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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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也笑:“擾了各位的興致,倒是我的不是?!彼叩较g來,徑自取了一個酒碗,那酒碗是男子們喝酒用的,她也給自己倒了滿滿一碗,微黃的酒釀,倒映出她年輕的容顏。 “敬一碗酒,賠罪?!彼鲱^灌了下去。 謝景行目光猛地一沉,似乎要起身,卻又不得已按捺了下去。 沈妙抬著下巴,這碗酒灌得急,有來不及吞咽的酒水順著脖子劃下,打濕一小塊衣襟,卻也是濃麗的,讓人心碎的嬌艷。 她睫毛長長,眼神清澈,罷了,將酒碗往桌上一擱,既是優雅,又最豪氣,道:“先干為敬了?!?/br> 這碗酒卻是干得好,將來往同僚們心中的那點子豪氣也點燃了,紛紛拿了酒碗笑道:“親王妃好酒量,敬您一杯,干了!” 沈妙微微一笑,那點子笑容卻又有些讓人捉摸不透了。她看了一眼葉楣姐弟,葉楣姐弟也正盯著她,她看了看外頭。 這一碗酒,卻是將整個碧霄樓的熱意都點燃了,酒酣耳熱,沈妙站起身來,對著女眷席上道:“先出去透透氣?!?/br> 徑自離開了。 外頭八角和茴香正等著她,往不遠處的涼亭走。沈妙的喉嚨只覺得火辣辣的,那上好的酒釀卻是最濃烈,但她并不覺得醉意,只是眼角都被辣的似有熱淚盈出。 那一杯酒,敬的是她的小女兒,和親途中慘死的小公主。這些聽戲人只是聽一聽就尚且覺得悲慘萬分,那么她呢?婉瑜呢?在獨自隨著和親的隊伍遠去的時候,是不是更是絕望如置身烈火,卻又沒有任何出處。 她以為她能忍住的,到底還是沒忍住。作為一個母親,她寧愿自己死一千遍,也不愿意婉瑜和傅明去承受這些痛苦。 她一步步的走,月色涼薄如水,卻吹不干她心中的荒蕪。 那涼亭里已經放好了酒水和食籃,八角道:“夫人,煙花也已經買好了?!?/br> 沈妙應了。 說了吧,都說了就能解脫了。無論未來謝景行怎么看她,她要面對的是什么,她都可以忍受。沒有什么會比前生的她更糟糕了。連那些都忍過來了,不被理解,隔閡,怪物一樣的眼光,又算得了什么? 她正想著,卻聽得身后有聲音響起:“你在等親王嗎?” 轉頭一看,卻是裴瑯。 裴瑯瞧了一眼亭中桌上擺著的東西,笑了笑:“倒沒想到你會做這樣的事?!?/br> 沈妙問他:“你怎么出來了?” “不習慣這種地方,”裴瑯道:“也喝不得酒,打算先回去了。沒想到看見你在準備這些?!彼溃骸按蛩愫陀H王和好嗎?” 沈妙點頭。 “以前時常在想,大約沒有你會服軟的人,現在知道了,原來就是親王?!迸岈樞θ萦幸唤z不易察覺的黯然,再看向沈妙時,卻仍是云淡風輕:“雖讓人意外,又覺得并不意外?!?/br> 沈妙微微一笑。 與此同時,碧霄樓里的謝景行掃了一眼鐵衣,就要起身離席。 季羽書扯住他的衣角:“今兒個你是壽星,怎地,要臨陣脫逃?” “松手?!敝x景行瞥他一眼。 季羽書乖乖松手:“到底去干什么,神神秘秘的?!?/br> 高陽道:“你管他那么多做什么?!?/br> 謝景行卻是微微側目,又看了一眼正與葉夫人說話的葉楣姐弟,不由得暗下眸光。 沈妙對這對姐弟的態度,實在是太奇怪了,似乎已經超出了她自己本身的理智,變得像是另外一個人。葉家這對姐弟,看起來也并不簡單,雖然墨羽軍也查不出什么不對,可正因為如此,才更讓人覺得懷疑。 他忽而又想起鐵衣塞到他袖中的那封信。 那封信是沈妙寫給他的。 倒也沒有提道歉的事情,只是說生辰宴上,在離碧霄樓隔不遠一條小巷的涼亭里,有話要與他說。 支開眾人,不管是不是道歉,總歸對沈妙來說,都是很大的讓步了。謝景行本來對沈妙就是色厲內荏,好哄得很,擺著冷臉也是裝出來的,眼下心中卻是愉悅。 他想,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晾一晾她,果真懂事了許多。不過他也本來就舍不得讓她難過,只是方才在廳里,穿的實在太嬌艷了些,還有彈琴的時候落在她身上那些男人們傾慕的眼神……總歸讓他不怎么爽快。 涼亭里,裴瑯與沈妙說完話,就打算告辭了。才剛下臺階,卻迎面撞上了一個*歲的孩童,裴瑯猝不及防,被撞得跌倒。八角和茴香在另一頭等謝景行過來,沈妙想著,這大晚上的,莫不是碧霄樓里的哪個官家少爺跑出來玩兒,見裴瑯低聲呻吟,似乎摔得不輕,就打算過去看看。 才方走到裴瑯面前,就見那小孩兒面朝地趴著,也不知怎么樣了,裴瑯正在喚他。沈妙也蹲下身來,正要說話,那孩子卻猛地抬起頭來,目露兇光! 沈妙猝不及防,就見有銀色雪光迎面刺來。此刻要躲也來不及了,卻見裴瑯猛地將她抱住翻身,整個人將她護在身下! 接著,便是一聲痛哼。 卻死也不放手,將沈妙護的極緊,那小孩兒卻是不管,一腳踢開裴瑯,將那刀子轉了個角,往沈妙身上刺去! 遠遠的聲音傳來,小孩兒手下一偏,再看沈妙,卻是同裴瑯一樣,刀鋒入到腹部。 謝景行正同茴香和八角往這頭走。 茴香道:“夫人已經等了您有一會子了,怕您還在氣著,所以一直耐心等您。您見了夫人,千萬要體貼她呀?!?/br> 謝景行面無表情,眸中卻閃過一絲笑意。 繞過小巷,就見涼亭,還未近前,就有濃重血腥之氣。 謝景行腳步一頓。 八角和茴香也是一愣。 月色清亮亮如燈籠,將地上映照得一清二白。本該是清風雅興,風月無邊的好風景,這會子卻讓人從心底驀地生出一股涼意。 大片大片的血色,還有,熟悉的人。 ☆、第二百一十二章 法緣 睿親王府今夜里格外不同尋常。 院子里來來往往的下人都凝重著臉色,仿佛天塌了一般嚴重。就連夜里的風似乎都是冰冷的,吹得直教人額上冒出冷汗。 鐵衣跟到年輕男子身邊,低聲道:“主子,沒有發現蹤跡?!?/br> 謝景行掃了他一眼,他神情越是平靜,眼底就仿佛越是醞釀著黑色風暴,似乎下一刻就要將人席卷進去。他反問:“沒有?” 鐵衣打了個冷戰,正要說話,卻見高陽從里頭走了出來。高陽身上還帶著酒氣,顯然是在酒席上被匆匆叫了過來,幸而眼神清明,并未醉倒。他徑直走過來,道:“嫂子倒是沒事,刀痕未傷及要害,已經命人包扎過,大約是受了驚嚇才會暈倒,服了些安神的藥。明日一早就能醒來?!?/br> 謝景行眸光稍安,鐵衣也跟著松了口氣,又聽高陽道:“不過裴瑯受的傷卻很重,刀傷太深了,又流了不少血,能做的我都做了,能不能挺過去,還得看他自己?!痹捦獾囊馑急闶?,裴瑯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他的命夠不夠硬了。 “看樣子,是裴先生替夫人擋了這一刀?!辫F衣小心翼翼道。雖然裴瑯在睿親王府位置有些微妙,可是這會子人卻是不得不感激他的。 “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备哧柨戳艘谎凵裆涑恋闹x景行,道:“如果他真的醒不過來……以嫂子的脾性,一輩子都會在心中愧疚的?!?/br> 沈妙這個人感情最是分明,又最不喜歡欠人人情,欠了旁人什么,勢必要還回來的。裴瑯真是以性命相救,日后等沈妙醒過來知道此事,倘若裴瑯沒能活過來,沈妙會怎么樣,還真是不敢讓人想。 “隴鄴封了城門沒有?”謝景行問。 “封了?!辫F衣道:“墨羽軍暗部的人也全部出動,不過既然周遭的人都未發現,夫人連呼救的時間都沒有,那人要么是沒武功,要么手法十分高明?!?/br> 謝景行道:“不用想了,捉住活的,直接打死?!?/br> “那背后之人……” “再查!” 鐵衣奉命離去,謝景行又看向高陽,道:“你今夜就留在這里,如果情況危急,也不用來回走動?!?/br> 高陽道:“我知道?!庇挚戳艘谎壑x景行:“你也先休息吧?!鄙袂閰s是十分凝重的。 在離碧霄樓不遠的地方就趕對睿親王妃下手,這對方的膽子約摸也實在太大了一些。不僅如此,怕是連睿親王府都不放在眼里了。這定京城里有這樣膽子的人,大約也就是盧家人了??杀R家倒不至于從沈妙這里下手,于是這其中的文章就有些意味深長。 不管怎么樣,這都是一個信號,隱藏在暗處的勢力終于按捺不住,開始蠢蠢欲動,而他們選擇在睿親王府第一個犧牲的人,卻是沈妙。 不過眼下謝景行并無心思管這么多,他走到屋里,沈妙躺在船上,臉色蒼白,閉著眼睛,睫毛垂下來,便是一副很孱弱的模樣了。 他嘆了口氣,在沈妙床邊坐了下來。 屋里的桌上還有擺著的食籃,里頭有沈妙吩咐碧霄樓的廚房特意給他做的長壽面。八角說,怕是壞了,所以還特意用涼水先濾過一遍的。不過這會兒已經過了這么久,便是濾過了,也早已黏成了一團。 謝景行想了想,伸手將食籃打開,從里頭將那只碗撈出來。 碗里的面條已然凝成了些糊糊,隱約可見白的面,翠綠的青菜,臥著個雞蛋黃,想來剛出鍋的時候定當是香氣撲鼻的。這會兒泛冷,也是不好吃。 謝景行卻取了雙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八角和茴香說,沈妙今兒一早讓谷雨去買了好些煙花,還有酒菜,在碧霄樓不遠處的小亭里,臨湖看煙花是最好的。還特意吩咐人算著時辰煮了長壽面,想來是要賠罪的。 他們二人冷戰了一段時間,到底是沈妙先低了頭。八角又說,沈妙這些日子過的也不太好,謝景行心里便釋然了,他是男子,到底要大度些,就不會再斤斤計較過去的事。誰知道這賠禮道歉的話還沒說,卻看見裴瑯和沈妙二人倒在血泊之中。 難以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大約就是明明是盛夏時分,卻是從頭到腳都覺得生出寒意,連上前確認的勇氣都缺乏。 好在到底無事。 謝景行的面吃的味同嚼蠟,終是將一碗面吃完了。他將空了的面碗放在桌上,握住沈妙的手。卻是后悔了。 如果不是他要和沈妙置氣,沈妙何至于會想和他賠罪,不去碧霄樓旁邊的涼亭中,也許就沒有這一遭了。 外頭,羅潭得了消息,正往這頭匆匆趕來。瞧見高陽,便先問了高陽:“我小表妹怎么回事?” “她沒事?!备哧柕溃骸芭岈樚嫠龘趿艘坏??!?/br> “裴先生?”羅潭怔?。骸澳桥嵯壬绾??” “不太好?!备哧枔u頭。 “你都不能救活他么?”羅潭問。 高陽苦笑:“我是大夫,不是菩薩,如果人人都能被救火,閻王殿里也就沒人去了?!?/br> 羅潭道:“我今日才知道小表妹原是和妹夫吵了架的,說是因為小表妹在妹夫病中沒有去探望他?碧霄樓里的那些夫人全是說小表妹不是,說小表妹冷酷無情,他們都知道些什么!小表妹在怪道士那里替妹夫求藥的時候,他們又有誰看見了?無理取鬧!” “怪道士?”高陽聽出她話里的關鍵,問:“什么怪道士,你說的求藥又是怎么一回事?” 羅潭一呆,心中懊惱自己說錯了話,一時順嘴,想著沈妙不讓她說,便道:“沒什么,我隨意說的。我先去看看小表妹吧?!闭f罷就要往沈妙躺著的屋里走。 高陽一把拉住她道:“別去了,謝景行在里面?!?/br> “???”羅潭低下頭,忽而想起什么,道:“你今夜留在這里嗎?” “我要留在這里看裴瑯是什么情況?!备哧柕溃骸澳阆然厝グ??!?/br> 羅潭搖頭:“我不回了,就在這里,等小表妹醒來再說?!?/br> 高陽知道羅潭性子執拗,便也沒有多勸。 這一夜,在所有人的心頭,卻是分外漫長。 沈妙和裴瑯遇刺一事是被瞞下來的,碧霄樓里的眾人并不知情,只以為謝景行是提前離席,殊不知睿親王府卻是無眠之夜。這一夜,下人們都惴惴不安的等著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