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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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人笑道:“不瞞楊老爺,房主本以為能留人神京,哪想到被放到金陵?!?/br> 簡言之,翻修家宅是為升官做準備,六品到五品,單是廳堂就相差兩間。房主只翻新門窗,應是謹慎使然,如今卻便宜了楊瓚。 經牙人一番解釋,心中的疑惑消去三分。楊瓚終是點了頭,定下三日后去城東。 “勞煩許牙儈了?!?/br> “楊老爺客氣?!?/br> 敲定一樁生意,牙人滿臉堆笑,腳步輕快的離開福來樓。 走出大門不遠,便見街對面有人向他招手。 “事可辦妥了?” “放心,妥當了?!?/br> 說話之人正是客棧新來的廚役。和牙人一樣,都是錦衣衛北鎮撫司的探子,隸屬承天門指揮千戶所。 “別怪我多嘴,既是在客棧幫廚,總得有個樣子?!毖廊藳]好氣道,“京城重地,東廠的番子盯著,再急也要有個章程,免得給千戶惹麻煩?!?/br> “老子是夜不收出身,不是廚子。就這樣了,能怎么著?惹急了,掰掉幾個腦袋,看那沒卵蛋的玩意嘚瑟!” “得,我說不過你?!?/br> 牙人翻個白眼,話鋒一轉,道,“你瞧著,千戶大人為何對這楊探花如此關照?” 與內官不同,錦衣衛結交文官并無不可。但過從甚密,多少也犯忌諱。 廚役搖頭,繼而瞪眼,道:“伯爺做事,豈是你我能妄加揣測!” “嘖!” 牙人正要再說,忽見有三個中官和數名禁衛走進福來樓。未幾,素服烏紗的楊瓚從客棧中走出,瞧架勢,應是被召進宮。 中官身上的葵花衫,腰間的牙牌,都表明他在內廷品階不底,至少是個正五品的監丞,八成還在太子殿下近前伺候。 兩名錦衣衛探子互相看看,不由生出同樣的念頭:這個楊編修還真有些不一般。 東暖閣內,朱厚照看過禮部的奏請,坐在御案后愣愣的出神。內官通稟兩次,方從沉思中醒來。見到進殿行禮的楊瓚,眼中總算生出幾絲暖意。 “楊編修不必多禮?!?/br> 揮退暖閣內的中官,朱厚照起身繞過御案,二胡不說,直接坐到地上。 楊瓚吃驚不小,這是鬧哪出? “殿下?” “孤心里悶?!敝旌裾毡P腿坐著,低著頭,悶聲道,“只想找人說說話?!?/br> 說話? 說話也用不著坐到地上吧? 楊瓚想勸,又不知從何勸起。左右看看,干脆袍子一撩,陪朱厚照一起坐在地上。 “太子殿下有何不愉?臣雖駑鈍,勉力能開解一二?!?/br> 朱厚照笑了。 “孤果然沒看錯,楊編修是性情中人?!?/br> 楊瓚挑眉,性情中人便性情中人。 只要能將這位青蔥少年扳正,別讓他突發奇想做出什么怪事,引得朝中言官發難,性情一回又何妨。 弘文館中的那本《鶯鶯傳》早給楊瓚提醒,太子殿下正處于叛逆時期,逢弘治帝大行,心中定堆積不少情緒,恰似一根繃緊的彈簧,壓得越重,反彈得越是厲害。 如果不能尋找到協調的辦法,要么彈簧被壓折,要么施力的人被彈飛。 無論哪種結果,都不是楊瓚樂見。 “孤也不知該從何說起?!?/br> 朱厚照嘆氣,手搭在腿上,現出滿臉愁色。 “殿下盡可暢言,臣聽著便是?!?/br> “……好?!?/br> 朱厚照點點頭,向臺階上一靠,從弘治帝的密旨開始講起,提了兩句鹽引,又轉到壽寧侯和建昌侯守陵,最后結束在張皇后的質問。 “孤不明白?!?/br> 望著青石磚上的紋路,朱厚照似在對楊瓚說,又似在自言自語。 “母后為何不能體諒孤,為何一定要護著孤的兩個舅舅……” 楊瓚沒有說話。 國舅如何暫且不論?;屎蟮难孕胁皇撬苤绵?。 “兩個舅舅跋扈已久,孤甚恨。父皇無旨,孤也要將他們送去南京!” 南京? “魏國公徐俌剛正,世代鎮守南京?!?/br> 朱厚照解釋一句,楊瓚瞬間明了。 別看張氏兄弟在神京城跋扈,到魏國公眼前,也只有縮起脖子老實蹲墻角的份。 魏國公是誰? 中山王徐達的后裔。太宗皇帝的發妻徐皇后便出自徐家。 張皇后得寵,張氏一門雙侯,卻是面上榮耀內里草包,手中并無實權。魏國公府則不然,實打實的武將起家,開國功臣,奉天子命鎮守南京。 比起神京,金陵最不缺的就是勛貴外戚,一個賽一個的樹大根深。 一旦被扔進南京,張鶴齡兄弟再大的本事,也掀不起半點浪花。好不好,就會被哪個國公侯爵拍個半死,下場恐怕比守陵更慘。 思及此,楊瓚微斂雙眸。 朱厚照確實聰慧,也不乏手段,只要他肯上心,成就未必會在父祖之下。 問題是,事情會如他所想,向最好的方向發展嗎? 楊瓚拿不準。 “殿下,既有先皇密旨,內閣官文,自不得更改?!?/br> “孤知道?!?/br> 朱厚照忽然轉頭,雙手交握,道:“孤就是想說說,說出來,心里就好受了?!?/br> 不待楊瓚回話,接著又道:“父皇也有密旨留與楊編修,朝參之日,會當著滿朝文武宣讀?!?/br> “臣?” “對?!?/br> 楊瓚有心打探一二,朱厚照卻搖頭,笑道:“暫時不能說,需得內閣過目,吏部加蓋官印??傊呛檬??!?/br> 好事? 那就好。 為開解朱厚照,楊瓚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提及邊疆軍事,內廷演武,總算讓對方寬慰許多。 不知不覺間,半個時辰過去,朱厚照談性愈濃。臨到晚膳仍不愿放人,干脆將楊瓚留下,不提規矩,一并用飯。 連日里,谷大用和張永等一直擔心太子殿下的膳食。忽見其胃口大開,就著青菜豆腐連吃六碗,不禁熱淚盈眶,齊齊看向楊瓚,眼中閃著星星,背景一片粉紅。 楊瓚被看得不自在,默默扒飯,差點咬到舌頭。 能否不要這么看他? 被內廷中官仰慕,壓力委實太大。 第四十二章 升官 弘治十八年五月癸巳,大行皇帝大殮,翌日成服。 六月庚申,禮部進上尊號,尊謚為“建天明道誠純中正圣文神武至仁大德敬皇帝”,廟號“孝宗”。 工部左侍郎并術士博選山川吉地,欽天監監正擇選吉日,定十月庚午,葬大行皇帝于茂陵以西施家臺,發軍民役,開鑿“泰陵”。 “主勢之強,風氣水土之聚,庶可安奉神靈?!?/br> 儀注上呈,朱厚照沒有當即同意,而是遣中官扶安,李興,覃觀,工部右侍郎王華再往評定。 其后敕書禮部,言大行皇帝有遺詔,不得勞民。凡京營官軍俱免做工。并敕書工部,不急工程悉皆停止。未得旨,不得擅發役夫。內外凡有違令者,與宣府三司同罪,從嚴不赦。 兩份敕令下發,群臣均發出感慨。 “寬仁恤民,殿下果有先帝遺風?!?/br> “國朝有望矣?!?/br> 在眾多的贊揚聲中,大學士李東陽不發一詞,反復看著敕令最后一行字,微微皺眉。 謝遷奇怪道:“賓之兄為何愁眉不展?太子殿下有德,實乃萬民之福?!?/br> 李東陽點點頭,仍是沒有說話。 以為他在哀悼先帝,謝遷沒有多留意,轉而同劉健商議太子臨朝聽政之事。 獨自站在窗旁,李東陽單手負在身后,視線穿透零星飄落的細雨,愈發顯得沉默。 丙辰,禮部上奏,中官扶安,侍郎王華等覆視山陵,確為吉地,宜擇吉日開土。 這一次,朱厚照的答復很快,當即著欽天監擇日,遣駙馬都尉蔡震馬誠祭告諸先帝之陵,令工部尚書曾鑒祭告天壽山。 三告之后,柱香燃盡。 道僧念經,術士定xue,第一塊條石被楔入泰陵。 皇陵動土,依禮制,在京文武官員皆要素服二十七日,至思善門外哭足三日。從早到晚,不哭到嗓子啞不算完。 素服期間,不許飲酒吃rou,更不許宴會取樂。成了親的,夫妻必須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