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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條悟聽完忍不住皺眉,他冷靜地指出:“你頻頻做噩夢是詛咒搞的鬼,因為它想要從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中獲得更多的咒力,讓自己變強?!?/br> “更何況……”說到這兒,他頓了頓,“你之所以能活下來,只是恰好覺醒了異能力而已。他們的死根本就不是你造成的,你自己也是那場爆炸的受害者之一,為什么會生出‘救人就是贖罪’的想法呢?真奇怪?!?/br> 他輕而易舉地看穿了與謝野的心理,可是卻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與謝野垂首看著地板,一言不發。 死 亡是非常沉重的,更何況還是以那般慘烈的形式。 就算沒有詛咒作祟,他也不可能那么快從那場爆炸帶來的陰影中走出來。 就算是為了自己,他也想做點什么。 那之后雙方都陷入了沉默,這個話題最終不了了之。 詛咒順利祓除,五條悟并未在前線停留太久,很快便離開了。 森鷗外換了個辦公室,與謝野依舊做著救人的工作,一切好像都沒什么不同。 時間漸長,前線戰況越來越糟糕,需要與謝野使用異能力治療的時間間隔也越來越短。 盡管與謝野等人已經盡力,可依舊有部分士兵,還未等到救治便死在了戰場上。其中不乏平時喜歡和與謝野說笑玩鬧的,對他百般照顧的熟人。 那段時間,與謝野的睡眠質量和精神狀態非常差,以至于在救援工作中,時不時就會出現走神、恍惚的狀況。 “??!” 一不留神,與謝野手中的刀扎歪了。聽到士兵的痛呼聲,他瞬間反應過來:“對不起?!?/br> 說著,他飛快抽出刀,傷口噴出來的血濺到了他的臉上,恰好落在眼瞼下方,順著臉頰滑落。他對此沒什么反應,再次拿起手術刀,按照森鷗外教導的,精準命中了士兵的要害。隨后,他對瀕死狀態的士兵發動了異能力。 他的動作十分熟練,在做這些的時候,臉上也沒有什么表情,像極了按照程序設定行動的機器人,冰冷得沒有絲毫屬于人類的感情,讓人看了只覺不寒而栗。 與謝野起身回頭,準備前往下一名傷兵所在之處,卻忽然與旁邊的一名士兵對上視線。 后者被燙到似的瑟縮了下,下意識地撇開頭。隨即他似乎覺得這樣的動作看起來有些心虛,于是又強行轉過頭來,勉強地沖與謝野笑了笑。 “……” 與謝野將一切看在眼中,頓感困惑。 他在怕我?為什么?因為我剛才失手了嗎? 這樣的想法在腦中一閃而逝,因為時間緊迫,他也沒來得及多想。 不過這之后,他找森鷗外要了助眠的藥,調整好自己的精神狀態,后續工作中沒再出現差錯。 然而這只是一個開始。 漸漸地,與謝野發現,士兵們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越來越不加以掩飾。 直到有一天,他拿著手術刀走向一名士兵時,猝不及防被對方奪走了刀,接著被刺在了小臂上。 “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我們離不開戰場,都是因為有他在!” 被人從后方架住的士兵又哭又笑,狀若瘋癲。 與謝野呆滯地捂著受傷的手,想要救人的那顆心,再次產生了動搖。 通常來說,在戰場上,若過半的士兵受傷,無法繼續戰斗下去,那么這個時候軍隊就會選擇撤退,戰爭得以結束。 當然,這也意味著他們輸掉了這場戰爭。 然而,在燕騎士號上,絕不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 因為有與謝野在。 他是“不死聯隊”的核心,有他在,士兵不會傷亡過半,軍隊不會撤退,戰爭也就不會結束。 他們會一直徘徊在生與死的邊緣,根本無法解脫。 士兵們的敵意令與謝野又回到了與森鷗外談話前,被“救人”和“殺人”撕扯的痛苦再次將他淹沒。 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立原的死亡。 那個說與謝野是“上天派來拯救他們的使者”的立原;那個說“謝謝你讓我還有回到故鄉的機會”的立原;那個說“還好有你在”的立原;那個說“你就是正確”的立原…… 他死了。 他沒有死在戰場上,沒有死在擔架上,而是死在了士兵宿舍。 他是自殺的。 在他喜歡的詩集旁邊,與謝野看到了一條已經做好卻沒給出去的蝴蝶項鏈,一枚筆跡越來越凌亂、“正”字越來越猙獰的金屬吊牌。最后還有一張他寫給與謝野的小紙條,上面只有一句話—— 【你,太過正確了?!?/br> 每個人都是有極限的,當某件事超過了臨界點,那么事情本身正確與否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無人再能承受。 “啊啊啊啊啊啊——” 與謝野捂著臉跪倒在地上,嘶吼著發出痛苦的悲鳴。 身后的影子迅速膨脹起來,悄無聲息地鋪滿了房間的每個角落,很快便將整個房間吞沒。 第10章 第十篇日記 戰敗兩年后。 東京郊外,坐落著一所占地極廣、建筑風格古樸大氣的學?!湫g高專,全稱為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四年學制,是國內僅有的兩所咒術教育機構之一。另外一所則設立在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