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節
陳慧心連忙說:“那就請伯母一道去我家吧,我家廚娘手藝真的很不錯的?!?/br> 少女看她一眼,輕描淡寫地道:“我娘是山西人,最愛吃面食了。所以家中備了三個廚娘,專做面食,連皇后娘娘都贊不絕口。我娘就送了個廚子進宮,專門服侍皇后娘娘?!?/br> 陳慧心訕訕地說:“夫人的廚子居然這么厲害?是我井底之蛙了?!鳖D了下,又不甘心地道:“既然貴府有那那樣厲害的廚子,為何meimei還要在外頭買呢?” “這混沌味道雖比不得我家廚娘所做,但這汁水卻是不差的?!鄙倥帜门磷幽舜綕n,淡淡地說:“聽說令兄又要升官了,恭喜了?!?/br> 陳慧心心頭得意,面上卻謙虛著:“只是從兄。也不過小升一級罷了,也就是芝麻綠豆的官兒,哪比得上張家哥哥簪纓世家出身?!?/br> 少女姓張,是英國公府張家的嫡出小姐,英國公是大慶朝開國以來,少數能夠屹立不倒的宿族勛貴,張家根深葉茂,族中子弟雖無輩出能人,卻也頗見守成。張國公在五軍都督府掛職,世子爺領十二團營之弓兵營指揮使職,次子任金吾衛副指揮使。張小姐與世子爺張二爺一母同朐,身份著實不一般。驕傲如陳慧心,在這張小姐面前也少不得賠著笑臉。張家除了顯貴外,最重要的是張二公子至今還未娶親。 張小姐知道陳慧心的心思,越發端著架子。 穿連青色夏衫,外罩秋香色比甲的丫鬟見自家小姐面色難堪,趕緊上前打圓場道:“小姐,剛才那個像豬一樣吃了一碗還要吃第二碗的人,您猜是誰?” 陳慧心正讓張小姐的傲慢給氣得心肝肺皆堵著把火,聞言瞟了丫鬟一眼,道:“誰呀?” …… 連吃了兩碗混沌,肚皮總算得飽,徐璐把繪折枝桃花瓷碗遞給趙mama,起程回府。 隊伍走了兩里地,依稀可聞身后有呼叫聲:“前面的人,站住,站住?!?/br> 剛開始沒有一個人認為對方是在喊自己,畢竟凌家身份擺在那,誰會這般大呼小叫的。只是又走了幾十步,身后的呼聲漸高,馬蹄踏在地面帶來的顫抖之聲,一行人斥馬而來,很快就堵住了凌家扈衛的路。 眼見對方來者不善,胡浩然立刻拔刀命人護衛在轎子四周,眼神警戒地瞪著來人,厲聲喝道:“此乃安國侯府家眷,爾等何人?為何當街阻攔?”胡浩然很快就發現對方馬車上有英國公府標志,臉色微變,朗聲道:“可是英國公府上?” 英國公? 徐璐皺眉,凌家與張家交情不深,但也還偶有走動,張家這般動作,似乎是來尋仇的。凌家好像還沒得罪過張家吧? 胡浩然來到轎前,壓低了聲音道:“少夫人放心,對方就算來仇尋,卑職也是不怕的。這些人不是咱們的對手?!焙迫槐旧砭褪墙腥?,只因討厭江湖上的爾虞我詐,及有了上頓沒下頓的辛苦日子,這才進了凌家任護衛,因武藝高強,忠心耿耿,又懂兵法陣路,人也穩重機智,被凌峰提為扈衛長。先前守著泉州凌家的宅子,凌峰覺得太過埋沒人才,前不久又把他召回來,任凌家總扈衛長,這回凌峰拌駕離京,便讓胡浩然保護徐璐。 “凌少夫人,請下轎來,我家小姐要見你?!睆埣沂绦l縱馬圍著凌家一行人,對方雙駕石青帷飾的馬車的車廂里露出一張清秀傲慢的臉來,正是英國公府張家小姐的貼身大丫鬟。 徐璐的轎子與對方的馬車剛好并駕齊驅,馬路雖寬闊,但雙方也就只隔了十來步遠,徐璐當然聽到了對方的話,怔了怔,不由啼笑皆非,不是說世家貴女都是知書達理的么?怎么一個個如此的跋扈飛揚?光天化日之下,追上自己的隊伍,就只要她下轎去見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姐? 胡浩然勃然大怒:“放你他娘的狗臭屁,我家少夫人何等的金尊玉貴,豈會光天化日之下下轎來見你家小姐?該不會是張家小娘們誤以為轎子里坐著的是咱們世子爺,動了春心吧?” 徐璐只差沒笑出聲,想不到胡浩然如此下流直接。 徐璐微微掀了轎簾,看著對方馬車。 恰巧對方馬車也掀起了石青色云錦窗簾,剛好露出一張氣得滿面通紅的臉兒,正是剛才在觀音殿見過的那位神色傲然衣著華貴的張小姐。 “徐氏,你競然敢慫勇奴才罵我?” 徐璐淡淡地道:“張家小姐若要見我,大可按著規矩來,持貼上門,若本少夫人得了閑,自會見你。哪有未出閣的小姐私自攔下別人路子,還光天化日之下,要別家夫人下轎來見你?張小姐這般,又豈是閨閣女子所為?”她看著臉色惶然一變的張小姐,又說:“張小姐出自公卿之家,更該知道等級尊卑,你以白身身份來阻我,一則不合禮數,二則冒犯于我,張夫人賢惠端穆,想必教過你規矩吧?你剛才這般,豈不有以驕橫跋扈之嫌?” “……本小姐驕不驕橫與你何相干?本小姐就是看你不順眼,想要教訓你,你又能拿我怎樣?” 徐璐才沒功夫與一個小姑娘斗嘴,說:“張小姐身邊好像還坐有人,可是太常寺卿家的小姐陳慧心?” 車廂里的陳慧心心神一凜,還來不及說話,張小姐已大聲嚷了起來:“對。那又怎樣?她也和我一樣瞧你不順眼?!?/br> “meimei……話不能這樣說呀?!标惢坌捏@呼一聲,恨死了這個驕縱的二百五小姐,她不過是想來瞧瞧熱鬧罷了,想見識一下,國公府的嫡女與侯府少夫人對上,會是怎生場景??刹幌氚炎约壕砣胧欠钱斨械?。 徐璐的聲音又淡淡響來:“難怪張小姐會做出這般驚世駭俗之舉,原來是受人攛掇,陳小姐,上回去苑平的路上,我和沈三夫人還救過你一命,你連感激的話都沒留一句也就罷了,今兒居然還恩將仇報,攛掇張小姐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這樣的品格,不管在哪都是禍害。張小姐,你堂堂國公府的小姐,怎的與這種人在一起?就不怕降低自己的品格?” 張小姐雖驕縱任性,但也非常痛恨恩將仇報之人,立馬就看著陳慧心,質問道:“她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陳慧心哪會承認這些,趕緊說:“meimei千萬別聽她胡說八道,她這是在離間咱們呢?” 張小姐果然又遲疑起來。但她身邊的婆子可不是笨蛋,想著剛才陳慧心對自家小姐說:“……那女子我認得,是個驕橫跋扈又不可一世的。連堂堂國公府的嫡女也敢欺負,對了,威國公府的顧小姐與meimei很是交好的吧,前陣子在廟子里還讓這女的給打了呢,可囂張呢。剛才上香時,還背著我嘀咕著什么,我沒怎么聽清楚,只聽到一句‘什么玩意,比公主還尊貴了’剛開始還不怎么明白,如今想來,應該說得就是meimei你了?!边@婆子剛才還氣憤來著,但此時此刻,也不得不懷疑,這陳家小姐是不是與凌家少夫人有宿怨,這才攛掇自家小姐與那徐氏對上? 于是這婆子說:“小姐,凌家與咱們國公府還是頗有些交靖的。按著輩份,您還要叫凌少夫人一位嬸娘呢。您這么公然冒犯凌少夫人,是不怎么占理的。要是讓夫人知道了,奴婢們可就沒命了?!?/br> 陳慧心才不關心這些婆子有命沒命,但心里卻是緊張起來,那女的居然是侯府少夫人,上回她還以為對方只是普通的低級官眷。不由暗自后悔,眼珠子滴溜溜轉起來,想如何把今日的事兒囫圇過去。 這婆子冷冷剜了陳慧心一眼,對張小姐道:“小姐,您與凌少夫人無冤無仇的,怎的就對上呢?這里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該不會有人當真攛掇您吧?” 張小姐雖驕縱,但并不笨,她明明與徐氏無冤無仇的,怎么就與她對上了呢?她狐疑以看著陳慧心。 陳慧心心里一個咯噔,“meimei,你怎么連我都不相信呢?剛才凌家的扈衛可是在毀你名聲呢?!?/br> 張小姐臉色又是一變,這才想到剛才胡浩然罵她的話來,粉臉通紅,戟指徐璐:“剛才你的狗奴才罵我,你讓他自掌二十嘴巴,給我磕三個響頭,今日的事兒就此揭過?!?/br> 徐璐冷冷盯了張小姐一眼:“我家扈衛開罪張小姐,我自會去張家找令尊令堂給交待。不過,今兒個張小姐當街阻我去路,對本少夫人呼來喚去,這筆賬,少不得也要找張夫人說道說明了?!?/br> 放下轎簾,徐璐聲音輕淡而威嚴,“走吧?!?/br> 胡浩然:“起轎回府?!睆埿〗阋娦扈床凰ψ约?,面子上下不來,不由怒聲叫道:“我還沒讓你走呢,給我攔住他們?!?/br> 胡浩然瞪著攔在前邊的一群張家扈衛,嗔目厲喝:“爾等若不速速退去,就休怪胡某刀劍無眼!” 對方扈衛有些遲疑,這么明晃晃攔下堂堂侯府少夫人的路,著實不合理,只是小姐的吩咐,又不得不照做。 胡浩然臉面殺氣,飛腳踢了過去,只一眨眼的功夫,騎著高頭大馬的張家扈衛就全被踢下馬來。胡浩然冷哼一聲,耀武揚威地喝道:“走?!?/br> 凌家護衛在前邊開道,遇有倒地的張家扈衛,一腳踢過去,對方慘叫一聲,重重跌落到一旁,濺起無數塵灰。 張家扈衛被踢得爬不起來,加上凌家護衛看起來很不好惹,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大搖大擺離去。 張小姐在車中眼睜睜地看著凌家扈衛呈威風,而自己的扈衛卻像大白菜一樣讓人說踢就踢,說滾就滾,目瞪口呆。 陳慧心也是一臉怒色,對張小姐說:“太過分了,這打狗還要看主人……” 張家一位嬤嬤心下暗恨,忍不住冷聲道:“陳家小姐,我們小姐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一步。奴婢給您雇頂轎子送您回去可好?”也不給陳慧心說話的機會,就把車廂門打開,把陳慧心“請”了出來。然后自己上了馬車。 看著張家隊伍走遠,陳慧心氣得咬牙,想著徐璐的威風八面,到底心下難安,可她現在又不好意思直接去張家,只好走一步看三步地上了張家替她雇來的轎子,回陳家去。 ☆、第124章 開始布局 像張小姐這樣出身顯貴,含著金湯匙出身的世家貴女,傲氣些,或驕縱些都沒什么的,但這張小姐也太魯莽沖動了,當街就敢攔下侯府的隊伍,著實擔大。徐璐出行雖未全副儀仗,但也打著安國侯府的標志,等閑人都要退避三合,不料依然有人敢撞上來。這不得不說明,張小姐平時是多么的飛揚跋扈。再則,也側面證明,男人再是尊貴,但若自己沒個像樣的出身,依然會被人踩。 對于這種被寵壞了的姑娘,以徐璐如今的身份,也還不至于計較,也就沒放在心上。 至于那個挑唆攛綴的陳慧心,徐璐面露陰笑,“這人實在太過討厭,得找個機會收拾一頓才好?!?/br> 于是,回去后,徐璐就命人磨墨,給英國夫人寫了封賠罪信,并讓人準備了四色禮送了過去。 沒過兩日,英國公夫人攜世子夫人和張小姐就登門來了。 徐璐在宴息廳接待客人,張國公夫人年約五十余歲,卻連曾孫子都抱上了,生得富富態態,細眉圓臉,簪著赤金鑲貓眼石的展翅鳳釵,鑲蓮子米大的珍珠齊額眉勒,穿亮金色遍繪萬字不斷頭對襟領刻枝寶相花長褙子,下身白地繪靚藍色水墨山川馬面裙,兩只手腕各戴了明晃晃的赤金鐲子。 徐璐雖年輕,輩份卻頗高,在張夫人面前執晚輩禮,但在世子夫人面前卻只需執平輩禮,對張夫人斂衽施禮,又與世子夫人相互見了禮,這才坐了下來。 徐璐一邊招呼著對方三代人用茶,一邊瞟了張小姐一眼,今日張小姐穿了件素色妝花緞面左衽夏衫,天青色繡星點波紋月華裙,神色緊張,還帶著委屈。 張夫人問侯了徐璐的身子,又說了兩句喜慶話,這才把話題引到前日發生事兒上。 她開口就讓張小姐跪下。 張小姐愣了下,不可置信地望著張夫人,委屈至極:“……祖母!” 張夫人板著臉,氣急敗壞:“叫你跪下,耳朵聾了?” 世子夫人也說:“燕兒,你前兒個沖撞你凌嬸娘,還不趕緊給凌嬸娘道歉?!?/br> 徐璐說:“可千萬別。張小姐是何等身份,我哪當得起張小姐的賠禮道歉?夫人豈不折煞我了?”讓人死死拉著張小姐,不讓她跪下去。 張夫人急了,一臉誠懇地道:“侄媳婦這可是在埋汰我呢,也都要怪我,沒有教好孫女,這才縱出一身的小姐脾氣。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對侄媳婦無禮,也是我們的疏于管教,沒有把她教好。侄媳婦請容她給你磕個頭罷了?!?/br> 世子夫人也說:“是我教女無方,meimei若是不原諒她,我這心頭也是難安呀?!?/br> 張小姐原本還不甘不愿來著,她聽閨中好友小顧氏提起過徐璐:“不過一破落戶,仗著顏色生得好,攀了高枝,又祖上燒了好香,懷了凌家的骨rou就抖了起來。連我和大姐的奴才都敢打。絲毫不把咱們放眼里,好妹子,日后你見了她也得繞道走才成。這人咱們可真的惹不起的?!币蛐☆櫴现?,使得張小姐對還未曾謀過面的徐璐生出不喜之心,加上又讓陳慧心挑唆一番,對徐璐更是深惡痛絕??赡侨照倚扈绰闊┎怀?,反把自家扈衛折損了進去,自己也吃了掛落,恨徐璐恨得牙癢癢,卻也把徐璐打入“不好惹”的名單中了。 誰會想到,她都還沒找徐璐算賬呢,她倒是惡人先告起狀來,惹得祖母大為生氣,狠狠訓斥了她一頓,還帶她來向徐璐道歉。 張小姐正要下跪,徐璐卻偏不讓她下跪,這豈不是不接受自己的道歉?又瞧著祖母和母親低聲下氣賠罪,心下百般不是滋味。 她推開夏荷,直挺挺地跪了下來,口稱:“請凌嬸子恕罪?!?/br> 她磕了個頭,口稱:“燕兒任性不懂事,那日沖撞冒犯凌嬸子,還請凌嬸子看在燕兒年輕不懂事的份上,恕了燕兒罷?!闭f著還磕了個頭。 徐璐讓夏荷把她扶了起來,對張夫人婆媳笑著說:“當不起張小姐的道歉,這哪關大侄女的事,不過是小孩子罷了,天氣熱,就是圣人也難免生出三分火氣來,大侄女又受人攛掇著幾句,脾氣就上來了,做出了沖動之事,也怪不得她。也要怪我,當時我也有不是,不該讓人打傷貴府扈衛,也不知傷得重不重?” 張夫人見徐璐這般客氣,趕緊說:“不礙事的,他們也是罪有應得。侯府少夫人的路也敢攔,實在是膽大包天,給些教訓也是好的??此麄円院筮€敢不敢耀武揚威?!庇值芍鴱埿〗?,怒聲道:“素日里你就有些任性驕縱,不過看你年紀小,想來過兩年就穩重了。想不到越發沒個樣了,居然敢做出這等事來,也虧得凌少夫人大度,不與你計較。否則,就是打斷你一條腿都還是輕的?,F在你可知罪?”張夫人著實氣狠了,自己孫女,堂堂國公府嫡女,居然做出當街與人呈兇斗狠的事來。若只是一般人也就罷了,偏偏人家還是侯府少夫人,又有誥命在身,又還懷著身孕,孫女非但故意找茬,還要人家堂堂侯府夫人下轎去見她。張夫人在瞧到徐璐明為道歉實則告狀的信后,氣得幾乎暈過去。不過張夫人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信中徐璐還隱射出孫女是受人攛掇離間,也就沒有重罰孫女,但兒媳婦卻是讓她罵得狗血淋頭。 張小姐趕緊說:“祖母,孫女知錯了。還請祖母恕罪,請凌嬸嬸恕罪?!?/br> 世子夫人說:“燕兒讓我寵壞了,沒大沒小的,行事沒個輕重。沖撞了meimei,也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失職?!鳖D了下,又扭著帕子,恨恨地道:“先前我家世子爺就與我說了,燕兒不止脾氣火爆,一點就炸,耳根子還軟,辯不得是非,所以要我拔些老成持重的丫頭給她,以免讓那起子下作的挑唆了。誰會想到,防了屋里頭,卻沒能防著外頭?!笔雷臃蛉松裆b獰,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女兒一眼,又繼續道:“也都要怪我,原以為陳家小姐是個好的,她又見天上趕著的與燕兒交好。我想燕兒也沒幾個知心的,瞧著那閨女是個好的,嘴巴兒也甜,也就沒管了。誰會想到,這人看著老實乖巧,居然包藏禍心?!币桓蓖葱募彩椎哪?。 徐璐在心中腹誹,你女兒不止耳根子軟,任性驕縱跋扈張揚也是事實,陳慧心確實不安好心,但說來說去,還是你女兒的問題。 不過徐璐也知道,為了這么點小事與張家交惡著實不劃算,加上張小姐又還是晚一輩的人,她一個長輩身份與晚輩計較,也著實丟份了。當下就笑了笑說:“那日在廟里也與姐兒見過一面,不過那時候姐兒正與那陳家小姐說話兒,不曾注意我罷了。恰巧我也沒見過姐兒,倒是瞧到了陳家小姐。我對陳家小姐向無好感,所以也就沒有過多注意姐兒。不過后來姐兒能做出那等驚世駭俗之舉,我倒是沒多少驚訝,因為我知道,只要姐兒和陳家小姐在一塊,什么事做不出來?” 徐璐這是替張燕開脫,把張燕的跋扈行為,視為受人攛掇的緣故。 張夫人及世子夫人都松了口氣。她們原本也是想把陳慧心推出來,但沒想到徐璐會主動挑破此事,倒也省了她們不少唇舌。 世子夫人遲疑地道:“剛開始我也沒有想到是陳小姐的緣故,只是后來聽下人與我講起,才恍然明白過來。只是那陳家小姐再是包藏禍心,可燕姐兒也有錯,身為閨閣小姐,不該人云亦云,理應眼見為實才是?!?/br> 徐璐笑道:“這與姐兒何干?我也是有錯的。明知陳家小姐的為人,卻沒有提示姐兒。我與這陳小姐也統見過兩回,但對她的為人品性實在是不敢恭維。唉,姐兒如今也知道了陳家小姐的為人了吧?以后可切莫再與她一塊兒玩了?!?/br> 雖然不喜張燕的驕縱的性子,但英國公府的招牌還是挺響亮的,她也不愿得罪,加上又是小孩子,著實犯不著與她為難。只有把罪名推到陳慧心身上。 反正她對陳慧心著實無好感,也順道替顧蕓兒出口氣吧。 徐璐多少也猜到,這陳慧心之所以這般巴結張家小姐,應該是有別的目的的。聽說,張家二公子還未娶親呢。 哼,徐璐偏不讓她如意。 張夫人說:“侄媳婦這么好的人,那必是陳家小姐品格上的問題。燕兒,雖說這回你是由陳小姐攛掇而起,但你也該長長記性了,以后切莫再與陳小姐來往?!?/br> 張夫人婆媳認為,徐璐進京這大半年來,也還從未在人前說過別人的壞話,所以很容易就讓人認定她的品性是好的。如此好品性的人,都忍不住接二連三說不喜陳慧心的話來,想來陳慧心品格著實不好就是了。 然后世子夫人就問徐璐陳慧心的事。 徐璐目的已達到,自然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就不肯再說陳慧心半分不是來??稍趶埛蛉似畔毖劾?,更加肯定徐璐品格高尚,明明受了陳慧心那么大的罪,卻依然不在人前說陳慧心半分壞話來。 之后,徐璐特意著人打聽英國公府的事,張夫人回去后,就讓人收拾了陳慧心的所有物品,讓人送回了陳家。而陳慧心回到陳家后,就再也沒有去過張家。沒過兩天,就又傳出英國公府張二公子與陳家二房嫡女訂親的消息。陳小姐是陳家長房嫡女,父親又是太常寺卿,二房的陳二爺也只是工部小小的郎中。但張家卻舍掉陳慧心,改娶二房小姐,這簡直就是赤裸裸地打陳慧心的臉。 “……陳家老太太與張夫人還有一層親戚在里頭,陳慧心嫁入張家雖算不得板上釘釘,卻也大有希望。誰知好端端的卻選了二房的嫡女。陳老太太氣得夠嗆,因為陳家二房是庶出,與長房并不睦,陳老太太一向偏心長房,早在陳老太爺去世后,二房就分出來單過。原以為陳慧心嫁到張家去,少不得要甩二房八條街。誰知會讓二房撿了便宜,等陳家二小姐嫁到張家去,有了張家助益,將來指不定二房還要甩長房八條街。如今陳家整個長房可都氣慘了,卻也不敢說什么,反而還重新與二房交好呢?!?/br> 想不到張家人做事這么絕,不過也合徐璐的胃口,對付惡人,就要這般收拾才是。專找對方的痛處下手,才能起到更好的報復。 陳慧心攛掇張小姐對徐璐下手,本身就不溶于張家,畢竟張家也不愿與凌家交惡。加上陳慧心小小年紀,就愛挑唆,將來嫁到張家指不定還要把張家弄得烏煙瘴氣。一般大富人家給嫡次子娶妻的標準從來都是品性好,性格溫柔之類的閨秀。主要就是怕娶了爭強好勝的次媳婦進門,處處與長房爭利,那一個家離分崩離析也不遠了。 像陳慧心這種動不動就挑唆的人,哪還能入張家人的眼。加上挑唆生事,不管放在哪,都是不受待見的。 想到陳慧心竹籃打水一場空,徐璐就非常高興,覺得她總算替顧蕓兒出了口惡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