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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就沒收到任何消息。別人縱是有心討好,也該給他遞個信兒…… 這件事徹頭徹尾,便是針對李家布的局! 可嘆這小子不中用,已經入了局中,還看不清楚。 成國公沉沉嘆了口氣。 他不在意美色,只與夫人相守,攏共便只有三個孩子。大女兒月河已經斷送在宮中,小女兒玉河也獻給了皇帝。如今還是自由之身的,只剩下李不疑一個人。 這孩子頗有闖勁,讓他好似看到當年。 但不得不承認,或許李不疑才是三個子女中最平庸的那個。 親情、尊嚴、野心……他在這世上的掛念如此之多。他想要的也很多,他很貪心。但是如果讓最后一個屬于他們的孩子都斷送了,夫人要如何活在這世上?屆時又有何生趣? 只能想法子將他弄出來,打發他走遠些了。不疑的性子不適合現在的朝堂。 對了,還得想法子傳信給小女兒,阿玉可千萬別在這個時候,替她哥哥求情!否則不光于眼下局面無用,更是會連累到她自己身上…… 李伯欣走出牢房時,便又是那壯懷桀驁的模樣,仿佛什么都無法將這位將軍給打垮。 然而,在李伯欣四處聯絡故舊,設法救出獨子的時候…… 宮里的李玉河,已然控制不住滿心的恐慌,沖到皇帝面前為哥哥求情了! …… 越荷得知消息的第一反應,就是玉河可能會按捺不住。 朝堂上,李不疑的罪名被拿出來時,便已是證據完備,所以處置也極快,翻覆之間便被鎖拿。只有極重的罪,才會讓堂堂世子,落到如此地步。 江承光本就忌憚李家,誰知他是否會逮住這個機會,迅速斬了李不疑! 時人都看重子嗣,成國公李伯欣只有兩女一子。若李不疑死了,在許多人看來,成國公必定被抽去精神氣兒——一個沒了后嗣的男人,還搏什么? 事涉家人,關心則亂。哪怕知道皇帝手段如此猛烈的可能性不大…… 可是,只要百分之一的可能應驗,玉河失去的便是血親! 她太慌張了,沒有辦法接受這種可能。 玉河的人手本就在時時刻刻關注李家的消息。而越荷身份受限,終究無法將自己的激烈關懷傳達給更多宮人。何況為玉河辦事的有不少是或是受李家恩德,或是被收買。 他們本能地也希望貴妃求情成功,保世子一條性命。 等到越荷趕到建章宮前時…… 她見到的是被兩個力大宮女抓著臂膀,強行扭送出來,滿臉是淚的玉河。 玉河的額頭青紫一片,左眉峰處磕破,正汩汩流著紅淚。墜在她的眼睫上,宛如泣血。她的頭發也散了一半,亂蓬蓬像是要飛去的蘆葦。臉上濕漉漉的。 珍珠冠子摔在地上,碎了大半。衣袖也凌亂地折了起來。 她凄厲地喊著:“圣上!饒我哥哥!求求圣上繞我哥哥不死!”一路被人往外拖去。 “住手!”越荷疾奔上前,怒斥,“放開貴妃!誰敢對她無理!” 玉河這才看見她,卻是淚眼朦朧,哽咽道:“越jiejie……我哥哥……” 旁邊的內監上前行了一禮,道是頗為恭敬:“理妃娘娘,咱家奉的是圣上旨意?!?/br> “李貴妃干涉朝政,兼有失儀,在建章宮內大吵大嚷。圣上命奴婢們將她送回承暉殿內反思。此后待遇削至從三品婕妤,非圣旨許可,不讓任何人探視?!?/br> 這便是徹徹底底的幽禁,比上次更為嚴重! 玉河卻似聽不見一般,只大大的眼睛望她,哭道:“越jiejie,幫幫我!幫幫我!” 越荷在她眼中看到了無盡的恐慌,脆弱和無助不僅撕咬著玉河,也折磨著她的心。 她深吸一口氣:“好,你在這里等我?!彼緛硪彩菫榇耸露鴣?。 越荷轉向押送玉河的內監侍女,厲聲道:“圣上讓你們送貴妃回去反思,沒讓你們如此拉扯貴妃!現在還是建章宮門口,等會兒你們想讓所有人看到貴妃這副儀態不整的樣子嗎!” 又放緩了聲音:“本宮已知道貴妃所犯何事,這便進去向圣上求情。諸位也知道,圣上向來憐惜本宮。請諸位給本宮一個面子,先給貴妃一些時間整理儀容,也等本宮的消息?!?/br> 聽她所言確實有理,內監宮女們不由對視一眼。 理妃娘娘固然得寵,她卻沒有見到,剛才圣上向李貴妃發脾氣時的樣子有多么恐怖……正是那種堪稱爆發的怒氣,才讓他們不敢把李貴妃留在建章宮前吵鬧,要速速將其拖走。 但是,理妃所言也不無道理。而她來了之后,李貴妃確實開始克制了。 幾人正在舉棋不定,越荷與玉河對視一眼,正要再說些話來加重砝碼。 “吱呀”一聲,建章宮的宮門打開了。 趙忠福帶著笑容出來,先行了一禮: “理妃娘娘來了。圣上已然知曉娘娘的來意,請娘娘隨奴婢進去罷?!?/br> 沒想到趙忠福會出來迎接,幾個內監宮女對視一眼,頓時明白:理妃的話還是要聽的!而玉河更是猶如絕境逢生。她不再說話,只含淚望著越荷的眼睛。 鬢發之間,有一探出的淡紫珠釵,簡樸而美麗。 越荷沖她微微點了頭,轉向趙忠福道:“有勞趙公公為我領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