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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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場征戰多年,身上帶著的殺意與血氣早已深入骨髓,根本無法抹殺。 能無視這些與他談笑風生的,這世上根本就沒幾個人。 而她,當年也是…… 思及此,霍容與心神劇震,忙轉過身子,捏緊還在手中的紙張,說道:“馬稍后就會醒。止住你們的行動,不過是怕你們惹上更多事。這些人,我帶走了?!?/br> 說罷,當先朝前行去。 生怕再多看一眼,就會多一份期盼。 秦楚青怔了一瞬明白過來他說的是那些惡人,不太放心,揚聲問道:“你要把他們帶到什么地方?” “官府?!?/br> “可是官府那些人……”能懲治好這幾個惡人嗎? 她話未說完,欲言又止。 霍容與卻似明白她未盡之言一般,淡淡地道:“有我在,必然無礙?!?/br> 秦楚青狐疑地打量著他,不明白他這份篤定從何而來。 她正暗自思量著,誰知霍容與忽地回首望了一眼,正好與她不確定的目光相撞。 他微微蹙眉,秦楚青干笑一聲,索性縮回了身子好生在車里窩著了。 霍玉鳴則緊緊盯著那匹馬。瞧著它動了動,又動了動。 呃…… 醒了? 霍容與掃視四周,望見旁邊有根繩子。他喚了莫天一聲,用折扇遙點了下繩子,又指了指刀疤臉。 莫天會意,緩了緩神,拿著繩子走到刀疤臉身邊,嘿笑道:“來,你帶著這幫子混球,一塊走一趟?!?/br> 刀疤臉低著頭扭來扭去不敢和他對視,卻也十分堅定地不去接那繩子。 莫天摸著下巴瞅了刀疤臉半天,突然冒出一句:“你小子有點眼熟啊?!?/br> 聽聞這句話,霍容與側身望向這邊。 刀疤臉一個激靈。 雖說他在軍中不過是個小嘍啰中的小嘍啰,但是被審的時候畢竟敬王在場,看了他這么幾眼。 敬王過目不忘,偏偏他還長得這么有特色…… 刀疤臉生怕霍容與想起自己來,再不敢和莫天磨嘰,一把抓起繩子就把自己那幫小弟的手挨個綁住,串成一串。又把末端交到莫天手里,由著他將自己的手縛住。 莫天剛拽著這一串人準備離去,就聽后面不遠處傳來了馬車輪子的咕嚕聲。 看著漸行漸遠的華麗車子,莫天忍不住問道:“主子,今兒不是打算帶二爺走的么?要不要屬下把他‘請’回來?” 一陣風吹過,手中的紙張發出輕微的嘩啦聲。 極小,聽在耳中,卻覺得十分清晰。 霍容與忍不住又低頭看了眼,暗暗一嘆,淡然說道:“無妨。過幾日再說罷?!?/br> 莫天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講出口。 他心里詫異得很。 主子素來說一不二。觀察了這些時日,又敲定了離開的日子,怎地會一見面后卻突然反悔了? 這可是奇了。 …… 霍玉鳴玩兒命似地抽著馬鞭,速度和力度都達到了有史以來的最高紀錄。 秦楚青躺在車里被晃得暈頭轉向,死死抱著靠枕不撒手,揚聲呵斥道:“慢一點!沒人和你搶!” 霍玉鳴高聲叫道:“追過來了嗎?” “誰?” 一聲‘大哥’剛要出口,霍玉鳴瞬間改了主意,“先前遇到的人!” 秦楚青揉了揉額角,往后頭看了看,答道:“沒有?!庇謫枺骸澳闩滤??” 霍玉鳴倏地一拉韁繩,車馬漸漸停了下來。 他不放心地回頭瞅了瞅,見果真沒人,不由咧嘴笑了。 開心之下,他顧不得多想,側過身子一下子撩開前面簾子,望向秦楚青,朝她狠狠豎了個拇指,真心誠意地說道:“這世上敢跟大,咳、他扛上的,除了某人,”陛下,“你可是頭一個!” 說完他才留意到秦楚青的表情。仔細觀察了半晌,慢吞吞問道:“你暈車?” “不?!鼻爻嘁е罃嗳徽f道:“只暈過兩回。剛才,和現在?!?/br> 霍玉鳴正苦思她這句是何意時,就聽秦楚青問道:“你認得先前之人?” 他心中驀地警醒起來,斟酌著說道:“算是……認識吧?!?/br> 他素來傲氣,極少服氣誰。但每每提到那白色錦衣男子,卻是一副極其吃癟的模樣。 這般詭異的情形讓秦楚青瞬間想到一個可能性,仔細思量了下,有一半的幾率自己所想是正確的。 但看霍玉鳴不想多提,秦楚青就也沒有追問他。只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自顧自將簾子重新扯好,抱著靠枕找個舒服姿勢躺好。 想到她略顯蒼白的臉色,霍玉鳴忽地記起她是大病初愈。莫名有些擔憂,抬指叩了叩車壁,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無礙?!鼻爻嗟穆曇敉高^簾子傳來,“前行即可?!?/br> 霍玉鳴本是有許多問題想問,此刻卻打消了這個念頭。重新戴好斗笠拉了韁繩,揮鞭繼續向前。 馬車的咕嚕轉動聲中,身后秦楚青的聲音隱隱傳來:“今日多謝了。改天回了京,我再想辦法好好答謝你?!?/br> “多大的事兒???值當這么認真答謝么?”霍玉鳴抽了一鞭子,轉念一想,不對,頓時黑了臉,“你怎么知道我是京城人的?” 秦楚青本想著回京后,溜進大將軍府看看有何可以送給他的兵書之類物品,又或者去書坊買些這種書籍過來送他。再思量著敬王府也在京城,故而這般說。 如今聽他語氣憋悶,秦楚青扶額暗嘆,當真是被晃暈了,竟是忘記了他在刻意隱瞞身份一事。忍不住好笑,隱下一半所想,好生說道:“我是京城人。需得回去后,才能準備謝禮?!?/br> 霍玉鳴這便放了心,嘿嘿一笑,不再多言。 說實話,今日之事霍玉鳴還是有一點點佩服秦楚青的。 ——敢在他大哥面前扯謊的人,能有幾個活著離開的? 偏偏秦楚青不只說了假話,而且還是光明正大地睜眼說瞎話。 結果,奇了!大哥不僅沒和她計較,看到他后竟也沒抓他回去…… 這可是開天辟地頭一遭了。 兩個各自思量間,車子到了秦府。 秦楚青下車之時,霍玉鳴看看身側之人嬌俏漂亮到極致的模樣,微瞇起眼想各種可能性。 若說美色惑人,其實他是不信的。 形形色色的各樣美人,大哥哪一種沒見過?卻從未看他對女色動心過。 那他是為了什么? 仔細想想,大哥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太對勁的…… 那字…… 那字? 霍玉鳴猛地轉頭,問秦楚青:“那字到底是誰寫的?” 居然還拿了他來頂缸! “自然是寫字之人所寫?!?/br> “小丫頭年紀小小,鬼主意挺多?!被粲聒Q哼道:“老實交代!到底是誰寫的!” 秦楚青不欲和個一等兵士計較,卻也懶得和他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聞言慢悠悠答道:“我不問你那人究竟是誰。你也別問我字是誰寫的。兩清?!?/br> 一擊即中,正中霍玉鳴軟肋。 霍玉鳴步子頓了頓,垂頭喪氣地“哦”了聲。仔細想想,又有些咬牙切齒的著惱。 ——這丫頭鬼精鬼精的。拿人專拿七寸。 當真可惡! 雖有些生氣,可這火氣對著秦楚青,他著實發不出來。悶悶地跟在轎子旁邊,把她送到了垂花門處,兩人就也道了別,各自歸去。 秦楚青回到自己院子還沒坐下,煙柳就小心翼翼地行了過來,說道:“姑娘,剛剛伯爺發了老大的脾氣,讓您回來后去找他?,F在要不要過去?” 秦楚青在車子上被顛得七葷八素,頭腦發脹。不過下了車子后就也好了許多。 此刻聽聞秦立謙在尋她,就也未多停留,只凈了手又匆匆飲了杯茶,便往父親的書房行去。 秦立謙和秦正寧本都在族長家準備祭祖相關事宜。后聽聞秦楚青和霍玉鳴跑出去,也還沒當回事,只當小孩子們去購置喜歡的物品了。 可聽門房的人說霍玉鳴是換了布衣帶著斗笠走的,父子倆就有些擔憂了。心急火燎地趕回府里,細問秦楚青身邊之人她今日的動向。 等到一切弄明白后,倆人更加憂慮。再遣了人去打聽,才知那倆孩子已經在往回來的路上奔了。 父子倆這才大大松了口氣。 “你出去,竟也不帶個仆從同去。大家姑娘,哪有獨自出行的道理?如今沒事,倒是幸運。若出點岔子,沒人護送,豈不糟糕!” 秦立謙縱然有滿心的火氣,那也是給急出來的。如今看女兒沒事,他火氣就也消了。剩下的,全是擔心。 ——若不是知曉消息的時候秦楚青她們已經往回趕了,秦立謙都打算自己騎馬過去接女兒了! “并非什么人都沒帶啊?!鼻爻嘁苫蟮溃骸安皇沁€有霍玉鳴嗎?” 那家伙會武,不比仆從可靠多了? 秦立謙還沒開口,旁邊秦正寧忍不住笑出了聲,“阿青是把他當仆從使喚么?畢竟是敬王的弟弟。這樣折辱他,怕是不妙?!?/br> 秦楚青哭笑不得。 哥哥這想法也太跳躍了些。 這都哪兒跟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