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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月下美人在線閱讀 - 第63節

第63節

    回過頭時,更是驚駭不已?!鞍],你在做什么?”

    此刻的蘇夫人魏瀅像癡了一樣,撲在顏傾跟前,一手正將她的衣服高高掀起,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右乳上方的印記。

    顏傾亦是被嚇到了。

    公主急急奔過去:“阿瀅,你這是干什么?”

    魏瀅漸漸松了手,捂住嘴巴,望著失散了十多年的女兒,涕泗橫流,雙膝一軟,直直跪在了她跟前。渾身癱軟:“晚晚……晚晚……”

    蘇顏傾

    那孩子的腳底,有一塊胎記,巧合的是,蘇相的腳底也有那么一塊胎記,形狀一模一樣。而晚晚的胎記,卻生在了臉上。雖然她臉上沒有胎記,可種種巧合,讓魏瀅不得不懷疑,更讓人驚愕的是,掀起她的衣袂一看,在她右乳上方,赫然顯出一點紅色的印記,那也是她自娘胎里帶出來的,磨滅不去的印記。

    面對抱著她不停地喊著晚晚的蘇夫人,顏傾不明所以,抬起食指壓在唇上,輕噓一聲,示意她小聲,別嚇壞了孩子。

    蘇夫人漸漸止住哭泣,猛然起身往外跑?!拔簽]!”公主在后面追著大喊,一直追著去了殿里。殿中兩人聽見動靜,止住談話,齊齊看過來。蘇相看得清晰,自己的夫人恍如剛丟失女兒那陣兒精神恍惚,淚如雨落,她不看自己的丈夫,徑直站在晉陽侯跟前:“你告訴我,郡主,她是不是我女兒,晚晚!”

    晉陽侯神色優容地望著她,不言不語。

    “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魏瀅像失控了一般,幾乎是嘶吼著發聲,“難怪你們江家當初不反對兒子娶一個出身民間的女人!”

    “夫人!”蘇相過來拉她,被她擋開,她義憤填膺:“原來一早知情只秘而不宣,卻又是在打什么如意算盤是不是?”

    “什么?”公主也是個被蒙在鼓里的局外人,愣得說不出話來。

    晉陽侯抬起眼眸,沉靜答:“那你去問問你的姑母,看看她又是在打什么如意算盤?!?/br>
    蘇夫人怔住,原來姑母也是知道的,唯獨她蘇家不知情了。公主連忙過來挽住她:“阿瀅別動氣了,既然咱們都是一家人了,還置什么氣???”魏瀅一愣,看著容顏憔悴的劉嫣,想想女婿也沒了,激動道:“我要去見陛下,我要認回女兒!”

    ……

    “我才是蘇晚晚?我才是蘇晚晚?蘇晚晚是我?原來我才是蘇晚晚?”她嘴里不住念叨,又哭又笑的,可嚇壞了琥珀,琥珀不住安慰:“琥珀原來不知,小姐竟是相府千金,現在找回了身世,小姐該開懷一些才是?!?/br>
    開懷?可要怎么開懷?前一世,為什么會那樣?明明自己才是蘇晚晚,卻被別人頂替了身份,占據了本屬于她的一切,難道是鬼差后來發現弄錯了,才給她機會重生?若說他的良配是蘇晚晚,那不就是自己?她會和他白首偕老,然后一起死,可是他人呢?在哪里?若那夢是真的,那么他一定沒有死,對,他一定沒有死!他還活在某個地方,如果他遲遲不回來,那她便會親自去找他,即使踏遍萬水千山也一定會有和他重逢的一日。

    想到那個女人頂著蘇晚晚的名字頂著她的身份生活了十幾年,前世搶走了本屬于她的一切,今生還理直氣壯地恨她,懲罰她的jiejie,她便沒有不恨她的理由,若說唯一能想到的一個可以寬恕她的理由,那便是,那個女人替她在親生父母跟前承歡膝下,替她陪伴了他們十幾年……

    心有不甘,于是振作起來,要填埋心中的不甘。

    出了月子,她熱淚盈眶地與親生父母相認,在二老跟前磕頭,蘇相夫婦連忙將她拉起來,蘇夫人關切地抱著她詢問她對以前還有多少記憶,遺憾的是,她什么都不記得了,對于幼年,她只有在顏家的記憶,當年蘇夫人帶著她去圣昭寺還愿,她失蹤的原因,卻依然是個謎。

    “沒事,忘了就別想了?!碧K夫人撫著她的背說。母親的懷抱溫暖,父親的目光憐愛,顏傾不由潸然,原來有父母的疼愛是這般幸福,想想她已與親生父母錯過了十余年,內心酸楚難言。

    “晚晚……晚晚……”她的母親口中不住呢喃,呼喊著那個本該屬于她的名字。

    她咬著牙,攥緊十指:“爹,娘,我不喜歡蘇晚晚這個名字,從今日起,更名為蘇顏傾?!?/br>
    “好,好?!钡锂惪谕?。

    “可是,”她又說:“晚晚是爹娘為我取的名字,我不用,王妃也不能用,請讓王妃改回自己的名字?!?/br>
    蘇相夫婦相視一眼,答應了她。

    然而,即使更名為蘇顏傾,眾人知道她就是那個晚晚,還是習慣地叫她晚晚,像喚小字一樣?;蛟S一切冥冥中都已注定。

    不久,皇帝詔告天下,扶安郡主乃是相府失散多年、流落民間的獨女,而王妃蘇氏,本姓顏,乃穎國公孫女,驃騎將軍的女兒顏毓珉,因蘇相夫婦當年無子女,皇帝便秘密讓夫婦二人收養。

    消息一出,多少姑娘原本以郡主為榜樣,要山雞變鳳凰的美夢破碎。消息傳到王府,劉恪恍然大悟,忽然明白了有些事,事出有因。青鯉訝異無比,難怪隨著年齡的增長,她鋒芒日顯,自己漸漸地難以望其項背,卻原來如此。

    而最驚愕的那個人,莫過于王妃顏氏,驚愕之余,她冷笑著:“我得不到,你以為你得到了?屬于你的,你還是得不到!”冷笑,冷笑至癲狂,淚流也長。她出入王府,穿戴的,像個喪夫的新寡,惹得劉恪勃然大怒。

    王府里的人都看在眼里,王妃顏氏的行為日漸放縱癲狂,頻頻惹怒王爺,原來考慮她的娘家,王爺不會動她,如今,怕是廢妃的心思都有了。

    沒有了娘家作靠山的名門之后,在皇家,與普通人家出身的女人又有何異?……

    那男人三番五次地過來和她約會,溫言軟語動聽地撫慰:“如今,雖然一無所有了,王妃還是不要難過,小人會永遠守在王妃身邊,愿意一直匍匐在王妃裙下,一輩子供王妃驅使?!北肮サ脑捳Z,好似掏出了拳拳真心。

    顏毓珉回首望著他俊朗的容顏,伸出五指去刮他的側臉:“王幕僚,我真想撕開你的假面?!?/br>
    男人一把握住那雪白的葇夷拿到唇邊親吻,目光深邃地看著她說:“王妃怕是傷心過度,糊涂了,小人哪里戴了假面?不信,王妃撕撕看?”

    顏毓珉勾唇一笑,抽出被他握住的五指,移去他的面上,狠狠一刮,生生刮出了五道血痕來。

    男人眸色沉郁,隱有怒意,竭力收斂住,一把摟過她的腰肢:“想不到王妃還真舍得下手?!?/br>
    她也不推開他,突然伸手往他身下探去,王楷身子一震,驀然推開她,目中躥起怒火。

    她嘴角勾出一絲嘲諷:“勾引女人的閹人!我還是頭一次見!他死了,你一定是第一個拍手稱快的人吧!”

    王楷面色發青,直愣愣地盯著她,目中恨意洶涌。眾人一定不會想到,人前端莊威嚴的王妃此刻竟笑得花枝亂顫,像個風月場上的女子。

    她又笑,說得話語讓他恨得牙癢:“你想勾住本宮的心,可是跟他比起來,你差得遠了!你算個什么東西?連他的一根汗毛都不如,還不自量力!”她嘲諷地大笑:“本宮就是再yin|蕩!再渴望男人!也不會找你這樣一個閹人!要縱情|欲,怎么可以找一個不是男人的閹人!哈哈哈哈!”

    ——

    世子失蹤已逾兩月,音信杳無,晉陽侯府終于掛起了白幡,鳴奏起哀樂。

    所有人皆穿素服,男子除冠,女子不施脂粉,卸了釵環。惟獨顏傾與眾不同,雖然沒有施脂抹粉,也沒有插釵戴環,衣著卻明顯不是死了丈夫的寡婦穿的全身縞素。

    江月跑去她身邊,哭腫了眼:“嫂嫂,她們說我哥哥再也不會回來了,是不是真的?”

    琥珀鼻子一酸,過去拉江月,江月不走,死死拽著她搖晃:“嫂嫂你告訴我,她們騙我是不是?我哥哥還會回來的,他怎么會丟下你和他的寶寶呢?”

    顏傾鎮定地哄著懷里的兒子,安撫她道:“別哭,她們是在騙你,你哥哥會回來的?!?/br>
    江月突然呵呵一笑:“我就知道她們在騙我!”氣憤地解下了身上的麻衣,扯掉頭上的白布,阿彩連忙過來拉她,撿起地上的麻衣和白布,匆匆將她領去了靈堂。

    公主正癱坐在靈堂里對著牌位哭訴:“不孝子,竟讓你爹娘白發人送黑發人。如今,卻連尸身都找不著?!?/br>
    江月快速跑過去拉她:“娘親,你別哭,我哥哥還會回來的?!惫鳉鈶嵉厣攘怂话驼疲骸盎熨~東西!誰讓你解下麻衣的?你什么時候能懂事?連最基本的喪禮都看不出來?你哥哥死了,再也回不來了!”江月呆呆地坐在地上,口中喚著哥哥,再次放聲嚎啕大哭。

    蘇夫人攜來一朵白花欲為女兒簪上,被她避開,她從母親手中接過白花,細細打量。蘇夫人又勸她穿上縞素,為夫披麻戴孝,以免遭人閑話,卻被她一句強硬的話語給堵了回來:“娘,他沒有死,讓我為他一個活人披麻戴孝,咒他死么?我做不到!除非讓我親眼看見他的尸身?!?/br>
    蘇夫人無奈,轉身去招呼吊唁的客人。

    她攤開手掌,那白花在手心里瑟瑟顫動,像秋季里偶然開出的一朵枳花,仿佛能聞見微苦的香氣。竟又讓人見物傷懷,枳花竹葉春江曲,江頭無人水空緑。

    始算計

    她走到窗前,看著吊唁的人絡繹不絕,疾步沖去靈堂,撤下牌位。

    “晚晚,你干什么?”公主驚愕之余帶了些憤怒。

    “他沒有死,只是暫時失蹤了,”她說,“這樣不是咒他死么?”

    公主不住抹淚,軟了語氣:“晚晚,娘知道你難以接受,可是,那哪里,還有生還的希望?好孩子,你放下吧,讓他在天之靈,安息吧?!闭f著說著又崩潰地大哭起來。

    她不哭,毅然決然地將牌位帶走,惹得一路的人驚呼。途中撞上了前來吊唁的皇太孫夫婦。

    劉慍驚愕地看著她,目光漸漸灼熱,見狀,皇太孫妃頗為不悅,譏道:“世子去了,世子妃還真是有個性,不但不為夫披麻戴孝,還拿著他的牌位到處閑晃,誓要攪得世子在天之靈不安么?”

    她笑,頂著太孫夫婦的目光,從容反駁:“倘若,換作是太孫,太孫失蹤了,生死未卜,那皇太孫妃是愿意相信您的夫君活著,還是認定他死了,乖乖地給他披麻戴孝呢!”

    “大膽!”皇太孫妃呵斥一聲,揚手要去扇她的耳光,劉慍卻不怒,揚手制止皇太孫妃,笑道:“世子妃真是有個性,不愧是蘇夫人的女兒!可是,世子妃的命啊,太硬了,年紀輕輕就成了新寡,依本宮看,往后得找個命更硬的男人才行?!?/br>
    皇太孫妃一聽自己夫君這話,醋意汩汩上涌,臉色更加難看,不悅之色盡顯。

    她睨了劉慍一眼,側身欲走,卻聞皇太孫妃一聲怒斥:“站??!”

    “皇太孫妃有何吩咐?”

    皇太孫妃教訓道:“既然是蘇夫人的女兒,世子妃也是大家閨秀了,怎么還跟個鄉野丫頭一樣不懂得禮數?”

    她轉過身來,欲應對,卻見公主過來了,公主一陣好言相勸,皇太孫妃這才沒有繼續追究,只是見她高揚著下顎,毫不屈服的模樣,很是不快。

    劉恪也來吊唁了,和他同來的,不是王妃顏氏,卻是青鯉。

    劉恪遠遠地看了她一眼,望著那立在瑟瑟的秋風里弱不勝衣的女人,痛惜難言,走過去,只跟她說了一句“節哀”,便走遠了。

    青鯉見她面色憔悴,心疼不已。想開口安慰,說句節哀??捎峙率窃趥谏先鳆},更加牽動她的傷痛,正猶豫著不知如何開口,她卻粲然笑了,親近地與她說起其他的事來。愣是強撐著不表露她的哀傷。青鯉有些錯愕,也不提傷心事了,只跟她說起身世來。

    “meimei還記不記得,幼年時,有個江湖術士說咱們顏氏出貴女?”顏傾不答。青鯉又握住她的手道:“原來meimei竟是相府千金,咱們顏家可不是出了貴女么?”

    顏傾動了動下唇,卻還是說不出一句話。

    青鯉又歉疚道:“jiejie知道meimei心里對一些往事有陰影,那些年,也確實是咱們顏家對不住meimei,讓meimei受委屈了,meimei不會記恨吧?”

    顏傾道:“過去了都過去了,我都忘了呢。jiejie別想太多?!?/br>
    青鯉點頭,姐妹兩人絮絮地說了很久。

    離別時,青鯉知道她內心的喪夫之痛,突然抱住她道:“meimei若難過,就哭出來吧,雖然咱們不是親姐妹,jiejie也一早就知道你不是我親meimei,可這些年,還是把你看做親meimei的,你愈是這樣堅強,就讓jiejie愈不安心。怕你,憋壞了……”說到此處,青鯉卻哭了,她還是沒哭,拍著青鯉的背道:“jiejie啊,換作是誰?誰不哭?再堅強的人怕是也會哭的。我已哭過,哭夠了,再哭下去,就太懦弱了,他們都會以為我在消沉,親者會擔心我,仇者會快意,旁觀者,會瞧不起我,況且,我還有兒子呢,jiejie放心,我會好好活下去的?!?/br>
    ……

    ——

    宮中遣了人來,跟公主詢問世孫的情況,她當時在場,聽見那人拐彎抹角地詢問承冀的身體狀況,可有吃宮中遣來的乳娘奶水,她的心立刻警醒起來,搶在公主前頭答:“勞陛下關懷,乳娘的奶水充足,也都盡職盡責,每天按時給承冀哺乳?!?/br>
    公主看了她一眼,也遲疑著點了點頭。

    宮人點點頭,又道:“陛下對世子的死也十分痛心,還請公主和世子妃節哀。陛下十分掛念世孫,希望他能身體康泰地成長,特意派人挑選來那些有經驗的奶水充足的乳娘,聽說世子妃有時親自哺乳,這似乎不妥,還請讓宮中的奶娘哺乳?!?/br>
    宮人回去稟告皇帝:“世孫每天按時吃宮中乳娘的奶水?!?/br>
    皇帝點點頭,揮揮手讓人下去,身邊的魏后卻是面色大異,皇帝又笑著牽了她的手說:“我記得恪兒喜歡晚晚。是不是?”

    魏后神色恍惚,顫顫答:“臣妾不知,陛下此話何意?”

    皇帝笑:“晚晚還年輕,難道要讓那孩子為朕的外孫守一輩子的寡,她生身父母蘇相夫婦怕是都于心不忍吧?!?/br>
    魏后噤若寒蟬。卻聽皇帝又道:“既然洲兒死了,恪兒喜歡晚晚,不若日后讓晚晚改嫁恪兒,那顏禹的女兒品行不端,難當母儀天下的大任?!闭f完見他的皇后不言語,便問:“皇后以為如何?”

    魏后想:陛下好謀算啊,世子的死讓晉陽侯生了異心,劉恪若娶了晚晚,蘇相夫婦還是他的岳父母?;氐溃骸爸慌峦硗聿辉敢?,世子生前,夫妻二人鶼鰈情深,再說她還有個兒子,而且晚晚嫁過人,日后母儀天下,不是有些……”

    兒子?陛下心道:若是兒子也沒了呢?便朗聲說:“只要皇后賢德,又有什么關系,晚晚還年輕,不該耽誤她一生,不過妻為夫帶孝當滿三年,三年后再提改嫁之事。如今,為免蘇相夫婦擔心,可先知會他夫婦一聲?!?/br>
    ——

    宮人一離府,顏傾匆匆收拾,準備去找那些宮中遣來的乳娘,卻見琥珀來了,琥珀瑟瑟發抖地抓著她的衣袖跟她哭訴:“宮中派來的那些乳娘剛剛無緣無故都暴斃而亡。侯爺下令封鎖消息,不讓走漏半句,現在開始鴆殺知情的人,奴婢也是知情的人……奴婢好怕,主子你一定要救救奴婢?!?/br>
    她心一凜,隱隱覺得其中蹊蹺,安撫好琥珀,叮囑她呆在她房里,哪里也不許去,又鎖好了門,匆匆去找晉陽侯,去時,房門掩著,張嬤嬤站在外面,不讓她靠近。她說:“嬤嬤就讓我進去見爹,我有事要問他?!?/br>
    張嬤嬤神色為難:“侯爺與公主正在里面講話,郡主不若先等一等?!?/br>
    她道:“不礙事的?!彼f,“是關于承冀的,我想知道?!?/br>
    正與張嬤嬤斡旋,已經聽聞里面傳出竊竊的人語,但聞公主哭道:“父皇不會這么做的,那是她的親曾外孫啊,他不會這樣狠心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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