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他渾身上下的西裝,早已塌陷下去,古銅色的臉面也變成了純黑色,眼窩深陷,臉頰干枯,兩只乳白色的眼珠顯得很凸禿。嘴唇也消失不見,兩排牙齒就裸露在外邊。 “我來這里,不止是為了救我自己,我也是在救你!”西裝大叔此刻說話時,上牙擊打下牙,使他發出的聲音顯得很生硬。 我驚恐道:你到底是什么鬼! “我不是鬼,也不是人。我只是被人抽干了鮮血!我備受折磨,終于走到今天?!彼f話時,開始脫衣服。 等他將西裝西褲全部脫下來的時候,才徹底震驚了我。 他渾身上下原本健碩的肌rou,全部變黑,干枯,塌陷了下去,猶如一具存放了千年之久的僵尸。 我似乎想明白了他為什么一直穿著一套西裝,不管冬夏,不論嚴寒,始終不換。 或許他穿著西裝就是怕自己的rou體暴漏吧。 西裝大叔此刻朝著梵衍那神樹走去,我喊道:你干什么! 他頭也不轉,走路姿勢很機械,畢竟缺少了肌rou和韌帶,就像是一具骸骨。他說:等我獲得血液,我再幫你。 等他走到那藤蔓中間之時,伸出枯槁發黑的手臂,慢慢的撥開藤蔓,我這才看清,藤蔓之中,竟然包裹著一口黑鐵棺材。 那口黑鐵棺材,并沒有棺蓋。棺材板上雕刻著密密麻麻的梵文,具體是什么意思,我也看不懂。西裝大叔走到棺材前,撲通一聲,直挺挺的躺了進去。 我只聽到嘩啦的一聲,那棺材里瞬間濺射出許多猩紅色的血液。 而后,棺材里沒了動靜,我回頭看了一眼刀茹,她渾身上下的尸斑越來越多,我問刀茹:還能撐得住嗎? 刀茹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我這就朝著那口黑鐵棺材沖了過去,我要看看,這西裝大叔花費幾個月的時間來騙我入局,從14路公交車開始,一直讓我騙到這最后的龍虎山,他找這口棺材究竟想干什么。 等我沖到那口黑鐵棺材前之時,數不盡的藤蔓已經將棺材徹底包裹住了,從外邊看,根本找不到一絲蹤跡。 我急的用力拽開那些藤蔓,但這些藤蔓看似柔軟,實則堅硬,我根本無法撼動。 不多時,只聽得藤蔓包裹住的那口棺材,里邊傳來咕嘟咕嘟的聲響,就像茶壺中的水被燒開了一樣。 而這梵衍那神樹周圍,也飄升起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刀茹在遠處對我呼喊道:阿布,快回來,快… 在刀茹喊出這句話之時,四周的藤蔓再次蠢蠢欲動,而那棺材中咕嘟咕嘟的冒泡聲,也逐漸停息了下來。 等我退離梵衍那神樹范圍之后,藤蔓漸漸的展開了,再次露出了那口黑漆漆的棺材。 棺材中,并無動靜。 我不知道西裝大叔是重生了,還是投胎了。此刻小心翼翼的朝著棺材走去。 剛走到一半,棺材中忽然一聲響,一顆頭顱直接伸了出來。我啊的一聲,往后跳了一步,定睛一看,正是西裝大叔! 鮮血順著他的頭發,滑落到臉上,再滑落到脖子上,順著他的身軀,一直流到棺材里,絲毫沒有沾染到他的身體上。 他緩緩的站起身子,從棺材中走出來之時,渾身上下,飽滿充盈,再次顯現一身古銅色的肌rou! 剛才那僵尸形態,一掃無遺,根本看不到分毫了。 他低頭環視一圈,感覺很滿意,刀茹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 西裝大叔看著我,說:重獲新生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我說:你先把褲子穿上再說話,行嗎? 西裝大叔淡然一笑,重新穿好了衣服,走到我身前,說:阿布,我并非有意欺騙你,但我不欺騙你,這事就做不成。 我說:你完全可以自己來,哪怕多尋找幾天,也沒必要騙我來這吧?所以我覺得,你騙我來這里,還有別的目的。 啪! 西裝大叔打了一個響指,笑道:問的好。 話音剛落,他就朝著刀茹走去。 我一驚,忙問:你干什么! 他不說話。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還是不說話。 “你給我站??!” 說出最后這句話之時,我已經攔在了他的面前。他的臉上重新恢復了冷漠的神情,抬手一揮,直接把我砸翻幾米遠。 我知道他身手非凡,我跟他過招,絕對必死無疑。但我看他所要做的事情,可能要對刀茹不利。 “你他媽給我站??!”我暴喝一聲,撿起工兵鎬,對準了他。 西裝大叔終于停了下來。他沒看我,口中說道:阿布,你被她騙了,你知道嗎? 我咬著牙說:放屁,一直以來都是你在騙我! 西裝大叔搖頭,笑著說:非也,今天我就讓你看看她的真面目。 說罷,他再次朝著刀茹走去,我忍不住了,手持工兵鎬就沖了上去,剛到他面前,還沒來得及出手,他飛身擺尾,一個側踹,給我踹出幾米遠。 我在地上翻了好幾個跟頭,這才穩住身子。我趴在地上,只覺得胸口發悶,有點呼吸不上來。 西裝大叔走到了刀茹的面前,笑道:演夠了嗎? 刀茹瞪著他,說:呸,你這個大騙子,你才是幕后的黑手。 西裝大叔說:不不不,我確實是個騙子,但我以自己的真實面目來騙人,可你呢?你把阿布騙的團團轉,最后阿布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你不覺得可笑嗎? 聽到西裝大叔這句話,我一驚,有點不懂了。 難不成,刀茹的身份并非我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西裝大叔不再廢話,彎腰,一把掐住刀茹的脖子,拖著她的rou體,就往梵衍那神樹走去。 我大呼:你干什么!住… 住手這個詞,我都沒能完整的說出來,剛才西裝大叔那一腳,給我踹的胸口發疼,呼吸的時候都疼的鉆心。 待到西裝大叔將刀茹拽到了梵衍那神樹的攻擊邊緣后,他轉頭,對我笑道:阿布,好好看看她是誰。 說話間,西裝大叔抬手就把刀茹仍到了梵衍那神樹的攻擊范圍之內,那數不盡的藤蔓,就像美杜莎頭頂上的無數條小蛇,快速的攀爬了過來。 刀茹嚇的哭喊連連,不停的喊著:救我…阿布,救我啊… 數不盡的黑色藤蔓,纏繞在刀茹的身軀上,拽著她往后退,一直拽到了那口黑鐵棺材的上方。 看這樣子,像是準備讓她浸在棺材的血液中溺亡。 我站起身,朝著刀茹跑去,剛跑到西裝大叔的旁邊,他一把拉住我,說:她不是你愛的葛鈺! 我眼里含著淚,大吼著說:她不是葛鈺,我也想救她,我們曾經患難與共??! 西裝大叔冷漠的臉上,仍然沒有一絲表情,他說:十分鐘后,你才會明白,一直以來,你都是被當成傻蛋來騙,所有人都在利用你。 此刻,被藤蔓纏繞的刀茹,忽然痛吟一聲,我抬頭看去,已經有十幾根細小的藤蔓,插進了她的身體里,旁邊仍然有數不盡的藤蔓,伺機準備著動手。 刀茹體內的血液,順著藤蔓緩緩的往下流,一直滴落到最下方的黑鐵棺材之中,慢慢的,我覺的不對勁了。 刀茹的臉面在變化,這種變化并不是衰老,也不是變年輕,而是慢慢的在改變模樣。 大概十分鐘之后,我徹底震驚,我渾身顫抖,我盯著藤蔓上的這個女人,驚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第050章 失去靈魂的人 纏繞在藤蔓上的刀茹,臉面已經完全蛻變成了另外一個女人,一個長相平凡,而且我絕對沒見過的女人! 她痛吟著,掙扎著,可她越是掙扎,體內的鮮血就更加快速的流出來。 我吼道:你究竟是誰??! 她只顧著痛吟,渾身的衣服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臉色卻越來越蒼白,嘴唇幾乎都沒有血色了。 她咬著牙,用盡胸腔中的最后一絲力氣,呢喃道:你…一定要…小心…那個…?!!?/br> 聲音停止了,空曠的山洞中,只剩下了鮮血的滴答聲。 我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在了我的面前,被梵衍那神樹放干了鮮血。 “她是誰?!”我側頭,振聲問西裝大叔。 西裝大叔說:她是誰,我也不知道,但一定不是葛鈺。我早就察覺出來了,只不過一直不想動手。 “你什么時候察覺出來的?”我驚恐萬分。 西裝大叔盯著藤蔓上的那具女人尸體,說:在村口老廟,我曾寫在地上一些文字,你還記得? 我說記得。 他又說:那文字,記載的便是梵衍那神樹的位置,以及如何再造血rou。 我一驚,問:你不是說你看不懂嗎? 他哈哈一笑,說:我說我看不懂,就一定看不懂嗎?阿布,你人品好,心眼實,容易被騙。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女子悄悄告訴你那些梵文字體的時候,一定沒說實話。我說的對嗎? 我想起來刀茹對我說,只告訴我一個人,然后把我拉到老廟角落里,又說她也不知道。 我當時還以為刀茹給我了一張護身符,讓我以此保護自己,沒想到刀茹也是在跟我玩心眼? 見我默不作聲,西裝大叔笑道:我沒說錯吧? 我還是沒吭聲。 他又說:我雖然沒有鮮血。但我卻能感知一個人的鮮血流動速度,以及心跳速度。這個女子看到我所寫的梵文之時,血液明顯加速,證明她也是有備而來!她也完全知道龍虎山中的秘密。 我問:那她的臉,為什么會突然變成別人的? 西裝大叔一怔,片刻后,啞然失笑,說:變成別人的?別人的?你所認為的那張別人的臉,才是她真正的面容,至于原本那張與葛鈺一模一樣的臉,才是假的! 我咽了口吐沫,舔了舔有些發干的嘴唇,這個世界太可怕了。 我以前就曾經懷疑過,這世界上不可能會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就連雙胞胎都會有差別。 而這刀茹,她的外表印象,可以說與葛鈺完美融合,幾乎她就是葛鈺了。 但,我愛的是葛鈺,我知道那種感覺。我知道那種一會不見就會思念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