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他似乎好像在哪兒聽過這句話? “但是閔,你居然會這樣照顧我的學生,這讓我感覺……很奇怪,也讓我有了一種詭異的想法?!?/br> 話音剛落,在閔琛沒有一點防備的情況下,這個小老頭突然竄到了他的跟前,仔仔細細地盯著他的左耳看:“你們德國人如果是同性戀的話,最喜歡在左耳上戴個耳釘了,你快給我看看!” 閔?。骸啊?/br> 一臉嫌棄地把這個莫名其妙的老頭給推到一邊,閔琛臉色陰沉,低哼一聲:“我沒有耳釘?!?/br> “那也不能證明你不是同性戀??!” “……” “該死,你是不是看上我可愛的學生了?我可得警告你,你不允許對他下黑手。小七是個多么可愛的孩子啊,有我在,你可別想潛規則他。我告訴你,要是你想借著柏愛的名義對我的學生做些什么,那可不夠資格!” “……” “誒等會兒,奧斯頓·柏特萊姆!你好像從來都沒有談過戀愛是不是?!該死的,你肯定是個同性戀,你肯定早就關注我的學生了,你這個惡魔……” “里德·阿卡得!” 男人咬牙切齒的聲音讓阿卡得大師一下子噤了聲,只見此時此刻,閔琛的臉色早已陰沉得可以擠出水來。他冷笑著勾起唇角,用危險至極的語氣問道:“是誰告訴你……我·是·同·性·戀·了?” 阿卡得大聲反駁:“那你為什么對我的學生那么好?!” 作者有話要說: 阿卡得大師:還敢說你不是同性戀?。?!你對我學生那么好干什么?。?!是我的學生又不是你的?。?! 閔神:對他好我樂意。 阿卡得:你個心懷不軌的家伙啊啊啊?。。?! 第六十二章 面對阿卡得的質問,閔琛卻一下子沉默不言了。凌厲的鳳眸微微斂起,良久,閔琛才嘆息似的問道:“里德,你已經在小提琴上走了六十多年了。你覺得……有可能,世界上有兩個人的琴聲一模一樣嗎?” 阿卡得忽然一愣,接著下意識地搖搖頭:“不可能。無論是在技巧還是音樂風格上,不可能有完全一樣的琴聲。甚至在同一個人不同的人生階段中,他的琴聲都很有可能會發生改變?!鳖D了頓,阿卡得好奇地問道:“閔,你怎么突然問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了?” 車廂內的光線十分黯淡,車窗貼也都是極其保護隱私的深褐色,因此當街道兩旁本就昏暗的路燈光照射進車內時,只能勉強讓閔琛的臉龐顯露出一個輪廓,讓阿卡得大師無法看清他此時的神情。 俊挺的眉頭蹙起,閔琛低聲道:“戚暮的琴聲……和我的一個故人很像?!睕]有直接說一模一樣,他又繼續說道:“那個人對我很重要,在很久以前他曾經幫助過我一些事,可惜他很早就去世了?!?/br> 阿卡得聽到這里,不由歉疚地點頭,說道:“抱歉,閔……我沒想到會是這樣?!?/br> “沒關系。戚暮的琴聲和他非常像,這件事讓我非常在意,也不自主地對他投去了很多目光?!遍h琛微微頷首,低眸望著眼前一片黑暗的地方,道:“而且他有天賦、很勤奮,所以我適當地幫他一把,對我來說其實并不麻煩?!?/br> 阿卡得教授對此也是非常贊同:“是的,如果你以后能夠多像這樣、不怕麻煩一點,那對很多有潛力的新人來說,可都是件好事啊?!?/br> 不過多久,車子便緩緩駛到了阿卡得位于巴黎的兩層小房子。下車的時候兩人交談的氣氛已經恢復到了往日的模樣,阿卡得將自己的禮服挽在手臂上便下了車。 還沒走幾步,阿卡得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趕緊地跑回街道上,敲了敲那貼著深色窗貼的車玻璃。閔琛困惑地抬眸,按下了車窗。 只見這個小老頭一臉嚴肅地盯著車內俊美淡漠的男人,語氣認真地問道:“閔,那按照這個說法,你確實不是因為對我可愛的學生小七存在什么非分之想……才對他這么好的嘍?你確實不是同性戀了???” 這個問題早已被閔琛拋到了腦后,而現在阿卡得教授再提出來,卻讓他微微怔住。 只見閔琛深邃的眸子里閃過一抹笑意,他抬起鳳眸、正經鄭重地看著車外的小老頭,用一種平淡至極的語氣回答道:“哦?我有說過我不是同性戀嗎?” 阿卡得:“……” 閔琛話音剛落,識相的司機趕緊地就踩下油門,車子也一溜煙地竄了出去。 巴黎夜晚安靜空蕩的街道上,只見一個矮小精悍的老頭憤恨地甩著自己的衣服,沖著一輛漂亮的賓利尾巴又喊又跳。 “奧斯頓·柏特萊姆!你這個陰險的惡魔!你果然是不懷好意地接近我可愛的學生的!你這個惡魔?。?!” 聽著身后那暴躁憤怒的聲音,車內的男人低笑著勾起唇角,默不作聲。 ……他是同性戀? 嗯,這個問題似乎得問問他未來的妻子,到底是什么性別。 那如果是戚暮呢…… 腦海里突然竄進這個名字,讓閔琛也徹底地怔住。良久,他才伸手揉了揉太陽xue,將這個想法從大腦里驅逐出去,可是心里那微微泛起的暖意去讓閔琛忍不住地勾起嘴角。 大腦說,這不合理。 但是你的心卻告訴你,其實……好像也不錯? 參加了柏愛的春季音樂會后,戚暮原本以為他們到處亂玩亂逛的教學課程應該就這樣結束了。但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當他第二天到達阿卡得教授的琴房時,足足等了半個小時,也沒有等到自家導師的身影。 無奈之下,戚暮撥通了阿卡得教授的電話。只聽在電話那端,這個傲嬌別扭的小老頭詫異地問道:“難道我昨天晚上發給你的郵件沒有看到嗎,七?今天我們去盧浮宮集中,九點抵達就可以了?!?/br> 戚暮:“……” 該說不幸中的萬幸是,他居然明智地帶上了那臺重重的全畫幅單反相機了嗎? 盧浮宮、埃菲爾鐵塔、巴黎圣母院、塞納河、凡爾賽宮…… 巴黎不愧是全世界著名的旅游城市,這個浪漫而充滿激情的地方擁有很多著名的景點?;蛟S比b市的景點少了很多很多,但是這些景點卻也多得讓戚暮走了整整三天,并且拍下了近千張各種角度的照片。 有純風景的,有人物合影的,但是最多的還是阿卡得教授特意為戚暮拍下的單人照。在這些照片里,阿卡得教授嚴令要求戚暮必須笑著看向鏡頭,甚至很多時候還要他做出一些開放搞怪的動作。 第三天,當戚暮在塞納河畔拍下了最后一張風景照時,絢爛美麗的夕陽下,這條美麗平靜的長河如同一條長長的玉帶,反射著點點寶石般的熒光。 無數的游人在河畔旁相諧走著,而在這樣的人群中,一個俊秀漂亮的年輕人和一個矮個子的小老頭——這個組合真是怎么看怎么有些怪異。 “小七,明天八點記得要準時到琴房啊?!?/br> 戚暮正在低頭檢查著相機里的照片,忽然聽到這話,他竟然有些不適應了。這感覺就像是每天都非常期待地等待著吃巧克力,但是卻每天只能得到一份蛋糕,可是突然有一天對方告訴你:明天我們吃巧克力吧! ——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 ……不能怪戚暮想得太多,畢竟這些天他真是見到巧克力都有點想繞路走了。 “老師,我們明天……要正式開始課程了?” 聞言,阿卡得教授挑起一眉,反問道:“難道我們這些天不是在進行課程嗎?” 戚暮:“……” “明天早點到琴房吧,估計那群小家伙應該已經把琴房改造得差不多了。小七啊,明天見著那里面的模樣時可不要感到奇怪,這算是老師給你的小驚喜喲,哈哈?!?/br> 無奈地笑了一會兒,戚暮問道:“老師,難道驚喜這種事不該是一直保密到最后一刻的嗎?” 阿卡得教授卻不以為然:“那是不成功的驚喜,我準備的驚喜當然是你即使知道了,也會感到非常高興的??!” 戚暮連連點頭:“是是是,老師,我知道了,我一定會非常驚喜的!” 聽到戚暮的回答,阿卡得教授這才滿意了一些。兩人正往河堤上走去,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阿卡得倏地拉住了戚暮的手臂,讓他詫異地轉首看去:“老師?” “我記得……柏愛今天就應該離開巴黎了吧?” 戚暮聞言微微一怔,然后點頭說:“是的老師,聽說是今天就離開了?!?/br> 這些天來戚暮一直陪著阿卡得教授到處游玩,每天回到公寓的時間已經到了深夜。然而,雖然很少聯系閔琛,但是后者有的時候卻也會發一兩條短信詢問他最近的情況。昨天晚上戚暮也從閔琛那兒得知了,柏愛似乎今天就要乘飛機飛往倫敦了。 “呼……小七啊,不是老師和你說,你以后還是離奧斯頓那個家伙遠一點吧。他啊……可不是個好家伙?!?/br> 戚暮怔然地望著一臉神秘的阿卡得教授,問道:“老師,為什么……這么說呢?” “這個……這個……反正你不要經常找他就是了,他可不是個好人?!?/br> 阿卡得教授也是個非常開放的人,心里從來沒有一點歧視同性戀的念頭。但是,一旦想起閔琛那個家伙對自己的學生可能存在某種非分之想,阿卡得心里就各種別扭。 反正,是誰都可以,但是讓閔琛那個冷冰冰、壞脾氣的家伙和自己可愛的學生在一起,阿卡得教授就渾身不自在! 這些天的相處下來,戚暮早已知道自己這個老師其實是最名副其實的嘴硬心軟。雖然不明白他為什么一定要“污蔑”閔琛是個壞人,但是順著老人家的心思對于戚暮來說,也不是什么難事。 于是他笑著頷首,道:“是,老師,我知道了?!?/br> “嗯,這才對?!陛p輕地哼了一聲,阿卡得教授滿意地說道。 他殊不知,在他的身后,那個形容昳麗的青年正抬手掩唇,笑著看著自己。 閔琛先生怎么會是個壞人呢? 嗯,老師肯定是又傲嬌了。 傍晚,倫敦。 一架又一架飛機從希思羅機場的跑道上飛入云霄,這座國際大機場每天都會迎來上萬的旅客,有的時候就連安檢口都需要排上一條條長長的隊伍。 當維也納交響樂團的成員們拎著自己的樂器從機場出口走出時,圓圓的夕陽已經將大半個身子藏在了地平線之后,悄悄地偷看著地面上走來走去的人們。 羅遇森穿著一身厚厚的大衣,包裹得像只野熊一樣,跟在樂團隊伍的最后。這半年來他似乎消瘦了很多,臉頰也徹底地凹陷了下去。倘若以前還能算是俊朗,現在只能用憔悴頹廢來形容,因為神色實在不好,甚至在他上臺前,都會給自己畫上一點淡妝。 維也納交響樂團今年的歐洲巡演的第一站設在了倫敦,這個城市他們已經來過很多次,因此也駕輕就熟地直接上了前來迎接的大巴車,一起往租住的酒店而去。 在車上,羅遇森還是一個人孤伶伶地坐在最后,并沒有什么人想要搭理他。 一開始陸子文出了事情后,大家就對他產生了一點意見。即使警察們也不能對羅遇森提起控訴,但是他們的心里始終是有個小疙瘩、難以釋懷:畢竟這種事情已經扯上了一條鮮活的生命,他們真是不敢不去多想。 而在這之后,當樂團首席賈思科經常在大庭廣眾下譏諷羅遇森后,他們更是對后者繞路而行。 賈思科雖然長得不好看,但是在樂團里的人際關系還是不錯的,得罪前者和得罪后者,該選擇誰任何人都知道。 大巴車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孤伶伶地只坐了一個人。 羅遇森瞇著黑黑的眼睛,憤怒怨恨地望著那個坐在大巴車最前頭的黑胖子。他嫉妒的眼神并沒有辦法給后者帶來任何困擾,但是他卻依舊死死地盯著,過了許久,他才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道:“賈思科……這是你逼我的……” 初春的夜晚,天色總是黑得很快。在大巴車窗戶的反射中,只見羅遇森正不停地按著自己的手機。當看到那條短信真正地發出去以后,他才猛地松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一抹陰厲的冷笑:“你就……等著吧!” 第六十三章 在戚暮正式進入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院的第六天,他總算是像其他普通的學生一樣,在該上課練習的時間里,走到了標著“里德·阿卡得”名字的琴房里,進行一場最正常的教學。 戚暮第一天看到這間琴房的時候,這里是一片光禿禿的景象,當時的他甚至還想過,就算只有一個琴架他也認了。而如今,不過才過去了短短幾天,這里已經與之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意大利是一個盛產藝術家的國家,達芬奇、米開朗基羅、拉斐爾……無數的藝術家在這個國家里崛起,成為人類歷史上最璀璨的星星。那里是文藝復興的起點,也是孕育了無數優秀的畫作、交響樂的人類圣地之一。 當然了,當戚暮看到這間琴房的模樣時,還真是無法將阿卡得教授與那些擁有豐富的文藝情懷的藝術家們練習在一起。畢竟……這種審美,真是太對不起達芬奇大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