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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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晴和紫竹忙上前接了,擺放到桌子上,又去看小泥爐上燒著的熱水。 見文晴慌慌張張的差點讓火燙著,顧卿晚道:“別急,這糕點做的松軟,沒那么難下咽的,莫再燙傷你?!?/br> 顧卿晚離開京城,詢問過文晴的意思,文晴卻還是堅持要跟著她,顧卿晚便帶上了她。而紫竹,卻是顧弦禛安排給莊悅嫻的暗衛兼丫鬟,除了她,還有個紫云和紫蘇,三人負責照顧保護莊悅嫻和顧卿晚。 馬車上坐不下那么多人,紫云和紫蘇都在外頭騎馬跟車。 蘇子璃趕著回國,星夜疾馳的,蘇子璃的人自然是沒工夫埋鍋造飯,都是啃的干糧,喝了胡亂喝些水囊中的涼水,這樣才能日行千里。 顧卿晚和莊悅嫻跟著,這兩日自然也沒能吃上一口熱湯熱飯,好在有文晴和紫竹幾個,每日都趁著稍作休息的時間,趕忙的用小泥爐燒開一些熱水,顧卿晚和莊悅嫻就著熱水,才能應付著吃些糕點干糧,渡過了這兩日。 一會子馬車就又要趕路,等一趕路,顛簸的根本燒不成水,文晴這才有些焦急忙亂。 朱公公聞言也看向了文晴,笑著道:“文晴聽你家姑娘的吧,再行不到一個時辰的路就能抵達青州渡口了。大爺早就在青州渡口安排好了客船,一會子老奴就去和七皇子說,咱們就不跟著燕國的人再往前走了。不必再急了,老奴這是擔心公主和大姑娘餓了,這才端了些糕點來。公主和姑娘先用些墊墊肚子,等到了渡口,便有熱湯熱飯了。到時候登了船,公主和大姑娘也能舒服一些,水路平穩,也不怕兩位小主子再經受顛簸,這兩日可真是苦了公主和大姑娘了?!?/br> 顧卿晚這兩天小腿都有些水腫,確實是難受的不行,聽聞這個消息,自然是開心的,當即便丟了手中的栗子糕,道:“這樣啊,朱公公也不早說,不吃了,不吃了。咱們還是快趕路吧,趕緊趕到了渡口也就好了,這一個來時辰,餓不著的?!?/br> 莊悅嫻聽聞馬上就能換船,自然也覺糕點寡味,吃不下去了,笑著沖朱公公道:“就聽晚晚的吧,不必休息了,早些到了也好早些好好的休息?!?/br> 朱公公見莊悅嫻也開了口,便笑著道:“那好,只要公主和大姑娘能受得住便成,老奴這便去和七皇子辭行?!?/br> 朱公公下了馬車,顧卿晚長長舒了一口氣,伸展了下雙臂,捶著酸疼的后腰,道:“總算是能解脫了,我這腰都要斷了?!?/br> 莊悅嫻失笑,吩咐文晴去給顧卿晚按按,顧卿晚卻阻了,沖文晴道:“好了,你也怪辛苦的,按按也好不到哪兒去,何必費那個勁兒?!?/br> 文晴知道顧卿晚最是心軟,連丫鬟也不舍得使勁使喚,笑了笑卻還是爬上軟塌,跪坐在顧卿晚的身后,道:“奴婢不累,能讓主子舒適點,便不能讓主子生受著,這是奴婢的本分。更何況,姑娘能受著,姑娘腹里的小主子卻是說什么也不能生受著的?!?/br> 顧卿晚見文晴如此,便也隨她去了。 那廂,朱公公到了隊伍前,沖正坐在路邊喝水休息的蘇子璃行了禮后,道:“七皇子,前頭便到了青州鎮了,我等便不和七皇子殿下同行了,這兩日多謝七皇子殿下照顧,來日我家大爺必定會親自謝過的?!?/br> 先前離開京城時,顧弦禛便和蘇子璃說過他的安排,蘇子璃是知道顧弦禛在青州渡口安排了人手,接應顧卿晚和莊悅嫻的。 只此刻他卻生出些別的念頭來,他抬眸看了眼朱公公,又掃向后頭靜靜的馬車,道:“如此啊,這是你家大爺的意思還是你們姑娘的意思?” 朱公公微微瞇眼,道:“我家大爺和姑娘歷來兄妹齊心,大爺的意思,自然也是姑娘的意思?!?/br> 蘇子璃卻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起身來,道:“哦?本王親自去問問她?!?/br> 蘇子璃言罷,繞過了朱公公便走向了馬車。 馬車中顧卿晚正和莊悅嫻商量著一會子到了渡口,要先四處逛逛看看,聽到外頭響起了腳步聲,便以為是朱公公回來了,她笑著便挑開了窗簾,道:“朱公公,我聽說青州鎮有個挺大的藥材聚散地,我們可否……” 她話沒說完就瞧見了大步走到了馬車外的蘇子璃,聲音斷了,顧卿晚笑容微斂,沖蘇子璃點頭行禮,道:“恪王殿下,這一路多謝照應了,回頭我大哥再謝恪王護送之恩?!?/br> 蘇子璃聽她和朱公公竟然連說的話都一個樣,好似早等不及要離開一樣,他不覺俊臉微沉,神情黯然,道:“表妹怎么這么客套,就這么等不及要離開?其實我大燕風景獨秀,民風也略開放些,大燕都城更是和大秦都城一樣繁華,表妹便不想去燕國領略一下?” 顧卿晚本來就是要跟著顧弦禛去燕國的,但是如今顧弦禛暫時滯留在了京城,她自然不可能跟著蘇子璃一道去燕國,她也適應不了蘇子璃這趕路的速度。 聞言,她笑著道:“恪王,如今已經出了京城了,我也不再是沈二姑娘,又算恪王哪門子的表妹?恪王還是改了口吧,喚我顧姑娘便好?!?/br> 見蘇子璃明顯對顧卿晚別具心思,莊悅嫻拉了顧卿晚一把,阻止了她繼續出面和蘇子璃交涉,擋在了顧卿晚的身前,看向窗外的蘇子璃,道:“民婦多謝恪王殿下盛情相邀了,只是民婦姑嫂和恪王畢竟非親非故,此番跟隨恪王到此,已是權宜之法了,既然如今安全了,便不敢再麻煩恪王殿下了,恪王此去一路順風?!?/br> 莊悅嫻將顧卿晚牢牢擋在了身后,蘇子璃站在車窗外,就只能看到她一角青蓮色的衣擺。 蘇子璃就不明白了,自己一個燕國親王,風度翩翩,人生的也不錯,怎么就被顧家一家人嫌棄成這個樣子了。 他郁結在心,說起來他這輩子還真沒對哪個女人這樣上心關注過,結果卻遭遇百般冷遇,蘇子璃實在難以甘心。 看了眼擋在車窗前,表情客套疏離的莊悅嫻一眼,蘇子璃驀然一笑,突然揚聲沖莊悅嫻身后,道:“喂,左右那燕廣王八成已經斷氣幾日了,你跟著我回大燕去,我娶你為妃怎么樣?” ------題外話------ 明天中午會加更一章,十一點吧 ☆、269 洞察(為狀元穎兒528加更) 顧卿晚怎么也沒想到這會子蘇子璃會提起秦御來,而且什么叫左右秦御前幾日應該就斷氣了? 莊悅嫻臉色一變,顧卿晚卻已擰著眉從莊悅嫻的身后閃出了身來。 就見窗外的蘇子璃挑眉一笑,神情有些自得和探究,道:“怎么?終于肯露面了?” 顧卿晚見他這般,神情便有些冷若冰霜起來,道:“你騙我?” 蘇子璃搖頭,道:“我何曾騙過你,秦御在年節宮宴上護駕,卻被刺客一匕首刺在了心臟,當時便被太醫宣布不治,雖然被禮親王府的人連夜送去了大國寺求寂空大師醫治,但你可聽說過,心臟都刺了匕首的人還能存活的?” 顧卿晚臉色一時有些發白,腦子里一片空白。 她想這一定是女人的通病,太念舊情,即便是她離開了秦御,也從沒有想過讓秦御去死,更何況,秦御還是她腹中孩子的父親。 “晚晚,你沒事兒吧?” 顧卿晚還怔著,莊悅嫻卻扶住了她的手臂,她覺得顧卿晚的臉色有些糟糕。 顧卿晚回過神來,卻盯著莊悅嫻,道:“恪王說的事兒,大嫂知道嗎?” 莊悅嫻也是一臉迷茫,她并不知道,顧弦禛連她也一并瞞著了,想來就是怕她告訴顧卿晚吧。 見莊悅嫻搖頭,顧卿晚卻沒再看蘇子璃,反倒是看向了蘇子璃身后的朱公公,道:“朱公公可知道此事?” 蘇子璃見顧卿晚完全將自己越過,一副毫不掩飾,并不信任他的模樣,頓時他便面露受傷,道:“行,行,你問問旁人吧,看看我可有騙你,左右當日事鬧的大,也有跟著進宮的燕國侍衛當時在場,要不要我多給你找幾個知情人問問???” 顧卿晚并不搭理蘇子璃,一直盯著朱公公。 朱公公被她微銳的目光盯視的有些受不了,到底開口道:“大姑娘,大爺他瞞著你,也是為大姑娘好?!?/br> 這話便是秦御真的出事了。 顧卿晚垂下眼眸來,片刻才重新開口道:“我知道。朱公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現在可能告訴我了?” 蘇子璃撇了撇嘴,接口道:“他當時又不在現場,你問他,倒不如問我呢,我當時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br> 顧卿晚便又看向了蘇子璃,目光澄澈,卻說不清的洞察人心,看的蘇子璃突然覺得有些莫名心虛,神情略動了動,顧卿晚才開口道:“即便他真死了,我也不可能嫁給恪王殿下。如果說他是不知道怎么愛,恪王你,便連愛是什么都不知道,像你這種致力于往所謂的喜歡的人身上捅刀的,我真承受不起此番厚愛?!?/br> 蘇子璃素來都有些玩世不恭的面龐頓時一片狂風暴雨刮過般,瞬間鐵青難看起來,他上前一步,眼神冷鷙,怒氣騰騰的盯視著顧卿晚,咬牙切齒的道:“你!” 顧卿晚卻分寸不讓,斜睨著他,道:“我怎樣?我也不過是說出了事實而已,恪王又何必如此惱羞成怒?若然你當真喜歡一樣物件,怕是也會小心一些,生恐它磕了碰了的吧,難不成人還不如物件,既喜歡了還舍得拿一些事兒,故意的傷著刺著?恪王還是省省吧,風流多情的情圣,您是老手,至于癡情不悔那樣的,您這樣,還是甭演了,演了也不像,偏偏小姑娘還成,騙我明顯差點事兒?!?/br> 蘇子璃被顧卿晚的話刺的臉色變換,時青時紅,后槽牙都被他咬的咯咯直響,偏顧卿晚卻不以為意,回視著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澄澈無瀾。 蘇子璃忽而有些泄氣,只覺自己這么生氣,于她也是毫不看在眼中。 自己和自己生氣又有什么意思?他驀然就深吸一口氣,神情舒緩了下來,盯著顧卿晚,道:“怎么辦,你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有意思,更丟不開了啊?!?/br> 顧卿晚直想罵他有病,和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掰扯這些事兒,她也是有病,簡直是被氣糊涂了。 顧卿晚深吸了一口氣,也笑了起來,瞇著眼道:“恪王還是趕緊帶著你的人走吧,恪王此行籌謀不下,你敢強行帶著我,我便敢攪的你雞犬不寧,我雖是弱女子,手中卻也有幾種奇藥防身,有種百步醉,無色無味,中了此毒卻百步之內,必定暈厥。只需一定點,便能毒暈幾十個人。恪王可是想嘗嘗滋味?” 蘇子璃被顧卿晚嚇了一跳,他總覺得顧卿晚這女人有些邪門,先前嘗了她一顆普普通通的辣椒丸,害的他死去活來,現在都還心有余悸。 見他退后,顧卿晚神情愈發舒緩了些,勸道:“恪王是要做大事的人,在大秦蟄伏多年,如今一朝就要游龍出淺灘,何等重要之時,此時兒女情長,怕是也不合適吧,相信恪王也不想跟隨您多年的部下們,因您關鍵時刻的不自制而命喪黃泉吧?” 蘇子璃盯著顧卿晚半響,突然二話不再說,大步離開了。 他沒走幾步便以手嘬唇,吹了個響哨,他那匹通體烏黑的坐騎便飛馳了過來,蘇子璃翻身上馬,頭都未回,呼喝一聲,燕國的人便都上了馬,跟隨著蘇子璃揚起漫天塵土,很快便奔的遠了。 顧卿晚淡淡收回目光,再度看向了朱公公,道:“公公可以說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br> 朱公公見瞞不住了,加上如今離京城也遠了,也不怕顧卿晚一個沖動便回去王府,他便道:“當日宮宴上,秦英帝斟酒伺候的太監突然就暴起,行刺秦英帝。當時燕廣王最先反應了過來,沖上前護駕,最后雖然救下了秦英帝,但卻不慎被刺客一匕首刺中心臟,當時大爺也在場,瞧的分明,那刺客用了十成功力,所刺位置也的的確確是心臟所在?!?/br> 他言罷,遲疑了一下,這才又道:“彼時燕廣王撐著央求秦英帝賜婚大姑娘和他,讓他重新迎娶大姑娘為正妃,還說大姑娘已有孕在身,秦英帝當場便答應了,還下了圣旨?!?/br> 顧卿晚聽到此,不由擰著眉若有所思。 莊悅嫻卻驚愕不已,瞪大了眼睛,道:“這么說來,現在晚晚她是燕廣王的郡王妃了?” 朱公公點頭,道:“確實如此,公主?!?/br> 顧卿晚卻覺得有些古怪,道:“就因為燕廣王救駕有功,傷勢嚴重,皇帝便允了他所請?” 朱公公忙道:“哦,對了,先前禮親王還交出了健銳營的兵權來著?!?/br> 顧卿晚聞言眉心一跳,她覺得以秦英帝那薄情寡義的性子,若單單秦御為救駕重傷,秦英帝未必就能那么爽快的同意賜婚,畢竟她的身份,成了郡王妃,就是明擺著打皇帝的臉。 她常常出現在京城圈子中,簡直是分分鐘在提醒人們秦英帝殺了恩師的往事。 秦英帝就算是出于秦御重傷可能不治的壓力,同意了賜婚,也該拖沓個三兩日,哪能當場就下了圣旨呢。 果然,在此之前,禮親王府竟然交出了健銳營的兵權。 這就更古怪了,禮親王府早不交出兵權,晚不交出兵權的,偏偏在為秦御求賜婚旨意的時候就將兵權給交了。 怎么瞧,這都像是一場交易啊。 若然真是交易,刺客出現的也太湊巧了些。顧卿晚雙眸微微瞇起,道:“難道當時刺客有很多嗎?怎么那么多的文武大臣都在,反倒讓刺客重傷了燕廣王呢?” 朱公公道:“當時就只一個刺客,但因那刺客出其不意,又是秦英帝的心腹,故此事發時,大家都沒反應過來,是燕廣王最先反應過來,沖了上去。那刺客狡猾,故意攪亂燕廣王的視線,燕廣王大抵是心神不守,不小心中了計,這才被刺客所傷?!?/br> 顧卿晚聞言便挑了挑眉,道:“這就說不過去了,既然秦御是最先反應過來的,說明他當時狀態極好,既是狀態極好,他又怎么可能被刺客隨意就干擾了視線?” 旁人不知道,她卻清楚,自己可是送了秦御一張護身軟甲的。 那護身軟甲,顧卿晚有自信,便是武功高手用上十成功力,也定能被阻去個七八成功力去。 旁人不知此軟甲的存在,眼瞧著秦御被刺客以十成功力刺傷心臟,定然毫不懷疑??伤齾s知道那軟甲的存在,先便就懷疑起了秦御重傷的真實性來。 有此懷疑,旁的一些事便都經不住推敲了。 比如,秦御都重傷心臟了,還乘坐馬車趕往大國寺,這不是嫌他死的不夠徹底嗎? 這瞧著像是無奈之下的急救,可顧卿晚卻覺得更像是掩飾。 再比如那刺客,既然是皇帝的心腹,什么時候動手不行,秦英帝睡著的時候刺殺不是更有把握一些,何必非得在宮宴眾目睽睽之下,簡直是生恐沒人救駕嘛。 顧卿晚想著這些面色變幻不停,最后卻勾唇一笑,靠回了馬車中,瞧了眼臉色微白,一臉擔憂的盯著自己看的莊悅嫻,她笑著道:“大嫂看著我干什么,咱們也快些趕路吧,我都餓了?!?/br> 顧卿晚說著摸了摸肚子,一臉的撒嬌模樣。 莊悅嫻卻更為擔心了,可她覺得現在顧卿晚是重點保護對象,便順著她的話,吩咐朱公公道:“先出發?!?/br> 說著和朱公公對了個眼色,讓朱公公跟在馬車旁,若然顧卿晚一有不對,也好隨時采取救助之法。 顧卿晚豈會看不出莊悅嫻的擔憂,更有那廂文晴已經跪在車廂中嗚嗚的哭了起來。 顧卿晚翻了個白眼,尚未說什么,文晴便跪行兩步到了軟塌前,抱著顧卿晚的大腿道:“姑娘,二爺要死了,姑娘奴婢求求您,您就回去看看二爺吧。二爺他心中念著姑娘,臨死都還不忘替姑娘請那郡王妃之位,姑娘你不能就這么拋下二爺啊。姑娘的醫術高明,姑娘回去救救二爺??!” 顧卿晚,“……” 莊悅嫻也沉默了片刻,開口道:“你若是想回去看看,也不必不好意思,大嫂都明白。你也放心,有你大哥在,你探了病,咱們還是可以不做那什么郡王妃離開的?!?/br> 秦御沒了,顧卿晚就算做了郡王妃也是守寡,莊悅嫻自然不希望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