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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還有一些別的情感摻雜其中,溫暖的,酸澀的,塞了滿懷。 但他不太清楚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便只能通通歸于虧欠。 路域也是人精,圣子殿下這點小心思自然瞞不過他。但他只是心里微動,什么也沒說。 畢竟有些事情,得兩個人的時候才能好好談。 魔藥師躺在躺椅上半瞇著眼,半晌,淡淡道:“那這樣吧,你要辦的事情解決后,這小子——” 他指著路域:“留下來,給我做徒弟?!?/br> 路域:“……” 關霖斬釘截鐵:“不行?!?/br> 魔藥師冷笑一聲:“不是說什么條件都行?做不到還在那大放厥詞——” 關霖的眼神冷如冰雪:“只要不是與他有關,全都可以?!?/br> 魔藥師卻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兒,小胡子一抖一抖的:“我還就要這一個條件了,達不成,那就別找我談生意!” 關霖青著臉,魔藥師瞪著眼,兩人仿佛兩個小學雞,你一句我一句劍拔弩張,像是下一秒就要開始掐架。 路域忙把回到六歲的圣子殿下攔了下來,又對魔藥師解釋道:“那什么,我給你說一件事,你千萬不要害怕?!?/br> 魔藥師不屑道:“老頭兒我比你們倆加起來雙倍的年齡還大,我會怕?” 幾秒后。 黑色的羽翼在房間中憑空展開,勉強縮在長沙發上,路域的一雙黑眸變成了血色,雙手隱現黑色的尖爪,收攏的一邊羽翼將關霖半個身子都籠在了其中。 關霖也是一怔,自從那天逃離火山口后,他就沒有見路域展現過惡魔形態了。 但他并不反感,還悄悄抬起手,摸了一下路域的羽翼。 柔軟順滑。 手感非常好。 他看一眼路域,好像沒什么反應。 好,那再摸一下。 路域心臟跳得跟小鹿蹦迪一般,假裝沒注意到旁邊偷偷rua他的關霖,對著眼前目瞪口呆的魔藥師輕咳一聲:“如你所見……就是這樣,我可能沒法當你徒弟?!?/br> 魔藥師覺得自己半輩子的震驚都沒現在多。 教廷那位殺魔如麻的圣子,居然和一個高階惡魔搞在了一起? 兩人還相互維護,看起來十分親密? 哦,圣子還在摸那惡魔的翅膀…… 他捂著自己發痛的額頭,只覺得滿眼看不下去:“……算了,就先欠著。堂堂教廷圣子的人情,我欠著也不虧?!?/br> 路域身上確實有股靈氣,讓他一眼便看中了。但若是他真的收了個惡魔當徒弟,那萬一死后遇見那些魔藥師先輩們的魂靈,又該如何解釋?畢竟人類與惡魔向來是不共戴天,他現在沒直接把路域趕出去,就已經算是仁義盡致了。 關霖聞言坐直了,微微躬身:“多謝?!?/br> 那塊樹脂項鏈被遞到魔藥師手中,他皺眉打量了片刻,終于露出了一點驚訝之色:“我需要些時間,研究一下這些東西。三……不,兩天吧,兩天之后你們再過來?!?/br> 他一改方才的慵懶,步伐矯健地走向了里屋的研究室。大陸上的魔藥師們雖然性格各異,但每一位都是實打實的研究狂魔,此時的魔藥師眼里已經只有那些藍色碎片了,連客套話都沒聽完就關了門。 路域松了口氣,剛想轉身跟關霖說幾句話,就發覺肩頭一沉。 圣子殿下終于支撐不住,額頭一歪,靠在了他的肩胛骨上睡著了。 路域感覺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他輕輕收攏羽翼,讓軟和厚實的半邊翅膀收攏得緊一些,蓋住了關霖的身體,又稍稍挪了一下自己的姿勢,讓關霖能倚在他懷里,而不會被堅硬的骨頭硌到。 而在幾個小時后,魔藥師從里屋出來拿東西,一眼就看見了那糟心的兩個家伙。 還沒等他開口問怎么還沒走,路域就先一步將右手食指放在唇邊,一副正經的模樣,示意他別出聲。 魔藥師:“……” 他突然覺得,幸好這混蛋惡魔不是人,做不了他的徒弟。 不然他肯定會被氣得早早歸西。 旅館的房間有兩張單人床,關霖規矩地躺在床上,雙手合攏置于腹部,一雙眼睛緊閉。在教廷養成多年的習慣,讓他連睡覺都是一本正經。 反觀路域,每天早晨起來的時候,他的枕頭都能蓋在身上,被子則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踹到了床下。 幸好惡魔天生身體堅韌,不會受病痛的折磨,不然他早就感冒八百回了。 明日就是魔藥師約定好的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里埋藏多年的事終于要到了塵埃落定的時刻,關霖難得失眠了。 他強忍著翻身的念頭,只微微偏了一下頭,看向一米開外的床鋪上,路域睡著的臉。 路域睡覺時喜歡側睡,方向正好朝著他。窗簾沒有拉緊,月光傾斜出一線,落在那人的唇角、鼻梁、眼睫,最后停在微挑的眉梢。 就算是睡覺時,路域的表情也總透著點張揚的意味,他看起來是二十有余的年紀,身上卻有股少年意氣,吊兒郎當、漫不經心的模樣下,是對所有束縛都不屑一顧的囂張與大膽。 想做的事,想說的話,想靠近的人。 既然心有所向,就直接去做了,管他后果如何呢。 他身上的這份肆意,是關霖一直羨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