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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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來看夫人啊,怎么不進去?”漢子一臉悻悻道。 巷子里的人都知道祝宅住著了不起的人物,是擊敗南夷,剿滅叛賊的侯爺,漢子點了點頭,還在為和侯爺搭上話而感到高興,欲張口再說兩句暖暖場,秦牧隱已經轉身,目光重新落在長長的彎彎的巷子里。 漢子闔上嘴,擦了擦臉上的汗珠,默默地小跑進了巷子,不一會兒,他的身影在秦牧隱嚴重很快濃縮成一個黑點,直至不見。 有官差來掌巷子的燈了,秦牧隱動了動身子,兩名官差心有奇怪,巷子里沒來過陌生人,秦牧隱面生得很,兩人略帶戒備地瞅著秦牧隱,后者直直地走了進去。 兩名官差擱下正事,小心地跟著秦牧隱,見他去到最里邊的宅子,門窗,墻都是新的,兩人對視一眼,晃悠悠上前,“喂,你是誰,來這里?”巡撫大人說了里邊的人得罪不起,更不能出事,兩人伸手,欲左右夾擊秦牧隱。 “滾……” 秦牧隱一臉陰郁,一個字拖長了音,嚇得兩名官差身子一哆嗦,雙腿發軟。 這時候,門從里邊開了,官差注意到是一名老婦人,她頗為激動,“侯爺,您終于來了,快進來吧……” 江mama朝兩名官差扯了扯嘴角,拉著秦牧隱的袖子進了屋,隨即,關上了門。 門口,兩名官差蒼白著臉,心虛的望著對方,片刻,才望了望手里提著的籃子,“還要掌燈嗎?” 他們每日的工作就是天黑的時候來掌燈,天亮的時候來滅燈,順便保證巷子的安全,剛剛,他們得罪了侯爺,就是那個清冷淡漠,誰都不放在眼里,南夷招降后一概不理的侯爺? 老夫人在樓上正準備去偏房沐浴,聽到江mama激動的聲音,她身子一僵,打開窗戶,秦牧隱站在堂屋口,石階上的光打在他身上,好似瞬間沒了光彩。 黎婉出事后,為了方便張大夫把脈,將堂屋和旁邊的屋子打通了,黎婉住在里邊。 江mama難掩興奮,“侯爺,您和夫人說說話,老奴給您弄飯菜去?!迸ゎ^,胡亂地擦了擦眼角,江mama掩面奔來出去。 下人們聽到動靜都站在院子里望著,江mama仰頭,朝老夫人笑道,“老夫人,侯爺回來了,侯爺回來了?!狈蛉撕托≈髯佑芯攘?。 秦牧隱一臉平靜,若不是走路的時候步伐凌亂,只會以為他如平常一般回家,秦牧隱掀開簾子,屋子里的藥味很重,窗前一排的花都掩飾不了nongnong的藥味,靠墻的床上,黎婉安靜的躺在那里,微微隆起的小腹已經很明顯了,秦牧隱愣了一會兒,走過去,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 她閉著眼,一臉安詳,小臉水潤光亮,一點都不像昏迷不醒的人,秦牧隱抬起手,顫抖地握住她的手,光滑細膩的手指,軟軟的,柔柔的,秦牧隱掀開她身上的薄被,一身桃花色寬松衣衫的她,肚臍明顯凸著,想象著她撫摸肚子時的神情,秦牧隱目光一柔,大手輕輕落在她的肚子上,隔著衣衫撫摸著他們的孩子,然后,肚子右側動了動,秦牧隱拿開手,不知為何,紅了眼眶,他顫抖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右側凸起的地方,然后,肚子癟了回去,秦牧隱的手拿開,又凸了起來,來來回回,像是兩人在玩鬧,秦牧隱的心柔得一塌糊涂。 好一會,肚子才沒了動靜。 秦牧隱傾身上前,輕輕吻著她的額頭,聲帶哽咽,“婉兒,我回來了,回來了!” 江mama弄了四個菜,讓紫熏先溫著,夏季的飯菜不易涼,紫熏想提醒她,話到了嘴邊又止住了,將飯菜放在蒸籠里,蓋上籠子,這才聽江mama站在門口,仰望天際,自言自語道,“侯爺回來了,說不定夫人明日就會醒來了,夫人剛醒過來要好生補補身子,紫熏,明日記得提醒我買一只老母雞回來燉湯……” “我記得了,江mama?!狈蛉嘶杳缘膬蓚€月,都是江mama和紫蘭照顧著,從不假手于人,連老夫人都不讓,江mama直說是她害了夫人,如果老夫人不讓她伺候夫人,她就以死謝罪,張mama和李mama更是如此。 秦牧隱脫了鞋子,翻身上床,躺在里側,側身,望著紋絲不動的黎婉,秦牧隱心底難受,伸出手,將她攬進臂彎,“以往你總愛蹭,是不是嫌棄我rou太硬了?” 黎婉躺在他懷里,他稍微一動,黎婉就要蹭上許久,好似不舒服,找到舒適的位子后,嘴里會不自主的發出一聲喟嘆,這點,黎婉自己都沒意識到。 他淺眠,半夜醒來也不敢亂動,就怕黎婉睡得不舒服。 一晚上,兩人相擁而眠。 清晨的陽光穿過窗戶打在綻放的花兒上時,秦牧隱動了動手臂,睜開眼,是黎婉安靜的容顏,她還是沒有醒來,秦牧隱撐起身子,夏日的日頭跑得快,秦牧隱一只手穿過黎婉后腦落在她肩膀上,一只手枕在腦后,像是最平常不過的樣子,“婉兒,起床了,太陽曬屁股了?!?/br> 秦牧隱沒指望她能聽見,神情迷蒙地望著窗外折進來的光越來越亮,很快,所有的花盆都籠罩在清晨的光輝中,簾子外有了人影晃動,“侯爺,該給夫人洗漱的時候了?!?/br> 秦牧隱瞥了眼黎婉,她雖然昏迷不醒,可是,身子干凈的很,衣衫上殘留著她的氣息,發香也是他熟悉的味道,秦牧隱起身穿好衣衫,吩咐人進來,紫蘭端著盆子,里邊放的是溫水,江mama跟在后邊,兩人給秦牧隱見了禮。 江mama解釋,“還請侯爺您避一避,老奴要給夫人擦拭身子了?!?/br> 秦牧隱轉身,視線掃過床上的人,大步走了出去。 江mama脫了鞋子上床,紫蘭坐在床沿,雙手扶起黎婉坐起來,方便江mama給她擦身子,擦完了身子,還要從頭到腳按摩,活動黎婉的筋骨,完了,再給黎婉嘴里塞下一顆藥。 黎婉懷著孩子,兩人都要吃東西,張大夫開的藥只要塞進黎婉嘴里,就能順著融化一點一點流進她肚子里,這樣,大人,小孩子都不會餓著。 重新將黎婉放平,紫蘭注意到黎婉的手指彎曲了下,她眨了眨眼,好像又沒有,有過太多次幻象,紫蘭搖了搖頭,端著盆子出去的時候掃過黎婉留在外邊的手,的確,是在動。 彭的聲,手一松,盆子掉在了地上,里邊的水灑了出來,江mama擰眉,紫蘭直勾勾地指著黎婉的手,“江mama,夫人,夫人醒了?!?/br> 江mama順著黎婉的手指方向一看,板著臉,終究不忍訓斥她,撿起盆子,“待會將屋子打掃了……” “江mama,不是我眼花,夫人真的動了,不行,我要叫張大夫,夫人真的醒了,我見著了?!弊咸m像是著了魔的跑了出去,幾乎是盆摔在地上,秦牧隱就從老夫人房里跑了下來,到門口的時候遇著紫蘭跑出去。 “夫人醒了,張大夫,夫人醒了?!?/br> 紫蘭相信,這次不是她眼花,夫人真的動了。 秦牧隱站在簾子外,聽到江mama邊拿抹布邊感慨,“多少次了,夫人都是逗我們的,老奴也希望夫人是真的醒了……” 心口涌上巨大的失落隨即散去,不管醒沒醒他都一直陪著她,不逃避了,吸一口氣,秦牧隱走進去,江mama擦了擦眼角,抬起頭,“侯爺來了?紫蘭那丫鬟……”江mama頓了頓,“是個忠心耿耿的……” 老夫人本想將紫蘭配給全安,說是黎婉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全安點頭了,紫蘭一口回絕了,“奴婢跟著夫人許久,沒有她就沒有奴婢,奴婢不嫁人,一輩子守著夫人,老夫人不要將奴婢打發出去……” 今日的情形也發生過幾次了,江mama自己都麻木了。 秦牧隱執起黎婉的手,目光繾綣,“紫蘭說你醒了,是嗎?”意料中,沒有回應。 老夫人進了屋,看著秦牧隱,搖頭嘆息,都說她兒子冷漠,見著這一幕,誰敢說他為人冷清,是淡漠,是無情,終究不是對著他心目中的人罷了。 紫蘭拽著張大夫的衣袖,一臉緊張,“張大夫,您看,夫人真的動了,動了兩次,以往我叫您都感覺夫人動了一次,這次是真的動了兩次,我不會騙您的?!?/br> “我知道,紫蘭姑娘你是個好的,你慢些,老夫人和侯爺還在呢?!?/br> 紫蘭松開手,拘謹地給老夫人和秦牧隱跪下,老夫人蹙了蹙眉,“以后不得大驚小怪,夫人要靜養,要是隔日就摔盆子砸碗的,夫人什么時候能醒來?” “奴婢知錯!”紫蘭低眉順眼地垂著頭。 張大夫上前給秦牧隱行禮,視線落在黎婉微微彎曲的手上,瞅了眼地上跪著的紫蘭,面露欣喜,“這個丫頭,還真是被你說對了,夫人怕是有知覺了……” 一句話,紫蘭失聲痛哭,“奴婢就說夫人醒了,夫人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