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想到要找教練的?！?/br>
    仿佛是回想起什么，楊梅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

    這個問題似曾相識。

    “教練怎么了?！睏蠲返卣f。

    李艷這才意識到她這個問題有很濃的意味，當即解釋：“不是，我也不是說教練不好，但你看他……剛才付錢的時候，就站在那兒讓你付錢。這是男人該做的事嘛?！?/br>
    “他錢不夠?！?/br>
    李艷嗤了一聲：“一頓飯才多少錢？一個男人，出門帶個千兒八百的，不稀奇吧？”

    楊梅沒說話，李艷繼續念叨：“讓女人付錢，自己干站著。這男人不靠譜?！?/br>
    “那你呢，你不還是躲洗手間了?！?/br>
    李艷詫異地看楊梅一眼，頓時無話可說。半晌，她一拍方向盤，聲音硬邦邦的：“那下次換我請你唄?！?/br>
    楊梅偏頭看窗外，很久，才輕飄飄地說：“我不是那個意思?！?/br>
    李艷再沒說話，沉默地送楊梅回了家。楊梅懶得打招呼，徑直上樓，身后傳來轟鳴的引擎聲，李艷駕車絕塵而去。

    晚上，江水忙完了就給楊梅打電話，兩人約好了一起吃晚飯。

    很快江水就到了，楊梅坐進車內，問：“去哪兒吃？”

    “哪兒都行，你選?！?/br>
    楊梅想了半天，最后說：“你錢帶夠了沒？”

    江水瞥頭看看，沉著聲音嗯了一聲。

    楊梅：“哦，那先把車開出去吧，到時候再看?！?/br>
    車行半路，短信提示音響了。

    打開一看，是李艷發來的。

    [我不是瞧不起窮人，我只是擔心你又栽跟頭。]

    晚風習習，楊梅在濕熱的空氣里嗅到了不知名的花香。她無暇顧及，無暇搜尋，只是低垂著頭。

    發絲像漂浮的海藻，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手機屏幕。

    最后，屏幕暗了下去。

    江水的聲音傳過來：“坐車上別看手機，小心暈車?！?/br>
    楊梅哦了一聲，道：“你還有橘子皮么?！?/br>
    “沒了?！苯粗?，“難受嗎？”

    楊梅搖搖頭，側著身體靠在一邊：“我沒暈車?！?/br>
    她又把手機按亮，給李艷回復過去。

    [我知道，你放心，他不是那樣的人。]

    ☆、重逢的男女

    路考過后，楊梅就不需要再去駕校了，江水依舊忙著帶學員，早出晚歸，偶爾和楊梅通電話，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楊梅說：“覺得累就休息，不用定期給我打電話?！?/br>
    江水沉沉地笑了一聲：“沒事，和你講話不累?！?/br>
    楊梅：“你什么時候能休假？”

    “近期都比較困難?！?/br>
    駕校是沒有寒暑假的，一般來說，寒暑假是學車的最好時間，大批學員，特別是學生，都會挑選這個時間來學車。

    除去寒暑假，平時也不清閑，因為有上班族的光顧。駕校永遠不缺人。

    頓了頓，江水仿佛想明白什么，低聲問：“想出門旅游？”

    “不是?！睏蠲窏l件反射搖頭，靜了一會兒，又點頭，“旅游，嗯，也好?！?/br>
    “想去哪兒？”

    “沒想好?！睏蠲氛f，“看你什么時候有空?！?/br>
    很快，楊梅又問：“你能不能請假？”

    江水沒馬上接話，他沉默著，像是在沉思。

    楊梅大喇喇地說：“不能就算了?！?/br>
    江水：“請假會扣錢的?！?/br>
    “嗯?！?/br>
    沉默了片刻，江水換話題：“楊梅，馬上科四了，記得多做題目?！?/br>
    科四是理論，網上到處是題庫，多做練習，通過的幾率就很高，基本不需要多擔憂。

    這幾天趁著空閑，楊梅練習了幾套題目，分數已經穩定在95分左右，直接上考場沒有問題。

    她很放松，一點也不擔心，只是聽江水這么說，她有點沒來由地煩躁。

    她知道江水是為她好，但為什么是這個時候？

    江水等了許久沒等到回應：“楊梅，你聽見了沒？”

    “聽見了?！?/br>
    煩躁有點放大，胸口有點悶。不知道是天熱的緣故，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楊梅仰躺下來，枕著薄被無意識地盯著頭頂的白熾燈，有些眩暈。她迅速地結束這通電話：“江水，我困了，我要掛了?！?/br>
    “哦，那你睡吧?！?/br>
    電話被掛斷，嘟嘟嘟直響。

    很快到了科目四考試時間，在家刷題很久，真正考試所用時間差不多十分鐘，甚至更快。楊梅記性好，那些題目做過一遍，掃一眼答案就出來了，甚至沒有經過思考。

    結果可想而知——很順利地通過了。

    駕照過一天就郵寄到家，速度很快。

    閑下來的時候，楊梅突發奇想地去了店里。

    小何正坐著玩手機，頭頂忽然暗下一片，抬頭一看，驚訝地推了椅子就站起來，臉色有點慌亂：“姐，你咋來了？”

    楊梅放下手包，有意無意地向下瞟了一眼，道：“充電玩手機，不怕手機炸了?！?/br>
    小何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玩了，不玩了。一直沒客人，我無聊了才玩一下?！?/br>
    楊梅走到里間去，給自己泡了杯咖啡。小何沖里頭喊：“你今天怎么過來了？”

    “過來看看?！甭曇魸u漸清晰起來，楊梅走出來，“這幾天是不是要進貨？”

    小何點頭：“嗯，去韓國看看新貨?！?/br>
    楊梅抿了一口，說：“機票買了沒？”

    “還沒。我下午就買?！?/br>
    “幫我也買一張，我和你一起去?！?/br>
    楊梅不多加解釋，小何訝然道：“怎么忽然……”

    “老悶在一個地方，我都快悶出病來了?！?/br>
    “……那行，我買兩張?！?/br>
    去機場是楊梅開車，車是李艷的。

    楊梅開車并不快，但速度慢在某種程度上意味著穩當。

    小何坐在副駕駛，興致盎然地盯著楊梅的側臉。

    “怎么了，我臉上長花？”楊梅笑。

    小何擺手：“不是，我就想著，你剛考出駕照就來開車……”

    “你害怕？”

    “也不是，就是，就是……”

    小何詞窮，皺著眉毛撓著頭。

    楊梅瞄她一眼，笑了：“其實我也害怕，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過呢，車技爛就得練，不練就永遠爛?！?/br>
    小何望過去：“你挺勇敢的?！?/br>
    楊梅：“你什么時候也把駕照考出來吧，自己會開車，做事方便些?！?/br>
    “嗯?！毙『钨澩?，“那我就報你那個駕校吧，不過我聽人說排隊難啊。姐，能不能幫幫忙？”

    “行啊，李艷有關系的?！?/br>
    車停在停車場，李艷隨時可以過來拿。

    到韓國后，楊梅和小何找了常住的賓館入住。兩個女人，一間房，兩張床。

    楊梅沖完澡出來，身上光溜溜的，只裹了條長毛巾。一見窗簾開著，就背過身說：“小何，你把窗簾拉上?！?/br>
    “哦?！?/br>
    小何應聲了，但拉窗簾的聲音遲遲沒有傳來。

    “小何？”楊梅捂著胸口撇頭，小何剛從床上爬起來，捧著手機一陣搗鼓，慢悠悠地一路踱步過去，眼睛也不看路。

    楊梅說：“別撞上?！?/br>
    唰地一聲，窗簾合上。室內驀然暗下來。

    楊梅趁黑松開毛巾，快速地換上新衣。轉身一看，小何還杵在窗簾旁，索性靠著墻玩手機。

    “看你整天手機不離手的，在看什么呢，這么開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