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
施薔薔身上只著了一件貼身穿的褻衣,趴在施景蟠身邊。 “宣平侯,這便是你嫁給孤王的女兒嗎?罔顧倫常,與兄茍且!寡廉鮮恥至極??!”秦譽發怒,堪比雷霆萬鈞,震得所有人都忍不住發抖! “天啊……”鄭元珍在看清施景蟠被閹時,已經驚叫了一聲昏倒過去。施鼎元見兒女當眾茍且,已經氣極,但見自己的獨子被閹成了太監,悲怒恥辱交加,血紅了眼睛泣血般怒吼。 “孽障??!她是你meimei啊,你竟然??!” 施景蟠平日行事荒唐,他們也管不住,也懶得管,不想,不想這畜生竟然將主意打到自己meimei身上了! 院子里的人這下都搞清楚了!那屋子里,是施景蟠和自己的meimei在、在行茍且!早聽聞施景蟠有些不好的傳聞,沒想到跟自己的meimei也不清不楚,還公然在別人的府里做出這等天理不容的齷齪事來!唉!簡直說了都臟嘴! “這,這真是,腌臜至極??!宣平侯府的人怎地這般齷齪?!?/br> “天理不容,這種人該天打雷劈??!” “惡心,惡心極了……” 秦譽將劍送回劍鞘,看都沒看施薔薔一眼?!皩⑦@yin婦打三十大板、丟出府去,若敢踏進府門口半步,亂棍打死!” “冤枉啊,冤枉啊,殿下,薔薔冤枉啊,肯定是蕭襲月整我的,是蕭襲月害我的……”施薔薔這才回過神來,爬過去拽秦譽的衣裳,秦譽哪里會讓她拽著。 “拖下去!” 沒有當即打死已經是仁慈中的仁慈!施鼎元夫婦敢怒不敢言,原本以為已經是最壞了,卻沒想到,又來了一出—— “王殿下,抓到兩個宣平侯府的人,方才潛入蕭娘娘的屋子偷了小世子和小郡主,險些丟入池塘!” 轟隆一聲,又是一個巨大驚雷劈在眾人頭頂! “什么?!” 秦譽捏著的劍似已經嗡嗡作響,似要飲血!“你是不是要說,溺死孤王孩兒之事,也是蕭側妃干的?!” 施薔薔被秦譽陰沉盛怒的眼神盯得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從沒有發現,原來這個好看的男人發起怒來這般可怕! 施薔薔心涼了個透,自知在劫難逃,看了一圈兒鄙夷唾罵她的人,心底涌起無限的害怕。成老管事將閑雜人等清理出院子。施薔薔爬到蕭襲月跟前,拽在蕭襲月的鞋尖兒,涕淚橫流,全然沒了平日的驕縱蠻橫?!笆捘锬?,我錯了,我知錯了。我不該起歹心害你們母子,我不該癡心妄想用腌臜藥迷殿下爭寵,我錯了,您饒了我吧,求求你,打三十大板,我會死的……” 蕭襲月抽回裙角,冷冷俯視:“你放毒蛇毒蜘蛛害我的時候,可想過我們母子被咬了也會死?己不所欲,勿施于人吶,施側妃?!?/br> 施薔薔是真的害怕了,前所未有的害怕!面對著死,那能不害怕么? “蕭襲月,你放過我,啊不,你救救我吧,我不是人、我豬狗不如,你向殿下求求情,救救我吧,求你了……” 施鼎元本想保女兒,可是……這,這如此丟人的大錯,讓他如何開口求人?再多想想,他只恨不能立馬掉頭走人!斷絕了關系! 荷旭哼了一聲,踹開施薔薔?!澳惝斍蟮氖堑钕碌酿埶?!不關咱們娘娘的事!” 施薔薔狼狽的哭求,全然沒有半點兒骨氣。門外聞訊趕來的鄭舒窈和周搖光聽在耳里,一邊害怕,一邊又覺得這事實在腌臜齷齪。都說施景蟠是個臟東西,沒想到還真是臟得沒邊兒了,根本就是個畜生??! 施景蟠被閹,施薔薔被打得半死,丟出府去。然而,這處罰,眾人仍覺得太仁慈了,這種狗男女就當亂棍打死以儆效尤!然,眾人也明白,平津王雖然是戰場英雄、手染鮮血,但依舊心腸仁義,有脾性有魄力,卻也不是殺人狂。 施鼎元夫婦馬車拖著鮮血淋漓的施景蟠和施薔薔,夾著尾巴、灰溜溜地回侯府去。 等平津王府安排好要留要走的眾賓客,已經是夜幕了。 驚心動魄地累了一日,蕭襲月也是乏了。除了幾個月來潛伏在窩邊要殺她孩子的歹人,她也是安心了不少。 秦譽進屋來,雖然他怕熏到蕭襲月特意換過了衣裳才來,但身上還是散發著酒香,醉人得很。這得是喝了多少酒? “不想平津王殿下還是個演戲高手?!笔捯u月忍不住打趣,“他日就算咱們坐不了江山,至少還可以在邊陲開個梨園子。就憑殿下這本事,就算不至大富大貴,也是斷然餓不死咱們娘仨?!?/br> 秦譽拿捏著輕重地點了點蕭襲月的額頭?!柏氉?!誰說我是演戲?若不是我的襲月聰明,只怕……我看見那齷齪的場面,想著那渣滓腦子里想的是你,我就恨不能將他碎尸萬段!”敢肖想他的女人,十條命也不夠祭劍! 說起施景蟠,蕭襲月就一陣惡心感?!笆┚绑催@混賬東西不知禍害了多少女子,偏生仗著侯府的勢力,良家女子也奈何不得他,讓他作威作福這些年!這回讓他斷子絕孫,也正是活該?!?/br> “正好一劍將他了了,省得做禍事?!?/br> “這下宣平侯府聲名掃地,陳太后也是無法再用宣平侯。雖然計策是卑劣了些,不過也算是將計就計,非常手段對付非常之人?!?/br> “我正是此意。陳太后提拔誰,我便滅了誰!” 國公府是一個,宣平侯府,也是一個! 施薔薔出了這等事,被丟出府是永遠不可能再回來! · 宣平侯府上,施鼎元大怒,只恨不能劈了施景蟠和施薔薔。 “你們兩個干出的荒唐事??!我施鼎元真是無顏面對祖宗!” 施鼎元簡直要氣死過去! 施景蟠又同又冤?!暗?,冤枉啊。我是被下藥了啊,而且,而且我明明是和蕭襲月在一處,結果暈了之后就到了薔薔的屋子里。爹爹,我冤枉??!而且,而且我和薔薔只是險些,但實際上并沒有……” “住嘴?。?!”施鼎元暴怒。他也不傻,怎會不知道自己這兒子是個什么東西!“你是什么貨色我還不知道?你定然是想下藥迷蕭襲月,反倒自己給栽了進去??!沒用的東西……” 施鼎元只差沒有氣得流下血淚來! 施景蟠瘋子一般猙獰撲過去,揪住自己施鼎元的袍裾?!暗?,你要為兒子報仇??!定然平津王秦譽和蕭襲月聯手起來坑我和薔薔,坑咱們侯府的!爹,你要為兒子報仇??!殺了那對賤人!” “報仇?”施鼎元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出了這等天理不容之事,你爹我,都已經自身難保了……” 施鼎元如同被抽空了力氣。秦譽此人之厲害,他這回是真正的體會到了。只道他是個勇猛了得的莽夫,卻不想手段狠絕不在老狐貍之下…… 這時,下人來報施景蟠:“公子,玉如夫人不見了,是不是出動人找找?!?/br> 施景蟠此時哪里還有心情管蕭玉如如何了。 “找什么找,丟了就丟了!” 施鼎元一耳光扇過去?!靶笊?!她肚子里還有你的孩子呢!來人,找人!” 宣平侯府內外找了一番,也沒有找到蕭玉如。 …… 正如施景蟠所料,他確然是自身難保。 三日后,一道圣旨降來宣平侯府。宣平侯家風不正、兄妹茍且,廢去侯位以及一切權利,另,欺君罔上,命媳假孕以謀求侯位世襲權利,罪無可恕,男丁全數抄斬! “假孕?”鄭元珍如挨了個晴天霹靂。蕭玉如懷孕之事,竟然是假……她這才明白過來。為何一開始蕭玉如死活不愿過侯府來,而后來卻突然愿意來了!原來,竟是來尋仇的…… 施景蟠被抄斬當日,街道兩旁多少人吐唾沫星子,其中不乏受過施景蟠欺壓、荼毒的人。往日積壓的怨恨終于爆發!“砸死這個畜生!”“狗東西,總算老天開眼,要收了你了!”“去死吧!閹狗……” 施景蟠此時哪里還有心情管別人的謾罵和唾沫,滿心都是一會兒要被砍頭的事,嚇得六神無主,蓬頭垢面躲在囚車里瑟瑟發抖?!熬让?,不要殺我,我不想死啊……” 宣平侯府一家,便只剩下鄭元珍和吊著半條命茍延殘喘的施薔薔。侯府被封,只得厚著臉皮求到國公府老太君面前,暫住進國公府。 這一晃,又是一個月過去,冬天已經在這場大雪的洗禮下,正式來臨!雪白再次席卷了平京城的高低樓臺屋頂。飄渺灰蒙天空俯視下去,整個平京城都被覆這一層雪白,烏黑、深褐的屋檐、樓面兒,勾勒出高低的房屋,以至于雖然是一片雪白,倒也分得開各家。 雪白的街道上穿插行人馬車,各自在寒風大雪中都是匆匆。 皇城還是那般金碧輝煌而沉默,一股暴風雨前的寧靜彌漫在各個角落里。而視線再往南看看,平王府這邊,恬靜而美好許多,熱鬧人影兒也不少——其中下棋對劍的,大多是門客。一派瀟灑風流。 蕭襲月的院子里,美人蕉已經盡數被一夜大雪給凍著了。蕭襲月一直在查關于鄭舒窈說的她娘親的消息。一個月過去了,還沒有蹤跡。 蕭襲月拿著一方蒼青色的舊手絹兒,邊角都已經磨損了。鄭舒窈拿來給她的,說是她娘用著的!不知真假。但盡管如此,蕭襲月握著這一方手帕,心底還是涌起一股暖流流淌著。好想見見娘親。而今她做了娘,越發明白了母親的不易。 鄭舒窈心機不淺!光憑她為了保全自己、讓她守住秘密,隱藏她娘親的行蹤,就能看出。 ☆、第163章 與蕭襲月相似的男子 白靖宇是蕭襲月搭上線才請來平津王府的,是以,相較于別的門客,白靖宇與蕭襲月就走得更近一些,隔三差五的會來找蕭襲月下下棋,以及看看兩個小娃娃。 看不出來,白靖宇還是個孩子王,頗喜歡錦夕和銀漢。這日白靖宇又帶了玩耍的物什,來看錦夕和銀漢姐弟倆。 “這兩個小東西長得還真是差不多。來,看叔叔手里的東西,好玩不?”白靖宇敲著個撥浪鼓。 錦夕聞聲兒立刻亮起黑漆漆的眼睛,穿著厚實的小棉襖子,胖胖的像個蟬蛹,手兒粗粗短短的捏啊捏、伸啊伸,無奈胳膊短、穿得又像個球兒,根本動彈不得。 銀漢瞇瞪了兩眼,瞟了白靖宇一眼,再瞟了那小鼓一眼,興致缺缺地張口打了個哈欠,因著嘴兒沒長牙,像個小老頭兒似的,癟癟的,又嫩嫩的,昏昏欲睡。 此時鄭旭升也在,不過他對銀漢一點興趣都沒有,尤其是上次還拉錯手、將銀漢當做媳婦之后,越發的離銀漢敬而遠之。 鄭旭升搬來了小凳子,雙手托著下巴、撐在膝蓋上,偏著小腦袋瞧錦夕,瞧著瞧著就傻呵呵的笑了起來,對正在縫補小衣裳的蕭襲月道:“娘娘,錦夕神似你,但是五官還是像她爹爹,以后肯定是個大美人!” 蕭襲月忍俊不禁?!叭诵」泶?。不可以貌取人,這個道理夫子可教過?” “教過。旭升謹記娘娘教導?!?/br> 院子里的美人蕉已經被雪埋斷了腰,顯得有些枯敗,倒是淡黃的臘梅花兒打上了花骨朵,就要開了。院子里的雪地里來了七八只麻雀尋食兒,香魚灑了一把谷子在院兒里。從前冬萱最喜歡喂鳥兒,現在…… 香魚蹲在雪地里,打量著那麻雀靈巧的伸縮著腦袋,將谷子啄破殼兒,吃走米粒兒。倒是聰明!假冬萱近來動作越發頻繁,想來是忍耐這般久,終于要開始真正的動作了。小姐很快就會著手處置她! 香魚蹲了一會兒,聽見里頭蕭襲月在喚她?!跋泗~,白公子要十八只毛筆作畫,快去書閣取來?!?/br> “唉!就去?!毕泗~忙起身,卻忽然從梅花兒枝頭的縫隙里,發現院門外有一角紅裙縮了回去!那裙子……有人窺視! 待香魚出院子,方才的紅裙子已經不見了,只是,那門邊兒留著一雙略深的腳印兒。 香魚瞟了那腳印兒一眼,很快去書閣取來了筆墨,按著蕭襲月的吩咐伺候白靖宇作畫。 白靖宇畫了一幅雪鳥冬景圖,正是方才院里香魚喂鳥的情形。 “呀!這是奴婢么?天啊,公子畫得太好了,惟妙惟肖的,仿佛那鳥兒馬上就要從畫兒里飛出來了?!?/br> 荷旭、鄭旭升也湊上去看。 “這是香魚jiejie!好漂亮呀?!?/br> “好畫兒?!?/br> 蕭襲月抱著小銀漢:“白公子的畫技真乃稀世少有,詩書兵法更是一絕。襲月好生佩服?!?/br> “娘娘過獎。下回待娘娘有空閑,靖宇想為娘娘畫上一副畫像,不知娘娘可愿賞臉?” “甚好,勞煩公子了?!?/br> …… 蕭襲月院子里大人小孩兒很是熱鬧融洽。白靖宇走后,香魚才將方才在院門口看見鄭舒窈窺視的事兒說了出來。 “小姐,鄭妃近來時不時在咱們院子外轉悠,不知是何居心?!?/br> 荷旭哼了一聲?!安还苁鞘裁淳有?,大凡都不是好的。娘娘可要小心她?!?/br> “還能是何居心?她曾經怎么追也追不到手的男人,隔三差五往我這里來,不是來看究竟的,是什么?” 雖然白靖宇只是來逗弄孩子,以及與她下棋論道的。但,鄭舒窈恐怕就不是這般想的了。鄭舒窈,遲早是個禍患。只是,想起那黑黑瘦瘦的孩子,至今還不得見天日。她又有些下不去手。那可憐的孩子本是無辜的,若鄭舒窈沒了,他可就更慘了…… 白靖宇剛走,秦譽便回來了。還是說,其實白靖宇每次都是掐著點兒,在秦譽來之前先走的?蕭襲月想了想。應當不是吧,白靖宇這般光明磊落的書生,怎會有禽獸秦譽那般的小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