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道：“這怎么能一樣？”

    皇后道：“若是這期間出了什么變故呢？”

    太子低頭沉思。

    皇后又道：“你也別鉆牛角尖，我倒是覺得，這說不定是你父皇試你一試，就是要看你能不能處事不驚?！?/br>
    太子果然被安慰了。

    只是臉上表情才沒正常一瞬，立即又猙獰起來，“孤忍不下這口氣！”

    皇后道：“你這般沖動，若是明天見了他露了馬腳出來，你讓你父皇怎么辦？”

    太子沉默不語了，片刻道：“孤去找東閣大學士商量商量?！?/br>
    “有他勸你，我也放心了?！被屎蟮溃骸澳闳グ??！?/br>
    瑞定從御書房出來，回去屋里洗漱更衣，又朝承乾宮走來。

    吳妃一見瑞定進來，喜氣洋洋的親自將人迎了進來，“前兩天我心里還埋怨你父皇處事不公，不過……唉，你父皇心里還是有你的?！?/br>
    吳妃看著瑞定，“我這么好一個兒子，人品樣貌，為人處世，處處都比太子要好?！?/br>
    “母妃……”瑞定剛張口，吳妃便道：“知道知道，我就跟你說說，外面我嘴嚴著呢?！?/br>
    母子兩個開開心心坐在一處。

    “你父皇待你極好?！眳清鷩@道：“才封了你做親王，便將你派了出去。等你三四個月回來，這事兒估計也就淡了?！?/br>
    瑞定點頭，想的卻是父皇讓他去看林如海。

    他這般大張旗鼓出行，又是封了親王之后第一次出行，他畢竟是皇子，在江南最多也就是住上一個月，等他走之后，所有視線都集中在林如海身上……

    總覺得皇帝是用林如海在吸引視線一般。

    吳妃見瑞定陷入沉思，小聲道：“那件事兒……看著是越發的有把握了?！?/br>
    瑞定抬頭。

    吳妃道：“你們成年的兄弟五個，只有你是沒弱冠便先封了親王?！?/br>
    “還有太子呢，襁褓之間變成了太子?！比鸲ㄐΦ?。

    吳妃道：“皇后是占了先生了兒子的光，那時候我雖還沒進宮，不過也聽家里人說過，皇帝要御駕親征，害怕朝中不穩，這才封了唯一的兒子做太子。你母妃要是能生在她前面，當太子的就是你了?！?/br>
    “以前的事做不得數?！比鸲ㄍ蝗婚_了句玩笑，“不過兒子也覺得自己樣樣都比太子強?！?/br>
    吳妃笑出聲來，“你自然是最好的，況且你們兄弟五個，除了你二哥曾去京郊大營練過兵，也就是你走的最遠了?！?/br>
    瑞定點了點頭，心中對得到皇位的把握不免又增加了一分。

    吳妃喝了口茶，嘆道：“你走了，我也能安安生生睡個好覺了?！?/br>
    瑞定不解，吳妃解釋道：“你在宮里，天天來給我請安，我心里自然很是受用。只是你一來，我就得分出幾個人手去看著賈元春，別說宮人不夠用了，連又夏都累病了?！?/br>
    “要么……”瑞定想了一想，“把她放我府里？”

    “不行！”吳妃急忙拒絕，“這就是顆老鼠屎，別攪了你宮里的清靜?！?/br>
    “我這次出宮，打算帶異雀和安和兩個。母妃莫急，帶他們兩個其實就夠伺候了，輕車上路，想必父皇見了也會嘉許與我?！?/br>
    吳妃想了想，點頭道：“嗯，畢竟是打著去普陀寺請菩薩的名號，太過奢華了不好?！?/br>
    瑞定見吳妃答應，又道：“我宮里反正也沒什么人了，書房我留給順和照看，他是父皇的人，必定能看的好好的，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br>
    吳妃有點頭，道：“你想的很是周全?！?/br>
    “所以我才說趁這個機會將賈元春塞進去，不過一間屋子而已，畢竟父皇已經發話讓她去我宮里了，老這么拖著也不好。橫豎我得走上四個月，等我回來至少也在六月底了，還要忙著出宮建府?！?/br>
    瑞定歇了一歇，又道：“況且不過兩個月之后，去年會試考中的貢士便要參加殿試了，等到卷子改出來評出三甲，等我回來吏部又要開始忙了。若是她沒什么動作還好說，有了動作立即就能辦了她?！?/br>
    聽了兒子這么說，吳妃是徹底放心了，“早先我老實擔心你跟太子一樣，什么香的臭的都敢往床上拉……不過你叔父也說了，暫時留著她的性命是個憑證，你下手也別太狠?！?/br>
    瑞定笑了笑，不說話了。

    “唉，我這心里擔心的?！眳清溃骸懊髅髂愀富收f把什么都安排好了?！?/br>
    “我今兒去看了jiejie?！比鸲ú黹_了話題，“她肚子看著比上回還要大一些?！?/br>
    吳妃立即來了興致，追問起女兒來。

    視線轉回賈府。

    不約而同，中午吃了林黛玉壽宴的幾個人晚上都沒來在賈母這邊吃晚飯。

    迎春派了司棋來告假，說是中午吃的太多了，撐的難受，才吃了大山楂丸養著。

    薛寶釵跟史湘云的理由一樣，中午趕回去走的太快，有些找了風，略有頭疼，吃了藥已經睡下了。

    探春借口自己肚子痛，來回話的侍書道：“姑娘已經抱了湯婆子躺在床上了。按理說不該是這個日子，想必是前兩日吃多了寒涼之物?！?/br>
    至于惜春，理由更是簡單，“姑娘說中午葷腥吃多了，晚上這頓要吃素的，就不過來陪著老太太吃了?！?/br>
    賈母臉色看不出什么來，笑容一點都不勉強，對坐在她身邊的寶玉和黛玉道：“我們祖孫三個吃，這一桌子好菜，比中午的規格還要高些?！?/br>
    黛玉輕聲道：“多謝外祖母?！?/br>
    寶玉笑的有些沒心沒肺，“那個菜中午我都沒吃到，全被她們搶了。平時里都是嬌嬌弱弱的女孩子家家，吃起飯來卻跟餓虎撲食一般?！?/br>
    賈母笑著埋怨，“哪兒有這樣說自己姐妹的?！?/br>
    “老祖宗別理寶玉，他才是個餓死鬼投胎的呢。我們快些吃菜，不然一會要被他搶光了?！摈煊褚残χ鴦窳艘粍?。

    梨香院里。

    原本跟薛寶釵睡在一處的史湘云今晚上是單獨睡的，薛寶釵借口傷風，說怕讓她也染了病，自己一人去睡了。

    等到薛寶釵離開，史湘云看著她的背影，眼睛是瞇了又瞇，半響才撂出一句話來，“傷風？還專門熬了苦藥湯子騙我，我看你能病幾日！”

    專門被寶釵留下來上夜的鶯兒聽見動靜，輕聲問道：“姑娘可是要水？”

    史湘云道：“這和寶jiejie一起睡了幾天，離了她怎么睡不著了?！?/br>
    鶯兒笑道：“姑娘還是個孩子呢?！?/br>
    薛寶釵自然不是真病，她現在跟薛姨媽躺在一張床上，母女兩個再說著悄悄話。

    “都是你那不爭氣的哥哥害了你，他身上背了人命官司，再花錢了事也有了案底?！毖σ虌宮eimei說起這件事兒來都是懊惱不已，“不然憑我兒的樣貌品德，大選都能選上，更別提這中選小選了?！?/br>
    “快別這么說?！睂氣O將頭靠在薛姨媽肩上，“哥哥他……”究竟怎么樣，寶釵也沒說出來。

    薛蟠的確不成器。

    寶釵又道：“若是今年的中選進不去，明年……明年小選我也想再去試試?！?/br>
    薛姨媽嘆了口氣，道：“我的兒，你有這份心便是。中選的年紀還能放寬一些，畢竟是給公主選伴讀的，年紀小了如何去照顧公主?！?/br>
    “可是小選……那是選宮女的，別的不說，從來就沒超過十二歲的?！?/br>
    寶釵咬著嘴唇，道：“總是有法子的?！?/br>
    “說到底還是你哥哥他不爭氣！”薛姨媽嘆道，“他今日又去跟人喝酒，到現在還沒回來?！?/br>
    寶釵搖了搖頭，“若是我們家里有路子，皇宮里有人撐腰，自然沒有人敢騙哥哥，家里的掌柜也都不會另攀高枝?！?/br>
    薛姨媽嘆氣。

    “您看宮里的吳妃娘娘?！毖氣O小聲道：“她早年進宮之前，家里別說跟我們比了，連我們家里的管事的都不如，可是現在您再看看?！?/br>
    “她生了一兒一女，兄弟一個封了爵，一個當了官，家里的鋪子……怕是我們家全勝時期也比不了的。這才多少年光景？自打她生了五殿下出來……”

    提到五殿下這三個字，寶釵不由得想起瑞定的聲音，還有他下擺的金絲祥云，咬了咬牙問道：“您可曾聽姨娘說過，五殿下與林家有舊？”

    第042章

    “我的兒，你可真跟我想到一塊去了?！毖σ虌屬澋?。

    寶釵沒來由的一陣臉熱，道：“那邊是怎么說的?！?/br>
    “我明日再去問?！毖σ虌尩溃骸澳阆胛覀儾艁砹藥滋?，聽下人說五殿下去年就來過一次，按理我們是該不知道的。正好明日我去找她說話的時候問?！?/br>
    寶釵有些失望，道：“湘云meimei拉著我進了園子，我倆躲在假山里也偷偷看了一眼。五殿下……連老祖宗在他面前都不敢指著腰?！?/br>
    “他可是皇子！”薛姨媽笑道，“說句犯忌的話，他的名聲怕是比太子還要好上三分，若是他說個只字片語的，你進宮也不是個事兒了，再不濟……他今年出宮建府，直接去了他府上也行?！?/br>
    寶釵強忍著內心的羞意，道：“太子就不忌諱他？”

    薛姨媽道：“他能傳出這種名聲來，想必皇帝是默許了的?！?/br>
    “可是……”寶釵猶豫道：“萬一我們走了他的路子，將來太子登基，五殿下豈不成了被打壓的王爺了？”

    “我的兒，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毖σ虌尩溃骸八吘故翘拥牡艿?，再怎么樣，太子也得給自己留個好名聲?！?/br>
    寶釵還有什么想問的，薛姨媽道：“下個月你便要去參加初選了，快些睡，好生休息著，我兒長的這般如花似玉，又端莊大方，別說給公主做伴讀了，什么做不得？”

    寶釵輕聲嗯了一聲。

    母女兩個止了聲音，只是今日雖然累，可是寶釵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陣陣熱涌，很久還沒睡著。

    第二天一早，幾位姑娘去賈母屋里請安，卻不約而同的都去晚了。

    林黛玉和寶玉兩個坐在賈母的軟榻上，賈母還沒出來。

    黛玉似笑非笑拿眼神一個個睨過來，笑道：“今兒這是怎么了，昨兒我做壽，晚上你們都沒來，說是累了要歇息。我想著你們歇了一夜又早早睡了該好了，誰料今天早上除了惜春meimei，一個來的比一個晚?！?/br>
    林黛玉拿帕子掩了口笑，寶玉補充道：“可真真是奇怪了，一個個過來眼圈都是紅的，許是昨夜沒睡好，”

    黛玉接茬道：“往日里我起晚了一個個都來笑話我，今兒可算讓我逮著一會?！摈煊裾f著，拿眼睛一個個掃了過去，笑道：“你們昨晚上都想了什么，快來跟我說說?！?/br>
    幾人各有心事，一時沒接上來，寶釵年紀最大，也算見多識廣，倒是最先一個反應過來的，“顰兒這張嘴，得不得理都不饒人?！?/br>
    黛玉看著她，臉上已經換了冷笑，“我又怎么不得理了？寶jiejie昨兒夜里想了誰？也跟我們說說？”

    史湘云道：“林jiejie這般可就不體貼了，寶jiejie昨日傷了風，喝了藥早早睡下來，生病本就難過，還要被你笑話?！?/br>
    黛玉看著她不說話。

    史湘云有些心虛，可是還是鼓起勇氣道：“我臉上有什么？”

    黛玉緩緩搖了搖頭，道：“你身上擦的香粉是哪兒來的？”

    說到這個，史湘云笑得很是開心，道：“我從家里帶來的，嬸娘在京里有名的香料鋪子，叫做八重櫻里買的，這一款是淡墨之櫻，鋪子里的鎮店之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