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子桑傾在距離山路三十米的山腰上停下,亂石林立的山體中,她隨便找了塊形狀怪異,左側還長了一株齊腰高不知名植物的大石,便躲了進去。 四人各自分開十米左右埋伏在山腰上,從左往右依次是東陽西歸、肖順、牧陽、子桑傾。 子桑傾和東陽西歸剛藏好身,僅三十秒后,左側的蜿蜒山路上,便不快不慢的駛來兩輛破舊越野車。 巫海灃的心情很不好,飛機突然故障,又找不到原因,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坐在搖搖晃晃好像隨時都能散架的破爛越野車里,他的心情就更糟了。 “老板,會不會是黑人要弄我們?”巫海灃助理小崔的心情同樣不好,好端端的飛機坐不了,卻要來坐這報廢車,這不是受罪么。 “我覺得也有可能,他們想要軍火,又不想給我們鉆石!”從飛行員瞬間變成報廢車駕駛員的老崔,這心里也窩著一股火,他前兩天剛檢查過飛機,一切都正常,怎么可能降落后,就起飛不了了! 很大的可能就是他們的飛機降落,鉆礦里的黑人趁他們不注意做了手腳,可是,話雖這么說,可他也沒看到誰碰了他的飛機。 “我覺得事情不會這么簡單,大家都小心點!”巫海灃黑沉著小眼睛,他倒不懷疑是黑人在弄他們,他們不敢,他反倒覺得是國內的對手想弄他。 如果被競爭對手知道他和南非鉆礦有牽扯,這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小崔本來想說,其實巫海灃可以不必親自來的,不然像現在這樣出了事的話,他們還可以和向他求助,現在他們全都搭在這里進退兩難,想要求助都沒個對象。 小崔想是這樣想,可他在偷瞄了眼巫海灃緊緊抱著銀白密碼箱的手后,便沒將這句話說出來。 說到底,巫海灃其實不信任他們。 小崔轉念一想后,便也有些了解巫海灃的謹慎,如果是他,這么大一筆生意,他也不放心交給別人去辦。 萬一手下捐款一跑,追不追得到是另外一回事,苦的是他就想追,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追。 “隊長,目標要留活口,其他的呢?”牧陽槍口往左微移,越過第一輛車上的黑人,瞄了瞄駕駛座上的老崔和副駕駛座的保鏢。 “能留就留,留不住就干脆點!”汽車還在五十米開外,巫海灃被小崔和另一名保鏢夾在中間,護在后座,東陽西歸觀察著瞄準鏡里的幾人,低聲回道。 巫海灃才是目標,至于其他的人,如果他們乖一點,自然沒必要下殺手。 “全體聽令!以我的位置為界線,等他們近到只剩十米的時候,再動手!”東陽西歸在最左側,他往右看了眼隱藏在各處的隊員,低聲命令道。 “明白!”子桑傾輕聲回應著,冰瞳眨也不眨,瞄準鏡隨著車輛的行駛,微微移動。 行駛中的兩輛破車噪音不小,因為另一面就是懸崖,且路面不是很寬大,一不小心就有墜車的危險,他們的行車速度明顯慢了不少。 “老板,我總覺得這地段有點危險?!币贿M入懸崖地段開始,坐在副駕駛座的保鏢,往左看一眼深不見底的懸崖,往右看一眼翠綠翠綠的長著小草與低矮灌木的山體,總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 “左邊就是懸崖,當然危險了!”坐在后座的另一名保鏢,就在最左側,這一眼望出去,他都覺得車輪要掉下崖去。 駕駛座上的老崔,不知道會有這樣一段危險路段,他更是心提到嗓子眼,兩手緊緊抓著方向盤。 相比較于第二輛破車的緊張氣氛,在前面帶頭的黑人,對于行走在這樣危險的地段,他則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不但沒怎么認真看路,還扭動著身體咦咦啊啊的搖擺起來。 “你們別說話!”在這樣的危險山路上開車,老崔的神經高度緊張,聽不得任何的吵鬧分心。 巫海灃看著額頭冒汗的老崔,這車他瞬間有點坐不住了,考慮著他是不是應該下車走完這段險路再上車。 車越來越近,子桑傾等人的食指都搭在了扳機上,不等巫海灃考慮好要不要下車,第一輛車越過十米界線后,東陽西歸冷眸一沉,冷聲命令道:“動手!” ‘咀——’最右側的子桑傾,將槍口瞄準黑人,東陽西歸一下令,她立馬扣下了扳機,消音槍管傳出輕輕一個咀,她躲在瞄準鏡后的冰瞳,清楚的看到黑人眉心爆出一朵血花。 黑人的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剛想稍微調整一下車輪方向,猛然中槍時瞬間一緊的身體中,他雙手反射性的緊握方向盤,隨即他連哼都沒哼一聲,頭一歪就停止了呼吸。 黑人倒下時,緊握著方向盤的雙手一松,方向盤被輕輕的轉了一下,他乘坐的破舊越野車,車輪瞬間一歪,車頭竟歪轉向山崖,整個車身哐當著發出大響,直直的往懸崖開了下去。 子桑傾本就沒打算放過黑人,看到他連人帶車的滾下崖去,她倒也沒有太大的感想,槍口一轉,便對準了后面那輛車。 與此同時,子彈穿破擋風玻璃的脆響中,巫海灃的小眼睛瞬間驚恐的大睜,他看到前座的老崔和保鏢,以及右側的小崔,或前胸或手臂都中了彈! 老崔的右胸中了一彈,劇痛中他差點就開下山崖去,好在他反應夠快,忍著痛打了一下方向盤,這才堪堪穩住歪掉方向的車輛。 巫海灃左側靠近山崖一側的保鏢,因為位置關系第一槍沒人朝他射擊,僥幸逃過一劫的他立馬掏出腰后的手槍,可他也同樣因為位置關系,狹小的車內視野不開闊,他無法尋找到藏身在山腰上的敵人。 “前面墜車了!你們快想辦法!”看著車內幾人都在同一時刻中彈,巫海灃抱著銀白密碼箱的手,更是緊了一緊,心里也瞬間慌亂了起來。 副駕駛座的保鏢和小崔,都有右臂中彈,他們捂著自己血流不止的傷口,右手現在連槍都握不了,能想什么辦法。 破車在老崔中彈又險些開下山崖后,他便不敢再繼續往前開了,剎車狠狠一踩,破車便停止了前進。 車停后,后座的保鏢打開車門,他本想下車的,可他一開車門,腳下幾十厘米外就是萬丈深淵,差點一腳踩下去的他,驚得立馬收腳,后怕的立馬關上了車門。 車內的氣氛沉寂得有些詭異,老崔好歹活了一把年紀,他捂著正中右胸的傷口,又看看副駕駛座上的保鏢,他的右臂被打出一個大大的血窟窿,別說握槍了,那條臂膀能不能保住還不一定。 后座的小崔也同樣是臂膀中彈,并沒有生命危險。 老崔的腰后同樣別了一把手槍,可他停下車后,不敢去掏槍,前面的黑人連人帶車的墜崖了,這山崖這么深這么陡,掉下去十之八九活不了。 他們一車的人五分之三都中彈了,卻沒有一個有生命危險,老崔明白,這是對方有意放他們一馬,如果他一掏槍,指不定下一槍射擊向他的就是左胸口,他這條老命就別想要了。 老崔沒掏槍除了想保住自己的老命外,還有一個原因是他沒找到對手在什么位置。 敵人藏在右側的山腰是肯定的,他坐在前座,視野還算開闊,可他不知道敵人的具體位置不敢動,一動之下,很有可能就把自己的小命給動沒了。 看著前面的車輛墜下崖,里面的黑人卻一點聲音也沒發出,就是小崔,也明白黑人很有可能是一槍斃命,而不是像這樣,還殘留著一條小命。 巫海灃吼了一句后,除了后座的保鏢開門又立馬關門外,其他人連動都沒動一下,他們被困在小小的破車里,氣氛死寂得可怕。 巫海灃是個聰明人,短短幾十秒的死寂間,他似乎已經想明白,朝他們開槍的人是誰了,他一點也不想死! “我花錢雇傭你們,不是讓你們當木頭的!”巫海灃擔心走漏風聲,不敢帶太多的人來,帶了幾個相對可靠的人,一個兩個卻在危難關頭時,都沒把他這個雇主的生命安全放在眼里,他頓時怒了! “老板!不是我們想當木頭,你往右邊山腰上看看,連一絲一毫的動靜都沒有,我們連敵人在哪兒都不知道!我又不是左撇子,右手廢了,就跟個廢人差不多,你讓我怎么辦?”前座的保鏢心里同樣不好受。 陰溝里翻船,他空有一身好身手,現在被困在狹小的車里,右臂中彈,就連和敵人槍戰的機會都失去了,他連個人影都沒看到,更別說沖下車憑著一身好本事制服敵人了。 他們心里都明白,敵人是想讓他們失去戰斗力,而不是真的要他們的命。 “cao蛋!難道就這樣困在車里,等著敵人的槍口指到腦門上來?”巫海灃現在是一腔怒火無處發泄,滿山山路無路可走,這心里別說有多憤怒了。 “……”面對巫海灃的怒吼,車上另外四人沒有一個人回話,他們能不能從這里活著出去還不一定,金錢再重要,也沒有小命重要。 車停了下來,沒一個人下車,等了約一分鐘,對方還是沒點動靜,牧陽不由得輕聲詢問道:“隊長,要不要攻下去?” “再等等!他們有槍!”東陽西歸眉頭微皺,他們就這樣下去,目標太大,后座的保鏢從車背面開槍的話,他們很難防得到,他不能戰友冒這個危險。 “老崔!我命令你往前開!”巫海灃看著一悶棍打不出一個屁來的四個手下,他是真的怒了,自己從腰后掏出沙漠之鷹手槍,就一把頂在老崔的后腦勺上。 他不能死在這里! 他一定要盡快離開這里! “……好!”老崔頓時渾身一僵,他跟著干了巫海灃二十幾年,他怎么也沒想到,巫海灃有一神教會把槍口對準了他,心灰意冷的他,低頭看了眼血流泊泊的右胸口,點了點頭。 這個鬼地方,這輛破車,他又受了傷,能不能逃出去還不一定,就算逃了出去,他估計也沒命活了。 看著巫海灃拿槍威脅老崔,小崔和另外兩名保鏢,頓時心里一冷,巫海灃的行為在無聲的告訴他們,緊要關頭,巫海灃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讓他們當擋箭牌。 雖然他們的確是巫海灃雇傭來的擋箭牌,但真到了這一刻,他們誰都不想死。 “隊長,車又動了?!蹦陵柨粗志従復靶旭偟钠栖?,把槍口瞄準了時不時朝山腰張望一眼的老崔。 “再警告他一槍!”東陽西歸快速的深思熟慮一翻,低聲回著牧陽。 最好的辦法,是把巫海灃困在這里,逼迫他投降。 “明白!”早已準備好的牧陽,回應東陽西歸的同時,食指微動瞬間扣下了扳機。 ‘咀——’ “啊——”老崔的左臂被牧陽火力甚猛的ak47突擊步槍,瞬間蹦出了一個血窟窿,疼得他尖叫一聲,握著方向盤的雙手更是重重一抖。 小崔一直盯著老崔,他不是擔心老崔中彈,而是擔心老崔中彈后會誤打方向盤,把他們一車的人全帶下山崖去。 “歪了!歪了!”事實是真如小崔所料,方向盤一轉車輪一歪往左側滾動時,他嚇得驚呼一聲,捂著右臂的血淋淋的左手,立馬越過巫海灃伸上前,想要去抓方向盤。 副駕駛座的保鏢也和小崔想的一樣,老崔一中彈,他比小崔的動作更快,一把抓住方向盤,千鈞一發之際,他立馬把轉向山崖的輪胎打正。 車身好像晃蕩了一下,車上的人都瞬間提起了心,最終破爛的越野車,虛驚一場的駛回了山路上,槍傷仍在劇痛的老崔,此時也回過神來,立馬踩下了剎車,破車再一次停了山路上。 子桑傾四人的槍都裝了消音槍管,遠在幾座山外的鉆礦,并沒有人發現山的這邊有情況,亦或者,不針對鉆礦的槍戰,也許黑人頭領就算發現了,也不會插手。 破車第二次被迫停后,車內的氣氛更是詭異得壓抑了,巫海灃就是再把槍口對準老崔,現在的老崔,也已經沒有能力繼續開車了。 巫海灃在掙扎,他剛才一直盯著半山腰看,他發現了牧陽開槍的大概位置,雖然老崔又中了一槍,但敵人留了老崔一命,所以他大膽猜測,如果一鼓作氣沖過去的話,也許敵人也奈何不了他。 “老崔!你到后面來!”心里打定主意后,巫海灃拽著身中兩槍的老崔,就一點也不客氣的往后座拖。 在其他人幫助下,老崔很快轉移到了后座。 后座沒受傷的保鏢,看到老崔被移到后座后,他這心里就一緊,果不其然,巫海灃立馬就拽起他往駕駛座上拉:“你去開車!加大油門一鼓作氣沖過去!你放心,敵人不會開槍打死你的!” 最多就和老崔一樣,被打出一個血窟窿來。 被趕到駕駛座上的未受傷保鏢,艱難的咽了口口水,瞄了眼毫無動靜的山腰,握上方向盤的手,微微顫抖著。 “靠!一二三聽令!滅了他,把車胎打爆!”看到駕駛座上換了一個完好無損的保鏢時,東陽西歸怒了,他是想困住他們,不是想放過他們,真當他們不敢要了他們的小命是吧! “……是!”肖順莞爾,他們明白東陽西歸嘴里的一二三,是指他、牧陽、子桑傾三人,但他們的代號,什么時候就簡縮成一二三了。 “是!”牧陽是反射性的回答完東陽西歸,才發現詭異的代號問題,所以他是一?還是二?或者是三? “明白!”子桑傾眼也不眨,對準巫海灃的槍口,微移到駕駛座的保鏢頭上,只不過她眉尾抽了一下,很想反駁東陽西歸一句,她既不是一,也不是二,更不是三。 “快開車!”巫海灃見駕駛座上的保鏢遲遲不開車,手槍又頂在了他的后腦勺,“把油門加到最大!一鼓作氣沖過去!快!” 這是他們最可行的辦法了,被困在這里早晚是個死,他不想死就得拼一拼。 駕駛座上的保鏢深吸一口氣,也不去看山腰上安靜的小花小草,加大馬力腳用力一踩,瞬間把油門加到最大的破車,瞬間就飛了出去。 ‘咀——’ ‘咀——’ ‘咀——’ 子桑傾、肖順、牧陽一聽汽車發出的聲音不對,知道巫海灃是想加速沖過去,他們不等東陽西歸下令,三人同時扣下扳機,各自開了一槍。 瞬間飛跑在山路上的破車,車才剛開出去沒一秒,駕駛座上的保鏢只覺左胸口一痛,車下接連傳來兩聲爆胎的聲音,震得車身連連顛簸,他的意識也模糊了起來。 “啊——” “墜車了!” 東陽西歸只看到破車一下飛跑了出去,隨即爆胎的大響傳來,緊接著幾聲男性尖叫,他那雙冷沉冷沉的眼眸,就看到飛跑在山路上的破車,車頭一歪,一下沖出了山路。 破車在空中直直沖出去五六米,凌空停頓了一秒后,突然在地心引力下直直的摔下山崖去。 “我艸!”趴在半山腰幾塊碎石,和一堆灌木叢后的東陽西歸,從石頭縫隙里眼睜睜的看著,載著巫海灃的破爛越野車,就這么瀟灑的摔離了他的視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