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程牧云靠在樹干上,抬眼欣賞她因為怒氣而起伏的胸口。 “你究竟想做什么,”溫寒慢慢放下刀,無法抑制地喘著氣,不得不屈服他所說的話,“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想逃又逃不走,想威脅他都難以辦到的絕望感,讓她心口酸澀難當。 而這所有問題,換不回任何一句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嘛,好久沒說話了…… 其實是劇情太緊湊,怕一說話就破功了哈哈哈哈哈…… ps.致命吸引和喜歡肯定是有的,但要慢慢來,愛情嘛,發展在劇情中,言情小說嘛,不就是用來言情的嘛,嘛,嘛,嘛…… ☆、第十八章 密不透的光(1) 在第七天,她被一種不知名的東西咬了后,就開始低燒。 程牧云也無計可施,對于她這種脆弱的只適合生長在都市的身體,就連他,也會有毫無辦法的時候。 這天夜里,他又把她獨自丟在這隨時都有野獸的樹林里:“在這里,一動都不要動,哪怕你再難受,也不要動?!?/br> 這是他走前留下的話。 漆黑的夜,樹林里更是密不透光。 溫寒手里攥著一塊尖尖的石頭,不斷在身下的巨石上,劃著痕跡,重重喘著氣,連咳嗽都小心翼翼。 四周,有著時而細微,時而刺耳的聲音。 來自不同的動物。 她蜷著身子,往巨石的角落里,藤蔓落下來的地方縮進去。比起黑暗里危險的動物,那些藤蔓里不知名的蟲子太微不足道了。 十幾天以前那種被利用的憎恨心理都淺薄的讓她記不起來了。比起這種無望的前行,想象不到的叢林危險,還有不知道未來如何的恐懼,所有的感覺都變得特別渺小,不值一提。 她竟然會在他每次離開時,最期盼的,就是他快回來。 這里每一個地方,都太恐怖。 漸漸地,有腳步聲響起。 溫寒睜大眼睛,去尋找聲音的來源,喘氣越來越重。 程牧云看到一個臟兮兮的小身子從黑暗中爬出來,他將滿是血的手在褲子上抹干凈,單手伸過去一把將她抱起來:“難受?” 溫寒縮了縮身子,意識渙散。 時間仿佛被地獄吞噬掉了。 這漫漫長夜,她幾次醒來,都感覺自己在他的懷里,穿過這片看不到盡頭的樹林。 是的,他在徒步。 她不能再劇烈顛簸,他不得不丟棄那匹馬,以最安全的方式,徒步抱著她走出這片密林。 原本是明天離開尼泊爾,現在他必須改變方向,選擇繼續留在尼泊爾境內。溫寒現在的狀況,要先要找個安全的地方。 他的身影拖成一條長長的黑影,穿梭在樹木中,遇到巨型樹根,將懷里的人抱得緊一些,幾步躍上,再隱入更深的黑暗里…… 清晨的時候她醒過兩次,她在他的懷里,看著他和河邊撐船的當地人交談,她掙扎著,想要下地自己來走,程牧云給她指了指船得角落,那里躺著一個被白色布遮住的尸體。 “這條河里有鱷魚,這個年輕人就是當地人,剛被打撈上來的,”程牧云用只有她才能聽得懂的俄語,低聲和她說著,“前幾天還有當地人入山打草,被野生虎襲擊,死了兩男一女。我抱著你走出那片森林,你應該感激佛祖保佑,而不是……時刻想遠離我,起碼在這里,只有我會真的保護你?!?/br> 溫寒動了動嘴唇,有些口渴。 他問撐船的人借來一個水壺,也不管水壺是否臟得讓人下不去嘴,就塞到她嘴唇里,灌了兩口后,自己也喝了兩口。 清晨的河面上,水波蕩漾,平靜而美好。 溫寒躺在他懷里,看出來,程牧云似乎現在心情很不錯。 這么多天的相處,她甚至發現,自己不了解他的背景和來歷,卻已經開始了解他的脾氣。比如他心情好的時候,就像現在一樣,喜歡微微瞇起眼睛,視線的焦點落在遠方。 “你到底想帶我去哪里?”溫寒問他。 “印度,”程牧云不輕不重地說著,“我們本來已經接近尼泊爾邊境,因為你身上的傷,需要消炎藥品和幾天休養,要找個地方停留幾天?!边@是他第一次告訴她計劃。 她只想趁著他心情好,試探問一些話,卻沒想到他這么坦誠。 她目光中有了期望,或許,這個男人只想懲罰她忤逆了他,等到厭倦了就在印度放了她。 程牧云低頭看了看她:“我不可能放了你,要詛咒,就去詛咒你那個狂熱的追求者,是他讓你陷入現在的境地,過這種生活?!?/br> 他說話的時候,給她喂了幾粒安眠的藥,手還在溫柔地撫摸她的頭發,讓他們彼此看起來像是恩愛的小夫妻。 到中午,他們終于進入一個破敗的地方,程牧云敲開一個掛著臨時住宿的普通人家大門,開門的中年女人極為震驚,看到他臉上幾道明顯被尖銳植物劃傷的傷痕,還有他完全已經被泥土浸透,骯臟不堪的長褲。 當女人看到他懷里抱著的已經辨不出性別的人,很快明白過來,將兩人迎了進去。程牧云熟練地用當地語言和這個女人交流著,解釋自己是自助游客,在附近的森林里遇到了猛獸…… 他說得簡練,而又誠懇。 這個家庭的女主人不疑有它,很快將他們讓了進來。 這個地方不大,最好的房間也沒有任何家具,僅有一張床和桌子的簡陋布置,甚至沒有電器。 “這里每天只通四個小時的電,晚上不會有電,估計你要適應幾天。我現在給你們燒熱水,趕緊洗個澡——” 中年女人將沒有任何被褥的床迅速鋪好。 程牧云彎腰,將懷中抱了十幾個小時的女孩放下來,在拿開蓋在溫寒身上的衣服時,中年女人聲音停住了,她發現溫寒在高燒,還在粗重地喘著氣。 “她需要一個醫生,會不會是肺炎?她看起來很累,”女人皺著眉,終于有機會認真看到溫寒的臉,也勉強認出她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可我們這里沒有這種醫生……” “沒關系,我可以,麻煩給我們準備洗澡的熱水,”程牧云說完,為了讓這個熱心的女主人不太懷疑,將隨身攜帶的急救包拿出來。 女主人看著那些專業的針和消炎藥,相信了他的話。 很快,就有熱水送到了房間。 這里雖然是臨時的小旅店,洗手間卻很簡陋,用來洗澡的只有木桶,和舀水的勺子。程牧云將溫寒的衣服都脫掉,自己換上干凈的當地人穿得長褲,坐在地板上,抱著她,給她小心沖洗著身體。 溫熱的水,沿著她的身體,流到地板上,浸透他的長褲。 溫寒慢慢醒過來。 雙腿無意識地,微微扭轉著。 她在發著燒,無法清晰辨別出自己是在夢里,還是在殘酷的現實中。耳邊隱約都是隔著木板的交談聲,是聽不懂的語言…… “不要動,”他低聲說著,隨手拿起地板上半瓶洗發液,倒在她的頭發上,又舀了一勺熱水,慢慢用手指揉搓著她的長發,“讓我給你洗干凈身體?!?/br> 她聽到這個聲音,從半夢半醒中清醒過來。 安眠的藥物,讓她耗去了所有力氣,喉嚨艱難地吞咽了下:“我們在哪兒……” “在住的地方?!背棠猎普菩睦锒际侨啻瓿鰜淼陌咨菽?。 他難得如此心平氣和,甚至可以說是刻意溫和地和她說話。 溫寒感覺有熱水,開始慢慢沖洗自己的頭發,然后是毛巾擦拭,從頭發到臉,最后是身體。直到他扔下毛巾,從地板上站起來,光著腳將她抱上床,她未著寸縷,身上有幾處明顯的淤青。 他為她裹緊被子,鎖上了門和窗,順便壓低聲音告訴她:“不要試圖逃走,這里很偏僻,他們都聽不懂英文,你根本不可能和任何交流。而且,你已經試著逃走很多次了,都沒成功,對嗎?” 她感覺到他說得不是假話,在他轉身時,下意識伸出手,抓住他的衣服:“你去哪兒,什么時候回來?” 沒有得到任何答案,他走得毫不留戀。 甚至連遮體的衣服都沒給她留下來。 夜晚女主人拿來一盞油燈,讓整個房間充滿了厚重而油膩的味道,她嘗試著用英文溝通,果然發現沒人聽得懂。 甚至不知道程牧云臨走前交待了什么,女主人顯得有些躲避她,只給她留下了一杯用來吃藥的水。 溫寒聽到門被再次鎖上的時候,失望和恐懼一瞬間又蒙上了心頭,她一把將桌上的藥瓶扔到地板上,趴在床上,忍不住哭起來。 這里明明不隔音,可是不管她哭得多歇斯底里,這家的主人都沒有任何反應。 哭到累了,她又開始難受起來,只能又從床上爬下來,用一種小動物的姿勢,在地板上無助地找尋被自己扔掉的藥片。 就著水吞下藥,她又回到床上,仰面躺著去看木屋頂上的黑色污漬。 在二十幾天前,她還是個游客。 現在,她卻像個被人禁錮的女人,不知道面前這個男人想做什么,要帶自己去哪兒,甚至什么時候會死,她也不清楚。他會不會像那些新聞里描述的一樣,或者真像他在最初那個小旅館里說的一樣就是個走私販? 或者,他會將自己當作□□一樣賣出去? 或者,是人體器官買賣…… 這些胡亂的猜想,在止痛藥起作用的同時,也讓她陷入了沉睡。 程牧云深夜帶了新藥回來,推開門,就看到油燈的細小火苗在墻上拉出來的黑色影子,一動不動地,像是床上的她。他走過去,俯身去摸她的脈搏,很平穩,是睡著了,眼睛卻是腫著的,哭過。 他看到她被輕薄的被子半遮住的身體,將身子俯得更深了些,鼻尖碰到了她的臉頰,溫熱,柔軟,因為多日奔波而有些粗糙的皮膚,在這一刻竟讓他難以自持。 可憐的小女人。 他竟然感覺了內疚。很陌生的心理活動。 他掏出個小塑料袋,用酒精棉擦拭她的臂彎內側,將剛剛買來的消炎藥打入她的身體。 然后,悄無聲息地脫掉臟破的外衣,側身上床,將她撈到懷里。 ☆、第十九章 密不透的光(2) “你知道‘命’是什么嗎?”身邊的人自言自語,坐在破敗小神廟內的石階上,“就是“人一叩”,當你終于意識到你抗爭不過它的時候,自然就會……心甘情愿叩首信服?!?/br> “哦?是嗎?!背棠猎埔浑p眼睛里跳躍得都是他那種獨特的笑,不屑一顧,這么說也不太確切,應該是永遠都在以旁觀的姿態審視你。 孟良川挑眉,嘆了嘆:“我這是在為我國的首相感慨?!?/br> 國王又擅自解散內閣了。 這幾年的習慣,這不,又來了。 加德滿都的電話和網絡通信全部被切斷,更別說小地方。聯合國、印度、英國、美國又開始對尼泊爾的國王陛下提出批評了。 “反正,我們的國王認為,外國政府不會真施壓?!?/br> “真是個任性的人?!背棠猎茖δ岵礌栒蓻]什么太多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