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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域沒放過他這一小小的動容,心里不禁暗笑,就算做了丞相還是有這樣天真的脾性,一碗酒釀圓子就能哄得如此開心。 他順勢道:“方才吃得多了,現在有些用不下,夫子可介意再多用一碗?” “無妨?!标P霖面不改色,矜持地應了下來。 憋了許久沒說話的譚子樂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不問我我也可以再……” “殿下,”路域笑里藏刀地看向他,“你不夠的話我們可以再點,點十碗都沒關系?!?/br> 譚子樂:“……夠了,夠了?!?/br> 他感受到了路域眼神里nongnong的威脅。 于是六殿下決定不貪那一碗酒釀圓子,茍命要緊。 茶足飯飽,右相府又與鎮國公府和皇宮不在同一方向,三人便在玲瓏軒門口分道揚鑣。 直到路域拍拍屁股回了鎮國公府,譚子樂獨自坐著馬車回宮,他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什么,登時慘叫:“等等,路二不是說將關相哄好了,能免罰抄的嗎?!” 他果然還是被驢了! 路二的嘴,騙人的鬼! 而他又怎能想到,路域只是純粹地想找個借口往關霖身邊湊而已。 只是可憐了六殿下的錢包。 路域回到了鎮國公府,阿朗替他提著書箱,在系統的提醒下,去跟鎮國公和國公夫人問安。 以前的路二爺是怎么問安的路域尚且不知,但從沿途仆役們的眼神來看,大概路域會主動來請安這事兒當真是白日見鬼。 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路域只得硬著頭皮去見那據說能揮著大刀追著親兒子砍的路國公。 路老爺子已是知天命之年,鬢角斑白,但精神還不錯,見路域進了廳門,抬了抬眼皮:“說吧,又干了什么混賬事?” 旁邊路老爺子的發妻鄧氏嘆了口氣,溫聲勸著自家相公:“莫要下重手,打十幾棍子便算了?!?/br> 路域:“……” 當真是夫妻齊心的和睦家庭。 在路域長達一刻鐘的噓暖問寒后,路國公總算是相信了小王八蛋真的是來請安的,遂十分欣慰:“我兒今日眉清目秀,有個人樣兒了?!?/br> 路域勉強將這句話當是夸獎,面不改色地夸回去:“父親才是雄姿英發,不減當年之姿?!?/br> “算起來,你也不小了,”鄧氏卻是眼神幽幽,“隔壁尚書府家那公子,比你就大一個月,但早早娶了偏房,已經一年抱倆了?!?/br> 路域聞言悚然。 一年抱倆,這速度若不是雙胞胎,隔壁老哥是不是得注意一下自己頭上的帽子顏色 又見鄧氏以帕拭淚:“可你……唉!你過去那些荒唐話,為娘便不說了??赡阏娴倪B個偏房也不肯娶為娘下半輩子,只能指著清兒過活,卻是再見不著兒孫繞膝的天倫樂……” 路清是路域那早死的大哥留下的血脈,如今五歲。 路域還沒從鄧氏這話里聽明白什么,又見路國公也皺起了眉頭:“你娘也不是叫你三心二意,禍害人家清白姑娘。但你難道能明目張膽地帶個男子回家不成?更何況為父見你沒個定性,也沒對什么人上心過,就敢聲稱這輩子只好龍陽……都沒經過人事便妄下定論,當真荒唐!” 路域:“……”我了個大草? 他總算明白原來的路二爺是為什么被親爹扛著大刀追了。 他居然敢在封建社會公然對爹媽出柜。 還是直言不諱說自己有龍陽之好的那種,甚至毅然決然拒絕了親媽要給他塞小妾的行為。 ……當真是吾輩男同之楷模! 但眼下看起來,鎮國公這兩口子似乎并沒有死心,還企圖勸路域這蚊香般的性向支棱回去。 路域深吸一口氣,眼神真摯: “父親,母親。孩兒雖年紀不大,但對于這些事情卻是明白得很。如若我真的納了妾,那以后遇見真心相待之人,又該如何解釋? “母親,若父親當年與您定親前金屋藏嬌,您可還會答應嫁給他?” 鄧氏一時啞然。雖然男子納妾是常事,但她當年就是因為路國公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允諾,堂堂大家閨秀下嫁了彼時不過七品的小武官。 所幸路國公不負良人,這么多年以來就真的未曾納妾,鄧氏也從被處處恥笑的下嫁女一路成為了現在的誥命夫人。 但當老子的專一至此,卻教唆小的去納妾,算不算是亂了家風? 鄧氏一時面有愧色:“算了,有清兒在,也不算太寂寞。那月末皇后娘娘要舉辦的春日宴,為娘便替你回絕了罷?!?/br> 路域捕捉到一絲信息:“春日宴?” “你還未曾聽聞?我還道六殿下是個耳目玲瓏的,應該早就告知你了才是,”鄧氏解釋道,“皇后娘娘將在御花園中大擺宴席,邀了京中各家未曾婚配的青年才俊、大家小姐一同赴宴賞春,有合了眼緣的,便直接賜了紅線,也是成就一段佳話?!?/br> 路域聽明白了,這是皇后娘娘久居深宮太無聊,安排了一出集體相親啊。 他本想說這事兒跟他沒什么關系,人家要的是才子佳人,而不是才子才子。 但隨即他又警覺起來,問道:“那……朝中未曾婚配的年輕大人們呢?” “自然也會去,”鎮國公可算找到了自己能插嘴的地方,忙不迭地加入話題,“就比如那關右相,可不就是年紀輕輕,還不曾婚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