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拿著筆桿子疾書的蕭清淮,聞言抬起頭來,笑道:“你大兒子尚乳臭未干,怎么給他討媳婦?!?/br> 南姍撇了撇嘴,嘟聲道:“我也想體會下,當婆婆是個什么滋味嘛?!?/br> 蕭清淮拿筆桿敲敲茶碗,哎哎兩聲:“先別做那沒影子的夢,給我續茶,渴了?!?/br> 南姍從靠著的繡枕堆里,坐直身體,拎起茶壺給蕭清淮續茶,邊倒茶邊嘀咕:“一晚上喝這么多水,你可真是只大水牛?!痹捯舨怕?,一根筆桿子已敲到腦袋上,蕭清淮溫潤的嗓音傳來:“又亂嘀咕什么呢,我是大水牛,你是什么?” 南姍放下茶壺后,雙手托腮,笑瞇瞇道:“我是插在牛頭上那朵水靈靈的鮮花啊?!?/br> 蕭 清淮意味不明的一笑,喝了幾口茶水后,再度埋首永無止境的文折之中,通常在蕭清淮熬夜加班的時候,南姍有時候翻賬本,有時候抄佛經,有時候看話本,有時候 逗幼子,有時候……看蕭清淮認真專注的模樣發呆,有南姍在一旁鎮守,南姍從不會讓蕭清淮無節制的加班,看著時辰差不多了,就會強制拖他去歇息。 眼瞅著滴漏到了亥時三刻,已快到二更天末,這是南姍給蕭清淮最遲的睡覺時間,每日寅正便要早朝什么的,南姍直到現在都感到很無語…… “殿下,該歇著了?!蹦蠆欇p聲提醒道。 “好?!笔捛寤匆膊欢嘧鐾妻o,直接擱下筆毫,再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將閱過的文折有序擺置好,方笑著起身,將已下地穿鞋的南姍橫抱而起,眸光灼灼道:“可到我采花的時候了,明天又是休沐日,真好,后天是你生辰,也真好?!?/br> 南姍:“……”你就如此欲求不滿么。 六月初六,南姍生辰,三只漂亮兒子一起給南姍磕頭拜壽,蕭明昭的姿勢最標準,蕭明軒亦不遑相讓,就蕭明愷那個小笨蛋,連句完整的賀壽話都吐不全,蕭明昭十分恨鐵不成鋼:“母妃,愷愷真的好笨,我和軒軒教了他好久,他還是說不連貫……” 南姍抱著傻乎乎憨笑的幼子,點點他的小鼻子:“真是個小野猴,就知道摸爬滾打,不知道好好學說話?!毙『⒆诱f話,本來就是有早有遲,蕭明愷不是不會說話,只是學的慢而已,南姍一點也不著急,不管什么事情,都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下罷早朝的蕭清淮,兌現要陪南姍一整日的諾言,南姍不無擔憂道:“要是叫皇上知道,你為了陪我,一整日都不理朝事,是不是不太好?” 東 宮花木秾艷的亭榭之中,蕭清淮悠閑地歪在躺椅中,踮著腳一搖又一晃,語調慵懶道:“怕什么,若朝中有急事,自有人來報我,既然這會兒沒人來打擾,你便安心 和我待著吧,我已吩咐,不管誰來東宮,你都不見……”望著一望無際的蔚藍天空,蕭清淮輕輕感慨:“多難得的清閑日子……” 同樣歪在躺椅中的南姍,隨聲附和道:“是呀,清閑的我又想睡覺了?!?/br> 蕭清淮穿著寶石藍的家常衣裳,懶洋洋地搖起一把折扇:“既然想睡覺,干嘛還非要出來,要不回屋補個回籠覺?!?/br> 南姍慢吞吞地搖著手中團扇:“我一人在東宮,補個眠什么的還好說,你也留在東宮,咱們要是雙雙閉門不出,傳出去多不雅呀?!?/br> 蕭清淮笑了一笑,溫聲道:“若是真覺著困,便睡吧?!?/br> 南 姍凝眸望著不遠處的金鳳花樹,盛開的如火如荼,花色霏霞,若丹鳳之冠,葉似翡翠,如飛凰之羽,不由道:“我每年生辰的時候,那些金鳳花都開的正盛,沒嫁給 殿下之前,我會與幾個交好的姐妹,在金鳳花樹下談天說笑,一轉眼,大家都長大了,也各奔東西了……”沈佳慧隨她四哥去了北疆,安文汀、羅靜杉亦都隨夫婿各 地去上任,只有君子蘭常留京中,卻也沒機會常常見到。 蕭清淮隔空伸手,輕撫南姍略帶悵然的臉頰,微微笑道:“傻丫頭,人總是要長大的,如今,不是有我陪著你談天說笑么?!?/br> 南姍眸光靈動,狡黠一笑:“那我現在想聽你講笑話,你給說一個,你講的笑話,要是把我逗樂了,便換我給你說笑話,你要是沒把我逗樂,便要再繼續講一個,直到把我逗樂為止……” 蕭清淮從躺椅中探出身子,在南姍臉頰親了一口,輕笑道:“你個小鬼頭,就會使喚我尋開心,聽好了,從前……” ☆、第259章 歲月無聲,這一日,例行的午睡醒來后,南姍隔著寢殿推開的朱紅雕窗,抬頭望天,只見烏云低垂,天色晦暗,一場大雨醞釀在即,南姍坐在妝臺前,自個兒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長發,隨口問正在整理床鋪的丹霞和碧草:“丹霞,小公子呢,是在午睡,還是醒了玩著?” 正彎腰擺睡枕的丹霞,聞言回過頭,笑道:“小公子早醒了,正和五團、六安踢球玩兒呢?!?/br> 南姍對著打磨光潔的菱花鏡,慢慢梳著烏黑的長發,嘴角微翹:“這小子,精神可真好?!?/br> 碧草忙完手里的活兒,腳步輕盈地來到南姍身邊,溫聲道:“太子妃,還是奴婢給您梳發吧?!蹦蠆檶⑹种醒朗岢笠贿f,隨意道:“梳個簡單些的,不戴大釵,多簪幾朵珠花,看著不清減就成了?!北滩輵艘宦?,手勢嫻熟的開始綰發。 丹霞亦挪步過來,伸手拉開妝臺上的一層層小屜,拿出一些精致的珠花,一邊讓南姍過目,一邊詢問戴這些是否合意,待確定好都佩戴哪些首飾后,丹霞開始給南姍報告后宮中的八卦:“太子妃,方家的案子定下來了,惠妃今兒晌午一得到消息,便又去勤政殿哭求皇上了?!?/br> 南 姍撥著耳畔懸著的東珠,淡淡道:“惠妃到底是方家女兒,母家有人落罪,她想求情,很人之常情嘛?!眳s不問皇帝是否有法外開恩,碧草已給南姍挽好發髻,丹霞 慢慢往上頭別著珠花和小釵,又道:“太子妃睡著時,惠妃和五公主一起來過,雖描補了妝容,惠妃那眼睛還紅著呢?!?/br> 碧草繼續給南姍編著散發,也道:“她們等了許久,見太子妃一直不見人,便離開了,臨走前又說太子妃既睡著,她們也不敢打擾,等晚點兒會再過來?!?/br> 南姍扭臉看了看滴漏,緩緩道:“今天午睡的時辰,是比平常久了些……她們肯定以為,我是故意避而不見了?!睆膴y臺上拿起小靶鏡,南姍攬鏡細照,但見膚光皎皎,極是嬌嫩細膩,便又擱回巴掌大的小鏡子:“求皇上都無用,找我便有用了么?!?/br> 丹 霞抿嘴笑道:“皇上已不大理朝事,能下旨從輕發落的,便只有太子爺了,太子妃得太子爺鐘愛,惠妃不來求您,還能去求誰……”給南姍簪完最后一朵珠花,丹霞 一邊對鏡檢查可有搭配不宜之處,一邊道:“惠妃這回娘家落罪,近些日子受了好些奚落呢,她以前總給太子妃使絆子,如今可輕狂不起來了?!?/br> 梳妝已妥當,南姍隨即斂袖起身,步伐從容地往外走:“告訴內務府,惠妃和五公主的月例和日常所需,半分都不許短缺,要和之前一模一樣?!背隽藢嫷?,遠遠便看著蕭明愷活潑的小身影,南姍沖他招招手,喚道:“愷愷,過來?!?/br> 蕭明愷歡呼一聲,噗蹬著小短腿,便向南姍沖來,南姍攬住活潑愛跳的幼子,眉眼含笑道:“好兒子,玩累了沒有?咱們吃點rou羹羹吧?!笔捗鲪鹑嗳嘈《亲?,奶聲奶氣道:“好?!蹦蠆櫮竽笏膔ou臉,笑道:“真是好乖乖?!?/br> 烏云越積越厚,天色愈發昏暗,在第一道轟雷平地炸響之后,蕭清淮拎著兩個大些的兒子回來了,南姍迎下臺階,眼角帶笑:“這就都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們要等下雨之后才回來呢?!?/br> 蕭明昭兩步搶上前,抱著南姍的胳膊,仰著臉笑嘻嘻道:“母妃,父王親自去書屋接我和軒軒,先生也只能提前放我們下課了?!奔榷致钥嗔四?,嘟嘴道:“就是功課留的多了,唉,真是收之桑榆,失之東隅啊……” 蕭清淮隨手拎起撲過來的蕭明愷,將他抱坐到手臂,和聲道:“要下雨了,先進殿去吧?!?/br> 一家五口挪進殿內后,三兄弟湊在一塊玩鬧,南姍隨蕭清淮進到內殿屏風后,幫他更衣換裝,夫妻兩人雖同歲,但身高卻相差不少,蕭清淮明顯的居高望下,見南姍眉眼低垂,蕭清淮微微俯身,在她面頰親了一口。 左頰泛起溫熱感覺的一瞬間,正給蕭清淮扣玉帶的南姍,抬了抬眼眸,又低下頭去,隨口道:“怎么沒見小包子捧裝文折的匣子回來,你今兒晚上不在寢宮批折子了?” 蕭清淮眉宇舒展,伸手揩揩南姍的面頰:“今晚不批折子,專程陪你和兒子?!?/br> 南姍伸胳膊勾住蕭清淮的脖子,微歪著腦袋笑慨道:“阿彌陀佛,我的個佛祖喂,我可聽到你說,晚上不用忙政事的話了?!笔捛寤幢ё∧蠆櫟难?,摟她貼近自己,低頭抵著南姍溫溫的額頭,語氣滿是親昵和寵愛:“傻丫頭?!?/br> 待給蕭清淮換好家常服色,兩人又一起出了內臥,臨窗的大炕上,三只男娃娃正在玩疊羅漢,三人大呼小叫嚷成一團,趴在最上頭的蕭明愷,叫嚷的最歡騰,連窗外轟隆隆的雷聲都敵不過他,蕭清淮默默抽了抽嘴角,真是熱鬧啊。 南姍挽著蕭清淮的胳膊,面色溫柔道:“殿下,叫他們自個兒玩吧,廚房今兒煮的rou羹,味道很不錯,你也吃點?!笔捛寤搭h首應道:“好?!?/br> rou羹還沒盛上來,卻先有宮女來稟報,說五公主又過來了,臀部才落座的蕭清淮,眉峰微緊道:“她有何事?” 宮女只負責傳話,哪知道蕭清佩來此所謂何事,只能勾垂著腦袋,怯怯的無言可對:“奴婢不知?!?/br> 南姍接話道:“應當是為了方家之事,我聽丹霞說,她和惠妃午后來過,那時我還睡著,便沒見著,說晚點兒會再來?!睂κ捛寤?,南姍除了那些不可外宣之秘,從不拿任何假話搪塞蒙蔽,或者顛倒黑白。 蕭清淮沉了沉臉,吩咐道:“叫她進來?!?/br> 南姍對看著三個兒子玩的乳母和宮女,溫聲道:“你們,先帶三位公子到別處玩兒?!?/br> 環佩珊珊的蕭清佩進來之后,先禮節性的給蕭清淮和南姍問好,蕭清淮板著沒啥表情的臉,冷冷淡淡地問道:“清佩,你有何事?” 蕭清佩眼圈兒一紅,眼淚說落即來,眸子濕盈盈道:“皇兄,清佩求您,您饒過方家吧?!?/br> 蕭清淮靜坐在榻,眸光冷淡,語氣平靜:“孤又沒將方家抄家滅門,如何稱得上饒過方家?!?/br> 蕭清淮咬了咬唇,又流淚泣道:“可我表兄要秋后問斬,舅父被罷官免職,終身再不錄用,外祖母被革去誥命,還要罰沒家產……”這樣的方家,很快就會敗落下去的啊。 蕭 清淮瞥一眼蕭清佩,字字清晰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大理寺查的清清楚楚,人證物證俱全,你表兄身上攤著人命官司,理應殺人償命,你舅父教子不嚴,又收 受賄賂,罷官免職,量刑并無不當,至于你外祖母,教養出來的子孫如此不忠,她要以哪種高德,再享受朝廷賜給她的誥封?” 蕭清佩顫了顫嘴唇,又泣聲哀語道:“可法理之外,不外人情,皇兄就手下留留情吧……” 蕭清淮嘴角微撇,似有譏諷之意:“方家對孤有何恩何德,要讓孤賣這么大一個人情?看在你的面子上么,孤不記得,你對孤這個哥哥有何大恩大德,倒是沒少見你給孤擺臉色,回去吧,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br> 蕭清佩羞憤的漲紅了臉,然后跺腳哭著跑走了。 刺激奚落走蕭清佩,蕭清淮一拂衣袖,朝外喚道:“將rou羹盛上來?!?/br> 晚來雨落,嘩嘩如柱的暴雨聲中,南姍伏在蕭清淮溫暖的胸口,像一只小懶貓,蕭清淮抱著媳婦溫軟的身子,低聲笑道:“怎么還不睡你的養顏覺,不怕變老了?” 耳邊盡是雨聲匝地的聲音,南姍撓了撓蕭清淮的下巴:“下雨的聲音那么大,我下午又睡那么久,現在時辰還這么早,我怎么可能睡得著嘛?!?/br> 蕭 清淮悶悶地低笑:“按照咱們月初就協商好的,今天是你的休息日,咱們只能蓋著被子純睡覺,我已應過你了,若是說話不算話,得給愷愷洗十天澡,我呀,不樂意 給那臭小子洗澡,要不,你起來自己去看會書,何時看的困了,何時再回來睡覺?!痹捴磷詈?,蕭清淮很好心給南姍提建議。 南姍安靜了十秒鐘,然后開始扒蕭清淮的寢衣,然后一展腿,翻爬到他身上,兩人的身子磨蹭幾下后,蕭清淮便毫無自制力地‘說話不算話了’,待南姍心滿意足的有點困了,便戳著他的脖子懶懶道:“殿下,你說話不算話了,明天開始,記得給愷愷洗十天澡噢?!?/br> 蕭清淮抽了抽嘴角,很鄭重其事地提醒道:“是你主動勾的我?!?/br> 南姍瞇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模樣嬌媚:“是我主動的不假,可你確實也‘說話不算話’了,不是么?!?/br> 蕭清淮挑眉笑了一笑:“占了我的便宜,還好意思賴我?姍姍,你當我的便宜,就如此好占……” 第二天,等南姍從夢里醒過來的時候,蕭清淮已坐在床邊等她用……午膳,南姍抱著腦袋尚神色懵懂時,蕭清淮輕輕俯身,湊近南姍的臉,低聲嘲笑道:“傻丫頭,以后還敢占我的便宜么……” 南姍一把拉緊薄被,蒙住自個兒的腦袋。 蕭清淮伸手將南姍從被子里刨出來,點著她的鼻子,笑的蔫壞蔫壞:“還不起來?你預備在床上躺一天吶,若不是我攔著,愷愷就要來掀你的被子了,軒軒已問過我十二遍,母妃怎么還沒睡醒,你若是再不起來,昭兒也要下課回宮了……” 南姍抱住蕭清淮嗚嗚道:“小五哥,我以后再也不占你的便宜了……” 蕭清淮摸摸南姍的腦袋瓜,真心實意道:“你以后可以多多占我的便宜,其實,我也不是那么介意?!?/br> 南姍默默咬了咬牙,然后撩開蕭清淮的袖子,在他的小臂上留下兩排整齊的牙印,蕭清淮看得又好氣又好笑,卻給老婆一件一件穿好衣裳,又親手替她梳發上妝,如此自然的周到體貼,叫南姍又灰溜溜地翻出雪花膏,在蕭清淮似笑非笑的目光中,給他的手臂上涂了厚厚一層雪花膏。 歲月靜好,南姍只盼著,這樣的時光,可以天長地久。 時如流水,日復一日,七月末之時,陵安侯府那邊遞進消息,說溫流慶怕是大限將至,閑心靜養一年的皇帝,忽然表示要出宮探望,帶了蕭清淮和南姍一道隨行,已極少在朝堂露面的皇帝,大駕光臨至陵安侯府,闔府上下全被驚的不輕。 八日后,溫流慶過世,享年一百零一歲。 溫 流慶的后事辦的格外隆重,京城之中,凡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無不親來吊唁,皇帝未再出宮,卻遣蕭清淮帶著極厚重的喪儀,與南姍一道去拜祭,南姍在溫流慶的靈 位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南姍欲跪之前,溫玉玳等人直道使不得,蕭清淮替南姍說道:“她雖是太子妃,亦是溫老爺子的外曾孫女,晚輩拜祭長輩,沒有什么使 不得?!?/br> 皇三子嫡長子的大婚之日,亦趕在八月上旬,因溫流慶離世之故,南姍一直郁郁不樂,蕭清淮便稱南姍身體不適,免她親去赴蕭明朗的婚宴,珍愛的姑娘心中悲傷,他自不會讓她強顏歡笑。 溫 流慶下葬之后,留京快半年之久的皇二子,攜妻女主動請辭離京,其實,辦完自己長子的婚事之后,二王爺便有離京之意,三王爺十分殷切地挽留他,直道好歹等喝 了蕭明朗的喜酒之后再走呀,三王妃亦很熱切的對段氏道,新媳婦才進門,你好歹調教一陣子,叫她能順當妥帖的照顧夫婿,管理家事才好嘛。 對此,蕭清淮譏笑,南姍嗤笑。 段氏長女蕭明嫣終身已定,南姍到時又不能親去觀她出閣之禮,便將預備好的賀禮,提前送了出去,段氏見賀禮十分厚重,直道讓南姍破費了,南姍神色和藹道:“我素來敬重二皇嫂,亦喜歡明嫣這孩子,沒什么破費不破費的?!?/br> 又瞧一眼跟在段氏身邊的嫡長媳,南姍再道:“二皇兄和二皇嫂常年不在京中,不能侍奉靜妃娘娘左右,明徹和他媳婦都是孝順孩子,等他們開枝散葉了,把重孫子抱給靜妃娘娘瞧,她定然高興,徹哥兒媳婦,以后可常來宮里,和嬸嬸說說話?!?/br> 段氏素與南姍交好,不曾交惡,所以南姍樂意待她女兒兒子兒媳好。 至于馮氏嘛,在她擺出多個不愿離京的緣由后,什么又是要調教新媳婦,又是庶長子和嫡長女的親事,在京城已說的有點眉目了,要是半途而廢,就全瞎功夫了…… 南姍只皮笑rou不笑道:“嫂子跟我說再多也沒用呀,三皇兄的封地在固州,又不是京城,只要皇上頷首同意,三皇兄和三皇嫂便是留在京城一輩子,誰也不會說什么,可是,皇上并未有此旨意吶?!?/br> 瞅 一眼面色微變的馮氏,南姍接著又用柔滑低呢的聲音,輕輕道:“我知道三嫂是因兒女婚事,才想在京城多留一陣子,可御史言官們不知道呀,一個已就藩多年的王 爺,總是留在京城不回去,這要讓他們深思細究起來,那筆桿子下會寫出什么話呢,我是個婦道人家,不懂這些,三皇兄想必清楚的很……” ☆、第260章 冬去春又來。 當漫長凜冽的寒冬過后,蕭朝終于迎來元啟三十一年的春天。 二 月里頭的杏花,已開得極是簇密繁麗,密密匝匝的一片粉艷,迷亂人眼的格外好看,晨起早膳后,南姍見天色晴朗,碧空如洗,便帶了兩歲多的蕭明愷,到東宮的后 花園溜達散步,去歲冬日的氣候格外陰寒,為防年幼的蕭明愷,吹了涼風腦袋發熱,南姍一直很嚴格地控制他的活動范圍,堅定杜絕蕭明愷做一個愛在風中奔跑的 ‘少年’。 如今終于春歸大地,氣候回暖,憋悶了一整個冬天的蕭明愷,在東宮的小花園里蹦跶跑跳好一會兒后,又扯著南姍做工精細的百褶裙擺,大聲道:“母妃,去找父王玩嘛?!?/br> 南姍瞅著自己被抓的裙子:“……” 這個小盆友要什么時候送他去上學堂恁,她夢想中閑云野鶴的日子喲,腫么還是那么遙遠,扯了朝氣蓬勃、最愛活蹦亂跳的幼子在懷,南姍摟著他軟綿綿的小腰,細細與他講道理:“愷愷,你父王在忙正事,咱們不能去打擾他,等你父王中午回宮用午膳了,你再和父王玩……” 偎在南姍懷里的蕭明愷,小嘴微撅,又退而求其次道:“那去找哥哥玩?!?/br> 南姍捏了捏他的小rou臉,繼續溫聲解釋道:“這個也不行吶,你兩個哥哥都在念書,他們要是逃課出來玩兒,先生會打他們手板,打手板可是很疼很疼的噢,你想讓兩個哥哥被打板子么……” 將滿四歲的蕭明軒,現在已是全職學生,不再是之前的半兼職狀態。 蕭明愷撓了撓小腦袋瓜,又興致勃勃地想起一個玩伴人選:“那去找祖父玩?!?/br> 南姍嘴角一抽,心里默默道,你去找閑散的皇帝老爺玩兒,還不如去找你那忙碌的老爹玩呢,娘能hold住你爹,對于你爹的爹,可是半點不敢hold啊,要是不當心觸到了你皇帝祖父的逆鱗,后果可是大大的不妙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