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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據鏈上唯一缺失的那環,便是怎樣證實金剛石與羚羊角是洛微言賜給馮韞玉的。 那是私下所給之物,除非洛微言的宮女開口,否則無人能證。 江承光的面色越來越沉,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些相信,但是為這樣的緣故,拿下一位昭儀,未免太過輕率?;魦成啊?/br> 他腦海中不期然閃過那嫵媚女子的身影,他張揚而熱烈的表妹。 但很快,洛微言這些年來默然無聲的陪伴,以及在月河死去那日私下為她痛哭—— 又翻涌上了心頭。 薛貴姬跪在地上,見到江承光的臉色,心中便涼了一半。 她情知光憑自己,難以一擊得手,但是如此多的旁證,皇帝應該知道事情不假,卻依然不肯為思貴妃拿回公道!而她這次帶了這么多人來,宮里必然已經傳開…… 洛微言做賊心虛,只消看她所帶的宮人,便該知道她是為霍嫵之死而來。 說不得,這位溫婉的洛昭儀,很快便會來為自己辯護了。 而她先前說了那么多激烈指責江承光的話,皇帝既然不敢給她結果,又焉能讓她好生走出這里?一瞬間,薛貴姬心中,只是想笑。 江承光動了動嘴唇,似要開口。 便在這時,忽然見小內監疾步而入,附在趙忠福耳邊說了幾句,趙忠福又走到皇帝身邊,低聲道:“理妃娘娘來了?!?/br> 江承光的面色猝然一變。 旋即,他望了地上的薛貴姬一眼,向趙忠福吩咐:“將她帶到后面,不許出聲?!?/br> 又道:“請理妃進來罷?!?/br> 薛貴姬心中,忽然又燃起了小小的火苗。 她不言不語,隨著趙忠福到了里間。隱約能聽見理妃步入的聲音。 江承光的話語里,隱含著怒氣: “越荷,你也是來狀告洛昭儀,認為她在后宮犯下罪行的么?” 畢竟,越荷是這么做過的。 可是,新封不久的理妃娘娘,卻露出了一副茫然神態:“圣上……在說什么呢?” 她似是猶豫片刻,才開了口: “臣妾的確為洛昭儀而來……”皇帝臉上隱隱露出厭煩,“卻不是為了狀告?!?/br> 江承光的面色稍霽,又露出些微疑惑。 越荷道:“臣妾要控告先白貴姬,涉險派暗子監視賢德貴妃一事。且如今白貴姬雖死,那暗子仍然潛伏在宮內,甚至如今就在洛昭儀身邊!” 她深深福身:“正是洛昭儀的貼身侍女,白術!” 第162章 罪證兩樁 洛微言這次,絕對無法脫身!…… 越荷緊隨薛貴姬而來, 卻不是為狀告洛昭儀。 她所狀告的是死去多年的白貴姬,甚至在越荷的話里,洛昭儀亦成了受害者…… 饒是江承光以為早就知曉她的來意, 這一刻也不免疑惑。 “你是說, 你要告有人蒙騙洛昭儀?”他蹙眉,“那白術不是賢德貴妃身邊的么?怎么——” 越荷便側首示意,身后的宮女豆綠上了前。 這是桑葚出宮后, 她與姚黃商議再三,提拔起來的新的掌事宮女。為人頗為機靈敏銳, 辦事又膽大心細,剛好可以與姚黃互為臂助。 此番帶豆綠前來,也是姚黃的建議。 “不能太過挑動圣上的神經?!币S說,“至少開始不能?!?/br> 越荷如今亦猜出,江承光對她的死亡或有心結。 有心想問姚黃,但時機并不合適, 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才忍了。 此時此刻, 她站在江承光身前, 心中并無激動忐忑, 反而頗為平靜。 豆綠拜道:“圣上容稟。白術此人, 原名瑞香,乃先賢德貴妃之侍女……” 越荷從容接口: “臣妾心中始終疑惑, 為何故賢德貴妃之侍女, 會改名換姓, 成了洛昭儀的大宮女。不知今日,圣上能否為臣妾解惑?” 那次幽禁時,她曾就著白術之事發問過, 并未得到回答。 可今時不同往日,越荷知道,自己必定能得到答案。 果然,江承光默然片刻。 他道:“微言……與朕一般,深念賢德貴妃。故而提拔她的侍女,以做懷念?!?/br> 越荷心中一跳,故作無事。 “那又為何要給瑞香改名?” “微言不欲高調,只將尊重放在心里?!苯泄獾纳ひ纛H有艱澀,“但她私下同朕說過,也哭過好幾回。年年賢德忌辰,她都——” 原來如此。 在皇帝看來,將貴妃身邊的普通宮女,帶到身邊提拔為大宮女,竟是一種緬懷方式。 越荷笑了一笑:“可惜,洛昭儀或許選錯了人,反而保護了害死賢德貴妃的兇手之一!” 她不去看皇帝猛然急促的呼吸,退后一步,將主場交給豆綠。 越荷只是輕輕一點,隨后便把話題撥開,不再做任何關于“洛微言害死李月河”的暗示——那太過挑戰皇帝這些年來的認知——而是讓豆綠,將白術真正的身世一五一十說來。 這同樣是,她近幾月來,從南宮廢妃們嘴里,一點一點拼湊出來的消息。 豆綠道:“圣上命娘娘協理后宮,娘娘不欲與李貴妃、寧妃相爭,便自請去重整南宮?!?/br> “世人皆知,南宮俱是落罪妃嬪,宮中對她們不免輕慢苛待。娘娘初去時,除了盛氏,竟然連一個神志清醒的女子都沒有!幾月來,娘娘重整南宮的規章,又請醫女來醫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