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我在刀茹的身上,并沒有找到這種感覺。 “那你把我騙到龍虎山,是想干什么?”我想了想,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西裝大叔看了我一眼,說:殺你。 “殺我?那你可以動手了?!蔽业徽f道。 他雙手背在后邊,還是看著那個女人的尸體,說:你已經死了,我的目的達到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西裝大叔從后腰中抽出手電筒,照射在我的身上,對我說:轉頭,看山壁。 我轉過去身子,看著那一面被白光籠罩的山壁,頓時心生絕望。 我,徹底沒有了影子。 手電筒的光芒,像是直接從我身上穿過去了一樣,好像我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 我說:這樣看來,那兩張紙條都是你放的吧?你曾帶我去?;贝?,調查葛鈺死因。因此,我得以看到冰尸落淚。其次,你再把我騙到龍虎山,使我見到金魚倒游,以及血染青云之景。最后,取走我的靈魂,對吧? 西裝大叔一愣,反問我:兩張? 我也反問:不是嗎? 他搖頭,說:我只給過你一張,如果你收到了兩張紙條,那應該還有別人準備利用你。 我苦笑連連,我說我還能信你嗎? 西裝大叔堅定的說:你信也得信,不信還得信,你的靈魂如今在我的身軀上,不過你別急,我只是借來用用,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同時活命。 我搖著頭,對這個世界漸漸絕望,葛鈺取走我的心臟,西裝大叔取走我的靈魂。 我的身軀還剩下什么?一副軀殼嗎? 見我臉上逐漸失去了色彩,我的瞳孔逐漸放大,他緊張的說:阿布,你要振作起來,葛鈺還在等著你! “就是因為葛鈺還在等著我,所以我還在用最后一口氣咬牙堅持,可我感覺好累?!?/br> 他說:你別急,等我用完了你的靈魂,就還給你,你不是想娶葛鈺嗎? 我說人鬼殊途,那終究是一場夢罷了。 他抓著我的肩膀,說:不,這不是一場夢,你二人天作之合,我自然有辦法讓你們喜結連理的。 我苦笑一聲,我還能信他嗎? 停頓了片刻,我嘆了口氣,說:那現在怎么辦? “現在你已經不算是活人了,回去之后,你就安安穩穩的駕駛14路公交,我會配合你,查出藏在暗處的鬼魂,在執行我的計劃之前,我要幫你清除掉那些想害你的鬼?!?/br> 我說:既然這樣那就趁早回去吧,我們已經耽誤三天了。 西裝大叔說:不急,我帶你來龍虎山,我自己尋找梵衍那神樹是一個目的,但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什么目的?” 他不打算告訴我,只是說:跟我走就行了。 當即,西裝大叔帶著我,朝著梵衍那神樹的反方向走去,具體是去哪里,我也不清楚。 走到火把前,我摘下了火把,對于一具行尸走rou而言,光明和黑暗其實已經沒有了區別,但我崇尚光明,我想讓自己記住,我不想死。 “大叔,剛才的梵衍那神樹,究竟是什么東西?”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西裝大叔頭也不回,說:那不是樹。 我說:不是樹,那會是什么? 山洞里一直回蕩著我倆的腳步聲,他沉默了許久,等我們走回擺滿棺材的山洞中之后,他說:相傳那是一千多年前,從梵衍那國流傳而來的巫術,剛才那口黑鐵棺材,你看到了吧。 我點頭。 西裝大叔雖然背對著我,但他似乎感應到了我在點頭,就繼續說:那不是棺材,那才是樹根。 “樹根能長成棺材的模樣?”我瞪著眼珠子,滿臉的難以置信。 我知道有些千年老樹,長的年頭久了,會鬼使神差的長出各種造型,例如我上小學的時候,會經常經過一棵大槐樹,那槐樹的樹干上,長出了一個人耳的造型。 周圍的幾戶人家,用紅磚蓋了一小圈圍墻,不讓小孩子們去玩耍。后來幾年,我已經不在那所小學之后,當地人一伙人非要砍伐,結果,樹還沒來得及砍,七個人中,死了一個,病了六個。 再后來就有老婆婆,每逢初一十五,就跪在大樹前燒香,燒紙錢,給大樹的枝干上綁紅布,具體是什么意思,我也不太懂。 此刻聽聞西裝大叔說那黑鐵棺材竟然是樹根,不免為之一驚,就趕緊問:那棺材中的血液,應該也不是血液吧? 西裝大叔嗯了一聲,說:棺材里的液體,是血液,也不是血液。怎么說呢,這梵衍那神樹在種植之初,必要以祭祀之方式,殺活人,取鮮血,每夜午時灌溉之。一直澆灌到神樹成型。 我暗暗咋舌,這得損失多少人的鮮血? “神樹培養完成之后,樹根會相互交錯,形成棺材狀的空間,這便是梵衍那神樹的厲害之處了,棺材里的液體,其實就是神樹藤蔓中的樹汁?!?/br> 我說:這么詭異的西域妖樹,怎么會種到龍虎山? 西裝大叔詭異一笑,忽然停頓住了身子,轉過身問我:阿布,你告訴我,龍虎山中什么東西最多? 第051章 西域高僧 我脫口而出道:棺材! “算是答對了三分之一?!蔽餮b大叔又說:棺材多,死尸就多。死尸多,戾氣就重。戾氣越重,梵衍那神樹就能長的越旺盛。 我回想起梵衍那神樹那數不盡的藤蔓,暗暗吃驚,這得多大的戾氣,才能催生出如此妖樹? “大叔,那這樹種子,是上千年前,從西域帶過來的?” 西裝大叔說:我剛才已經說過這不是樹了。 我就納悶了,他自己都一口一個神樹,還說不是樹。 我沒吭聲,他繼續說:這不是樹,你可以把這梵衍那神樹理解為一種巫術。 “這巫術是怎么制作的?”我心想,擇日不如撞日,就趁著今天,能掏多少東西,就掏多少東西。 西裝大叔忽然一怔,對我說:還有煙嗎?給我一支。 我倆一人叼上一支煙,他說:走在這棺材密集的地方,最好還是點支煙。 我說這個我知道,小時候,晚上爺爺帶我出去捉知了,就是經常點著旱煙,但他不抽,就那么一直點著。 西裝大叔抽了一口,嘆了口氣說:西域巫術,向來詭異十足。這梵衍那神樹,便是其一,我剛才說它不是樹,正是因為它獨特的培養方法。 我不插話,因為我知道西裝大叔從來不賣關子。 “知道梵衍那神樹的藤蔓為何能像活人的手臂一樣擺動嗎?”西裝大叔問我。 我說我當然不知道了。同時我心里又加了一句,我要是知道,還問你干毛。 “相傳兩千多年前,梵衍那國爆發一場瘟疫,瘟疫所到之處,可謂寸草不生。而沾染上這種瘟疫之人,并不會立即死去,只是身上的肌rou會慢慢的腐爛,忍受不了這種煎熬的,往往在腐爛的過程中自盡而亡,忍受到最后的,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蛆蟲吃掉自己的身軀?!?/br> 我感覺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搓了搓雙臂,說:別說這么惡心的,你挑重點吧。 “后有高僧現身,為拯救感染瘟疫的眾生,毅然絕食,口服藥草,每日三餐皆以藥草為食,連服九天。隨后,在一座山崖下,盤腿坐化。在坐化的最后一刻,高僧與身旁的一位小沙彌交代了幾句話?!?/br> 我問:然后呢? 西裝大叔仍掉煙頭,說:高僧坐化后,尸體一個月不腐,面容不改,眾生都以為神佛降世,遂來朝拜。在第二個月的第一天,有人發現高僧的臉面有些膨脹,以為高僧的尸體就要腐化。 西裝大叔說的意思,我覺得應該是人死后,過幾天就會出現的巨人觀,全身浮腫,就像沖氣的皮囊一樣。 可西裝大叔接下來的話,卻不是這么個意思。他說:眾生以為高僧尸體要腐化,就準備合力埋葬高僧,可守護在旁邊的小沙彌,不讓眾生如此作為,只是吩咐讓大家繼續等。當時沒人知道高僧究竟留下了什么遺愿,小沙彌也不愿多說。 “又過了一天,高僧的腦袋上,裂開了一條縫隙。眾生大驚,不知何故,卻見小沙彌臉上平靜如水。第三日,高僧的頭頂上,那條裂縫越來越大,直到慢慢的鉆出了一根黑色的藤蔓?!?/br> 什么?! 我瞪著眼珠子,忍不住大叫了一聲。 我瞬間覺得頭皮發癢,趕緊伸手去撓自己的頭頂,我幻想著一根藤蔓,在我的大腦中生根發芽,頂破我的頭蓋骨,慢慢的爬出來,這種畫面簡直渾身發抖。 “不出半日,高僧的頭頂上,眼眶中,鼻孔中,嘴巴里,耳朵里,全部鉆出了細細的黑色藤蔓,這藤蔓,便是梵衍那神樹最初的形態了?!?/br> 我只覺得七竅發疼! 西裝大叔沒轉身,不知道我的異狀,他接著說:由于高僧在圓寂坐化之前,曾大量服食藥草,這梵衍那神樹在高僧的體內生長迅速,僅僅三天功夫,便爬滿了整個山崖的崖壁。藤蔓攀附到巖壁上之后,吸收山石中的水分,而后往下滴血。那些感染了瘟疫的眾生,站在山崖下,張口接住藤蔓上滴下來的鮮血,只要服下,病痛便可消散。 我驚訝道:這么厲害? “對,那藤蔓上流出來的鮮血,傳聞正是高僧的鮮血,是高僧舍己為人,用自己一生的修行以及性命,來培養出這棵梵衍那神樹。當然,這梵衍那神樹最初的作用還是用來救人的,演變了千年之后,有些邪惡之輩,便利用巫術大肆修改。我們所見到的這棵梵衍那神樹,已經不是最初的神樹了?!?/br> 西裝大叔說完,我長嘆一聲:怪不得叫它梵衍那神樹,此樹的祖先乃高僧用自己的rou身培養出來的,其目的是為了拯救蒼生,也真能稱得上一句神樹了。只不過現在已經變成了妖樹。 “神樹的最初功效被加以巫術之后,大肆修改。但部分詭異的力量仍然存在,例如能夠再造rou身!兩千年前的梵衍那神樹,能幫助在瘟疫中那些rou身腐爛的人們長出新rou,也同樣能幫助我再造rou身?!?/br> 我笑著打趣道:那我回去辭職算了,也不開公交車了,以后這棵梵衍那神樹我承包了,誰缺胳膊斷腿,保證接好。 西裝大叔不茍言笑,他說:那是不可能的事,千年前的梵衍那神樹,是救治活人的。而我們所見到的這棵千余年后的梵衍那神樹,是用來殺人的。尤其是活人,一旦靠近,必死無疑。 他的這句話,又戳到了我的痛處。 因為我們一行三人,一同來到龍虎山,一同進入懸棺崖壁,在距離梵衍那神樹最近的地方,只有刀茹被攻擊了。這足以說明,在遇到梵衍那神樹之前,我的靈魂就已經被西裝大叔拿走了。 我想起了葛鈺對我告誡過的話,她不讓我在金魚倒游時喝水,我做到了。 她不讓我在血染青云時吃蛇rou,仔細想想,我頂多算是嘗了一口,并沒有下咽。 葛鈺最后說,讓我進入山洞之后,一定不能轉頭,可我這一次,真的失誤了,這是我的錯。 然后我在給刀茹剪指甲的時候,我的影子就已經沒有了,那是時候我就已經死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西裝大叔一人在演戲了。 刀茹死了,雖然我知道她跟葛鈺沒有關系,但我心里仍然很痛。 就這么說著走著,我們很快的走出了懸棺崖壁的山洞,外邊月明星稀,前兩天剛下過雨,空氣很新鮮。 我說:你要去哪? 西裝大叔不吭聲,轉頭四看,最后問我:你還記不記得咱們上山時候,路過的那條小溪? 我說記得大概方位,怎么了? “走,今晚就回去,這一次來龍虎山,還有一件大事要辦?!闭f完,西裝大叔就讓我在前邊帶路,尋找那條小溪。 我說:不行了,餓的走不動了,先休息一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