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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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見總兵官和監軍出迎,只有做錦衣衛打扮的趙榆,帶著幾名校尉,抱拳見禮,當先引路。 走進城門,仿佛穿過一層冰墻。 積雪未清,馬車壓過,轍痕更深。 道路兩旁,稀疏立有幾名邊軍。均身穿袢襖,外罩皮甲,或持長矛,或按腰刀,表情肅然,眼神帶著殺氣。 城中木屋多被拆除,做防衛守城之用。 道路兩旁都是帳篷,越靠近中軍大帳,數目越多。排列貌似雜亂,實是亂中有序。從上空俯瞰,赫然是一幅簡化的陣圖。 戰事稍歇,戰場清掃干凈,房屋仍需重建。 守城之日,役夫死傷過百。搬運木料,搭建房屋,只能靠軍戶家眷和邊民。 行走一路,遇上三輛運木料的大車。 車前一匹矮馬,一名老漢和兩個傷兵拉動繩索,幾名少年合力推車。 騾子不足,繳獲的戰馬都被用來拉車。 韃靼戰馬個頭矮小,耐力十足。 邊軍和錦衣衛中有馴馬好手,系上籠頭,揮起鞭子,不比騾子差多少。 這一幕,劉瑾丘聚不覺怎樣,番子只是掃過兩眼,并沒放在心上。隨行的京軍護衛卻是瞪大雙眼,下巴墜地。 這樣的好馬,竟用來拉車? 按照市價,每匹都能換銀十五兩以上! 敗家子,暴殄天物! 事實上,非是張銘顧鼎敗家,將戰馬充作駑馬,實是出于無奈。 邊民本就不多,戰事一起,除軍戶貼戶,多數選擇南行。就算留在邊鎮,也不會趕往鎮虜營。 韃靼攻城時,邊軍營衛死戰不退。 戰后清點,死者上千,傷者無算。役夫貼戶幾乎死傷殆盡,邊民男丁十去六七。 不用戰馬,難不成讓婦人孩子拉車? 為鞏固城池,修筑地堡,就算被言官彈劾,也顧不得那么多。 故而,劉瑾一行進城,見到的便是老人運木,戰馬拉車。婦人和半大的孩子挑著扁擔,運送食水。 少數行動自如的傷兵,無需輪守,紛紛抓起韁繩馬鞭,主動幫忙。 朔風寒冷,碎雪撲面。 城內的工地上,人聲不絕。 戰爭的陰影仍未散去,失去親人的哀傷依舊留存。但為生者,總要咬緊牙關,努力活下去。 中軍大帳前,僅四名守衛。 大纛之下,兩名緋衣官員正側頭,低聲說著什么。 腳步壓過積雪,吱嘎聲起。 兩人抬頭,先看到紫色的圓領葵花衫,其后是托在手中的黃絹,最后才是劉公公皺成一團的臉。 擺出這幅表情,不能怪劉瑾。 一路之上,劉公公始終想著要避開楊瓚,宣旨之后,立即上車走人,絕不給對方“私聊”的機會。 結果呢? 沒進大帳,就對上楊僉憲的笑臉,目光頗有深意。 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劉公公打了個哆嗦,淚流成海。 怕什么來什么。 希望就是用來粉碎。 被姓楊的盯上,當真倒了八輩子血霉! “兩位公公一路辛苦?!?/br> 楊瓚笑得親切。 丘聚袖著手,樂呵呵還禮。劉瑾嘴里發苦,硬擠出一個笑臉。 “咱家有禮?!?/br> “張總兵在外巡視,顧總兵現在帳中?!?/br> 楊瓚抬起右臂,請兩人進帳。 不只張銘,顧卿昨日率騎兵出城,至今未歸。 草原傳回消息,徐氏商人帶著力士,尋到阿爾禿廝部營地。借別部附庸的鐵器和牛羊,同部落首領搭上關系。 依計劃,正游說對方,同明朝合作,尋機找伯顏部的麻煩。目的為拖住伯顏小王子,讓他沒機會到邊鎮找茬。 只要阿爾禿廝點頭,糧食、茶葉、布匹,甚至是金銀絲綢,都可作為犒賞。 換成其他韃靼部落,事情未必可行。 阿爾禿廝部則不然。 先叛瓦剌,后襲別部,捅盟友刀子,眼睛不眨一下。 這樣的部落,一切只看利益,實打實的腦后生反骨。給出的價錢合適,不愁不上鉤。 對方不答應,問題也不大。 只需將別部的事情傳出,順帶提一提阿爾禿廝對伯顏的不滿,事情照樣能成。 火是明軍放的,人卻是阿爾禿廝殺的,東西也是后者搶的。 事實如此,抵賴不掉。 真假摻半,足令伯顏小王子生出警惕。到邊鎮打谷草,也要時刻擔心背后,預防被人襲營。 樂觀估計,消息傳出,四月前,伯顏部應不敢南侵。努力一下,拖到六月乃至秋收,非是不可能。 如果能讓草原生出內亂,自然更好。 互相砍殺,打谷草的騎兵不上百,邊鎮衛所都能應對。 名義上,顧卿領兵外出巡邏,實則沿湯河北上,深入草原,尋找阿爾禿廝營地。 此舉的確冒險。 但據探子傳回的消息,對方已經心動,必須走上一趟。同時,可借機繪制輿圖,策劃出最佳的進軍路線。 風水輪流轉。 現如今,明軍只能被動防守,無法出塞。豈知將來不能麾師北上,飲馬草原。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刀鋒未指,輿圖先備。 楊瓚信不過徐姓商人,卻相信同行的力士,更相信顧伯爺,即使客場,照樣人擋殺人,佛擋滅佛。 遇事不妥,殺出一條血路,也能脫身。 為做掩護,張銘顧鼎輪換出城。明知天使今日抵達,依舊計劃不改。 若被告到御前,自有理由分辨。 再者,見識過楊瓚的本領,張總戎表示,楊僉憲坐鎮營中,本官很是放心。就其結果,必當是言官俯首,公公貼耳。 誰敢找麻煩,破壞計劃,百分百掉坑里,使出吃奶的力氣都爬不出來。 事實證明,張銘所想不錯。 劉瑾丘聚走進帳中,沒有任何找茬的跡象,反道:“張總戎,顧指揮心系邊事,實為國之棟梁。歸京之后,咱家必稟報圣上!” 顧指揮? 楊瓚微愣,顧伯爺又升官了? 同知本就高他一級,升上指揮,直接兩級。算一算,至少要到副都御使,才能同顧伯爺平級。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相當難。 都察院中,兩位副都御使剛及半百,守身持正,多次揭發冤案陋俗,舉發貪官酷吏,秉正朝綱,官聲清廉,才干可見一斑。 此外,兩人曾擔任院試主考,還曾會試讀卷,論資歷,比朝廷中關系,足超出楊瓚兩個馬身。 仰望可,超越實難。 想到這里,楊瓚不覺嘆息。 以顧伯爺升官的速度,五年之內,自己別想翻身。 九曲回腸,楊僉憲心思百轉。 顧鼎站起身,同謝遷趙楠等面京城而跪,聽宣敕諭。 顧晣臣傷勢未愈,被營衛抬來。 谷大用帶著長隨,也來湊個熱鬧。 楊瓚跪在顧鼎之下,謝丕之前。 劉瑾清清嗓子,展開黃絹,高聲道:“奉天承運皇帝,敕曰:英國公世子張銘,慶平侯世子顧鼎,欽命總兵官,領軍御北,破敵近萬,有大功……” 營中簡陋,僅以矮桌代替香案。 線香燃起,青煙裊裊。 朔風卷過帳外,劉瑾的聲音似被拉長,不再顯得尖銳。 “副總兵官趙榆,升南鎮撫司同知,賜麒麟服。長安伯顧卿,破敵有奇功,升北鎮撫司指揮使,賜飛魚服?!?/br> “監軍楊瓚,謝丕,顧晣臣,賜銀?!?/br> “有功將士,以首級升賞。殺敵邊民,賞銀,寶鈔,布帛。 “圣旨到,即刻造冊發賞,不得有誤。欽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