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
繪春幾乎要跳起來,怒道:“這位小姐一看也是大家子出來的,沒憑沒據的事怎可信口胡說?奴婢撿到手串后,已準備交給舅夫人。若我真要占為已有,也不會把手串拿到手上了招搖過市了?!?/br> 趙小姐冷哼一聲,“這世上就有一種人,叫膽大包天。一向信奉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br> 一身大紅色遍地金錦緞褙子的連氏領著一干丫鬟媳婦子進來了,“怎么回事?我聽丫頭說,齊太太的手串不見了?” 屋子里的人全都站了起來迎接連氏。 連氏看著黃氏,“齊太太,手串找到沒有?” 黃氏趕緊起身,“找到了找到了。真不好意思,還驚動了夫人?!?/br> 連氏說:“找到了就好。齊太太若真在我這家中丟了東西,還真是我的不是?!边B氏坐在上首的位置,忽然又看到跪在地上的丫鬟,“咦,這丫頭怎么跪在這兒?” 徐璐正待說話,趙小姐已飛快地道:“李夫人,是這樣的,我和姐妹們在后花園賞梅,遇上四處找手串的齊太太,就幫著一起找。我運氣好,很快就看到了這丫頭。她慌里慌張的,一看就有鬼。就把她攔了下來,問她身份名字,是哪家的丫鬟,這丫頭卻不肯說。只說出來夠久了,要回到主子身邊侍候。我看她神色不對盡,手上又還拿著名貴的手串,就讓人把她拿下了。這手串果然是齊太太丟掉的。只是這丫頭卻不肯承認是她偷的,只說是自己撿的。哼,這可是珊瑚制的手串,顆顆飽滿,粒粒均勻,哪那么容易就丟掉的?我看分明是她趁齊太太換衣服的時候偷的?!?/br> 繪春怒道:“趙小姐,奴婢與您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何要含血噴人?” 趙小姐說:“我有沒有冤枉你,你自己心里清楚?!彼龗吡诵扈匆谎?,目露不屑,這人還挺會裝的。為了打聽出徐璐的身份,趙小姐還特地在宴息廳里的一正兩偏廳里四處找尋了一番,都沒有找到徐璐的身影。后來還特地問了李家的丫頭,是否別處還有席宴,李家的丫鬟說得很是明白,除了宴息廳外,別處并未再擺席筵。后來她又還在走廊外看到了用餐的各家丫頭,也沒有徐璐的丫頭。倒是在靠近廚房的空地上,擺有幾張桌子,菜式簡單,是李家灶上的下人吃的。徐璐的丫頭也在里頭。后來問了才知道,今天李家有好些不請自來的,普通身份的都被請去了別的地方簡單用飯了。他們帶來的下人也只能與李家的下人委委屈屈地在廚房外頭用飯。 趙小姐瞧到,區區一個錦衣衛校慰娘子都能坐在李家餐桌上,這徐璐卻只能被請去別的地方用膳,想來也就是那有錢卻沒地位的商賈之家。 所以趙小姐就有種被愚弄了的感覺,領著一干姐妹們去了后花園,準備找到徐璐,狠狠羞辱一番。誰知徐璐本人沒找到,卻遇上她的丫鬟,恰巧又瞧到她手上名貴的珊瑚手串,腦海里的妙計就信手拈來。 繪春氣得雙目似要噴火,她壓力壓抑著奴火,對徐璐磕著頭,“少夫人,奴婢真的沒有偷。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彼念^無比緊張,她并不是徐璐用慣了的奴才,頭等丫頭里好不容易空了個位置出來,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替補上去,若因為這件事被刷下來,豈不憋屈? 徐璐說:“你起來,我相信你?!彼粗S氏,“齊奶奶,手串您也找到了。究竟是你自己掉在地上讓我丫環撿到,還是我丫環偷你的手串,相信您心里也有數了吧?” 繪春的模樣不似作假,徐璐也太過從容。也不想太過得罪人,于是就說:“真是我不心小掉了,也虧得繪春姑娘替我撿到了,不然可真要心疼死。你叫繪春吧?真是好名字,你們奶奶是大家子出來的,給丫鬟取的名字都取得這么有品味。是我不好,冤枉你了。這個鐲子雖然不值幾個錢,卻也承當我的一點子心意,還請姑娘收下?!秉S氏從腰包解下荷包,又摸了幾顆金豆子出來,一并賞給繪春。 連氏這時候才發現了坐在末位上的徐璐,吃了一驚,“你怎么也在這?”發現地上跪著的丫鬟的衣服顏色與徐璐身后的丫鬟差不多,頓時明白過來,問著身旁的管事嬤嬤,“究竟怎么回事?” 管事嬤嬤也很是無耐,她也是從底下丫鬟口中得知消息,有客人的丫頭偷了齊太太的珊瑚手串,卻讓趙小姐給捉到了。但丫鬟及主人卻不肯承認,三方人馬正在宴息廳后邊的小花廳里對質。卻并不知道這事兒還涉及了姑奶奶。 而這邊,徐璐對繪春說:“齊太太手串能得而復失,也多虧了你,又還平白挨了打,做好事反被污陷,難怪你要這么傷心,這也算是替你壓驚吧。就收下吧?!?/br> 黃氏臉色訕訕的,徐璐的話怎么聽就怎么的諷刺,她又捧了半捧金豆子出來,一并交到繪春手上,連連表示感激并對不住的話。 趙小姐不屑地道:“齊太太,您就這么打落牙齒血吞?” 黃氏臉色不好看,她不是傻子,也看得出來這趙小姐故意挑拔她和徐璐的矛盾,但她可不敢上當,于是說:“這手串應該是我掉在后花園的。也多虧了繪春姑娘替我撿到了。不然,真要丟了,也怪可惜的。這可是貴妃娘娘賞我的?!?/br> “既是貴妃娘娘賞的,卻讓人給偷了,這豈不是對貴妃娘娘不敬?” 這時候,連氏也看出了不對勁,忍不住皺著眉,看著趙小姐,“趙小姐,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你說這丫頭是偷,可有確切證據?” 趙小姐不再說話了,主要是連氏臉色沉了下來,她也不敢得罪連氏。 連氏說:“既然事情已經弄清楚了,那我就放心了。齊太太,你的手串可要收拾好,畢竟是貴妃娘娘賞的貴重之物,若是再弄丟了,也是對娘娘的不敬?!?/br> 齊太太的男人完全是依附于李駿,連氏的話簡直比圣旨還要管用。連氏讓她向繪春道謝并道歉,齊太太也立馬照做。 至于故意找茬的趙小姐,連氏說:“趙小姐。時辰也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免得趙太太擔心你。還有這幾位小姐,麻煩告之家中住址,我差人送小姐們回去?!?/br> 趙小姐等人愕然,她們都是隨家中長輩一道來的,長輩都還沒走呢。 但連氏卻不給她們說話機會,側頭對身旁的婆子吩咐道:“派幾輛馬車,送趙小姐她們回去。至于趙太太她們,我會去與她們說明情況的?!?/br> 趙小姐等人慌了,連忙說:“侯夫人不必客氣,我們都是隨家中長輩來的,隨長輩回去就好?!北M管不明白連氏為何非要送她們回去,但她們已感覺不妙,似乎,連氏已惱了她們。是因為這個林奶奶么? 而這時候的徐璐,在繪春耳邊交代了兩句,微笑著與連氏并駕往外走去,而繪春卻故意留了下來。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聲響來,眾人回頭,只見趙小姐的乳娘捂著被打的臉,目光愕然而不可置信地瞪著繪春,“小賤人,你敢打我?” 繪春拍了拍手,“這是還給你的?!卑菏淄π貋淼叫扈瓷砗?。 趙小姐這才回過神來,怒氣騰騰地瞪著徐璐,“你居然縱容丫鬟打我的乳娘?” 徐璐淡淡地道:“原本該打你的,不過看在我表嫂的份上,就讓你的奴才替你受過吧?!辈辉倏蹿w小姐,揚長而去。 連氏頓了下,瞥了趙小姐一眼,語含警告,“趙小姐,我讓人送你回去吧?!?/br> 趙小姐氣得八丈高,忍著怒火,委屈地道:“侯夫人,剛才您也瞧到了,她居然縱容丫鬟打我的乳娘?!?/br> “打你也還是輕的?!边B氏毫不客氣地說,“趙小姐若是不服,等會子我會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告訴令堂。請令堂來主持公道吧?!?/br> …… 最終,趙小姐被連氏送回了趙家。自然,這事兒很快就傳進了還在李家打牌的趙太太。自己都還沒走,侯夫人卻把女兒給送回去了,趙太太心下緊張,也顧不得打牌了,趕緊去找連氏。 “我覺得趙小姐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好。為了趙小姐好,所以我趕緊把令千金送回去了。希望趙太太不要怪罪我?!边B氏是如此說的。 趙夫人卻是晴天霹靂,腦袋嗡嗡地響,她吃吃地追問怎么回事。 連氏聲音平淡,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下,趙小姐故意栽贓嫁禍的本領并不高,一眼就讓人看穿了。連氏也沒什么好隱瞞的,最后還說:“不過是個丫鬟,倒也沒什么的??纱蚬芬惨粗魅?,那丫鬟的主人,可非同小可。所以為了趙小姐名聲,為了趙大人的前程,我不得不把趙小姐送回了趙家,還望趙太太見諒?!?/br> 趙夫人越發膽戰心驚了,連氏在京城權貴圈中可是五夫人之一,李駿更是位高權重,少見的青年才俊,這樣的人物,居然還有怠憚之人,那人身份肯定更加了不得了。于是趙太太小心翼翼地問道:“敢問夫人,那孽障究竟惹的是什么人?” 連氏做了數年侯夫人,深諳說話技巧,把趙夫人的胃口釣得差不多后,這才對趙夫人告知徐璐的身份。 …… ☆、第69章 初十二,與徐夫人約好了去徐夢竹的婆家,李家。 不過在出發之前,門房上的來凜報徐璐,說是兩廣總督趙文重的太太攜女兒拜訪徐璐。 已穿戴一新的武夫人訝然地看著徐璐,說:“兩廣總督夫人?小璐,你什么時候結交的?” 徐璐笑道:“夫人有所不知,我與這位趙太太可算不得結交。主要是昨兒在表哥府上,與趙小姐有些小沖突吧?!?/br> 武夫人皺起眉頭,“我素來知道你的脾性,想必是趙小姐做了冒犯你的事吧?!辈蝗悔w夫人不會帶著女兒向徐璐陪罪來了。 徐璐輕輕一笑,這個婆母,大多時候也還是比較好的,有著為人婆母的威嚴,卻也有著幾分隨和,很少給她立規矩。但偶爾也會護一下短,擺擺婆母的譜。當然,婆母再溫和,那也是婆母,無法當成親媽對待的。徐璐不敢對婆母太過親蜜,當成上峰般尊敬還是不錯的。 武夫人又說:“雖說是人家小姐沖撞了你,不過你到底是已婚婦人,也犯不著與一個未出閣的小姐計較?!?/br> 徐璐恭敬稱是,笑著道:“正是這個理呢。所以我是壓根沒有放在心上的。誰知道趙太太還會帶著趙小姐特地登門。夫人,您看,我要見趙夫人嗎?” 武夫人沉吟片刻,說:“一會兒還得去李家,路程遙遠,還是不要耽擱太久了?!?/br> 還是讓她去與趙太太見一面的意思。 徐璐頷首,福了個身子,“那媳婦就去見見趙太太,勞母親等我一會兒?!?/br> 徐璐讓人把趙太太母女請到二進院子里的宴息廳,這兒平常并不對外開放,要遇上重大日子才會開放,專門用來招待客人的。徐璐在這兒接待趙太太母女,也證明客人有身份,但交情卻只是一般。所以宴息廳的下人非常有默契地上了上好的云霧茶,把趙太太母女服侍得周周到到,但言語中卻又帶著拒人千里的疏離。 趙太太越發坐立不安了。 喝著上等的云霧茶,趙太太打量著凌家宴息廳,地上鋪著猩紅綾紋羊毛地毯,清一色金絲楠嵌象牙的家具,當中擺著大理石茶幾,兩邊各擺一把太師大椅,兩盆移栽在青花大瓷里的西域海棠分別擺在兩側。下首各十二把帶雙幾雙踏的交椅,鋪著銀紅掐金絲緞的椅墊,每個幾子上,都擺著精心培育出的百合盆栽,及精致小巧的小花瓷,里頭插著時令鮮花。角落里擺著人多高的綠色盆栽,有富貴竹,劍蘭,纏枝騰,奢華富貴中又不失綠意盎然。 “娘,您看,現在居然還有百合花呢?!壁w小姐指著幾子上半開的百合盆栽,小小地驚呼著。 趙太太瞪她一眼,低聲斥道:“大驚小怪做什么?安國侯府自有花房專門培育奇珍異卉。真正的頂級富貴人家,哪個沒有專門的花房?” 趙小姐不說話了,凌家如此富貴,她卻深深得罪了凌家少夫人,也不知接下來那徐氏會不會接受她的道歉。 正值寒冷之季,屋子里的綠色盆栽卻散發著清新綠意,一縷縷新鮮花香浸入心扉,趙太太深吸口氣,低聲對女兒小聲警告道:“等會子我要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許任性?!?/br> 一群身穿天青色衣裙的丫鬟進入廳中來,有的拿著軟墊,有的上茶,擺弄好一切后,又悄然無聲地退了下去。緊接著,幾個婆子昂首跨進了門檻,卻只守在門口。 趙太太知道,正主要出現了,趕緊起身,緊張地望著門口。 徐璐來了,身后四個大丫鬟,四個小丫鬟另七八個婆子隨行,盡管人數眾多,卻是鴉雀無聲,只有環佩撞在衣裙間帶來的叮當聲響。 如此聲勢浩大,趙小姐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乖乖地隨母親一道深深屈膝。 徐璐在太師椅上坐下,語氣溫和地道:“趙太太不必多禮,請座?!?/br> 丫鬟們迅速進來又替趙太太母女換了茶,也給徐璐斟了茶悄聲退下。徐璐把茶盞端在手上,等趙太太落座后,便笑問:“趙太太可真是稀客呢,難得趙太太登門,我應該好生盡地主之誼招待趙太太的。耐何今兒有事,一會兒就要隨婆母外出。實在無法招待趙太太,失禮之處,還請海涵?!?/br> 趙太太陪笑道:“不敢耽擱少夫人正經事,妾身也只說幾句話就走。今兒妾身來,也是為了小女昨日在護國侯府冒犯少夫人一事?!彼D了下,觀察徐璐的表情。發現徐璐神色平靜溫和,心下越發忐忑了,趕緊說:“說起來,也是妾身教養無方。還請少夫人看在小女年幼無知的份上,恕了小女的冒犯?!?/br> 看著趙小姐低垂的頭,徐璐笑著說:“我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來是這個?!彼畔虏璞K,溫和地道:“趙太太實在是太客氣了。趙小姐固然有不是,但我又豈是那心胸狹隘之人?事情過去了也就罷了,沒什么大不了的。何苦勞累趙太太親自跑這么一趟?沒得折煞我了?!?/br> 趙太太也篤不定徐璐究竟是客氣話,還是真的不放心上,但為了不替丈夫惹下隱性大禍,也只得繼續陪小心,并讓女兒親自向徐璐磕頭陪罪。 趙小姐深感屈辱,但又不得不服軟。不過她正在跪下來,徐璐趕緊讓人把她撫了起來,并說:“趙小姐不必如此?!毙扈瓷磉叺钠抛?,個個能干精神,穩穩地拖著趙小姐,不讓趙小姐跪下去。 徐璐對神色緊張的趙太太道:“我一個已婚婦人,哪會與未出閣的小姐計較?趙太太,此事休要再提,不然我可真要惱了?!?/br> 趙太太這時候才知道,徐璐是真的不計較女兒的故意冒犯,一顆提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來。她又陪笑道:“少夫人寬宏大量,大人不計小人過。依娘,還不趕緊謝過少夫人寬宏?” 趙小姐又朝徐璐福了身子,聲若蚊吟。 趙太太很是不滿,斥責了兩句。徐璐毫不在意地擺擺手,說:“趙太太不必苛責趙小姐,趙小姐年紀還小,回去好生教教就是了?!?/br> “這丫頭平時被妾身寵壞了,就像井底之蛙似的,殊不知,這世上比她父親厲害的可大有人在。護國侯不必說了,單說安國侯世子爺,那可是京里響當當的人物,不止妾身如雷貫耳,連外子都是不住佩服的?!?/br> 徐璐謙虛道:“我們家世子爺不過是靠著祖宗蔽護罷了,哪比得上趙總督,靠的是真本事呢?!?/br> 徐璐知道趙九重是靠著李駿才謀得兩廣都督的差事,算是李駿的人,她自然要客氣幾分的。加上趙九重如今也算是封韁大吏了,也輕易開罪不得。也就撿著趙太太愛聽的話,狠狠夸了趙九重一把,直把趙太太樂得找不著北。直接徐璐引為知已,在心里高呼,凌少夫人確實如傳言般溫良恭讓,不愧為名門夫人。這氣度,這通身的氣派,一般人就是拍一輩子馬都是比不上的。 得到徐璐的原諒,又與徐璐相談甚歡,趙太太身心都得到放松,加上徐璐釋放出的善意,趙太太興奮得全身毛孔都舒展開來,只比吃了瓊漿玉液還來得精神。 豆綠冷眼旁觀,看著趙太太興奮得滿臉通紅,在心里偷笑,主子這張嘴呀,越發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了。 徐璐簡單幾句話,就讓趙太太有種逢知已的感覺,怎么也停不下話來。徐璐一邊喝茶一邊與趙太太說著話。這時候,有丫鬟進來,對徐璐福了身子,脆生生地道:“少夫人,夫人差了人來垂問,問少夫人何時出發?” 趙太太這才恍然想起,徐璐還要出門,趕緊起身,自責了兩句,然后告辭。 徐璐也起身,一臉遺憾道:“與趙太太雖相處不多,但我總覺得與趙太太總有說不完的話,這大概就是酒逢知已千杯少吧。只可惜今兒我還有事,不能親自招待趙太太,實乃憾事?!?/br> 趙太太受寵若驚,徐璐又依依不舍地與趙太太道別,并親自送趙太太到影壁處,還殷殷叮當趙太太時常來家中玩。也不顧身后丫鬟的連連催促。 趙太太越發高興,心頭又暖又舒心,連連與徐璐道:“少夫人請留步,還是長輩的吩咐要緊?!?/br> 徐璐仍然把趙太太送上了馬車,等趙太太離去后,這才作罷。她看了繪春一眼,夸獎道:“做得好?!?/br> 繪春不好意思地道:“奴婢可是一直盯著少夫人雙手的。少夫人手掌向上,那就是可以送客的意思,手掌向下,那就是緊急送客。所以奴婢這才讓底下的丫頭見機行事的?!?/br> 徐璐笑道:“不錯,倒是活學活用?!辈煌魉绱似髦厮?。 馬車從凌家巷子里駛了出來,趙小姐微微掀了簾子,看著團團守護在凌家周圍的帶刀侍衛,想著徐璐溫文爾雅的高高在上,穿金佩銀的富貴奢華,奴仆丫鬟的成群擁戴。又想著在護國侯府,在人家面前的無知得瑟,心頭澀澀的,說不出的滋味。 趙夫人卻是紅光滿面地對女兒道:“這位凌少夫人真真是平易近人,身份那么高,長得又那么美,氣度雍容,端莊大方,卻沒絲毫架子,真真是難得。難怪安國侯世子如此重看?!弊铍y得的是,她們母女還因禍得福,與凌少夫人拉上了關系。凌峰無論在軍中,在朝堂上都有著較為深厚的影響力,與之交好,對丈夫的仕途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于是趙太太又告誡女兒,“凌少夫人你也瞧到了吧,這才是真正的大家風范。端莊文雅, 不卑不亢,談吐得宜,沉穩大氣,卻又溫文爾雅。這才是大家子出來的主母風采。你可得學著點。你也別總是仗著你父親那點子官位就鼻孔朝天。半壺水叮當響,滿壺水卻是一聲不響的。凌少夫人就是這樣的人。但若是輕瞧了去,可有你受的?!?/br> 李澄昕身為京營軍統領,轄管京營上十二衛,位高權重,油水也多。但畢竟是后來者,皇城附近的宅子簡直是有錢都買不到。不得已,一大家子只好委委屈屈地在朝陽大街盡頭的柳樹胡同里頭置辦了一間三進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