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
嗯……定然是巧合! “愛妃這般不懷好意的表情,是在想什么?” 在想都是同樣的男子,怎地你這般多小心思。蕭襲月腹誹。 秦譽又領著人抬來了三口箱子,里頭裝的不外乎又是到處搜刮來貢獻給蕭襲月吃喝玩樂的東西。其中一箱是綾羅綢緞,做衣裳用的。里頭還有些小娃娃的衣裳,都是樣板兒。 緊了緊蕭襲月的衣襟,秦譽攜著她坐了下來。 “天兒冷,你也不方便外出。等太陽好些,我吩咐人帶你去城里的布莊子走走。府里的繡娘老了,眼神也不甚好。你拿著這塊腰牌,平京城中大小衣店,都識得,斷然不敢怠慢半點兒??瓷鲜裁淳湍檬裁?,不必計較銀子?!?/br> 蕭襲月瞧了瞧腰牌,竟是平京城中最大的勤記布莊的當家腰牌。 勤……秦? 蕭襲月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從前沒瞧出來,你還是個會猜女人心的體貼男子?!?/br> 秦譽挑了挑眉?!澳愕囊馑际钦f,我從前在你心里便是個只會算計殺人、玩弄女子的大壞蛋了?” “正是?!笔捯u月毫不避諱的說出大實話。前世在她心里,秦譽確然就是個詭計多端、心術不正、殺人不眨眼、風流成性、美人無數,的壞蛋。她有一段時間可是做夢都想了結了他。只有幫著秦壑了結了他,她才能算是完成了使命…… 只聽秦譽一聲輕呵,笑得也不懷好意?!拔胰绾螇牧??告訴為夫,是這般壞的?”他一手狠狠摸上她的臀?!斑€是這般壞的?”他另一手撫上她的腰,重重捏了一把。 “討厭?!辈徽?。 蕭襲月被秦譽撓得癢癢,忍不住笑,笑聲清脆如玲。秦譽聽了笑露了白牙,越發不停手了——這女人笑得他心情甚好! 蕭襲月奮力反抗、推著他的長胳膊,結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累得滿頭大汗了,這男人還俯視著她、輕松地呵呵笑,根本動都沒動一下…… “來啊,繼續?!?/br> “……”把她當小貓兒小狗兒逗呢!混蛋…… 院子外,方才那紅裙子又去而復返,身后還跟著個褐布衣裳的老媽子。這二人正是鄭舒窈和她從國公府帶過來的老媽子劉mama,也是她幼時的奶娘。 “娘娘,您聽,那sao氣兒的笑聲,真真兒是惡心人!” 鄭舒窈沒有答話,攥著手帕的指尖兒蒼白得跟地上的雪似的,咬了半晌的唇,眼睛也漸漸紅了:“不管是什么氣兒,那也是她的本事,是她命好。憑著一把爛運,都能闖到今天這地步。唉……怎地,我就這般命背?” 誰說的老天是公平的?老天爺,他根本就是個不長眼睛的!白靖宇不理他,秦譽棄她而去,明明她是天上月亮,而今卻成摔碎在地上的泥人…… 不。是他們,是他們變了心,都圍到蕭襲月身邊去了…… 為什么…… “娘娘啊,唉……要我說,就是您太心善了。一開始進府,你就不應該忍讓于她!正室便是正室,側室那就算再得寵那也是個奴才、是個妾!你瞧瞧,現在這府里,現在誰還把你放在眼里?” 鄭舒窈轉身過來救命稻草似的抓著劉mama的手。 “奶娘,那你說我該怎么辦?,F在殿下已經不想見我了,我如何能翻身呢……我只怕,我一動作、一爭寵,就如同那施側妃一樣,是自尋死路!” 說起施薔薔,鄭舒窈還心有余悸。 “那luanlun之事,究竟真相為何,還有待查證。多半,也是被蕭襲月陷害的……” “娘娘,有一句話,叫做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左右你們都是敵人,你就算再縮著,都沒法兒改變蕭側妃將你當做絆腳石的事實??!” 劉mama說起蕭襲月聲音含著恨!劉mama并不姓劉,而姓陳,名字叫陳柳,也不知如何就將“柳”喊成了“劉”。從前蕭華嫣的母親鄭氏身邊有個狠毒老婦,陳mama。那是她的親meimei。是以,劉mama是恨死了蕭襲月!這次也是她主動申請了要跟過平津王府來,伺候鄭舒窈。 “你只要一日還在這府里,你便一日是這王府的正妃。娘娘,你總是揪著過去不放手,那如何能前進呢?對付男人當用軟的、當用哄的,奶娘瞧著你比那蕭側妃美多了,只要用對了方法,要討得平津王歡心,還不是早晚的事?” “可是,白靖宇在府上,我心里頭總覺得怪怪的?!?/br> “娘娘你可就甭再想著白靖宇了,他害你還不夠深嗎?一方面你表面上要與蕭襲月交好,你瞧從前那些個與她敵對的人,哪個有好下場的?先交好,然后在伺機除了她!再一方面,你要好生的伺候平津王,順他心、順他意,一步步奪得他寵愛!”劉mama嘆了口氣,“娘娘,您啊,在平津王面前要放下身段,現在的情況和當年不同了!當年是平津王追著你,現在,不同了……” 鄭舒窈握緊了拳頭,心里作著激烈的掙扎,唇囁嚅了半晌才道:“奶娘說的,確然有道理!” 再者,她剛剛收到的那石公子的指令,讓她離間蕭襲月與秦譽,此任務也正與她的處境相合。鄭舒窈帶著奶娘悄悄返回,邊走邊想著。 可是,要如何才能取得蕭襲月的信任呢?至少,不是如現在這般敵對著……這女人可不是蠢啊…… 鄭舒窈思來想去,也沒有好主意,突然看見前頭的小路上,周搖光帶著丫鬟款款而來。周搖光似早她一步看見了她,嘴角揚著一抹言不由衷的笑,與她打招呼。突然間,一個主意,劃過鄭舒窈的腦?!瓕?,周搖光,是博取蕭襲月信任,最好的犧牲品! 她怎么忘了,還有這一個踏腳石呢? “看鄭jiejie來的方向,當是從蕭側妃那處來的,不知是去旁看的,還是做客的?” 周搖光口中的“旁看”,可不就是說的“偷窺”么? 好厲害的眼睛!鄭舒窈心道。這女人,遲早得是個禍害!就算不因著蕭襲月,她也當除了她! “周meimei總是這般想象力豐富。我方才只是在書閣旁的小池邊兒走了走,是以才從這條小路過。倒是周meimei出現在這兒,不知是來‘旁看’什么的?” “巧了,我也是正要去書閣取些書卷來看。jiejie這般博學多識,熟讀兵法三十六計,meimei若不多讀些、聰明些,只怕哪一遭被落入jiejie挖的坑里、丟了小命,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鄭舒窈手拿小手絹,低眼掩唇笑了一聲?!癿eimei真會說笑,我如何會坑害你呢?而下施側妃也不在府里了,上官側妃又總是呆在自己院子里,不與人來往,咱們幾姐妹就只剩你我二人走得近些、親些,我是幫你還來不及呢。不過,多看書還是好的?!?/br> 周搖光也是笑?!癹iejie說得有理,那搖光就先去取書了?!?/br> “好?!?/br> 二女子擦肩而過,各自臉上都有一分冷笑,蒙著內里的心事。 周搖光走遠之后,鄭舒窈回到自己屋子。劉mama方才關上門,便聽鄭舒窈冷冷說了一句——“奶娘,若我將周搖光這個細作jian細扒皮抽筋,獻到蕭襲月和秦譽面前,你說,他們可會信任我?” 聲音含著懾人的寒意,從美人嘴里說出來,有著一股悚然的味道。 “這,應該會吧……”劉mama一時有些吃驚,不想看似溫柔和善的鄭舒窈,會突然說出這種狠話,聽得她心頭涼颼颼的?!爸皇沁@周側妃與咱們無冤無仇……” “如何無冤無仇?她可狠著……”鄭舒窈每當一想起周搖光的監視和試探她與神秘男子之事,她就心頭暗恨! 劉mama關好了門窗。 “娘娘,老太君讓您后日回一趟國公府。元珍夫人和施薔薔住在了國公府,說了您不少壞話。老太君很是生氣?!?/br> “壞話?” “正是。施薔薔母女說,您袖手旁觀,見死不救,不然她們也斷然不會落到這個家破人亡的天地……” 鄭舒窈一聽,怒從中來!“明明是自己太蠢,竟怪起旁人來了!” 鄭舒窈回國公府,果然挨了老太君一頓數落。老太君的大女兒母女母子三人,即鄭氏、蕭華嫣、蕭長文都死在蕭襲月手里,而現在二女鄭元珍的夫家、兒子被斬,也跟蕭襲月脫不開干系!她是如何也不會甘心就此放過蕭襲月的! 除此之外,老太君還有一個秘密,才是真正的,她不會放過蕭襲月的根本理由!若不將蕭襲月除了,她是做鬼都怕著…… 【第163章】 這日陽光晴好,鄭旭升又跑來了平津王府做客,還破天荒的給蕭襲月帶來了禮物——一副畫卷! 此時也是巧,正逢白靖宇得了秦譽的準許,給蕭襲月畫像。荷旭香魚在白靖宇身旁屏氣凝神的瞅著,越瞅越覺得驚奇,大瞪著眼睛一會兒看畫一會兒看蕭襲月。 鄭旭升見人都在,樂呵呵地揮舞著手里的畫卷,撲到蕭襲月懷里。 “娘娘,旭升帶了個寶貝來!” 荷旭忙呵斥:“小東西過來過來,咱們娘娘在畫像呢!別誤了?!?/br> 鄭旭升哼了一聲,繼續黏在蕭襲月腿邊兒。 “什么寶貝?打開來給本宮瞧瞧?!笔捯u月示意荷旭不必阻攔,捏了捏鄭旭升紅撲撲的臉兒。做了半晌,她身子正好有些僵硬了,方才想活動活動又怕辜負了白靖宇一番辛苦,此番正好借著鄭旭升的便利休息下。 鄭旭升自將錦夕當做未過門的媳婦之后,便對蕭襲月格外的恭敬、格外的孝順。鄭旭升展開畫卷?!翱?!娘娘,和你長得是不是很像?” 畫像上頭赫然畫著一個中年男子,正經危坐在太師椅上。厚重的太師椅,寬大而夸張,裝飾繁縟,十分威嚴,坐上的男子身著祥云袍,眉目俊秀,雙眼清澈有神,神色莊嚴,很有大家之氣。 可,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男人的長相,和蕭襲月的長相,差不多有七八分的相似!白靖宇懂畫,更是一眼便看了出來,滿眸驚色,捕捉到一絲敏感意味…… “這畫兒你是從何得來?” “這畫兒是哪兒得來的?” 蕭襲月竟然同白靖宇同時開口問。實在有些默契。蕭襲月笑了笑,白靖宇也是笑了笑。他那笑,看著竟有些羞赧內斂的味道。蕭襲月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鄭旭升慢吞吞的將畫兒收起來?!澳锬?,若你是每隔十日,便許我來,哦不,便接我來王府看錦夕,我便告訴您……” “喲呵,小鬼頭還算計起咱們家娘娘了???”荷旭拍了拍鄭旭升的小圓腦袋。鄭旭升扁扁嘴,雖然心虛,但也不想放過如此好機會。天知道,他每次為了來平津王府看錦夕,假哭了多少場、鬧了多少場,真是又費力、又丟人…… 這小子是個聰明的。蕭襲月暗笑。若不是她也喜歡這個小鬼頭,也不會讓他時常來院里躥?!昂?,我答應你。這下可以說了吧,鄭小公子?” “哦~哦~哦!娘娘答應我了,哈哈,拉勾不許反悔!”他伸出小胖手指與蕭襲月的手指勾了勾,才道,“這畫兒是我祖父的畫像,怎么樣,是不是很帥?和娘娘長得好像?!?/br> 祖父?那豈不是故去的鄭國公了。蕭襲月萬萬沒想到,她會跟個四十來歲的老頭子撞臉。不知新奇這緣分,還是郁悶這長相…… 這畫兒既然是老國公的中年畫像,那也當是好幾十年前的了。如此貴重的東西,怎會出現在個孩童的手里,成了個玩物? 蕭襲月滿腹疑問,蹲下生仔細瞧著鄭旭升的表情變化?!案嬖V娘娘,你這畫兒從哪里拿的?若是亂拿了,恐怕回去要挨板子的哦?” 鄭旭升垮了垮臉,辯解道:“娘娘冤枉,這畫兒是我從府里一個荒廢屋子里找到的。沒人要的……” 國公府的荒廢院子。蕭襲月細思了片刻,便并無異樣了,對香魚吩咐道:“去拿些米糕來?!?/br> “唉!”香魚得令忙去拿米糕給鄭旭升吃。 鄭旭升在府里江氏管得過于嚴格,來蕭襲月這兒有吃有玩還有媳婦看,當然是喜歡、高興得很。不過,過會兒,他就高興不起來了!因為,他要碰到他童年時期的頭號大仇敵??! 香魚端了米糕進門便道:“娘娘,多羅郡主來了?!?/br> “師父!”一聲興高采烈的叫,同時一條米分嫩嫩的褲腿從裙子縫兒里蹬出來、一腳邁進門,接著便是身子和多羅那張笑爛了的臉?!皫煾?,我給你說,你上回教我那法子真是極好的!我叫人把那兩個狐媚子一腳一個踹到池塘里,先凍她個半死,然后我再假意喊人來救,折騰半天才救起來,哈哈哈……現在全病在榻上成病秧子了,難看得很,勾引不得表哥了!” 蕭襲月忙給了荷旭個眼色,將畫像收起來。 “多羅郡主請坐?!?/br> 多羅進門才發現了還有個白布衣的青年俊公子在,想了想,才想起來曾見過一回,卻想不起來名字,幸得蕭襲月提醒,她才想起來——“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白靖宇,白大畫師?”鄭妃喜歡的那個。 “傳說二字不敢當,布衣百姓罷了……”白靖宇聽到多羅進門那番害人的稟告,頗有些自覺不合適這場合。 蕭襲月也是有些尷尬。那能不尷尬么?多羅口口聲聲說的,可是她教的那缺德法子…… 白靖宇心知多羅定是又來討教收拾人法子的,也不宜多打擾。 “娘娘今日約莫也坐得乏了,明日靖宇再來繼續畫吧?!?/br> 白靖宇心智偏成熟,與她一顆老心也更說得到一處,是以蕭襲月也不多留。 “師父,您再多教教我幾個法子,讓我狠狠地收拾那兩個狐媚子可好?”多羅忙端茶倒水,狗腿地伺候,全然不似第一次與蕭襲月對峙時的驕橫狠樣兒。也不知那會兒是不是虛張聲勢。 蕭襲月剛張口,還沒來得及說話,便給一個軟糯卻硬氣、敵對的聲音搶了去——“哪兒來的女子,這般不知教養?竟到處討要害人的法子,真是不知廉恥!娘娘才不會與你同流合污!” 鄭旭升義正言辭道! 蕭襲月微微汗顏,心虛。不好意思,她為了探聽那黑斗篷男人的消息,已經同流合污了…… 這約莫是鄭旭升這輩子干過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件大蠢事——與多羅結仇! 他此言一出,整個屋子都鴉雀無聲了……為啥?因為荷旭香魚以及多羅自帶的奴才都知道多羅的脾性??!這不是明擺著找抽的話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