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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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顧卿晚病了后,秦御便找了個隨行大夫一路跟著,如今那大夫便在船上,宋寧應了一聲。 顧卿晚見秦御一臉惱怒,想到今日給她針灸都不停抖手的可憐大夫,她不覺沖外頭喊道:“宋侍衛,不必去請了?!?/br> 言罷,她沖秦御苦笑,道:“是我自己身體底子太差了,經不住折騰,還不適應坐船,再熬熬,說不定很快就好了。人家王大夫也給我針灸過了,也開了湯藥,盡心盡力,該用的法子都用了,便請來也沒意義,我自己的錯,殿下就莫牽怒于人了?!?/br> 秦御見她自己都有氣無力的,還知道幫人求情,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方坐到了床邊,將顧卿晚扶靠在懷中,道:“明日若再不好,便改走官道?!?/br> 顧卿晚也是無法,聞言點了點頭,伸手戳了戳蜷縮在床上闔著眼的兔兔,小東西抬了抬眼皮,懶洋洋的瞧了她一眼,接著便又閉上了眼眸,還往遠處挪了挪屁股。 顧卿晚好笑,道:“這小東西是不是也暈船了,怎么從上船起便睡個不停的?!?/br> 秦御自上船起,注意力便一直在顧卿晚身上,倒沒留意兔兔。聽顧卿晚這樣說,他目光掃過睡意沉沉的兔兔,眸光微閃。 片刻他才收回視線,道:“你也再睡會兒吧,睡著便不那么難受了?!?/br> 顧卿晚躺下,秦御出了船艙卻吩咐宋寧道:“再排查下這船上和周圍,看看是否有什么特殊之處?!?/br> 他神情略顯沉冷,宋寧心中一緊,自然明白了秦御的意思。主子大概是發現了什么不對勁,他們這一趟出行,因離京匆忙,防御便做的不是很好。 后來到了綠水鎮,才發信征調暗衛過來,可暗衛還沒來,便逮到了顧卿晚,其后一路忙著往滄州趕,昨日才聯系上王府隨后前來的隱衛。 不過那些人要明日一早才能和他們匯合,如今主子身邊,明里暗里就只跟著二十來人,雖然個個都是高手,但總歸人少了些,由不得不謹慎一些。 宋寧忙點頭應命,秦御卻又吩咐道:“動作也別太大,莫打草驚蛇?!?/br> 宋寧去了,秦御才邁了兩步走到了船邊,手撫上欄桿,目光掃視過岸邊,以及遠近水域。 低頭間卻見那欄桿似剛剛涂了新漆沒多久,陽光下漆色極為鮮亮,紅的妖異。他俯身略聞了聞,倒沒什么漆味兒,反倒有股若有若無的古怪香氣。 湖面上有風,這點氣味太淡了,風一吹根本就聞不到,若非這樣湊近了又刻意去聞,根本就發現不了。 想到屋中吐個不停的顧卿晚,還有上船便暈暈沉沉睡著的兔兔,秦御目光略沉,臉色冷凝了下來。 看來這趟回京,是注定平坦順利不了了。 ------題外話------ 明天素素生日,今天老公心肌炎被建議住院,嚶嚶,以后幾天都更新早不了,早睡的菇涼不要等,要是過了晚九點沒更,請大家注意評論區的請假公告。iffy 送了1顆鉆石、阮阮826 送了1顆鉆石、壽司晴 送了1顆鉆石、上官飛虹 送了1顆鉆石、dbc020 送了1朵鮮花、流蘇默默默 送了9朵鮮花 ☆、121 遇襲 船艙中,秦御出去后,顧卿晚躺了片刻,卻覺得那股惡心勁兒非但沒減輕,反倒更重了。 她難受的捂著肚子,翻來覆去,實在睡不著,便坐起身來,捧了本書看,想要借此轉移下注意力,抵抗暈船。 誰知道書沒瞧兩頁,秦御便從外頭回來了。 他幾大步便到了床前,從她手中抽了書卷,隨手丟在了一邊,卻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瓷小瓶來,從中倒出兩粒黑色藥丸來。 接著他伸手向顧卿晚,命令道:“張嘴!” 顧卿晚詫異的瞧了他一眼,卻沒多問便張開了嘴,秦御將那兩顆藥丸塞進她口中,又給她倒了杯水,瞧著顧卿晚將藥丸咽下去,才道:“也不問問爺給你吃的是什么?” 顧卿晚卻挑眉,道:“莫不是毒藥吧?反正真是毒藥,殿下讓我吃,我也得咬牙吞下去啊。哎,人為刀俎我為魚rou啊?!?/br> 秦御禁不住執起書卷敲了下顧卿晚的額頭,道:“貧嘴,躺下,再睡會吧?!?/br> 顧卿晚面露苦色,道:“不睡了,我方才躺下實在睡不著,這才起來的?!?/br> 躺下反倒覺得惡心的感覺更厲害,她根本就沒法安睡。 秦御見她吐了幾次,臉色都有些蠟黃了,眉宇間凜冽之色閃過,瞬息又收斂了,卻道:“你再試試,今日夜里大概不會太安穩,可能沒法好好休息了,乖?!?/br> 顧卿晚聽他話中有話,略怔了下,就見秦御又倒了一顆藥丸,捏成兩半,往兔兔的嘴巴里塞了一半。 顧卿晚原本還以為秦御給她服用的是治暈船的藥丸,這會子便覺出不對來了。若有這等治暈船的藥丸,秦御該早拿出來了才對,王大夫也沒提過什么藥丸,自然也不是現制的。 更何況,兔兔瞧著也不像是暈船,結合方才秦御說的夜里不會安寧的話。 顧卿晚不覺微微一驚,拽了秦御的衣袖,道:“難道我不是暈船,是中毒了?今夜有人設伏襲擊我們?” 秦御本是不想和顧卿晚說這些的,怕她會擔心害怕。誰知道她那么聰明,他不過不小心略透了點,她便都猜到了。 禁不住眸中閃過些贊賞之意,他握住顧卿晚的手揉了揉,道:“沒什么大事,船舷剛剛上漆沒多久。那用的漆里頭摻了些多余的料,方才爺給你服的是太醫院專門調制的一種解毒丸,服下了一會子該便舒服了。你再睡會兒,免得夜里沒精神?!?/br> 顧卿晚聞言點頭,她就說自己這些時日每天都吃玉蓮花的花蜜,前幾日傷寒,藥里也加了花蜜,身體已經調理好了,今天上船前,她的狀態是很不錯的。怎么會暈船暈的這樣厲害,原來竟是中毒了。 想來,那毒并不大厲害,秦御和宋寧他們,都是習武之人,身體強壯,便沒有什么反應,可她和兔兔是弱勢群體,便對這毒表現的敏感了。 她比兔兔癥狀更輕些,便是嘔吐,而兔兔小不點,中毒最深,直接呈暈迷狀態了。 想到頭一次見面,秦御兄弟二人被追殺的兇險模樣,顧卿晚臉色微變,擰眉道:“這次還是上次那些人嗎?到底是誰啊,這么想讓你們兄弟死?” 這簡直是時刻就盯著,又一有機會便痛下殺手的節奏??! 秦御卻挑唇笑了,只是那笑容有幾分諷刺,并不達眼底,他道:“咱們如今這位皇上今年已經二十又五了,至今卻還沒個皇嗣,這你不知道嗎?” 顧卿晚聞言略怔了下,皇帝還沒有子嗣的事兒,本主自然是知道的。 聽說五六年前,宮里頭還曾有嬪妃診出過孕事來,只可惜都沒有生下來便小產了,倒有一位嬪,十月懷胎,誕下了孩子,可惜是位公主,這也算了,不想養到一歲還夭折了。 其后這五六年,宮里頭干脆連嬪妃懷孕都沒有了。 這些算不上什么隱秘之事兒,本主知道,顧卿晚承襲了本主的記憶,當然也知道。 不過從前本主是個只會吟詩賞月的閨閣女子,便知道此事,也沒往深處想,而顧卿晚呢,從穿越后,一直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又一門心思的想穿回去,即便認識了秦御,她先前也覺得皇帝離她十萬八千里,便也沒深想這些事兒。 如今經秦御這一說,顧卿晚卻明白了過來。 皇帝如今二十五,這個年紀在現代不算什么,可放在這十三四就有兒有女的古代,二十五還沒半個子嗣,便是大大的問題了。 單單看秦逸年過弱冠尚未成親,禮親王妃著急的樣子,便知一二。 皇帝這樣子不太正常,沒有子嗣,皇帝的皇位便不穩固?;实塾袀€胞弟明王,可明王是個跛足的,小時候傷了腿,這皇位且輪不到一個跛足之人來坐。 皇上若再生不出皇子來,皇位便難穩固,又有禮親王和義親王兩位戰功赫赫的皇叔在旁威懾,她若是皇帝,這睡著也不心安啊。 秦御兄弟能力強,如今又積累了戰功,禮親王如虎添翼,皇帝自然不會希望秦御兄弟活的好端端,萬一將來禮親王的勢太大,造他的反呢? “前些時日,朝堂上有兩位大人上奏請皇上過繼子嗣,立為儲君。明王膝下只有兩個郡主,便請皇上過繼義親王世子的長子為嗣。然又有大臣表示異議,言道,過繼皇侄,皇侄太小,倒不如過繼一位皇弟,皇上真有什么萬一,皇弟年紀已長,不至于江山無主,也不至于出現幼主被jian臣亂國的事情?!鼻赜竭厧е鴰追肿I誚,說道。 顧卿晚聞言便明白了過來,皇帝怎么可能過繼子嗣? 人家才二十五六的,雖說現在還沒有子嗣,可不代表將來就肯定生不出來啊,等到將來有了皇子,這邊卻過繼了一位,到時候可如何是好? 更何況,這邊皇帝一過繼,簡直就像在腦袋上懸了一把刀啊。有了儲君,儲君自然分分鐘要弄死皇帝,自己上位啊。 皇上瘋了才會同意過繼呢! 且,大臣們要過繼皇弟,自然是要過繼嫡出的,照著血脈親近來算,首選便是皇帝嫡親的二皇叔禮親王家的秦御兄弟,接著才是義親王這個三皇叔家的秦釗兄弟。 更有,一般嫡長子都不會過繼,若遵從這個規矩的話,首選的便是秦御。更何況,秦御還是雙色妖瞳,被先帝奉為大秦國瑞的。 這么說,有可能是皇帝派人刺殺的秦御,也有可能是義親王府的人。 畢竟秦御出了事兒,義親王的兒子們便少個強大的競爭對手。不管是選他哪個兒子,他都是皇帝的老爹。 “這些大臣,如此和皇上作對,便不怕被抄家流放嗎?”顧卿晚禁不住結舌道。 秦御卻只彈了下顧卿晚的額頭,道:“行了,這些朝堂上的事兒,你費什么心?總之有爺在,便不會讓人傷到你,快些睡吧?!?/br> 顧卿晚也覺得自己想這些沒什么用,即便是進了王府,她也是個小小的妾室,只管醉生夢死好了,cao心什么國家大事? 她乖覺的閉上了眼眸。雖然有秦御保護,可她自己也得養好精神,關鍵時刻有時候還是得靠自己。 是日夜,竟然天公不作美的下起了雨,雨雖不大,但是煙雨迷蒙的,天地都黑沉沉的,這樣的天,沒有一點星光,簡直太適合搞刺殺了。 那解毒藥丸果然是有用的,顧卿晚一覺起來,便覺得神清氣爽了許多,那種頭暈惡心的感覺已經沒有了。 船艙中掌了燈,顧卿晚被秦御拉著在羅漢床上支著的棋盤上下棋。 顧卿晚前世時是沒有學過下棋的,不過本主卻有這一項技能,顧卿晚今日才神奇的發現,她竟然繼承了本主的才藝,執著棋子,便知道該往哪里落子。 這讓她一陣竊喜,還很是新奇,興致勃勃的和秦御在棋盤上廝殺。 本主琴棋書畫樣樣皆通,且從前棋藝在姑娘中間算佼佼者,可秦御的棋藝自然也不弱,和顧卿晚對招,雖不至于片刻間就將她殺的落花流水,卻也是死死壓制著她。 且他的棋,如同他的人,犀利的很,常常會有奇招怪招,顧卿晚沒半個時辰,便讓他連贏了三盤棋。 眼見秦御隨手丟下一顆白子,又堵死了自己一大片棋子,手中這一盤棋明顯又輸了,顧卿晚不覺瞪眼,道:“這回我少輸了三顆棋子,咱們再來!下回我肯定又能少輸幾顆,我是許久不曾下棋,手生了,不然殿下未必便能贏的這么輕松?!?/br> 她說著就要再開一局,卻與此時,船艙門被輕輕敲響,接著房門被推開,宋寧邁步進來,道:“爺,都準備好了,前頭便是蘆葦灘,小船已經備好,爺快帶著顧姑娘先行離開吧?!?/br> 離開?顧卿晚以為他們會在船上堅守,今夜會有一場硬仗的?;蛘呤乔赜绫阕龊昧税才?,等著甕中捉鱉,卻不想,他會帶著自己先行離開。 她聞言看向秦御,秦御卻面色淡淡的嗯了一聲,起身將早準備好的黑色斗篷披在了顧卿晚的身上。 顧卿晚也忙撿起另外一條大點的黑斗篷來,也給秦御系上。接著,船身一個搖晃,屋中的燈便噗的一聲滅了。 顧卿晚嚇了一跳,手上一暖,卻是秦御及時拉住了她,帶著她往外走。 他腳步沉穩堅定,顧卿晚微跳的心安定了下來,跟著秦御到了船艙門口。 房門一開,一股冷風夾著略帶河腥味的雨水鋪面而來,一點星月之光都沒有,四周黑漆漆,像是隱藏著無數巨獸,讓人不安。 門口站著兩個人,見他們出來,躬身問安,顧卿晚望去,模糊看到兩人,一個束著高冠,另一個穿的好像是女裝長裙。 顯然,這兩人是要留下來裝扮成她和秦御的樣子,迷惑敵人的。 顧卿晚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被秦御拉著往船尾的方向去,冷雨襲來,秦御將她帶到了懷中,雖然被他高大的身影擋住了一部分雨水,可顧卿晚還是哆嗦了兩下。 她將從袖子中探頭的兔兔往里甩了甩,這才揉著被雨水淋濕的眼眸,加緊了腳步。 到了船尾,秦御便將顧卿晚抱了起來,用斗篷一裹,接著他身影一動,從船上躍起,在船舷上略踩了一下,身影便像雨夜中的劈開雨幕不畏寒冷的鷹,往河邊的蘆葦叢中激射而去。 眨眼間,身影便沒入了蘆葦叢,落到了藏匿在蘆葦叢中的一條小船上。 顧卿晚被秦御放坐在船頭,她忙扒拉開遮擋了視線的斗篷,看清周圍環境,不覺驚道:“就我和殿下兩人離開嗎?” 秦御從船上找出一件蓑衣來,丟給顧卿晚,示意她自己披在身上,卻道:“爺這次出京匆忙,身邊沒帶多少人。若帶了人離開,一來目標太大,不易隱藏,再來,又怎么能騙過那些暗處盯著大船的人,讓他們相信爺還在那船上呢?” 顧卿晚聞言微微咬唇,道:“那船上那些侍衛,他們是不是會很危險?” 秦御卻瞧了顧卿晚一眼,道:“九死一生,能不能活命,就看他們自己的運道了?!?/br> 顧卿晚心中一涼,豈會聽不出秦御話中的兇險?更何況,秦御并非貪生怕死之人,若是不兇險,他大抵也不會想著金蟬脫殼,先帶著她離開了。 那些侍衛的使命本就是保護秦御,高回報便要高付出,他們該是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深櫱渫磉@一刻卻又禁不住想,若是她沒有離京,秦御便不會匆忙出行,那樣,是不是那船上的侍衛們便不會有今日這樣的劫難了。 這些天,一起趕路,她雖然沒有直接接觸過那些侍衛,可卻也記得幾張臉。其中有個娃娃臉的侍衛,瞧著還沒成年一樣,很靦腆。還有個黑臉的侍衛,生了張兇神惡煞的臉,偏偏很愛笑……還有宋寧,他也在船上。 雖然顧卿晚不覺得他們死了,自己要負責任,可卻忍不住心生些許的愧疚來,到底是現代人無法這樣漠視生命的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