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王珂看她一眼:“沒有?!?/br> 按照事先的商議,他們將所有的糧食和幼子匯聚在一起,住進了都軍府后院,一面方便照顧,一面也是另一種轄制。從這天開始,婦人們也被安排參與簡單的城內巡防工作,釋放了大量的人力出來。 當夜,選出的五十個死士帶著烈酒和火把,在都軍府剩下的弓·箭的配合下,突襲了蠻人營帳,雖然死士幾乎死傷殆盡,但是好歹還是救回了大部分婦孺,甚至包括幾個浣衣房的女奴,只可惜,大多已經瘋了。 寧卿也是在這個時候發現蠻人的異樣的:“雖然弓~弩強勁,但是依他們的實力,沖進安北城還是很容易的,為什么他們并不是特別想奪下這座城一樣?”倒可惜了城門口為了防備蠻人沖進來準備的陷阱。 吳越攸看著城下勒轉馬蹄輕易退回的蠻人,同樣疑惑。 他們對視一眼,腦子里都隱隱涌出一個念頭,蠻人更像是將安北作為了一個魚餌。 這晚回去的時候,寧卿發現房中多了一個女人,臉上是和秋生同樣的刺青。 “這是我娘。寧卿jiejie?!鼻锷玑屩刎摰臉幼?,“這幾日,我一直在被關押的大戶奴隸中尋找,卻沒想到,我娘親卻是被那惡婦賣到了仙玉樓?!?/br> 她們都知道秋生是從安北城中賣到女閭的罪奴,她的娘親還在囚禁在大院深處,這倒是疏忽了。 “所以,這幾日……” “嗯,自從王都頭將幾個屯糧大戶囚禁起來,這些時間我都在悄悄尋找我娘親,因為城中事情太多,實在不想兩位jiejie為我分心,所以這才沒有告訴你們?!?/br> 王珂有些不好意思:“秋生!下回這樣的大事再瞞著我可不饒你!” “絕對絕對不會有下次!”秋生笑嘻嘻,露出一口白牙,半晌,忽然想到什么,“有件事正要告訴你們,我娘親聽仙玉樓里面一個老婦說,這都軍府原本是暗堡擴建,而那暗堡原本就是用來私出大烮所用,所以,據說在暗堡中有條暗堡,是可以通到外面的?!?/br> 她說的,這便是寧卿出來的暗道。 雖然對于尋找暗道和逃離的過程沒有過多描述,但是,僅僅看寧卿那傷痕累累的雙手,便知道一切是多么不易。 司馬目光微瀾,欲言又止。 寧卿說了這么多話,似乎有些口渴,走到桌邊,自顧倒了一杯茶,緩緩喝了一口,手卻輕輕按住身旁的弩`箭,利落的上·箭,然后轉身瞄準營帳某個位置,好不客氣的就是一·箭。 劍雨一手抓住了破空出來的弩·箭,哼了一聲,一個騰挪,閃進了旁邊的營帳。 司馬聽的出神,卻是忽略方才那一聲小小的抽氣聲。 寧卿嘴角微微一揚,側耳聽了片刻,這才走過去,壓低聲音說道:“將軍,說了這么多,卻還有一件正事沒有和您講?!?/br> 司馬仰頭,她目光灼灼:“司馬將軍可知,你受傷的消息是三王爺告訴我的。三王爺還說,他故意不給你醫治,一面是余毒本來便不易清除,另一面,卻是因為他要讓人都知道,你們已經心生罅隙?!?/br> 這是他和三王爺的默契,既然寧卿來看他,便是已得到三王爺的首肯,司馬微點頭:“王爺是為了引出軍中的內應?!?/br> “現在,王爺卻不是這么想了。天地廣闊,他擔心將軍真的心生罅隙,然后會帶兵離開?!?/br> 此話一出,司馬卻只是挑挑眉:“為何?” 寧卿看了司馬一眼,轉而低聲笑道:“將軍和王爺果然是信任如金,堅不可摧。其實此番前來,是王爺密令。要我告訴將軍,此次北狄傾巢出動,整個王庭形同虛設,希望將軍能夠假作叛逃,繞到他們背后,直搗王庭。如此,這場戰爭便贏了一半?!?/br> 她伸出手,手心赫然是慕容昕向來不離手的玉扳指,然后她輕輕晃動,玉扳指下面出現一個小小機關,里面是一個更小的金章,蓋在手上,是一個叁字。 這確實是一個這是密令。 這也是剛剛她并不擔心有心人會聽去什么,甚至最好還要讓別人知道她對皇家對福王不滿。 司馬淡淡,神色中方才異樣全數消弭不見:“既然寧姑娘是奉著王命而來,為何不直言,還要兜這么大一個圈子?” 寧卿摸著手中的茶杯,潔白細膩的胎瓷觸手冰涼:“因為,我不是三王爺的下屬,和將軍合作,不過是為了安北城一城癡信我的愚民;還因為,我欠將軍一條命,并不愿有一絲利用欺瞞將軍。而既然要讓將軍拿出叛逃三王爺的魄力,那自然需要一個絕佳的理由,寧卿不才,愿意成為將軍的盾牌和借口?!?/br> 她眼眸深處寧靜無波,看不出在想什么:“更因為,我現在還信不過他?!?/br> 司馬無情神色一震,猛地轉頭看向寧卿:“寧卿姑娘的意思?” 整個計劃悄然開始,箭上了弦,幕布緩緩拉開,北境疆場,鹿死誰手,未為可知。 寧卿微微一笑,像是一個最稱職的戀人那樣,輕輕為他緊了緊被角:“司馬大哥好好休息,寧卿一定盡快為你找到解毒的藥來?!?/br> 第32章 假戲真作 寧卿的身份,隨著頻繁進出司馬無情的營帳變得眾人皆知。 最開始,是傳言修羅暗部新進了一個俊美的親衛,唇紅齒白,不知道是男扮女裝還是女扮男裝。 漸漸,有人看出端倪來,這人似乎和營地里面私下傳言的,司馬將軍的那副神秘畫卷上的是一個人。 然后又有人說,這個美人最開始是從三王爺的營帳出來的,卻不知道怎么的被司馬無情搶了個鮮,難怪司馬將軍和三王爺心生嫌隙。 于是便有人嘆氣,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紅鸞帳暖夜春宵,溫柔鄉中英雄冢。 而等到他們見過寧卿之后,便又嘆嘆氣:“難怪如此?!?/br> 知道三王爺和司馬嫌隙最開始的原因的,都是慕容昕身邊親近之人,他們自然也知道,慕容昕對寧卿的另眼相看,當然也知道,司馬無情帶回來的那張已經暈開的畫卷,雖然司馬后來燒了這副畫卷,在這些人眼里,卻更是顯得此舉意味深長。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最高明的謊話是幾分真幾分假。 假裝司馬和寧卿相互愛慕,假裝慕容昕橫刀奪愛,假裝司馬和慕容決裂,然后,司馬便可以名正言順帶隊叛出,意在的北狄王庭,慕容昕引兵追擊,直指安北城外。 如果只是一個美人,按照三王爺云淡風輕的性子,按照司馬無情令行禁止沉默的性格,加上兩人身份的差別和特殊,就算是傾城絕色,也未必會有人相信。 但是如果知道司馬無情曾經親自帶回這個女人,知道他在大營撤離前夕竟然派暗騎去接應這個女人,知道他那些關于畫卷的傳言,沒有人會懷疑,司馬無情對這個女人是上心的; 而如果知道慕容昕在冰河的一瞬間遲疑,知道他曾經知道司馬派出暗騎后轉而要人去殺了她,知道他下令不要醫官為司馬解毒,知道知道他的夜宴這個女人,甚至將自己的衣衫贈予這個女人,很少人不會相信,這是一個心有不滿卻又暗生覬覦的上官模樣。 更不要說,他最近找各種借口想要將這個女人留在身邊。 所以,當三人的計劃真正的開始實施時,寧卿只是端著湯藥進出了幾次司馬的營帳,謠言和小道消息就傳得沸沸揚揚,軍中生活枯燥,男人其實和女人的八卦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