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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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臨近歲尾,神京城內愈發熱鬧。街市喧囂,百姓面上帶笑,喜迎爆竹聲聲。 朝堂之上,卻是風聲鶴唳,沒有半分喜氣。 天子和朝臣的矛盾愈發尖銳,每日早朝,都有一番唇槍舌劍,如雷聲滾滾,八方雨來。 繼言官之后,六部侍郎接連上疏,請天子革武職冗員,召回鎮守太監,嚴束廠衛,移審詔獄人犯。 “地動未賑,暴雪為災,妖星鼓動,尤示大變?!?/br> “陛下踐祚至今,虜寇猖獗,土官跳梁,京畿猶現匪患。五月霪雨不絕,六月至八月亢旱蝗災,九月十月地動不歇,十一月至今,暴雪連連,災民上千,均不得賑濟?!?/br> “災患異頻,實天之戒?!?/br> “武職冗員,耗費靡甚;鹽法壞于戚里,千萬引被占;鎮守太監貪婪無度,欺奪民利;廠衛無視法度,濫造冤獄?!?/br> “內廷壞于中官,朝中亂于jian佞,剛正毀于廠衛?!?/br> “百官上疏,天子不查,仍任以私近,親近群小,實被蒙蔽正聽?!?/br> “天子不用老成,不修寔德,專好騎射,實莽夫所為?!?/br> “縱廠衛亂罰,由鎮守太監誣告,抄忠誠之家,屏逐剛正之士,上干天戒,下失民心。長此以往,必圣名不存,禍患叢生?!?/br> “伏望陛下仰觀俯察,興革弊端,驅逐jian邪,正璣明德;宣化仁政,cao持正法,膏澤萬民。應天之道,則災異可息,仁德可以保全?!?/br> 洋洋灑灑幾百字,可謂嘔心瀝血,煞費苦心。 字字句句,染血含淚,聽之落淚,觀之驚心。 奏疏送上,本以為能打動天子。不立即處置內官,好歹將詔獄中的人放出幾個。多數雖然可惡,總也有真心為朝廷著想,可辦實事之人。 查證貪墨,當交刑部大理寺法辦。關在詔獄里,音訊不聞,生死不知,才真是令人焦心。 朱厚照的反應十分迅速,動作也相當快。 奏疏遞送隔日,天子即下敕令,一巴掌扇在群臣臉上。 “命太監韋興鎮守湖廣,太監石巖鎮守四川,加各鎮守太監祿米歲十二石?!?/br> “令太監陳寬清查訓練騰驤四衛,裁汰老弱,選補新丁?!?/br> “太監韋敏調耀武營,太監張永調顯武營,太監丘聚調敢勇營?!?/br> “太監谷大用升司禮監少監,調神機營任監槍官。太監劉瑾升司禮監監丞,同調神機營?!?/br> “著錦衣衛嚴查貪墨,涉銀五兩,即下詔獄!” 連串命令下達,群臣眼花繚亂。待理清思緒,猜透敕令真意,均無比驚心。 天子半點不服軟,置上請于不顧,是要和滿朝文武硬扛到底? 朱厚照遣張永等至各處宣旨,自己坐在乾清宮,對著案上一疊奏疏,鼻孔噴氣。 說朕不講道理,任人唯親? 好,朕就“任人唯親”給你們看! 說朕不知法,不守法? 好,朕守法。 圣祖高皇帝年間的律條,全都翻出來,一條條對照,大家一起守,看看誰先受不了! 接到敕令的中官,多數都是喜上眉梢。唯有劉瑾,捧著敕令欲哭無淚。 分哪不好,偏分到司禮監! 想起司禮監兩座大佛,劉公公就雙腿打顫。躲尚且來不及,到了眼皮子底下,還能得好? 早知道,他絕不往天子跟前湊。 前頭走路發飄,后頭就掉坑里,這日子當真沒法過了! 第七十章 誓言 天子連發幾道敕令,任命親信中官,駁回六部六科及都察院上請,自然引來文武群議。 每日早朝,奉天殿中都充斥著火藥味,君臣針鋒相對,火氣十足,矛盾愈發尖銳,漸有不可調解之勢。 群臣不肯罷休,天子不愿回頭。 臨近正月,天子更下令,仿效洪武朝舊例,免朝賀,賜宴從簡,休沐都要縮減。 “溯源法度,當以圣祖高皇帝為先?!?/br> 如此憂國憂民,關心國事,還休假做什么,純粹是浪費生命。 說朕習武是莽夫之舉,不勤政? 朕勤給你們看! 大年三十,正月初一照常上朝。上元節十日休假全部取消。誰敢不從,上東廠喝茶,到北鎮撫司談心,關進詔獄吟詩作對,不過正月不許出來。 請天子三思? 思什么,既要守法,自當從嚴。 朱厚照手一揮,很是干脆。 不思了,就這么辦! 發下敕令之后,朱厚照宣召錦衣衛,密令把請假在外的官員全部召回,無論因由為何,全部一視同仁。楊瓚歸鄉省親,自在其中。 對天子所行,劉健謝遷亦有所不滿??粗鍖m送來的敕令,連連皺眉。 李東陽勸說二人,無論如何,皇命既下,不可輕易違背。 騰驤四衛初創即為內宦掌事,外臣不好置喙。神機營五軍營聽命天子,非五軍都督府所轄,武官不出面,文臣吵翻天也是無用。 在京武官,多以英國公、保國公、武定侯等為首。這幾位不示意,沒有一個武臣會擅自出聲。 “中官監槍,永樂年間即成法,至今已是舊例,非輕易可改?!?/br> 李東陽推開言官的諫書,無需逐篇翻閱,也能曉得九成內容。 “天子之命雖有不妥,大體并無過錯?!?/br> 在李東陽看來,朱厚照折騰的算不上出格。群臣反應過度,只能將天子越推越遠。 為免情況繼續惡化,李閣老曾多次請見,期望能當面勸說天子,不回心轉意,也稍微軟化一下態度,別繼續和朝臣對著干。 奈何朱厚照打定主意,避而不見,幾番將李東陽拒之門外。 縱是閣老,也沒有闖宮的權利。 面對犯熊的天子,李東陽束手無策,只能望乾清宮而興嘆。 “我所憂者,實是天子有意復圣祖之法?!?/br> 洪武帝立朝,法度何等嚴酷。 凡貪墨者,皆剝皮充草。民有怨憤,可入府衙,直解官員入京。 其間種種,不勝枚舉。 時至今日,各地縣衙俱存有充草的皮人,以警醒后繼官員。 現下的情形,天子只是賭氣,尚有可轉圜的御敵。如被群臣徹底惹惱,一意孤行,誰又敢言圣祖之法不對? 屆時,兩班文武都將進退不能。與其剝皮充草,不如自己結繩,套上脖子一了百了。 “圣祖高皇帝之法?” 聞言,劉健謝遷都是一驚。 天子任用宦官,引來朝臣不滿,他們亦焦心于此,以致忽略最緊要的一條敕令:“凡貪墨五兩,俱下詔獄!” 此時想起,不免心生寒意。 “天子當真會如此?” 李東陽搖搖頭,表情有幾分凝重。 比起做太子時,天子變化不小,心思愈發難猜??v然是做過天子老師,也不敢斷言,這位愛玩好動的少年,每日坐在龍椅上,俯視朝堂百官,腦中都在想些什么。 先帝仁厚,天子純孝。 憶起弘治帝臨終遺命,李東陽不禁嘆息,生出一絲蒼涼之感。 今上不比孝宗皇帝慈愛,反倒如太宗皇帝習武好斗,殺伐果斷。 群臣上疏越頻,回應愈是超出預料。長此以往,朝堂紛擾傳聞民間,百姓當如何議論?事入jian細之耳,草原得悉,兵禍恐將再起。 自先秦先漢歷唐宋至今,前朝后代,千百年間,凡君臣不睦,都將風波乍起,生出亂局。 輕者朝堂震蕩,君臣離心,小人當道。重者…… 李東陽蹙緊眉心,不愿再想,也不敢再想。 為今之計,乃是盡量勸說天子,按下朝臣,無論如何,不能讓君臣矛盾進一步激化。 可惜,受條件所限,見不到天子,胸有良策也無法施展。 當此緊要關頭,唯一能無召入宮的楊瓚,竟是歸鄉省親,半月不在朝中。 撫過長須,李東陽瞇起雙眼。 早知如此,應提醒吏部的馬負圖,壓下楊瓚歸鄉省親的批文。延遲兩日,也不會生出這般局面。 隨手翻開一封諫書,見有“近臣”“jian佞”“翰林侍讀學士”等字眼,李東陽眉心皺得更深。 不明是非,亂咬一氣,當真是不夠添亂! 保安州,涿鹿縣 站在祠堂前,楊瓚忽有被人算計之感,不禁汗毛倒豎。 下意識左右看看,確定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牌坊之上,小心按了按后頸,暗道:緊張過度,以致產生錯覺? “四郎,且上前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