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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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嚷嚷?!崩线呠娒Φ?,“咱們能看出不對,幾位大人能不曉得?既然大人說他是韃子,那他就是韃子。都嘴巴嚴實些,別亂說。惹出麻煩,老子絕不輕饒!” 軍漢們點點頭,繼續鏟雪,不再多言。 少頃,積雪鏟凈,軍漢們提出木桶,走出城門,架起一堆干柴。 火光點亮,濃煙升起。 很快,尸體便被火焰吞噬。 寒冬臘月,雪積三尺,最厚的地方能沒過膝蓋。 土地凍結,鏟子下去,似敲在巖石上。別說挖坑,連塊土都鏟不起來。 尸身只能火葬,骨灰裝進陶罐,待春暖再行安葬。 對叛國之人,軍漢極是痛恨。不是上官下令,壓根不會為他撿骨。 化成灰,灑在城下,被人踏馬踩,才是該有的下場! 入夜,劉慶醒來,臉頰上過藥,沒有腫起,仍是火辣辣的疼。 撐起身,仔細四周打量,發現身在陌生軍帳。 下了矮榻,幾步走到帳前,掀起帳簾,門前守衛聽到動靜,當即架起長矛,將他擋了回去。 “爾等安敢!” 踉蹌兩步,劉慶怒目而視,高聲道:“我乃朝廷命官,爾等無視王法,將我囚禁在此,究竟何意?!” 無論劉慶怎么叫,怎么喊,守衛半聲不吭,依舊架著長矛,不許他走出一步。 最后,劉柱史喊得嗓子沙啞,喉嚨冒煙,不得不退回帳中。 拿起茶壺,竟空空蕩蕩,一滴水沒有。 氣得丟到桌上,坐回榻邊,惱怒之余,心中開始打鼓。 身陷此地,隨行文吏護衛都不見蹤影,根本無法傳出消息。 劉柱史摸著臉上的傷痕,生出不祥預感。 難不成,對方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真要殺了他? 不! 不會! 劉慶連忙搖頭,臉色卻變得煞白。 思來想去,不由得開始后悔,送出彈劾奏疏,該盡速返回京城,要么就去大同。偏偏為了名聲,主動跳進火坑! 以為失算,劉慶愈發懊惱。 思及楊瓚所言,又添一層恐懼。 如果,只是如果,真如楊瓚所言,薊州延慶州均牽涉在內,回京的同僚怕是兇多吉少…… 接下來三日,劉慶困在帳中,如籠中之獸,愈發感到焦躁。前路不明,生死cao于他人之手,命運似風雨飄搖,當真是蹀躞不下,忐忑不安。 守軍輪換幾班,帳外的腳步聲清晰可聞。 劉慶仰倒在榻上,渾身無力,猶如火烤。 從怒叱到沉默,從強作鎮定到面露惶恐,不過兩三個日夜。 偶爾帳簾掀起,役夫提著木柴,更換火盆。從頭至尾低著頭,不看他,也不發一言。 桌上的茶壺依舊是“擺設”。 三日來,役夫更換六七次火盆,卻沒給他送過一頓飯。 風卷帳簾,時而有rou湯的味道飄入鼻端。 劉慶更是饑餓難耐,腹鳴如雷。 口渴還能融雪。腹饑,總不能啃木頭咬皮帶吧? 倒在榻上,劉柱史餓得頭暈眼花,動動手指都覺費力。 惶恐之下,甚至開始懷疑,楊瓚不動刀子,也不露面,是想活活餓死他。 他是腦袋被門夾了,才惹上這個煞星! 到第四天,劉慶終于撐不住了。 決心拋下堅持,不要自尊,有人再來,必須主動開口。哪怕是碗清粥,也好過繼續煎熬。 未料想,帳簾掀開,進來的卻不是役夫,而是楊瓚。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對比楊瓚紅潤的面色,劉慶連站都站不穩,又怒又急,臉上淤痕更疼。 “劉柱史?!?/br> 楊瓚面帶笑容,走到桌旁,立刻有長隨上前,移過一只木凳,還將凳面擦了擦。 “大人坐?!?/br> 這且不算,一只食盒擺到桌上,盒蓋掀起,熱騰騰的面餅,裹著胡椒味的羊湯,切成薄片的羊rou,連著筋的羊骨,一樣接著一樣,陸續擺到面前。 此時此刻,劉慶餓得能啃樹皮。平時掃都不掃一眼的陋食,讓他雙眼通紅,恨不能撲到桌旁。 rou湯的香味愈發濃郁,口水不自覺分泌。 劉慶表情難堪,肚子叫得山響。 勾起嘴唇,楊瓚拿起調羹,舀起一勺羊湯,十分自然的——送進自己口中。 劉慶瞪大雙眼,眼球布滿血絲。視線隨著湯勺移動,好似隨時會撲上來,為一碗rou湯同楊瓚拼命。 “餓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吧?” 飲下羊湯,楊瓚擦擦嘴,看向劉慶。 “我想,經過這幾日,劉柱史應有深刻體會?!?/br> 劉慶的臉色由紅變青。 “士可殺不可辱!你休想侮辱于我!” “非也?!?/br> 搖搖頭,楊瓚示意長隨退下,垂下眼眸,一下一下攪動羊湯,笑容微涼。 “僅是三日,劉柱史便耐不住,可知邊塞之地,千萬將士,幾乎常年不得飽腹,過的都是這樣的日子?!?/br> 劉柱史不言,看向楊瓚,意圖探明對方用意。 可惜的是,香味飄散,肚中轟鳴,注意力實在難以集中。 “劉柱史奉旨查大同邊儲,可曾查出什么?” “……” “不想說,不敢說,還是不能說?” 劉慶咬牙,眼底閃過火光。 “你究竟想說什么?” “說什么?”楊瓚瞇起雙眼,笑容更冷,“我只想讓劉柱史體會一下,餓肚子是什么滋味?!?/br> “你?!” “本官祖籍宣府,祖上即為邊民,深知邊塞苦寒。天災連年,民屯不豐,軍屯少產,軍餉拖延,更少有足額。朝廷地方伸手,幾是明目張膽,肆無忌憚。將官吃空餉,屢禁不絕?!?/br> 說到這里,楊瓚頓了頓,聲音愈發低沉。 “邊軍餓著肚子,仍要戍守北疆,對抗韃靼,以命衛民!身為監察御史,劉柱史當真看得過眼?” “此事當上奏兵部戶部,同下官何干?” “無干嗎?” 楊瓚冷笑。 “朝廷令爾查邊儲,查的是什么,劉柱史當真不知道?” 劉慶再次沉默。 “我可以殺你,如同捏死一只螞蟻。在你死后,更可上疏朝廷,言你被賊虜收買,構陷同僚,壞我邊防?!?/br> “你敢?!” “不敢殺你,還是不敢上疏?”楊瓚看著劉慶,冷笑道,“賊虜是你帶來,彈劾奏疏是你遞上,薊州延慶州文武俱可為證,你來說說,本官有何不敢?” “你……我……” 劉慶臉色慘白,無言反駁。 “本官早說過,留你在鎮虜營,是救你一命?!?/br> 說話間,楊瓚自袖中取出幾頁紙,攤開來,赫然是劉慶的上疏。雖是抄錄,內容卻一字不差。 “劉柱史可看到了?” 慢條斯理展開紙頁,楊瓚看向劉慶,道:“不妨告知劉柱史,三名別部牧民都死在路上。護送之人,亦被闖入薊州的韃靼游騎殺死。劉柱史的兩位同僚大難不死,正在平谷養傷。據瓚所知,其有意舉發劉柱史同韃靼勾結,意圖擾亂邊鎮?!?/br> “jian邪小人萋菲貝錦,惡意中傷,血口噴人!” “物證人證俱在,何謂惡意中傷,血口噴人?” “你?!” “我什么?”楊瓚側首,笑容溫和,愈發顯得俊雅,“若我放你出鎮虜營,無論歸京還是折返大同,兩日之內必遇賊匪。是生是死,實難預料?!?/br> “你威脅我?” “不是威脅,是提醒?!?/br> 楊瓚搖搖頭,為不被理解感到遺憾。 劉慶狠狠咬牙,后槽牙幾乎磨碎。 “說這么多,你究竟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