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秦壑竟然還對蕭襲月念念不忘!真是讓她氣恨得直咬牙! ☆、第96章 秦壑喜歡熏香,在平京城的府邸各式各樣的熏香從不缺。來了膠東,王宮里自然也是香味繚繞。 生活細致、品性高雅的人才喜歡熏香,或許秦壑若不生在帝王家,不會有這么多陰謀算計,只是個普通的高門貴公子。 蕭華嫣剛進殿,便看見了那煙熏繚繞的寢殿里,一個身著王袍、背影頎長的男人正在看著什么,神態很是專注,也很迷人。 定然是蕭襲月那方送來的信! “殿下?!?/br> 蕭華嫣喚了一聲,聲音在殿中略有些回聲。秦壑回過頭來,正看見蕭華嫣:“你懷著身孕,怎地不在殿里好生休息,跑到這里來做什么?!?/br> 又是這句話!他時常對她這么說。聽著像是關心,可是她又如何看不出秦壑眼睛里對她沒有什么熱度。秦壑對她好是好,但是,她就是覺得似乎缺了些什么。 對,缺的是關注,是熱情!秦壑的渴望,在那信鴿飛來的源頭出。蕭襲月! “殿下這些日子公事可繁忙?幾日不曾與殿下一同散步聊天了?!?/br> 蕭華嫣溫柔說著。她因為懷著身孕,步子也比從前邁的小,身上透出一股溫柔的氣息。 秦壑連忙去扶蕭華嫣。 “小心地滑。事務倒是不忙,只是有些瑣碎的事要處理,需要些時間?!?/br> 瑣碎的事?蕭華嫣心頭又是鈍鈍的一痛。她聽聞了秦壑最近在找尋一個世外高人,廢了不少功夫,最近才找到。但是卻藏著掖著,不讓人知道,對她也只字不提。想來,定然是跟蕭襲月有關! “殿下,方才嫣兒看見有一抹白影飛入王宮中,可是平京城里來消息了?已經離京數月,嫣兒也甚是想念家中父親姐妹,不知他們現在可好……” 蕭華嫣話說到后面,掩飾不住一些黯然與思念。 秦壑見美人黯然,心頭略微憐惜,撫摸著蕭華嫣的臉?!安皇瞧骄┏堑南?,只是膠東之南的水患之事。你莫要胡思亂想,好好養好胎?!?/br> 蕭華嫣羞澀的笑著低了頭,靠在秦壑的懷里,然而眸光卻是一冷——他在騙她。 蕭華嫣靠在秦壑懷里,余光已經將書案上那封密信看了七七八八。蕭襲月竟然病得快死了,呵呵,老天開眼!只恨現在相隔千里,她沒法子看見她狼狽將死的模樣! “殿下,聽聞你最近在尋找一個世外高人?此人是做什么的呢?” “不過是通些醫藥之理,不算什么高人?!鼻刿诸D了一頓,“你是怎么知道的?” 蕭華嫣略驚,心說自己差點說了漏嘴?!暗钕峦?,前些日子是你睡得稀里糊涂的時候告訴嫣兒的呀,想來,你是睡得迷糊忘了?!?/br> “原來如此?!?/br> 精通醫理!難道是為蕭襲月那個將死的賤人尋大夫?蕭華嫣一股氣凝結著在胸口,難受得五臟都在發痛! “你手有些冷,多穿些衣物、別著涼?!鼻刿帜昧税干弦患律?,給蕭華嫣披上。 “謝殿下?!?/br> “李公公,送嫣娘娘回宮休息?!鼻刿址愿缹m人,又對蕭華嫣關切道:“懷著身孕就不要穿這樣少了,就算是夏日,王宮里也陰涼得緊,著了涼,你又不能吃藥,受苦的還是自己?!?/br> 蕭華嫣憤恨之余,也感受到秦壑對她的關心,心下一暖。無論如何,這是她交付了一生的男人。秦壑是個有責任感的男人,定然會對她好的。不然,也不會在還沒有正妃的情況下,就許她懷孕、生子。要知道,正妃無長子,其它妾室是不能夠懷孕生子的。 他對她有愧疚、有疼惜,而這兩份感情,便以足夠讓她蕭華嫣暫且立住腳根!只等她誕下長子,就算日后有別的美人來做了正妃,她也有資本一步步將她扳倒!穩穩站在膠東王宮中! 鳳臨天下的女人,只會是她蕭華嫣!為了這個目的,她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絕不許失??!更不能半途而廢!這也是她娘親的心愿!到時候,她定要追封她娘親美名,為她平了那些惡名!誰再提起半個字,就砍頭!鄭氏擔下所有罪責,為的就是保住女兒蕭華嫣的性命。 蕭華嫣想象著那一日,她身著鳳袍、頭戴鳳冠,如仙子降世一般睥睨天下。歷史上留下她“仙后”的美名,永垂青史。后人,誰還會知道、會記得她曾經那些過往。若不是被逼無奈,她又何須做那許多壞事!都是蕭襲月逼她的! …… 蕭華嫣被宮人攙扶著走遠,行到宮門處,回頭對大殿門口目送她的男人嫣然一笑。秦壑也彎了彎唇,揮了揮手,示意她快些回宮休息。 蕭華嫣消失在宮門口,秦壑臉上的笑消失,有一抹陰云凝結在眉間。對于蕭華嫣,他是憐憫、愛惜的。就算,她或許參與了一些不好的事,但,他自小生長在后宮,這樣的事看了太多。別說蕭華嫣,就算是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做了那么多狠辣之事?在這皇家,若不想死,只有踩著別人往上爬! 讓蕭華嫣懷上孩子、誕下子嗣,便算是對她委屈當側妃的補償吧。只愿他所做的這些,能讓她漸漸知足。待她生下孩子,年紀長些,便漸漸平息了躁動的內心,安心的在后院里做個貴婦。 青袍太監卑躬屈膝的快步來稟告秦壑,聲量低,顯得有些神秘。 “殿下,那老人終于睡醒了,現在正在吃飯。殿下是現在去見,還是一會兒去見?” 秦壑眼珠斜眼瞥了一眼跪在身旁的太監的黑帽子。 “現在去?!?/br> 秦壑抬步朝那房間走去。秦譽一直在尋找這個老人,不過,被他搶先了一步。直覺告訴他,這個神秘的老頭兒身上定然有著什么秘密!此人言行奇怪,須發皆白,看不出究竟有多老,說是百歲也不為過。 但這老兒行動雖遲緩,卻有著一股子精氣神,很是康健。他也是廢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將此人連哄帶騙、威逼利誘的擄進宮來。老兒剛進宮,他還沒來得及問他的底細,他便說要睡一覺,結果一覺睡了七天七夜! 這才醒! 秦壑踏入老人所在屋子時,他還在大口朵頤雞塊,餓極了似的!七天沒吃沒喝,想來若是正常人,也是餓極了!不,是餓死了! 秦壑語氣謙恭,問老人?!安恢险呷绾畏Q呼,又來自何處?” 老者停下動作,也不似方才的狼吞虎咽,有幾分裝模作樣的用白帕子凈了手和嘴。 “殿下可喚老兒‘隴上’。老兒居在祭王山的雪頂山洞,家中沒別人,就老兒一個。游手好閑,除了吃喝拉撒,無事可做?!?/br> 秦壑覺著這老人頗有些怪異,卻又說不出哪里奇怪,也或許哪里都有些奇怪,只是抓不到具體哪處。 “孤王這番請隴上先生進宮來,實屬冒昧,不知這些日子老先生宮在里還住不住得慣?若是怠慢了,請先生多多包涵?!?/br> “慣,慣慣慣,殿下太客氣了。殿下這床比老兒在山上住的山洞,舒服了不知多少倍。若是殿下舍得,待老兒出宮之時,將這床帶走,可好?” “先生若喜歡,孤王贈你千金,想睡什么床,你都可以睡?!鼻刿衷捴袔Я诵├湟?,這老頭子分明腦子清楚得很,卻故意和他繞圈圈,說些無關緊要的事。若是尋常的老頭,見了皇室哪里還會這般平靜,吃得香睡得熟。 老人無視了秦壑,一手拿著油膩膩的雞腿,一邊躺上床,感受那軟綿綿的床榻,烏黑的油爪子在干凈的被褥上留下一道道指印。 這姿態儼然沒把秦壑放在眼里! 秦壑身旁的宮人已打算出生呵斥,被秦壑抬手制止了。 秦壑上前,耐心的問了一句。 “不知老先生可認識孤王的三哥——平津王,秦譽?!?/br> 老人一聽,總算從雞腿和床鋪上轉移了視線,落在秦壑身上,臉色也正經了一些。 “他應當認識我,不過,我不認識他?!?/br> 老人說了這么一句,如同戲弄人般。秦譽貴為諸侯王,這老兒來自村野,要說認識不認識的話,也當是他認識秦譽,秦譽不認識他。 秦壑語氣冷了冷,有幾分威脅之意?!袄舷壬詈貌灰逝?、愚弄孤王。最好好好的回答本王的話,否則……休怪孤王做出些不敬的舉動來?!?/br> 老人翻身從床上下來?!暗钕?,老兒確然沒有說謊哄你,現在我確實是不認識他,不過多年前通過兩三次信而已,但他肯定是記得我的?!?/br> 他可沒撒謊。秦譽前世是四十余歲時,尋到了他,尋求逆轉輪回之法。而今生,他們還沒有真正的碰過面。雖然秦譽在找他,但他還不想見他。老人暗自感嘆,他可不是萬能的。本事大了,就會容易被人利用,他可不干。 “通信?你們通信的內容是不是與一個叫‘蕭襲月’的女子有關?” 秦壑瞇眼打量著老人臉上每一絲皺紋透露出的表情,不放過半點蛛絲馬跡!蕭襲月曾醉酒,對他說過的那些話他還記得。那些話十分詭異,但直覺告訴他,并不是蕭襲月的胡言亂語。但是若不是胡言亂語,那究竟又是什么呢?他何時娶了她,又何時負了她,她又何時給他生過兒子…… 太亂了,秦壑一時真是理不清、想不透,這個中究竟隱藏著什么秘密。 老人深陷在皺紋里的老辣眼睛,略有渾濁,嘴角綻開一個詭笑?!澳z東王殿下,因果循環,今日之果乃從前之因所致。殿下想知道的事情,終有一日會知道。不過,不是現在?!?/br> “為什么?”這老頭兒竟然看穿了他心中的疑惑? “時候未到?!?/br> “你若現在告訴孤王,孤王可以賞你萬金!榮華富貴,任你索??!只要你告訴孤王,那名叫‘蕭襲月’的女子與孤王究竟有什么淵源,我又應當如何處理?!?/br> 秦壑急切,老人卻優哉游哉,沒有透露的意思。 秦壑眼神一凜,殺意畢現。 “你若不說,孤王自有辦法讓你不得不開口!到時候,老先生就休怪孤王不念你一把年紀了!” 老人也凜了凜神色,蒼老的眼睛瞟著秦壑,冷漠中帶了些許的同情。 “老兒早已收下了平津王的壽命大禮,便決定只幫他,幫他便不能幫你。是以,老兒只能求膠東王殿下恕罪了……” “壽命大禮?” 秦壑一頭霧水,還要再問,卻忽覺眼前的老人出現了重影,視線也模糊起來,昏昏沉沉倒了下去。耳朵里傳來老人的聲音——“多謝膠東王七日的款待。作為答謝,老兒奉勸殿下一句:錯過之人,已錯過,若是強求,只會讓自己陷入深淵萬劫不復。知道不若不知道。殿下好自為之?!?/br> 待秦壑再醒來時,房中已經人去樓空。桌上飯食完好,被子整齊疊著放在地上,只是……床不見了! 秦壑隨身的小太監也是驚了一驚,連忙上前監視飯菜和遺留的被褥,慌張道:“殿下,被褥干凈如新,油跡消失了!床也……” “你再仔細將整條被子檢查檢查!”秦壑不信,上前親自查看了一番,果然干凈沒有油污!仔細嗅了嗅……似乎有一些油膩的氣味殘留,只是極細微。 “今日所見之事不可聲張!尤其是對嫣側妃?!?/br> “是,殿下……” 秦壑不想讓蕭華嫣知道。 不過,蕭華嫣也不是傻子,對于這個老人進入了膠東王宮之事早已察覺了。知道,也是早晚的事。 ** 南方,平津王宮。 覃賀春畢竟不是專業的細作,放飛了信鴿之后,轉身就正對上了秦譽鷹一般的眼睛,被拖出去打了三十板子,去了半條命! 秦譽又氣又好笑。覃賀春,這名字真真兒是取得好。蕭襲月那詭計多端的女人,竟然背著他與秦壑直接通上信了。不過,看在她不是故意為之,也沒有紅杏出墻的份上,就算了。 再說,她而今還在病中,若照他年輕時的脾氣,定然要把她拎起來,狠狠地打屁股蛋子!秦譽想著,唇角彎起些淺笑,許久又淡去。 唉。 他想她快些好起來,但又不知道好起來之后,兩人還能不能用從前各自裝糊涂的方式相處。他這經歷過四十好幾年風雨的男人,若再用愣頭青的姿態對她耍無賴、耍無恥的貼上去,別說蕭襲月會如何想,光他自己這一關,他都過不了! 距離發現椒蘭宮下的大面積毒液,已經有半個月?;诙U的解藥很快就能練好。蕭襲月有各種珍奇藥材養著身子,情況雖無好轉,但還好沒有惡化。 椒蘭宮里其它人,除了特意挑選留下的人服了延緩毒發的藥,其它的都已病死。正好滅了這些眼線。而被留下宮人,此番經過這一劫難,才真正的認清了主子,立了忠心!其中,荷旭就是一個。荷旭的藥,是蕭襲月讓秦譽賜的。若不然,她也會成為被遺棄的那部分人。 “殿下,蕭娘娘醒了。宮女正在喂水……” 太監話還沒說完,就見平津王已經大跨步急匆匆的朝內殿走去…… 興津宮里一片繁忙,蘇蟬派去聽消息的人沒有一人進得去。最近王宮里風雨飄搖,陳太后賜來的幾個美人如今只剩她蘇蟬一人。 杜靈被她萬般不愿的滅了口,林師師和吳鳶兒又因惹怒蕭襲月,被灌了啞藥,如今結結巴巴、癡癡傻傻,也同死了沒有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