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
連接兩條水上走廊的挽香榭的八角亭子里,還坐著幾位少女打扮的小姐,其中一個身穿赤白二色挑金線的狐貍披氅,瑰紫二色金刻絲紫黃立領五色繡鳳長褙子,水紅色繡玉蘭花紋花讕邊長裙,頭梳桃心髻,一對銜寶石的鬢花,顯得明艷而高貴。由著一群小姑娘眾星捧星圍在中間。 亭子里的小姐們也看到了徐璐,紛紛望了過來,卻沒有作聲。 徐璐一腳踏進亭子,便笑道:“我在這兒等我的丫鬟,你們請自便,不必管我?!?/br> 幾位小姐起身,福了身子,“能與奶奶相遇,也算是緣份?!?/br> 徐璐笑著看了說話的女子一眼,這人穿著粉紅色繪石斛花的挑線褙子,茄紫色的挑銀錢裙子,清新宜人,五官干凈秀美,手腕上戴了一串紅色串珠,隔得較遠,也看不出其質材,但看其穿著和頭上小巧的花鈿,想來家世應該不高。 徐璐笑著說:“是呀,大家都是李家的客人,相見即是有緣。我姓徐,夫家姓凌。很高興認識你們?!?/br> 幾位少女紛紛回應了兩句。 一直沒有說過話的狐貍披氅的少女抱著手上的金色葫蘆的湯婆子,沖徐璐微微一聲,慢聲道:“這位奶奶很是面生,不知是哪家的奶奶?” 徐璐微微一笑,“我也覺得小姐很是面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br> 狐貍披氅的少女臉上的笑容稍稍淡了些,“我姓趙,家父兩廣總督趙九重?!?/br> “原來是兩廣總督的千金,失敬失敬?!毙扈疵嫔蠋е?,但心里卻在想,一個月前她還聽人說過,兩廣總督叫劉遠江,怎么短短時間內,就換成趙九重了。 “趙小姐,恭喜令尊官居二品,真是可喜可賀?!北M管不明白趙九重是何方神圣,但面子話還是要說的。 趙小姐有些得意,微微一笑,“好說?!毙念^也在納悶,自己的父親才升任兩廣總督,要過年后才走馬上任。這個年輕婦人也不比自己大多少,居然還知道這些事兒,想來也不是一般人。 于是趙小姐收起了輕視之心,問:“看奶奶很是面生,不知是王家親戚還是連家親戚?”今日來護國侯作客的女著,有四類人,護國侯的下屬女眷,同僚女眷,護國侯的朋友家眷,或是王家連家的親戚女眷??葱扈粗b不凡,白地紅提花緞小豎領中衣,煙霞紅對襟提花長褙子,下身是淡紫色刻絲紋瀾邊長裙,頭上梳得也簡單,赤金齊眉額勒,偏墮髻上只插著枚銜了紅寶石的鳳凰金釵,釵尾垂下四五寸長的流蘇,每顆流蘇末端又垂著數顆飽滿均勻的南珠。除了這個釵子外,其余裝飾都不怎么出挑。但那雍容而自信的氣度,也讓自認與不少貴婦人打過交道的趙小姐拿捏不準了。 徐璐笑了笑,她知道趙小姐這是在探聽自己的家世,若是家世不錯,趙小姐肯定會樂意與自己結交。若是普通,估計趙小姐是不會再理自己了。徐璐眼里忽然閃過一絲調皮,淡淡地說:“都不是。我家夫君與李侯爺曾一起共事過?!?/br> 徐璐刻意把話說得含糊些,讓趙小姐自己去猜。 趙小姐在腦海里轉了幾轉,就說:“原來是護國侯的昔日同僚?!弊o國侯如今可是掌管神機營,弓兵營,炮兵營,器械營四大營的虎威將軍,但昔日也曾在禁衛軍,兵部,五軍都督府都共事過,還實在猜不出徐璐的夫君是何方神圣。 人們通常對于未知的一切事物都是帶著好奇和敬畏的。趙小姐無法探出徐璐的身份,也不好太過怠慢徐璐。又旁敲側擊地問了好些問題,比如徐璐這個金釵很好看,在哪兒買的,徐璐就說是家中長輩送的。 她這個確實是武夫人送的,這是武夫人年輕的時候曾戴過的,因為有些舊了,還特地拿去用酒清洗過。 趙小姐又說徐璐手上的衣裳很好看,家中繡娘手藝還真巧。 徐璐說,“我家沒有繡娘,都是去外頭鋪子里讓繡娘量身訂做的?!蔽浼掖_實沒有專制衣服的繡娘,針線房上的繡娘,大多都是做些針線活兒。因為武家本來就是有幾間衣料鋪子,以武夫人精明的經商頭腦,又何必浪費銀子在家養繡娘呢? 一般真正的鐘鳴鼎食之家,都是養有專門的繡娘的。家中沒有繡娘,還要自己去鋪子里量尺寸,可算不得真正的豪門貴胄。 于是趙小姐又問,“看奶奶這么年輕,應該是才嫁人不久吧?” 徐璐不可置否。 趙小姐身邊一個穿著桃紅色繡折枝梅花刻絲褙子的少女忽然插嘴道,“聽奶奶口音,似乎不是京城人氏?” 趙小姐忽然就瞇了眼。 徐璐笑著說:“這位小姐好利的耳朵,我確實不是京城人氏?!彼m然說的一口京腔話,但與真正的京城人氏,還是有些不同的。 趙小姐心頭就有數了,真正的勛貴世家,是不可能娶外地女子的,就算有,也只是旁支偏系。加上徐璐的衣裳都是去外頭讓人量身裁做,就排除世家大族。她又是外地女子,能夠娶外地女子的,大多身份也高不到哪兒去。又瞧她說話溫和,沒什么架子,身后的丫鬟也沉默寡言,想來家世也不會太高。真正有家世的,才不會這樣問一句答一句呢。早就傲著下巴走人了。 但趙小姐天生謹慎,樂于結交貴胄的性子,使得她進一步小心求證著,“說了半天,還不清楚奶奶怎么稱呼呢?!?/br> 徐璐說:“我姓徐,夫家姓凌?!?/br> “原來是林奶奶?!壁w小姐腦海里飛快地轉頭,京中姓林的實在太多了,但能與護國侯共過事的,也就那么幾家了,又是外地人氏,又新婚不久,趙小姐漸漸有眉目了,她重新坐了下來,對徐璐笑道:“過來坐吧,我看你人長得好看,打扮也精致,來幫我看看這個簪子,是不是該扔了?!?/br> 這口氣,幾乎與丫鬟說話無疑了。 趙小姐是故意為之的,她在探徐璐的底線。如果她真的過來了,就證明她在林家并不怎么受重視,所以沒有拒絕的勇氣。 徐璐并不在意趙小姐的試探及輕視,有些嬌慣了的小姐,在與身份不如自己的人說話都是如此。對上身份比她高的,又是百搬巴結了。她就是不想讓人處處巴結,才來這兒透氣的??刹幌胱屗p易探了底細去。她看了趙小姐手頭的紅寶石鏤空帶流蘇的簪子一眼,“是該扔了。不過到底上頭還鑲著些寶石,把寶石取下來再扔了吧?!?/br> 再是富貴的人家,也不至于把寶石當廢石頭扔的。趙小姐便不再說話了,她認為經過她的試探,這位林奶奶是有些身份,但并不顯赫。至少比起趙家來,還差些檔次。再加上眼前這人沒有像別人那般,得知自己身份后可勁地圍著自己打轉,覺得徐璐不怎么有眼色,對徐璐有些不滿了。 護國侯是武將,走的是武將路子,與護國侯來往的人家,大多都是武將。她父親趙九重身為二品兩廣總督,也足可以傲視所有護國侯府客人。 所以趙小姐把簪子遞給服侍自己的丫頭,“這簪子我不怎么喜歡,扔了又怪可惜的,賞你罷?!?/br> 周圍一眾小姐紛紛打趣說:“趙jiejie真是大方,連鑲寶石的簪子說賞人就賞人?!?/br> 所有小姐們都紛紛恭維著趙小姐的大方,唯獨剛才那位與徐璐說過話的少女只坐在一旁,淡笑不語。 不知誰說了句:“咦,又有人來了,不知是誰的丫鬟吧?!?/br> 眾人望去,果然,有一個身穿緋紅色繡十樣錦比甲,頭戴葫蘆花鈿的少女往這邊走來。 徐璐站了起來,微微一笑,“我丫鬟來了,失陪了。你們慢慢玩?!?/br> 豆綠進得亭子里,夏荷上前兩步,掐她一把,低斥道:“好你個蹄子,去西天如廁了不成?害得少夫人好等?!比舴菫榱说人?,少夫人哪會理會趙小姐這類人。 豆綠正要說話,徐璐已往外走了,趕緊上前道:“少夫人,沒讓您久等吧?” “還好?!彼膫€丫鬟擁著徐璐出了亭子。 有了趙小姐這個插曲,徐璐也沒了逛園子的興致,慢慢往宴息大廳走去。 這時候宴息大廳已人聲鼎沸,丫鬟們穿梭其中,擺碗布箸,忙得腳不點地,連氏正在招呼著賓客落座,遠遠看到徐璐,趕緊朝她招手,并對徐璐說:“今天不請自來的客人有些多。預訂的桌數居然不夠。好meimei,可要委屈你了?!?/br> 請客最怕不請自來,來得早還好說,可以早作安排。就怕不請自來,還來得遲,又拖家帶口的,臨到飯點,再是厲害的廚子也變不出多余的席筵來。所以這時候,執衷的辦法就是請親近的親朋好友讓出席面來。 徐璐神色一凜:“表嫂怎么不早說?多了幾桌?” “十二桌?!边B氏臉色不怎么好看,若是多個三五桌還好辦,但多了十來桌,可就頭痛了。偏這些人來得又遲,臨時去酒樓訂席面都來不及了。 徐璐說:“那需要我幫忙嗎?還差多少桌?” “我把我娘家那邊的親戚還有你表哥的朋友家眷,還有我的那些朋友,都請去了攬月樓。大概有七八桌吧。別的我就真不好開口了?!?/br> 徐璐左右看了看,也瞧到了不少認識的人,笑著說:“出了這樣的事兒,表嫂也該早說嘛。我去試試吧?!?/br> 連氏松了口氣,“相信表妹出馬,我就不愁了?!彼祟~上因著急而急出來的汗水。天知道,她有多恨不自請來的人,來得遲不說,還一大堆一大堆地來,真是不像話。 徐璐替連氏招呼了兩桌多的客人,統統去了攬月樓。這些人后來也知道怎么回事,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還引以為豪。吃著簡單的飯菜,卻比山珍海味還要有滋有味。 客人們吃了午飯后,又在外頭的走廊及院子里支起了桌子,供各家帶來的下人用飯。攬月樓的客人吃飯本來就吃得遲,等吃完飯后,凌家現做的膳食也都基本搬空了。徐璐賞了幾個丫頭一盤糕點,“肚子餓了吧,拿去填肚子吧。一會兒你們去后邊的廚房里用飯?!?/br> 豆綠等人知道徐璐對下人體貼,也不推辭,各自拿了兩塊綠豆蜜餞糕填肚。 吃了午飯后,有些賓客便開始陸續離去,剩下來的賓客便去了廂房里頭打葉子牌。徐璐也學會了打馬吊,只是還不怎么熟悉,加上手氣又不怎么好,接連輸了幾十個金豆子后,總算摸出了技巧,加上手氣的回升,漸漸反輸為勝。 正當手氣紅火的時候,就有李家一個丫鬟急忙走了過來,在徐璐耳邊輕聲說了句。 徐璐冷著臉,去了宴息大廳的西廂房,還沒靠近,里頭就傳來一陣悲忿的聲音,“你含血噴人。這手串明明就是我在地上撿到的,雖然這手串挺值錢,但我還不放在眼里,正原本想交給舅夫人的……” 是繪春的聲音。 ☆、第38章 拼的都是身份 繪春是華馨苑二等丫鬟。后來描春放出去配人后,徐璐就從二等丫頭里提了繪春上來。才十五歲的年紀,做事勤快,對徐璐也忠心,就是嘴巴利,有些得理不饒人,華馨苑底下的丫頭都挺怕她的。所以徐璐讓她管底下丫頭的規矩,收效還不錯。 “狗奴才,還敢頂嘴?我這手串可是最頂級的珊瑚,是貴妃娘娘賞我的,值錢千金。你一個小小丫鬟,說撿就能撿?當我是傻子不成?你主子是誰?快把你主子找來。哼,我倒要瞧瞧,什么樣的主子教出這樣的丫鬟,敢在別人家中偷東西?!币粋€陌生的婦人的聲音響來。 徐璐頓住腳步。 “我沒有偷,只是在后花園地上撿的。我怎么可能會去偷這位太太的手串?奴婢又不認識太太,奴婢一直跟在主子身邊侍候著,只是想替主子折兩朵臘梅而已。宴息處的人都可以替我作證的?!?/br> 徐璐又聽到趙小姐的聲音,“不是你偷的那這手串又怎會在你手上?哼,我也認識你主子,把你主子叫來吧。真是的,有什么樣的奴才,就有什么樣的主子?!?/br> 一個柔柔的聲音響來,“這丫鬟的主子,我看也不像普通人家,如何會偷東西?想必這其中有什么誤會吧?” 趙小姐冷笑一聲說:“能有什么誤會?這手串價值千金,又是貴妃娘娘所賞,敢縱丫鬟偷貴妃娘娘的御賜之物,這可是要治罪的。這種事兒可開不得玩笑?!?/br> 那位婦人的聲音又響來,“對,貴妃娘娘賞我的也讓人偷了,到時候貴妃娘娘問起來,我可如何向娘娘交差?今兒你不說個丁字卯正,我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br> “我說過沒有就沒有?!崩L夏聲音陡地拔高了。 “還敢頂嘴?給我掌嘴?!?/br> 一個重重的巴掌響從里頭傳來。 “住手?!毙扈创笈?,伸手撩了氈子,大步進入屋子里。那正要打人的嬤嬤眼見徐璐等人,果然停下了手。 但趙小姐卻冷冷一笑,“繼續打。偷了東西還敢頂嘴,分明是主子沒有教好。楊嬤嬤,今兒個就替林奶奶好生教訓這奴才吧?!?/br> 叫楊嬤嬤的人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正猶豫著。 徐璐冷冷看了趙小姐一眼,“趙小姐請自重,我的丫鬟還輪不到你來教訓?!彼笥铱戳丝?,最后目光看向坐在左邊太師椅上的中年婦人,“你說我的丫鬟偷了你的手串?可有人證,物證?” 坐在左邊太題椅上的中年婦人看著徐璐,“你就是這丫鬟的主子?” 徐璐頷首,因屋子里的六張太師椅都讓人坐滿了,上首的榻又不便坐,只好坐在末位的官帽椅了。她淡淡地看著中年婦人,“這位太太很是面生,敢問貴姓?” 中年婦人見徐璐一年輕小婦人,氣度卻不一般,身后的丫鬟婆子也很是沉穩,不由收起了輕視之心,說:“我姓黃,夫家姓齊。外子承蒙護國侯關照,剛在京衛指揮使司蒙了個英吾衛都指揮僉事的差事?!?/br> 京衛指揮使,掌統衛軍,番上宿衛,護衛宮禁,守御城門,拱衛京師。設指揮使、指揮僉事、鎮撫、經歷等官。 黃氏的丈夫是英吾衛指揮僉事,在武將里頭,真的算不得什么,但官階卻比較高,正三品的官階。在護國侯的一干客眷中,也還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姓齊?可是前京兆伊齊清泉齊大人家?” 黃氏立收輕視之心,正色道:“齊清泉大人高風亮節,仕林楷模,可惜我們家與齊大人并無關系?!?/br> 徐璐又“哦”了聲,又問:“那必是韓國公府的齊家了?” 黃氏臉色有些難看,“不是。我們齊家是苑平齊家?!甭曇粲行┑?。 徐璐不好意思地笑笑,“苑平齊家?是我孤漏寡聞了?!?/br> 黃氏坐直了身子,上半身略略往前傾,說:“看奶奶氣度不凡,不知是哪家的奶奶?我們齊家雖然才到京城沒幾年,卻也多虧了護國侯,也還認識了不少貴胄。大家又都是護國侯的客人,也都不是外人,以免大水沖了龍王廟?!?/br> 徐璐溫和地說:“我姓徐,外子姓凌,承蒙上頭關照,在吏部覓了個差事?!彼活A亮出凌峰的名號仗勢欺人,也不在身份上下功夫,客客氣氣地道:“齊太太說您的手串不見了,恰巧這手串又在我丫鬟手上?” 黃氏不自在地笑道:“林奶奶氣度不凡,必是京里的名門閨秀,手底下的奴才想必也不是眼皮子淺的。說不定這里頭有什么誤會?!彼娦扈瓷裆涞?,閑適從容,身后的一眾丫鬟個個昂首挺胸冷冷地盯著自己,料想對方必有所憑仗,越發不自在了,微子越發往前傾了。 “是這樣的,剛才去如廁的時候,不小心弄臟了衣裳,就在慕雅閣里更換衣裳。等我換了衣裳出來,手串就不見了。也不知是什么時候丟的,就讓丫頭們四處去尋。半路上遇到了趙小姐等人,趙小姐就主動替我找尋。沒多久,趙小姐就說找到手串了,并還抓到了偷手串的丫頭。這丫頭不承認,我就讓人把她帶到這兒來,親自審問,還沒審上兩句,奶奶就來了?!?/br> 黃氏看了趙小姐一眼,很是不好意思地道:“看奶奶的丫頭也不像是心術不正的。想來這里頭肯定有誤會的,說不定真如奶奶的丫頭所說,是我不小心掉在了后花園里,讓奶奶的丫頭撿到了?!?/br> 徐璐看著跪在地上的繪春,“是這樣嗎?” 繪春跪得直挺挺地,大聲道:“回少夫人的話,齊太太的話八九不離十。奴婢就是在后花園里靠月洞門的時候撿到的。因為這手串很名貴,想來是有人不小心落下了,若是再找尋起來肯定會非常麻煩,所以就拾了起來,準備交給舅夫人。只是還沒交給舅夫人,就讓人拿下了,一口一個小偷的?!?/br> 徐璐看著黃氏,“齊太太,我相信我的丫鬟。所以我也希望,齊太太也能相信我一樣,相信我的丫鬟?!?/br> 齊太太陪笑道:“我忽然想起來了,我在月洞門除近摘了兩株梅花,就是在那兒被掛了下。手串應該就掉在那兒吧,也虧得是林奶奶的丫鬟撿到了,不然……” 趙小姐截斷黃氏的話,“就算是她撿到了,但區區一個丫鬟,也不能占為已有。也要視為盜竊?!壁w小姐目光橫了徐璐一眼,語氣輕諷,“林奶奶,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