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江洲開懷,內心: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送了娘子回房歇息,江洲想起先前還有事沒忙完,伺候她歇下了,又打算出門去找那兩位副將繼續問話,剛一推門卻撞見了阿六,阿六欣喜地跟他說:“少爺,我找了你好久了,這里有一封密信,一個時辰前送來的,送信人說讓你務必在今晚之前拆開來看?!?/br> 見岳父 江洲接過密信一覽,驚詫不已。待到夜闌人靜,去了信中地點會見那人。 去時,那人負手背立,頭冠肩狎已覆有些許殘葉落紅,似乎已經等候多時,江洲走近兩步,彎下腰來,準備行揖。那人聞見身后的腳步聲,轉過身來,橫眉怒目、豎指相向,劈頭蓋臉對他一頓痛斥:“你們江家瞞得好緊??!這于拐個人又有何兩樣?你倒是說說看,你們江家究竟還想要瞞到什么時候,???馬上外孫都要出世了!我這作外祖的卻連女兒的死活都不知曉!你是不是就想著只管讓她給你生兒育女、不想叫她認祖歸宗了?” 江洲瞬間呆滯,又驚又喜:“丞相都知道了?” “知道!”蘇相猛栽了下頭,繼續吹胡子瞪眼:“若不是我今日親眼見到,恐怕你們要瞞到我外孫滿地跑了是不是?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父子倆在盤算什么東西?” 江洲急忙辯解道:“不,丞相誤會了,不是有意要隱瞞丞相的,以前,告訴過丞相了??墒恰苯薜吐暤溃骸柏┫嗄?,不信?!?/br> “你……”蘇相氣得說不出話來,我不相信,你就不知道三顧茅廬?沒有一點誠意,白白將我女兒拐回家了。一拂袖呵斥道:“還叫丞相!” “哦?!苯挹s忙跪地,笑吟吟地改口,音聲嘹亮地拜道:“小婿,見過岳父大人!” 蘇相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動靜,收回視線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遲遲不叫他起身。自己站得久了腰酸背痛,找了一方石凳坐了下來打量他。 江洲的雙膝已經跪得麻了,卻又不敢吱聲,唯恐再次得罪了眼前難伺候的岳父大人。 看出了他想起來的心思,蘇相鼻子里輕哼一聲,就是不發話叫他起身,想想夫婦兩人當初尋女兒的艱辛,抹了一把辛酸淚,沉聲說:“人才丟那會兒,她娘急得都快瘋了,抱著庭中的樹半天不肯松手,碎碎說一堆……吃了這么些年的藥,精神偶爾還會恍恍惚惚的?!蹦樕蛔?,又轉向他呵道:“你把我女兒娶回家,怎么可以一直瞞著我跟她娘?要瞞到我跟她娘都進棺材是么?” 江洲心痛,直起身子想開口辯解,又被蘇相堵了回去:“陛下賜的婚沒錯,陛下存了什么樣的心思暫且不論,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爹那只老狐貍是怎么想的,不就是想拉人一起下水么?至于將我女兒藏起來不讓她認祖歸宗?你爹就是喜歡把人心看得太過險惡,其實他的心才是最險惡的,在他眼里,我是個自私自利的人是么?我難道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女兒跟著你們家一起死而袖手旁觀?”蘇相言辭激烈,十分憤慨地拿拳頭捶打著旁邊的石頭。 “岳父大人息怒,息怒!”江洲趕緊勸說。若是將他氣倒了,往后更沒法跟娘子交代了。 蘇相舒了一口郁氣,又問江洲是怎么找著她的,江洲便將經過如實相告。 “幸好,幸好,幸好……”蘇相的情緒這下穩定了,再次松了口氣,語氣平和地說:“幸好是被你拐了回去!” 原來在岳父大人的眼中,我竟是一個拐他女兒的家伙,江洲斜著眼睛捫心自說自話,隨后又追問蘇相:“那岳父大人,打算何時與她相認?” 蘇相皺著眉想了想,嘆道:“等晚晚把肚子里的孩兒生下來吧,現在時機不對,若她知道了真相,情緒大起大落,動了胎氣就得不償失了?!?/br> 聽他這樣說,似乎蘇夫人好像并不知情,江洲還是問了下:“那岳母大人知不知道?” “先不告訴她娘了,女人最管不住自己?!碧K相一擺手說:“她娘若知道了肯定忍不住立馬跑去與女兒相認了?!毕肫鹚补蛄送﹂L時間,這才開口叫他起來。 江洲如釋重負,動了動發麻的膝蓋,小心翼翼地要站起來,這時卻又聽見岳父大人大吼一句:“你務必好生待她!”嚇了一跳,雙膝又磕到地上了。 蘇相鄙視地數落他:“才跪了多久?這就站不起來了!養尊處優慣了是不是!” 這一斥竟有立竿見影的效果,女婿蹭得站了起來,低眉哈腰,態度十分恭謹:“岳父大人教訓的是?!?/br> “晚晚從前受了那么些苦,你若負了她,我定不饒你!” —— 聽了程楊二人的敘述,江洲愈發覺得中有蹊蹺,忍不住告訴晉陽侯:“兒子據程翦、楊謖所敘的推斷,舅父的死恐怕是有人早就預謀好的?!?/br> “何以見得?” 江洲道:“那中宵突襲的一列騎人并不是突厥人,分明是訓練有素的要取舅父性命的刺客。且經過長時間的部署,埋在周邊,相準了時機才行動的?!?/br> “哦?”晉陽侯語氣平淡:“我兒為何會覺得那穿著突厥人的裝束講著突厥語的不是突厥人?” 他說:“其一,突厥人逐水草而居,射獵為業,雖遷徙而無定居,但高昌方圓千里,土地貧瘠,多礫石飛沙,乏食少水,實在不宜居。其二,突厥人分立部落,僅有南北兩支,內部團結,出行動輒千百,何以只有數十人?其三,兒子從懂突厥語的幕僚那里得到證實,那‘莫弗’、‘莫何’意為有勇力,常用于部落首領可汗之前,表一種敬畏。如‘易勿真莫何可汗’?!驃滟肜铡?,‘大王’的意思,也是他們對可汗的稱呼,猶我朝言天子也。不過數十人,難道其中就有他們部落里的大王?兒子以為,那些人不過是為掩人耳目,才故意高聲說了幾句突厥語?!?/br> “若是內部出現分裂,數十人不和群而脫離部落重新擁立一王呢?”晉陽侯反問。 “有此種可能?!苯拚f,“但有一點不得不引人懷疑,突厥與我朝暫無戰事,舅父與突厥人也沒有深仇大恨,若真是突厥人,選的時機蹊蹺不說,卻又是存了什么目的趁著中宵來突襲?理由只會是掠劫物品,可為何那些人卻縱火燒帳,不掠不搶,而目的明確地取了舅父的性命呢?” 晉陽侯點點頭,走過來拍拍他的肩道:“為父有些失望,你現在才來與我說這些,不過一簡單的陰謀,看破它需要很久?你不該如此要求自己?!?/br> 江洲愣了下:原來父親早就看出來了! “我已將長沙王之死擬了奏折呈遞到了御前?!睍x陽侯說:“你舅父一死,劉慍一黨肯定會向陛下舉人去接掌兵權。而放眼朝中,合適的人卻恰恰也是劉慍的人?!?/br> “那陛下會答應么?” “你問我?難道自己不會想?你最近是怎么了?” 江洲垂眼,快語掩飾過去:“劉慍貪戀兵權,無疑是存著日后能調回的心思??此普莆樟艘恢П鴻?,可高昌與中土相去千里,屆時,若有西北戰事的話,遠水不但救不了近火,還會掣肘折翼。兒子以為,陛下肯定會答應他,且會盡量從軍中挑出暗里效命于東宮的人同往,分走太孫的勢力,同時會頒下一道詔令,沒有圣諭,高昌軍不得帶兵返朝、擅離職守。若有一日,劉慍為形勢所迫,敢私自調遣駐守在高昌的軍隊,陛下便有了廢舊立新的理由,那些保太孫的老臣也沒有理由繼續保太孫了?!?/br> “話是這么說沒錯??赡且蝗帐裁磿r候來呢?且西南,南戎,又在蠢蠢欲動了,內憂外患讓陛下的身體每況愈下,你舅父的死,可給了陛下不小的打擊,怕只怕陛下等不到那一日了;再者,東宮也不會無所部署、坐以待斃,你可別小看了太孫此人?!?/br> 提到劉慍,想想那色咪咪的眼神,江洲不由嗤之以鼻,待心里暗暗將劉慍鄙夷了一通后再去看父親,父親一雙眼正明亮如炬地照著自己。他聽見父親對自己說:“如果陛下要讓你入虎xue,你入,還是不入?” “父親什么意思?”江洲一顆心立馬蹦到了嗓子眼兒,通通通地響個不停,再去看父親,父親的雙目仍然一眨不眨,眸光卻滯住了:“入不入,都沒得選?!毙次⒉[了眼望著他,語氣堅定:“你記住,不入虎xue,焉得虎子,若不得虎子,則枉為江氏……” 語凝噎 那日,顏傾問過jiejie可愿意離開王府,jiejie沒有立即做出回答,只道等王爺葬禮過后再給她答復,顏傾也沒有催促,孰料葬禮剛結束,她就要隨江洲一起回去了,jiejie的事也因此耽擱了下來。 離開時,晉陽侯夫婦與劉恪話別,劉恪一面應著,一面時不時看看她與江洲,而她竭力避開了蘇晚晚憎惡的目光,盯著劉恪身后一個不起眼的位置,jiejie立在那里,雙目望著她不停閃爍,白芒芒的日光下,呈現出一副枯瘦的面容,這一幕映在她腦海里,仿佛落下的一顆種子,生根發芽,長成一株藤蘿,時時牽扯著什么,這一別又不知道何時能復相見…… 馬車一路顛簸著到了門外,公主迫不及待地掀簾下車,一眼便望見了朝這邊奔過來的女兒,母女倆人淚眼汪汪地抱在一起。顏傾頭有些暈,坐在馬車里沒有下去,清晰地聽見簾子外小姑的嚎啕大哭:“娘親,我好想你!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我一個人好害怕!”公主馬上軟了聲音安慰道:“月兒別哭,不怕不怕,娘親回來了,娘親也想念月兒……”隨后又聽見晉陽侯的聲音:“多大了都!轉眼就快及笄嫁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都是被你慣的!”公主的語氣不滿:“我的孩子我自然要寵了?!?/br> 顏傾淡淡笑了,伸手揉了兩下肚子,也不知道是個兒子還是個女兒呢,她想,等孩子生下來了她一定會跟公主一樣對他百般寵溺,她要將她幼年時缺少的愛一并給予她的孩子,讓他體會到這世間最大的幸福:有個非常愛他的娘親,還有個非常愛他和他娘親的爹。想到這里,她不由彎了唇,忘卻了所有煩惱。 “卿卿在笑什么?”他的聲音靜悄悄的,只說給她一人聽,像拂過桃花的和風一樣,撩得她的面微癢。 他回來時騎的馬,下了馬后直奔馬車,一手挑起簾子,看見她坐在里面盯著肚子恬靜的笑,心里覺得無比踏實。此刻站在簾前,高大的身子蔽住了光,不等她回答,半個身子已經鉆了進來,輕手輕腳地箍住她的腿彎將她打橫抱了起來,隨后在她眼睛上落下淺淺的一吻。她覺得,她的郎君是這世上最英俊的男人了。 不需要驚天地泣鬼神的轟轟烈烈,因為轟轟烈烈的背后只怕是嘗盡了一般人難以忍受的各種辛酸。她甚至祈禱平凡,往往就是被一些平凡的細節、簡單的舉動所打動,就像這樣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淺吻她的舉動,靠在她肚子邊認真聆聽的樣子……便足以讓她迷戀。 而,天不總遂人愿。 陛下收回了他的檢校官,她覺得他現在又恢復到太閑的狀態里了,而江洲心里明白,那不過是 稍縱即逝的閑暇光陰,于是更衣梳妝、點唇畫眉,日日親力親為…… 她被診出有了兩個月身孕的時候,大夫就告誡過……他當時聽了冒了一身冷汗,此后一直在很努力地克制,掐指算來,也素了三個月了,如今實在是忍不住了,大白天的湊過去廝磨,被顏傾看出了意圖,她眉頭一皺,想想頭兩個月的危險,狠狠踹了他兩腳,江洲這才灰頭土臉地停下了親昵的舉止,一邊默了會兒,卻又眼巴巴地湊上前去,見他過來,她戒備地將腳踢了過去,直戳他面門。 江洲眼疾手快,一把扼住了她腳踝,迅速摘了羅襪,捧著那雪白滑膩的足心開始吻了起來。足心傳來酥酥的癢,身體很快被撩得躁動起來,她卻又不敢掙扎,鬼使神差地吟了一聲,像得到了鼓勵一般,落在足心的濕熱慢慢沿著那雪白的腿上移。 “砰砰砰——”幸虧那敲門聲巧合地在此時響起,使她陡然轉醒,一腳蹬上他的脖子。江洲敗下陣來,滾到了地上,吃痛地低吟。 門外一個甜甜的嗓音傳了進來:“嫂嫂,你開門,我要進去跟你一起玩?!?/br> “一邊呆著去!她沒空!再嚷嚷把你捆起來!”江洲爬了起來,再次迎難而上。 江月被那煩躁的嗓音嚇得一哆嗦,哥哥真是煩死了。一轉眼就跑去了公主跟前,纏著公主說:“娘親,你陪我一起玩雙陸吧?!?/br> 公主掀開她的手:“你不天天在跟你嫂子玩么?去跟她玩,反正她也沒事?!?/br> 江月不平道:“都怪哥哥,煩死了,他在屋子里,還把門關的緊緊的不讓人進去,還說嫂嫂沒空,我扒在窗戶縫里,看見他抱著我嫂嫂,親她的臉呢,我嫂嫂哪里是沒空,分明是他想要跟我嫂嫂一起玩呢?!?/br> “混賬!”公主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揚聲斥女兒道:“這種話休得在人前胡言!” 江月癟了嘴,委屈地要哭起來。 公主扶著額,不由憂心:她爹的話不無道理啊,女兒都這么大了,腦子比一張未用的宣紙還干凈,啥都不知道的樣子。公主有些煩了:“你哭什么哭?知不知道個禮義廉恥?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什么出息啊,你嫂子像你這么大的時候怕是都遇上你哥哥了。你現在還啥都不知道,教你你也不聽,整天跟個野丫頭一樣竄上竄下,日后哪個人敢要你,咋嫁得出去???” 江月抹了一把眼淚,抽泣道:“那我就嫁給我哥哥好了!” 公主驚駭地捂住胸口,差點氣暈了,跳起來呵道:“混賬東西,這種話你敢再說一遍!” —— 江洲又湊到她耳邊溫言道:“好卿卿,沒事的,我今天問過給你請平安脈的大夫了,大夫說可以,我輕一點?!?/br> 結果被她一枕頭砸在臉上:“那你去納妾!絕對不行!我可不想讓我孩子有個什么閃失?!?/br> 他揉了揉紅腫的鼻子,又耐心道:“大夫當初還說頭三月不能呢,結果咱們敦倫了兩個月……現在大夫都說這脈比一般有孕的還好……” 然而,任他怎么好言相勸,她死活不依。江洲眼巴巴地求了半晌,斡旋至口干舌燥被一腳踹了才乖乖閉了嘴。枕著胳膊獨自想著父親那句:“如果陛下要讓你入虎xue,你入,還是不入?……入不入,都沒得選?!毕肓撕芫?,等側過身去時,她已經睡起了香甜的午覺。江洲輕輕靠過去,摸摸她的肚子,看著她的臉怎么也睡不著。 在娘子這里吃了閉門羹,晚上又被公主叫過去數落了一通:“你這么怎么心急,你娘子現在懷著身孕呢,給你納妾你不要非要鋌而走險是么?我已經讓乳娘收拾了一間干凈的房出來,打明兒起,你們分房睡!” 結果還是沒有分房睡。因第二日,宣讀圣旨的人帶著御賜的鎧甲就來了江家。 聽見那內侍宣讀了圣旨,公主愣住了,父皇怎么會給他外孫這樣的差事?公主急的差點出門奔皇宮去親口質問她父皇。顏傾死死地抱著他,拉扯著他的衣服,像個孩子一樣跌坐在他懷里嚎啕大哭:“我不讓你走!我不讓你走!我跟你一起去……我要跟你一起去……讓我跟你一起去……” 淚流了滿面,已經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慌亂地抬手胡亂抹著淚水,要看清他的臉,掙得面色青紫,身子已經不由自主地規律地抽搐起來,她發現他面上卻還是如此輕松,可那雙一遍一遍替她抹淚的大手卻在不停地抽搐,撫過她的臉,留下余熱:“傻卿卿,你是擔心我的安危么?沒事的,我一定會平安地回來,在咱們的孩子出生前回來,給他/她取名字?!?/br> “沒事?既然沒事,那你在害怕什么?”她眼里的淚像決堤的水洶涌直下,一把掐住他的手,指甲陷進他rou里,雙目腫得難看:“你的手在抖什么?是怕我守寡么?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是個什么樣的怪地方!進去的都鮮有活著出來的!既然要去,讓我跟你一起去!” 話音一落,已被他揉進懷里:“沒事的,我也不是孤身一人,你相信我?!彼€是哭,抓著他的衣袖不放,他不住以親吻來安撫她道:“傻卿卿,別說軍營里沒有女人了,就算有,你難道要挺著我的孩兒時時刻刻地跟著我么?就算將你留在帳中,我也不放心,你乖乖地,留在家里,好好養胎,等孩子要出生的時候,我就回來了?!?/br> 她還是搖頭,不住流淚。 “那里有一只三色珠花,”他伸手替她擦去靨邊淚水,“等我摘來,歸來時一定親手簪在這里?!彼麚嶂聂W說,隨后捧住她的雙頰,用力地吻在她眉心。 驚霓裳 窗外月色沉沉,靜謐得只有蟲鳴,她似哭得累了,靠在江洲懷中,雙目懨懨地望著他,他繼續蜻蜓點水般地親吻她,以手探入她衣內,輕輕撫著她圓滾滾的肚子。他說:“雖然看不見他的樣子,但我知道他長什么樣子?!?/br> 她的雙目一眨不眨,一句話都不想說,甚至懶得開口。 “他的眼睛像他娘,鼻子和嘴巴也像他娘……”他連說帶哄,想盡一切辦法逗她開懷,她還是不開口,江洲又繼續道:“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像娘,都很好,很好?!彼@才動了動身子,趕緊搖頭:“臉還是不要像我,我臉上有胎記,別留給他了?!薄安粫?,”他說,“他一定既聰明又好看?!?/br> 她突然掙脫了懷抱,從他懷里坐了起來,勾住他的脖子開始親吻,慢慢傾身倒入被衾中去。 江洲俯下臉來,吻了吻她的唇,輕聲道:“我會很小心,不會傷著孩子的,就一會兒?!?/br> 她看見他渴求的目光,抬起腦袋來,伸手替他解開了衣帶,江洲快速褪下她的衣物,撐著手臂不壓著她,濡濕的吻在她頸項游移,小心翼翼地動作起來。 吻到蝴蝶骨時,卻是一怔,當年她奮不顧身地為自己擋下那一箭,至今還留了一處傷疤在蝴蝶肩呷。他感覺到孩子又在動了,壓住那無休無止地廝磨的欲望,快速抽身。 不哭不鬧,靠在懷里的人很快安靜睡去,江洲卻是怎么也睡不著,只望著她,一動不動,生怕將懷中的人吵醒了,唯恐見到那雙汪汪的淚眼,使得他心一軟,舍不得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靠在懷里的人突然動了動身子,睜開眼睛抓著他的膀子焦躁地問他:“好幾年了,我卻一直沒有再問過你,當年要以那毒箭取你性命的,是什么人?” 他不知她為何如此激動,想含糊過去,催促她早些入睡。抓著他膀子的人卻是不依不饒,十萬火急似的追問:“你快說啊?!?/br> 怕她胡思亂想,他只道:“這么些年來,我晉陽侯府不可能不得罪人,涉及了人命的,自然想要以牙還牙地索回?!?/br> “那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彼裆碳保骸坝绕涫且⌒哪切┌档乩锫穹玫拇炭秃退种械陌导??!?/br> “嗯??焖??!彼逯?,撫平她緊擰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