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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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日送來的螃蟹,黎婉讓用水養著,沒想到她今個兒來了興致,秦牧隱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皇上命長公主去皇陵給太后守陵,雖然爭議多,皇上不喜歡長公主不是一天兩天了,此時有了由頭當然要把她打發走,這兩日朝堂正在給長公主隨從的侍衛,當日,幫太后殺人的公公還沒有找到,皇上懷疑這次給他下藥的人就是那個人,他更不會把長公主留在京里。 夕陽漸漸西沉,秦牧隱坐在書桌邊,夕陽的余暉在他身上灑下一層金黃,黎婉邊走邊和旁邊的紫蘭說話,猛然抬起頭,被秦牧隱好看的側臉給愣住了,紫蘭跟在身后,一時不察,撞在了她的后背上。 秦牧隱抬頭,周身籠罩在光暈中,黎婉笑了,“侯爺今日回來得比往時早,宮里沒事了?”給紫蘭擺了擺手,后者退出去了吩咐人擺膳,黎婉走到他跟前,旁邊的筆間還濕潤著,黎婉的目光落在紙上的幾個大字上,撅了撅嘴,她不記得小篆的事兒了,秦牧隱卻一直提醒她,全安說得對,小篆的字體她認得不多,不過心里咽不下這口氣罷了。 轉身將手里的罩衣搭在椅子上,回到桌邊,認真觀摩了一會,認真的點了點頭,“全安說得對?!?/br> 秦牧隱眉色一動,等著她往下說。 “跟在你身邊久了了,難免會狗眼看人低!” 全安在門口聽著黎婉的一句話只覺得莫名,他何時說過這句話了?下一句,黎婉就解開了疑惑,“你要是什么都不會,全安見我認識幾個字怕怕是崇拜不已的……” 合著還是他的錯了了?秦牧隱好笑,“全安的確狗眼看人低,不過你說錯了?!?/br> “什么?”秦牧隱指著紙上邊的字,“全安喜歡小篆字體,我不認識他也是認識的,并不是因著我的關系他才看清你?!?/br> 全安聽秦牧隱越解釋把他抹得越黑,不由得急了,當時他說出那句話不過以為黎婉不喜歡才會提醒她書籍是小篆,并非看不起她,侯爺一說倒像是他恃才傲物似的看不起人了。 黎婉心里受傷,身邊的一個奴才都比她懂得多,咬咬牙,準備說明日起她就開始練寫小篆了,誰知,秦牧隱又道,“你不要和別人比,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全安會的東西多,難不成你要全部學會?” 黎婉一怔,她生氣不是因為這個吧。 秦牧隱拿起筆,端正坐姿,在紙上恣意地寫了兩個字,黎婉看著頭暈,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解釋,“光是書信往來的字體有好多種,你要一一學嗎?” 黎婉又是一怔,紫蘭端著盤子進屋了,鼻尖充斥著好聞的菜香,秦牧隱已經起身,“紫蘭,將桌上的紙筆收了……” “是?!?/br> 吃飯時,黎婉琢磨了一番秦牧隱不著邊際的話,他貌似在安慰她不用和小篆較勁,較勁也較不過來?心里一喜,將火爆螃蟹推到他跟前,“這是大火爆出來的,還有一盤清蒸的……” 秦牧隱與她說了給太后守陵的事,隨行的侍衛多半是長駙馬,楚玉和長公主關系不好,夫妻十多年都沒有孩子,其中原因他不明白,但是皇上為了送長公主走定是要將長公主喜歡的長駙馬送過去,鬧出了事,丟臉的還是皇家,皇上肯定不希望有那么一日,至于長公主,他暗暗琢磨了一番,皇上怕是對長公主有了除去的心思,長公主去了皇陵估計兇多吉少。 不過后邊一點他沒說,沒必要嚇她。 黎婉唏噓不已,太后幫長公主算計了那么多,結果長公主還是跳坑里了。 然而,第二日,圣旨到了安王府,說安王仁孝兼備,即日啟程去皇陵給太后守孝,黎婉驚詫,不是說了是長公主嗎?怎么變成安王了,她還準備用安王還抗衡靖康王呢,安王一走,阿翔的事就只有與秦牧隱說了。 “這件事我也聽人說過,但沒有放在心里,你讓奶娘別太擔憂,明日我就把人給他帶出來,至于平中,阿翔是不能待了?!本缚低跤洺?,要是事情鬧大,勢必會懷恨在心,那個村子估計都不保,只有從皇上那邊著手,靖康王命人把他們關押起來說白了就是不想花銀子得到壽石,皇上如果說今年節儉開支,靖康王手里有貴重的禮也不敢拿出來。 不用石玉了,自然會把人放了。 黎婉不清楚他想了這么多,有些猶豫,“侯爺,會不會給您添麻煩?”她不想與他說就是擔憂這一點,誰想到后邊還是要靠他。 秦牧隱拉著她的手,“無妨,不算什么?!?/br> 第二日,秦牧隱直接把阿翔帶了出來,不過安置在侯府的莊子上,黎婉與奶娘說了,她痛哭流涕,不僅阿翔,村里的人都被放出來了,理由是刑部牢獄緊張,一些沒必要的人犯不著割進牢里,回屋好好反省就成,皇上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覺得有理,有些大戶人家因著雞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計較把人送牢里的習慣真的要改改了,皇上還特此頒發了圣旨。 鳥窩里的小鳥漸漸長毛了,黎婉的心思也移到了鳥身上,吩咐人抓蟲子放鳥窩里,還在地上鋪了一層布,往上撒了飯粒上去,大鳥初始擔心是陷阱,知道沒有惡意后每日差不多時辰了就飛回來等著。 此時,秦牧隱命人在旁邊安置了一張長條方桌,上邊放著筆墨,他的目光落在地上啄食的鳥兒身上,臉色恬靜安詳,黎婉挨著他坐好,濕漉漉的眼神全是他俊逸的側臉。 然后,他收回目光,落在紙上,拿起筆,三五兩筆勾勒出淡淡的大鳥的形狀,隨即,周圍的景色漸漸顯現,黎婉喜不自勝,盆景旁,娟布上,一只鳥低頭啄食,體型壯碩,憨態可掬,她沒見過秦牧隱作畫除了給老夫人畫花樣子那次,他的書房墻壁上有幾幅風景水墨,都是顏料暈染出的朦朧景象,若隱若現,縹緲悠遠,直覺上,黎婉覺得秦牧隱更適合畫風景,隨?正欲開口就見秦牧隱端著茶杯里的茶,輕輕往后邊的盆景灑下幾滴茶水,手中的墨筆輕輕一勾,盆景變得模糊起來,隨即,娟布,青石磚都模糊了,除了那只神情安詳的大鳥,黎婉忍不住驚呼,“侯爺,太惟妙惟肖了?!?/br> 景物都模糊了,一只鳥的身形卻清晰異常,周圍對比,更有意境了。 秦牧隱擱下筆,面上還是淡淡的模樣,鳥越來越大,總有飛走的一天,他想為她留個念想,手里的墨筆顏色已經淡了,秦牧隱就著墨,在盆景邊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張方桌,兩張椅子,兩個模糊不清的人,奇怪的是男子身子挺拔卻看不清面容,女子身材嬌小其他都模糊,唯獨臉上的表情一清二楚,白皙的耳朵上掛著青綠色的耳墜,一雙眼炯炯有神的望著旁邊的男子,黎婉臉色一紅,移開了眼,她以為他沒發現,原來他都看在眼底。 “侯爺,侯爺,宮里邊出事了,劉昭儀下午跟皇上一起逛御花園逛著逛著摔倒后就沒再爬起來,皇上讓您馬上進宮一趟,也給長公主府和承王府去信了?!比猜曇舸?,沒注意縈繞在兩人之間的氣氛,來侯府報信的是禁衛軍,皇上正發火呢。 秦牧隱輕輕一咳,劉昭儀算是宮里的新貴,皇上很喜歡她,年輕美麗漂亮,偶爾愛使小性子,比宮里阿諛奉承討好巴結逆來順受的妃子自是要有幾分韻味,劉昭儀在宮里得罪了許多人,有人想要她的命不是一天兩天了,猛然,臉色驟冷,“為何要去請承王?” 全安搖頭,送信的人就是這么說的。 黎婉擔憂,“侯爺,會不會是什么陷阱?” 上次有人陷害秦牧隱的事還沒過去,怎么又來了?秦牧隱理了理因為畫畫卷起的衣袖,“全安,把我的朝服拿來,邊走邊說?!?/br> 走出好幾步遠才回頭瞅著還站在桌前的黎婉,“你把畫收了?!?/br> 黎婉點頭,秦牧隱沒有再耽擱,闊步流星走了,他不說她也會把畫收起來,坐在秦牧隱之前坐的椅子上,拿起筆,用秦牧隱的字在右下角寫了六個字,心里的甜蜜就和暈開的墨一般,多連綿不斷,一片又一片漾開。 “紫蘭,江mama送的畫收好了?”黎婉囑托紫蘭收畫的時候小心些,別弄褶皺了,想起秦牧隱給老夫人畫了一幅畫樣子,因著秦牧隱畫的雨水暈染過,刺繡時難度大老夫人就把畫送給了她。 紫蘭收起畫,拿繩子小心翼翼捆好,答道,“在的,擱在錦盒里收著呢?!?/br> “行,都拿去鋪子裱起來?!?/br> 紫蘭應聲好。 此時的昭陽殿,仁和帝坐在上首,長公主和錦妃跪在地上,一側是劉昭儀身邊的丫鬟,仁和帝眼神掃過地下三人,眼神變得肅冷,“錦妃,你和長公主怎么會一起逛御花園?” 長公主性子高傲后宮的女子她只把皇后放在眼底,今日怎會無緣無故找著錦妃,剛巧不巧,他和劉昭儀逛御花園她們就在旁邊。 錦妃不卑不亢,彎腰磕了一個頭,答道,“長公主因著太后和長駙馬一事清減了許多,今日與臣妾說了兩句話臣妾勸她節哀,并非是一起逛御花園而是恰巧在御花園碰見了?!?/br> 長公主盈盈一笑,“皇上,華淺委屈,和錦妃說的一般,因著母后去世,華淺日日憂思,后來,連著駙馬都要與華淺和離,華淺已經是生無可戀之人了,身邊的宮人好說歹說,讓我出來散散心,剛好遇著錦妃在,與她說了兩句話就聽到旁邊傳來宮人們的尖叫,華淺也不知所為何事,至于劉昭儀為何倒地不起,華淺更是不知啊?!?/br> 仁和帝明顯不信,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指著劉昭儀身邊的宮人問,“你家主子倒下去的時候你可有看到錦妃或是長公主?” 當時劉昭儀摔倒得突然,她緊張得要死,眼神都在劉昭儀身上并沒有心思看周圍,故而搖了搖頭,說了當時的情況,仁和帝一口氣堵在胸口,說起來,他的一口氣已經堵了很久了,姜還是老的辣,太后即便死了也要用她的死為華淺豎一道保護的屏障,他抓不到華淺的痛處,還得任由她在宮里住著。 長駙馬與她和離一事也是他授意的,華淺愛了楚玉十幾年,楚玉要是和離她一定會追出宮去,結果她好像一點也不急躁摸準了他心思似的,的確,他讓楚玉那么做無非是想引她出宮并不是真讓她們和離,楚玉和長公主和離傳出去丟的是皇家的臉面,他不可能坐視不理。 這時候,外邊宮人通稟說北延侯侯爺求見,仁和帝抬起頭,秦牧隱已經走到了跟前,“微臣給皇上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