膩了。 她比安揚大六歲,是看著安揚長大的,對方的性情她是最為了解的,是不是真心一眼便明了,便也不會被他捉弄到。 不過她越是這樣,安揚覺得有趣,就越是喜歡有意無意的捉弄她。 那個薄情的人分明是他。 — 深夜,景國軍營。 葉知聲正在營帳中點著蠟燭看書,忽然帳外響起了一個士兵的聲音:“將軍,有沈將軍送來的信件?!?/br> 葉知聲放下手中,沉聲道:“進?!?/br> 那人聞言走進了營帳中,恭敬將信件遞給他,道:“大安的大皇子安恒和蕭琛已經到軍營了,計劃一切順利?!?/br> “知道了?!比~知聲接過信件,吩咐道:“你退下吧?!?/br> “是?!蹦侨寺勓员戕D身離開了。 葉知聲拆開那封信,看完后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才到大安兩個多月,他從沒想過宴稍會是先抗命的那個,沈春按照王的命令已經給他下蠱將人控制住了。 宴稍什么都不缺,無欲無求的人,怎么會倏然抗令呢? 他有些想不通。 臨近攻城之日,成敗在此一舉,不可有一絲閃失異動,王才會沒有立即解決掉他。 雖說是下蠱當下最穩妥的辦法,卻也是風險最大的辦法。 沈春那邊稍有一點沒控制好宴稍隨時都有可能會失控,到時候也會攪亂整個計劃。 再者,這攻城那日宴稍要接應之人……實在是太亂來了。 本來活著欲望就不強了,這怕不是想逼死他? 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這正是當初試煉場上保護了宴稍卻被他下了殺手的人,沒想到茍延殘喘最后被王救下來。 宴稍權勢過大,但凡還有點做人的良心,這人就是一把直插他弱點鋒利的刀,救下他可以制約住宴稍,正合王的意。 大安那片的攻城占領計劃是由宴稍全權領導的,王沒有提前告知,本意是為了防止宴稍中途抗令,派這人去制約他。 沒想到會發展到現在的局面,如今再作出改變都顯得有些晚了,這人沒法再換了,可是以宴稍的性子,加大了他失控的風險。 只要,只要那人忘卻過去被親信之人背叛的仇恨痛苦,與宴稍并肩作戰才有可能順利。 但這明顯是不太可能的。 葉知聲頭疼的揉了揉太陽xue,將信件重新折好,把紙角送到一旁橙紅色燭光中去。 信紙在燭火中被點燃,火光緩緩的蔓延開,最終整張紙被燒完了,灰塵全部散落在了桌上。 葉知聲只聽見了營帳外傳來了一陣嘈雜的哄鬧聲。 今夜已經很晚了,應當寂靜只有巡邏的士兵的腳步聲,明天好要照常訓練,一個個的怎么都如此亢奮? 葉知聲吹滅了蠟燭,不解的蹙了蹙眉拉開營帳簾子,剛想訓斥一聲,寒風猛地一吹,倏然看到眼前的景象,怔愣住。 黑夜里漫天的白色星星點點的雪花紛紛揚揚落下來。 落在士兵的頭發上,落在用柴火堆起熊熊燃燒的篝火中,落到在他溫熱粗糙的掌心里。 葉知聲垂眸看著手心里那一抹顯眼的白色漸漸消融直直看不見了才回過神,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