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沒意義！”宋居寒咬牙道，“我都道歉了，馮崢的事我也不跟你計較了，你還要怎么樣？”

    何故慢慢地換了一口氣，啞聲說：“我想睡覺?！?/br>
    宋居寒簡直是惡狠狠地脫掉了外套：“好，你想睡覺，我陪你?！?/br>
    何故還來不及阻止，宋居寒已經踢掉鞋爬上了床，掀開被子就鉆了進去。

    何故跟觸電了一樣想躲，卻被宋居寒從背后一把摟進了懷里：“……宋居寒！”

    宋居寒用額頭抵著何故的背，輕聲說：“你身體好熱?！?/br>
    何故有種被獸口舔過的戰栗，他臉色難看極了，卻無法掙脫宋居寒的雙臂。

    “別動?！彼尉雍]上了眼睛，深深嗅了嗅何故皮膚中散發出來的熱度，“何故，我昨晚不正常，你就當我發酒瘋好不好??？我不想傷你的，你別怕我好不好?！?/br>
    何故身體僵硬，大腦充血一般暈眩。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開口，我會對你好的?！彼尉雍H了親何故的脖子，“你能不能就……忘了昨晚？”

    說這幾句軟話，簡直是耗盡了宋居寒吃奶的力氣，他感覺臉也在發燙。

    何故有些茫然。這是宋居寒第一次對他低頭，這樣的宋居寒，真是格外的陌生，跟昨晚那個瘋子一樣的陌生。

    如果換做以前，他一定會有所觸動，可現在他卻只剩下深深地無奈。他只能閉著眼睛，恨不能閉上耳朵，希望能把宋居寒就在他身邊的那種壓迫從五感上抹去。

    他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希望宋居寒從自己身邊消失。

    有時候他覺得，他也許是在期待一個分手，因為他提不起勇氣對抗他六年的堅持，所以他想要宋居寒給他一個干脆利落的解脫。

    可宋居寒只是收緊了胳膊。

    何故身體底子好，燒很快就退了，只是精神一直萎靡不振。

    老總以為何故是累的，良心發現地給他臨時調派了兩個人手，何故真是求之不得。

    在那頓酒局之后的第三天，何故接到了馮崢的電話。

    馮崢聽出了何故聲音里的冷淡，歉意地說：“何故，不好意思，我那天有些沖動?！?/br>
    何故寡淡地說：“你不僅是沖動，你越界了?！?/br>
    “我是看著宋居寒那樣對你生氣，他把你當什么了，他尊重過你嗎！”馮崢越說越有些激動。

    “馮崢?！焙喂市睦镉可蟼?，“我不想成為你和宋居寒較勁兒的砝碼，看來時間過去了，我們也回不去了，因為太多東西都變了?！?/br>
    “何故，我真的很抱歉，但我真的是為你好，你再這么下去會毀了自己的?！?/br>
    “馮崢，你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讓我留點念想吧?！焙喂时穷^一酸，趕在自己的聲音變調之前，掛斷了電話，并利落地把馮崢的電話拉進了黑名單。

    就這樣吧，那個有著燦爛的笑容，還有點少爺的小脾氣的馮崢，早已經不存在了，而他寧愿那個人活在自己的青春年少的記憶里。

    其實馮崢沒做錯什么，是他走得太遠、太深，回不了頭了。

    自那天之后，宋居寒隔三差五就會出現在他家里，嘴里說著籌備演唱會忙瘋了，但半夜兩點也可能突然摸上床，死死抱著他睡覺。

    何故同樣是忙得兩腳恨不能黏在工地上，回家就是洗澡睡覺，根本沒時間去思考宋居寒的事，或者說，他逃避去思考。于是宋居寒破天荒的兩個星期內出現在他家六次，兩人卻沒說上幾句話。

    有一天，何故難得早回家，給自己煮了碗面，正吃著呢，宋居寒也來了。

    這段時間他們是第一次在天還沒黑的時候打照面，彼此竟都有些不知所措。

    宋居寒一屁股坐在餐桌前，撒嬌道：“我也沒吃飯呢?！?/br>
    何故放下筷子，起身去廚房煮面。

    宋居寒盯著何故的背影，抿了抿唇，站了起來，從背后抱住了何故的腰，蹭著他的肩窩：“我喜歡吃你做的東西?！?/br>
    何故沒說話，專心地切著青椒。

    “我演唱會定在元旦，給你準備了最好的位置?！?/br>
    何故頓了頓：“我元旦有新樓盤剪彩?！?/br>
    宋居寒皺起眉：“新樓盤剪彩你們老板去就行了，你去不去能怎么樣?！?/br>
    “那是我的項目?！?/br>
    “那剪彩也是白天，我演唱會在晚上?！?/br>
    “樓盤在唐市，我趕不回來?！焙喂时У叵?，曾經宋居寒的演唱會，他一場也不會錯過，如今……

    宋居寒惱了，松開了手：“何故，你是故意的吧?！?/br>
    何故也停下了，他轉過頭，一字一頓地說：“我真的趕不回來?！?/br>
    “何故！”宋居寒怒吼了一聲，“這段時間你鬧夠了沒有！我跟你道歉了，我還愿意補償你，再說本來就是你先騙我的，要不是看你跟我這么多年，換做別人我他媽早就……早就……你到底還想怎么樣？”

    想怎么樣？何故對這個問題也感到很迷茫，他想怎么樣呢？

    可能，他想回到從前吧，但到底是多久之前的從前？是他和宋居寒“互惠互利”、相安無事的從前，還是他一腔熱血、一往情深的從前，又或者是和宋居寒在一起之前，只讓那個完美的閃著金光的少年活在自己美好記憶中的從前？回到從前，還要不要認識宋居寒，這真是個世紀難題。

    “說啊，你到底想怎么樣？！你敢說，我就敢答應你！”宋居寒指著何故，氣得眼眶有些充血。

    有那么一瞬間，何故想說，你敢不敢和我認真地談一次戀愛，但他不可能說出口。六年前當他這么想的時候，宋居寒回給他的是譏諷，用最滑稽、殘忍的方式把那一廂情愿的喜歡拍了個粉碎，如今他比那時候更成熟、更通透了，又怎么會再自取其辱。

    他知道宋居寒是因為有些愧疚，加上身邊來來去去那么多人，始終沒有像他這么不麻煩的，所以對他有些留戀，畢竟，人是會忠于習慣的，他要是當真了，那就越活越回去了。

    他頓了頓，面無表情地說：“那個剪彩很重要?！?/br>
    宋居寒一腳踹飛了垃圾桶，轉身大步沖出了門。

    何故閉了閉眼睛，感覺有些無力，不是生理上的。

    宋居寒消失了好幾天，何故一方面感到沒那么大的壓力了，可又一方面，他每夜輾轉難眠，他強迫自己去適應沒有宋居寒的生活，卻發現每天腦子里都會想上無數次。

    這也不能全怪他，宋居寒演唱會的宣傳鋪得到處都是，仿佛全世界都在他耳邊叫著：宋居寒、宋居寒、宋居寒！

    何故實在難以忍受一個人，他生平第一次，產生了想要人陪伴一下的孤獨感，于是他給顧青裴打了個電話。

    顧青裴很痛快地答應了他的邀約。

    倆人約在一個安靜的小酒吧，相見的瞬間，竟發現彼此狀態都不太好，不由得雙雙苦笑。

    “何故，你怎么了，太忙？”

    何故點點頭：“這個月有兩個項目要交付。顧總呢？看上去也很累啊?！鳖櫱嗯嵩谒挠∠罄锟偸且鈿怙L發的，像這樣露出倦容，實屬難得。

    “哎，都是公司的事兒，說都說不清?！鳖櫱嗯釗u著酒杯輕笑，“我也是自己作的，好好的清閑工作不做，非要來歷練，有時候想想都覺得自己有病?！?/br>
    “我相信顧總的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br>
    顧青裴笑道：“那倒是，可最近壓力是有點大……你約我還挺巧的，我明天就要去杭市出差了?！?/br>
    “哦，不會是早班飛機吧？”

    “不是，放心喝吧?！?/br>
    “對了，上次朋友請我在這條街喝酒，一起來的還有你們董事長的兒子?！?/br>
    顧青裴的手頓了頓，瞇起了眼睛：“誰？”

    “叫原煬吧?！?/br>
    顧青裴的神色有些不自在：“哪天??？”

    “上個月中旬，周六?！?/br>
    “哦?！鳖櫱嗯彷p哼了一聲，“那位公子哥兒可不好相處吧?！?/br>
    “是啊，不怎么搭理人，顧總跟他接觸了？”

    顧青裴嘆了口氣，似乎在猶豫著什么，最后還是道：“不多?！闭f著，他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晃了晃手機，“莊捷予?！闭f完接了電話。

    倆人嗯啊了兩句，顧青裴道：“我就在酒吧一條街啊，你在哪家店？我在青磚，何故也在，嗯，好，你來吧?！睊炝穗娫?，他笑道：“真巧，他也在這兒，正想約我呢?！?/br>
    何故想到莊捷予就一陣不自在，但也不能表現出什么。

    不一會兒，莊捷予來了，一個人。他上來親熱地揉了揉顧青裴的脖子，“哥，你最近忙什么，叫也叫不動你?！?/br>
    “工作唄，朝九晚五，哪兒像你們演員這么自在?！?/br>
    “自在什么呀，自在就代表沒錢賺?！鼻f捷予一屁股坐在了顧青裴身邊，兩條腿放肆地搭在了矮桌上，看著何故道，“嗨，好久不見了?！?/br>
    何故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你現在勢頭挺好的，不是接新戲了嗎？”

    “還不知道能不能上呢，另外一個演員有金主，我都沒有人捧?！鼻f捷予裝模作樣地吸了吸鼻子，“哥，你包我吧?！?/br>
    顧青裴噗嗤笑道：“我可包不起?！?/br>
    莊捷予笑嘻嘻地說：“你帥，給你打五折?！?/br>
    何故有點不適應這樣風流倜儻的顧青裴，只能掩飾地喝著酒。

    這時，顧青裴的電話又響了，他低頭一看，嘆氣道：“老板?！比缓竽弥娫挸鋈チ?。

    顧青裴一走，莊捷予一對滴溜溜的小鹿眼睛就盯著何故猛看。

    何故皺了皺眉，沒理他。

    莊捷予站起來，轉而坐在了他旁邊：“喂，我的電影上了，你去貢獻票房沒有？”

    “沒有?！?/br>
    “好歹咱們也認識，你連幾十塊錢都不舍得出啊，真摳?！?/br>
    “我不看電影?！?/br>
    “呿，還有人不看電影的?！?/br>
    何故沒接話。

    “哎，都是因為你，宋居寒不搭理我了，我新戲都難上，本來靠他絕對能拿下這個角色的?！?/br>
    何故不咸不淡地說：“跟我沒關系?！?/br>
    “就賴你?！鼻f捷予撞了撞他的肩膀，“要不，你補償我一下？”

    何故歪頭看著他：“我上次跟你說的話，你是忘了嗎？”

    “記得啊，不過后來我想了想，你這個人真的很靦腆啊，表面上一本正經的，其實是特別容易害羞吧，這么一想還有點兒可愛?！鼻f捷予笑道，“哎，我是真的對你挺好奇的，人家說越悶sao的人那方面越強，你要不要和我試試？你要是不愿意做1，我可以做1啊?！?/br>
    何故氣得有點想抽他，他從來沒見過莊捷予這么厚臉皮的人，他退一步對方能進三步，弄得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總不能因為被一個小孩兒調戲兩句而真的動手吧。他硬邦邦地說：“你別得寸進尺?！?/br>
    “人活一輩子啊，想要什么就去拿，拿得到算本事，拿不到算命，這怎么能叫得寸進尺呢?！鼻f捷予湊近他，神秘兮兮地說，“我就是想知道，你這樣成熟禁欲系悶sao男，在床上是什么樣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