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我總覺得……我們之間應該有些故事?!?/br> 蕭襲月聞言手頓了頓,平靜道:“沒有?!?/br> 秦譽眼睛何其毒辣,當然把蕭襲月那一頓看在眼里。這個十四歲的丫頭,雖然時常一副天真清秀的感覺,可他卻總從她身上覺查到一種蒼涼和寒冷。似誰也走不進她心頭、入不了她眼。 “蕭四小姐,你有沒有聽過,有一種女人,溫柔似水,逆來順受、把自己揉捏成各種形狀順從別人,可一旦看盡了炎涼、受盡了冷,就會變成堅硬的冰,寧碎也不再逆來順受、堅硬的刀槍難入?!?/br> 秦譽如同料想的又看見了蕭襲月后背一僵。 “……身子不好還怎還這么多廢話,你該想想一會兒我們是被野狼吃掉,還是被老虎吃掉?!?/br> 秦譽也不管她的冷臉冷語,抬手捋了捋擋住視線的發絲,蕭襲月回身來,正對上秦譽似笑非笑的打量審視,火光將他的五官照得越發深邃俊秀,長眉末梢微上挑顯得精神而有些邪妄,眸子里印著叢叢火光,盯著她愈加灼人,直燙得她心口發緊。 “那三皇子有沒有聽過,有一種男子,就像一把火,自負輕狂、危險霸道,只想著占有,可不肖多久,便將本來附骨纏綿的東西燒滅成灰,決不會再回來看那灰燼一眼?!?/br> 這話接的有趣。秦譽挑眉。這十四歲的丫頭,腦子里究竟裝了些什么思想? “小姑姑說的如此貼切、心如止水,莫不是有感而發?” 蕭襲月恍然明白過來著了他道兒,被套了話。 “姑姑我只是無病呻吟?!?/br> “有呻吟,必有jian情?!?/br> “……” 污言穢語,不堪入耳!跟這不知羞恥的腌臜人理論什么風月事?! 蕭襲月臉上微臊,將弓箭、匕首整理了一番,數了數,以防突然又野獸來襲、措手不及。 難得得了這個放心獨處的機會,秦譽還不打算松口。 “每個心如止水的聰明女人,都有一個很傻很天真的過去。究竟是哪家的野孩子辜負了姑姑的一番情意?侄兒回去幫你揍他屁股蛋子!” 蕭襲月射來一道鋒利視線:“三皇子殿下這么多話看來是傷勢大好,這繃帶也可以拆了!”說著就上前要解止血的布帶子。 秦譽一把捉住蕭襲月伸過來的手兒,往懷里一扯。 “你是冰,我是火,只有侄兒才能溫暖姑姑的心。我就喜歡有故事的女人,那傷過你的野娃子你就別想了?!?/br> “有完沒完了!” 秦譽視線里滿是警惕,落在蕭襲月身后,“姑姑別心煩,咱們很快就完了?!?/br> 蕭襲月身后突然傳來野獸的嗚嗚聲,蕭襲月猛地回頭,正對上三頭野狼!兇殘的眸子閃著綠光,幽幽嚇人! 野狼順著血腥氣而來。 蕭襲月連忙把方才準備的火把點燃緊緊握在手里,夜風吹來,血腥味又猛然重了不少! 火光亮了些,蕭襲月和秦譽這才看清楚不遠處那一片矮草叢中躺著兩個被野獸咬得皮翻rou爛的死人! 方才只當是秦譽身上的血腥氣,沒想到竟然已經先有人在此被咬死??! …… 西山之下獵場入口處十來口帳篷還亮著燈光,三皇子、淮南王世子、蕭襲月久久未歸,文帝在帳篷里來回走,心急如焚。自己兒子自是擔心不已,此外,淮南王病重沒來狩獵,若一趟回去唯一的嫡親兒子沒了,只怕也得一命嗚呼。 “狩個獵非要逞強,這下可好……”陳皇后眉間有急色道,“陛下放心,臣妾方才得知消息就已派了人去搜山了,想來不一會兒就會有消息的?!?/br> 現在戌時已末,天都黑了一個多時辰了,還不見人影。 氣氛凝重,蕭華嫣不敢擅自開口,只怕露了馬腳,心頭也著急起來。派去救三皇子回來的人現在還沒個消息!難道有意外…… 蕭華嫣不知道,那八個先行蹲守在北區伺機救回秦譽的人,早已被野獸咬死在那兒。西山北區遠比她想象的更加可怕! 眼看拖下去,秦譽生機渺茫。蕭華嫣心頭有了些猶豫,究竟要不要主動提些線索,讓皇上直接去北區找……在山的東側圍場搜山不過是白費力氣,等到時候搜羅完一遍,秦譽只怕…… 可若她主動提北區,豈不是惹人懷疑? 蕭華嫣正在兩難,眾人忽然聽見有人來報—— “回來了、淮南王世子回來了!” 文帝大喜、大步上前:“三皇子和蕭襲月呢?” “尚、尚未見……” “還不快把世子帶進來,仔細問問!” ☆、第36章 狼虎相爭 秦淑離自己摸黑走了許久,兜兜轉轉的才從那山林里鉆了出來,被侍衛發現。高門大院兒的金貴主兒、身子嬌貴,哪里受過那苦,被帶上來時已經累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皇伯伯,有人要射……射殺我們!” “什么??!你好好說!” “我們在林中狩獵,三皇子表兄一箭獵得頭彩,之后我也獵了兩頭鹿,然后、然后突然就有亂箭射我們!蕭襲……蕭姑姑差點就中了箭!表兄帶了蕭姑姑騎馬跑了……” 秦淑離終于理順,把事情模模糊糊的說了遍。秦乾聽說又有一個勁敵遇險,心里正幸災樂禍,卻突然想起……不好! “先是壑兒被亂箭所傷,現在又是譽兒遭迫害!究竟誰那么大膽子!” 秦乾心頭一緊。秦壑是他讓人傷的,可秦譽不是??!這事也太巧了,若真查到他頭上,就算有一百張、一千張嘴,也說不清!秦乾抬眼,正對上一直默不作聲的陳皇后。竟然連皇后都疑心他。 秦壑受了傷,現在秦譽也受迫害,試問這朝中誰會有這動機一同殺害二人?只怕只要不是太蠢,都會把矛盾對準他秦乾! 蕭華嫣把這番暗涌看在眼中,擔憂、高興,又恐懼,擔憂的是秦譽有生命危險,高興的是黑鍋有人背,恐懼的,是那黑鍋若秦乾背不好,皇后查出來她連累害了太子,只怕不會輕饒她! …… 西山北區密林。 伴隨著一聲狼嚎,鮮血四濺!秦譽一手拔出深扎在狼心窩的匕首,另一手緊緊抓著蕭襲月纖細的手腕,緊緊拉在身側! 蕭襲月心懸在嗓子眼,火光印著秦譽沾滿血滴的側臉,寬闊的肩膀、手臂異常的精壯結實。秦譽是屬于特別有男子氣的男人,這她一直知道,只是在這生死關頭,更加清楚的感受到。 秦譽周身散發著凌厲殺氣,那剩下的兩頭狼被駭住、不敢再輕易靠近。 死了一頭,還有兩頭! 狼生性狡猾,見同伴被一刀扎死,都戒備的圍攏,伺機撲過來,不再那么沖動。呲著鋒利的狼牙,雙眼森森發光。 終于有一頭按捺不住,撲了過來,秦譽猛地一踢!快如閃電,狼沒來得及完全躲開,被踢斷了腿,嗷嗷倒地。另一頭再撲上來將秦譽按到在地!情況十分危急! 蕭襲月拿著火把狠狠一打,狼吃痛,一腳被秦譽踢在肚子上、只聽肋骨斷裂之聲,狼嗷嗚的倒地。 “你還好吧???!”蕭襲月連忙去扶秦譽。 “……不……不太好……”秦譽倒在地上起不來,剛才拼盡全力身上傷口崩裂鮮血流不停。 蕭襲月急得滿頭大汗,多少年沒有這樣牽心牽肺的著急過,從沒有在秦譽臉上看到過這樣痛苦的表情。 “你等下,我給你重新把傷口包扎下,你忍忍,忍忍??!” 她身上穿著三件衣裳,只有中間那層衣裳是最干凈的,先前已撕了一半,現下也顧不得那許多,連忙脫掉外衣,把中衣撕成碎條,正打算剝秦譽的衣裳重新包扎傷口,卻被秦譽抓住了手。 “……不用白費力氣了……沒用的……” 秦譽氣若游絲。 “不許說那喪氣話,你忍一下!” 蕭襲月撥開秦譽的外裳,鮮血已經浸滿胸膛,心口的起伏已極慢。蕭襲月摸著那濕潤猩紅的布帶子指尖忍不住顫抖。 “一會兒,等我斷氣了……把我埋到深坑里可好?臉要朝下……本殿這么俊一張臉……若被野豬……野獸拱了,豈不可惜了……” “……現在還考慮美丑那些勞什子作甚,你還不如省些說話的力氣?!?/br> “左右都要死……我有些話,想……想問問你……你能不能……回答我……” 蕭襲月點頭。 “你說,我都回答……” “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有沒有? 蕭襲月不知道。但秦譽眼看已是出氣多進氣少,如何忍心再傷他,何況前世,他也算因為她的事而死。這些日子,她一直故意忽略那些,只是不想前世的事再重演,不愿他再喜歡上她。 “喜歡?!?/br> “果真?” “果真,我是喜歡你的……” “……那為何,你一直不冷不熱……” “只是我們身份懸殊……我怕你移情別戀,拋棄我……” “……”秦譽深邃的眸子半睜著,見跪在身前的少女眼睛含淚,心疼的注視著他,身上只有一件極薄的紗衣,里面低低的肚兜若隱若現,因為雙臂撐地的動作擠著胸前格外飽滿,背后的火光映得她肌膚泛紅,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石榴花,很是撩人??№镩W過一絲狡黠。 “既然你那么喜歡我,本殿決定暫時不死了?!鼻刈u笑,眼一睜陡然精神了不少。 蕭襲月一愣,緊接著才回過神來!娘的,這廝在耍弄她??! “……”蕭襲月咬牙切齒,從牙縫里蹦出幾個字,“我真想咬死你!”手下的力道也不自覺重了幾分,惹來秦譽皺眉,低低的痛哼一聲,才連忙松手。 “……我也想咬死你,嗯……?”同一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全然不是那味兒了!輕挑得緊! 經過剛才的搏斗,秦譽確實傷又加重了,這番斗嘴只怕也是在逞強,寬她的心。 秦譽勉強站起來,在那兩只重傷嗷嗷痛叫的狼身上各扎了一刀。 “它們已經攻擊不了我們,為什么不留它們一條命?!?/br> 蕭襲月心有不忍。 “在這山里弱rou強食,與其讓它們痛苦的死在野獸嘴里,還不如給它一刀痛快,好解脫……”秦譽一抹狼眼,閉上二狼眼睛。 蕭襲月心頭一動。上一世他做的那些惡,是不是也有隱情?或許,有時候看似狠毒的手段,卻是在真正的讓人解脫。 蕭襲月、秦譽不敢逗留,連忙離開那兒。那旁邊還躺著兩個死人,野獸都會被吸引過來。 蕭襲月上前仔細搜了身,在那人身上搜到一根燕羽令牌。 秦譽傷在身,不便久行。是以走了一陣兒便停在了一小溪旁,卻是不巧!那溪旁竟有一頭山虎正在飲水! 山虎震天一吼!仿佛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