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
除了方家外,錢大人也算是朝廷高官,手握重權,自然是眾人巴結的對像。錢家女眷一進入廳中來,便惹來諸多的熱情招呼。 徐璐目光望了過去,目光在錢家一干穿金戴銀的女眷當中,穩狠地鎖住了其中一人。 陳氏。 隔得較遠,只看到陳氏緊緊挨在錢夫人身邊,亦步亦傾地跟著,臉上帶著nongnong笑意,四處揚著笑容,嘴兒也甜,這位奶奶那位夫人的叫著。 楊氏也是個自來熟,絲毫不把徐璐當外人,碰了碰徐璐的手臂,輕咬著唇,呶了呶唇,“喏,那個與錢夫人有一步之隔的婦人便是錢大奶奶,楊閣老的嫡女。挽著錢夫人的,一個是陳氏,另一個就是那位黨小姐。后面跟著的是錢夫人的女兒?!?/br> 徐璐目光在錢大奶奶身上瞟過,錢大奶奶與錢氏果然隔了一步之搖,與錢夫人熱情如火的笑容不同,錢大奶奶神色要冷淡些,并且與錢夫人也隔了些距離,明眼人就瞧出了與錢夫人這對婆媳的面和心不和。 陳氏和黨小姐一左一右地挽著錢夫人,果然如楊氏如說,這黨小姐那般身份,卻比錢夫人的兩個嫡女還要傲然威風,目光散漫,神情高傲,像個孔雀。當然,人家確實長得美,加上錦衣凌羅,確實像開屏的孔雀。反倒是婦人打扮的陳氏,被她比了下去,不見一絲光茫。 當然,這也與陳氏的打扮有關,陳氏穿得中規中矩,雖然也算精致,可在眾多錦衣華服的婦人當中,就被比到天邊去了。尤其又與艷光四射的黨小姐一起,更是皓月與熒火的距離。 黨小姐的美貌,也惹來好些人的驚艷和注目。紛紛詢問錢夫人,錢夫人笑答:“這是我侄女,姓黨?!?/br> 這種場合,也不好對人家未出閣的小姐打破沙鍋問到底,于是一些人便紛紛稱呼黨小姐為錢家表小姐。 而這位黨小姐心安理得地接了眾人的稱呼,非常高傲地抬高下巴,那派頭,比錢夫人的兩個親女還要高上一籌。 楊氏咬著牙,恨恨地道:“凌嫂子,表姐,三娘,走,咱們過去揭穿她?!?/br> 徐璐身子不動,鐘氏動了動,最終又恢復如常,笑道:“揭穿什么?不理會便是了?!彪m然她不怕得罪人,但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胡亂樹敵的。官場上,得意與失意,真的只在一線之間。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一輩子都能享受榮華富貴。所以只要不是太大的矛盾,絕不會撕破臉。 楊氏雖然性子橫些,但也知道輕重,只好忍了下來。不過目光卻看向徐璐,“凌家嫂子,你上?” 徐璐看了李三娘一眼,后者躍躍欲試地看著自己,她搖了搖頭,“罷了,打個招呼吧?!?/br> ------題外話------ 辛苦挖的野小蒜,放在店門外,準備曬干些第二天發貨。今天等我準備發貨的時候,才知道,被偷了。我一直以為是老公收了,老公認為是我收了,所以連野小蒜啥時候被偷了都不知道。郁悶死是我。 ☆、第29章 袁二太太 徐璐與鐘氏楊氏等人一道起了身,楊氏李三娘更是緊緊地挨著自己。徐璐無耐而笑,“真的只是去打個招呼罷了?!?/br> 眾人“哦”了聲。 楊氏眼珠子轉了轉:“沒事兒,咱們與錢大奶奶好歹也是熟人,就一起打個招呼吧?!?/br> 錢夫人還比較年輕,就三十來歲的年紀,在一群三十開外早已水桶腰橫rou臉的婦人堆里,格外的引人注目。加上錦衣華服的烘襯,和精致的妝容,確實算得上美人。 鐘氏等人也與錢大奶奶打了招呼,與徐璐引見后,錢大奶奶目光閃了閃,對徐璐頷首致意,笑道:“原來是凌少夫人,失敬,失敬?!?/br> 徐璐笑著點頭,“大奶奶不必客氣,相見即是有緣,以后還得多多走動才是?!?/br> 錢大奶奶點頭,“那是自然?!闭Z氣冷淡,卻又恰到好處地不卑不亢。 正與一位侯夫人說話的錢夫人聞聲,趕緊回過頭來,發現大兒媳身邊圍著的人全是京中叫得上名號的貴女,就趕緊拉了黨小姐和兒媳婦擠了過來,高聲笑道:“真的是凌少夫人?唉呀,讓我瞧瞧,讓我瞧瞧?!?/br> 錢夫人擠了進來后,目光很快就鎖住徐璐,雙眼夸張地一亮,喜道,“這位便是凌少夫人吧?唉呀,真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我說老大媳婦,還愣著做什么?還不與我引見引見?!?/br> 錢大奶奶語氣冷淡,“少夫人,這是我家太太?!?/br> 徐璐笑著致意,“錢太太好?!?/br> “凌少夫人好?!卞X夫人熱情地道,“我第一眼看少夫人,就知道少夫人是個有福氣的,瞧這張臉,這眉毛,這鼻子,一看就是大富大貴的命格。少夫人的名聲,我可真是如雷貫耳呀。那文家什么東西,有眼不識金鑲玉,活該有如今的下場?!?/br> 這錢夫人確實挺會說話的,一來就高抬著徐璐,又把與徐璐有仇怨的文家指責了一通,表示自己站在徐璐這邊。 若非沒有事先知道這錢夫人的為人,光她這三兩句話肯定會讓徐璐視她為知已。但知道這人的為人后,徐璐沒有被她的奉承沖暈頭腦,而是暗生警惕,微笑著說:“錢夫人說笑了,真要論福氣,錢夫人的福氣一般人可是比不上的?!蹦抗鈴纳袂轵湴恋攸h小姐身上,轉到身著玫瑰紅色妝花緞面,黃色纏枝暗花綾里褙子的陳氏身上,淡淡地道:“這位便是夫人的兒媳婦吧?” 錢夫人說:“少夫人好眼力,是,這便是我老二媳婦。又笨又懶的,少夫人可別笑話她?!?/br> 陳氏一臉討好地沖徐璐笑了笑,恭敬地福了身子,“陳氏見過少夫人?!币娦扈疵鏌o表情,又加了句,“永忠伯府是我外家。少夫人應該見過我外婆和舅母吧?” 果然是陳氏的作風,不管何時何地,總會把自己的外家掛在嘴邊。似乎,她永忠伯府外孫女的身邊一亮出來,就能讓人高看一眼似的。 鐘氏與李三娘等人互瞥一眼,暗自撇唇。 徐璐微笑道:“早在好幾年前,我便知道二奶奶顯貴身份。只是二奶奶貴人多忘事,大概早把我忘得一干二凈了?!?/br> 陳氏先是一驚,然后又高興地道,“少夫人知道我?” 能讓在京城風頭正健的凌少夫人知道自己,陳氏很是高興,話題也多了起來,“以前我曾隨家父赴福建為官,一呆就是三年。少夫人也是泉州人氏,又在幾年前認得我,那想必咱們以前確是見過面的。只是時間久遠,當年要好的姐妹都不大記得了。還請少夫人示下閨名。只要少夫人一說閨各,我肯定能想起來的?!?/br> 徐璐微微一笑,“家父徐成榮,曾任過夏門縣令。我娘家姓徐,閨如一個璐字?!?/br> 徐璐?父親又是廈門縣令,陳氏苦苦思索著。 錢夫人見徐璐與自己的兒媳婦還是認識的,高興不已,趕緊說:“原來你們先前就識得的,那敢情好,就不必再客氣來客氣去了?!?/br> 陳氏想了半天,依然想不到她在泉州有認識一個叫徐璐的官家千金,但這個時候明著說出來也太打臉了,于是只好故作恍然大悟地道:“唉呀,我想起來了,你就是……璐姐兒?” 看陳氏的表情就知道,她沒能想起來。不過也是,當年的陳氏,可是頂著永忠伯府外孫女,泉州同知千金這一身份,在廈門那種小地方,自然是天邊的存在。當時徐璐只是小小的縣令千金,年紀又還小,高高在上眾星捧月的陳婉芬哪會真正注意到她。 徐璐微微一笑,語氣緩慢地道,“也虧得二奶奶還記得我。我記得,二奶奶當時好大的威風呢,在知府夫人的壽宴上,我與小姐妹們一道玩捉迷藏游戲,不小心撞了二奶奶。二奶奶就要我向你磕頭陪罪……我不肯,還讓二奶奶親自教了回規矩呢?!?/br> 陳氏臉上的笑容凝住。 徐璐又緩緩地道:“二奶奶想起來了?” 陳氏后退一步,臉上閃過駭然和害怕,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也都要怪我,挨了二奶奶的打后,心下還不服氣,就合著丫鬟偷偷把二奶奶的新衣裳弄臟了。最后弄到二奶奶的母親打上門來?!?/br> 眾人都知道,陳氏的母親,年輕的時候,仗著是永忠伯府的嫡女,每回隨丈夫外放,飛揚跋扈的風頭連遠在京城的人都能聽到些許風聲。 徐璐會受到陳夫人什么樣的打擊報復,就算她本人不說,大家也都能想像得到。 鐘氏想起十來年前,一位縣衙的主薄太太因不小心得罪了陳夫人,便讓陳夫人帶著人打了幾十個嘴巴,直接把那主薄太太打成聾子的事,對陳氏越發同情了。 怪不得徐璐會對陳氏永生難忘。 周圍一陣寂靜,錢夫人眸孔緊縮,不知所措。錢大奶奶神色如常。 徐璐嘆了口氣,“若非我爭強好勝,也萬萬不會讓二奶奶教訓了。所以直到現在,我一直謹記著二奶奶給我的訓戒,要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因為有些人,是永遠得罪不起的?!?/br> 陳氏雙唇哆嗦著,顫抖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最后又一陣白…… 楊氏撲嗤一聲笑了起來,“這個教訓確實深刻,凌家嫂子是該銘記于心?!?/br> 李三娘也跟著道:“難怪剛才少夫人一聽錢二奶奶,就說對二奶奶印象深刻。原來如此?!?/br> 饒是能說會道的錢夫人,這時候,也不知該如何反應了。她手足無措地道:“那個,當年婉芬年紀還小,不懂事,做了些不好的事,可都過去那么多年了。少夫人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婉芬一回吧。那個……還不趕緊向凌少夫人陪罪,若是少夫人不肯原諒你,你也休要做我的兒媳婦了?!?/br> 最后一句話,錢夫人說得斬釘截鐵。 陳氏瞳孔微縮,臉色變了數變。 徐璐輕飄飄地道:“錢夫人說笑了,事情都過去那么多年,再計較又有何意義呢?呵呵,我也只是隨口說說罷了,夫人千萬別當真呢。若夫人當真因我的緣故就不要二奶奶這個媳婦,那我成什么了?所以夫人真沒必要放心上的。我還有事兒,先走一步。夫人請自便吧?!?/br> 錢夫人確實很會拿捏人,她不說讓陳氏向徐璐道歉的話,只說若徐璐不原諒陳氏,就不要錢氏這個兒媳婦。表面是抬高了徐璐,實際上是給徐璐安陷阱,若徐璐不原諒陳氏,錢夫人必休陳氏。若錢夫人當真休了陳氏,徐璐反倒是罪人了。 所以,徐璐只能“原諒”陳氏,沒得選擇。不但如此,還得好言好語。萬一錢夫人當真借著這個由頭休掉陳氏,那么她凌少夫人“飛揚跋扈,睚眥必報”的名聲算是傳開了。 “弟妹剛才做得很好,你可不知道,你差點就讓那錢夫人算計去了?!被ㄞI已臨門,一些與方家交好的女眷,已去了新娘的院子,看新娘去了。 鐘氏與楊氏已去了新娘跟前說話去了,徐璐則擠在人群當中,李三娘在徐璐身邊如是說。 李三娘輕聲道:“陳家如今越發不如前了,永安伯老伯爺沒了,新任伯爺與陳家已無多大來往,陳家又一屋子的烏煙障氣。而錢大爺的岳家,卻是當朝三省巡扶,深得圣上器重。錢大爺靠著岳家的提攜和自身的努力,如今已在順天府任府丞,轄東路廳,駐張家灣,分管通州、薊州、三河、武清、寶坻、寧河、香河等地,在這方面,也算是位高權重了?!?/br> 徐璐明白,李三娘沒有明說的是,錢家大爺如此出息,錢二爺肯定是一事無成,岳家又不得力。傻子都能夠看得出來,將來錢家的產業,大半都要落到錢大爺手頭。身為繼室又有子有女的錢夫人,想要替兒女謀奪更大的利益,給兒子找個厲害的岳家是首要之舉。只是她的兒子雖是錢家嫡次子,到底不同于長子的重要性,又是繼室所出,高門貴女如何瞧得上?只好退而求其次,選擇了陳氏。 陳氏未嫁之初,陳家還是頗有些實力,與外家永忠伯府關系也還不錯。當時的永安伯老伯爺還在的時候,永安伯也還未走下坡路。錢夫人也是腦袋發熱,就選了陳氏。只是這陳氏嫁入錢家沒多久,永安伯老伯爺就去世了,緊接著,陳家與永忠伯府關系弄僵,錢二爺非但靠不上岳家,反而還讓陳家靠著他做起了生意來。雖說陳家也時常孝敬錢夫人,可錢大爺越是出息,留給錢夫人的刺也越就深??搓愂暇透硬豁樠?。 若是徐璐當真與陳氏過不去,說不定反而還成全了錢夫人,讓她有理由休掉陳氏,而這筆賬,反而還會算到徐璐身上。 屋子里鬧烘烘的,隔得較遠,徐璐只能遠遠看了臉涂得粉白的新娘子,像木偶一樣被穿上里三層外三層的大紅霞帔,不由暗忖,當初自己成親時大概也是這副模樣吧。不過京城成親的細節可比泉州繁復多了。 鐘氏與新娘子說完話,花轎也來了,炮仗聲響,人聲鼎沸,過了不一會,外頭已響來齊整的腳步聲,有人高聲呼喊:“來了來了,趕緊把門關上?!?/br> 徐璐樂呵呵地望著一群錦衣華服的女子,在開了一絲縫隙的門后,收了不少來自新郎官丟進來的紅包,這才笑嘻嘻地把門打開。 身著大紅喜服的新娘官,胸前帶著朵大大的紅色繡球,到底年輕,面皮薄,讓一群生猛的婦人取笑得面紅耳赤,幾乎抬不起頭來。披了紅巾的新娘,在喜婆的攙扶下,開始往外走。一群人也趕緊往前邊大廳走去。新人跪拜了方老太君,又在方閣老夫婦面前跪下,神色嚴肅的方閣老說了些勉勵的話后,方大夫人則摟著新娘子,母子倆哭成一團。最后在離去的時候,讓一個三十余歲頗有威儀的男子背在背上往外走去。 徐璐知道,這位背新娘子的男子,應該就是方閣老的長子,有小諸葛之稱的方之潤。 新娘子被接走后,在禮炮聲響中,起嫁酒開席。 徐璐隨著鐘氏楊氏等人一道落座。期間,徐璐也曾見到文夫人,但后者一瞧到自己,就趕緊躲避開,鉆進人群里。 徐璐哂笑,若是在以往,她還要去踩上兩腳泄憤,不過如今眼界高了,覺得文夫人之流,實在不值得她多費功夫。 趁著四周無人注意這邊時,楊氏抬頭,看了側身對徐璐道:“這陳氏,弟妹就這樣算了?” 這時候,丫鬟上了茶盅,徐璐就著茶水洗著水,淡淡地道:“不然呢?” 與鐘氏交好的另一位婦人低聲道:“以前我曾聽我娘說過,陳氏的母親,當年低嫁陳家,可了不得的。在陳起航的下屬女眷面前,完全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最嚴重的還曾找人把一位下屬女眷給玷污了。陳大人雖出身寒族,可到底是兩榜進士,還是頗有才名的。在幾年前,也算是意氣風發了??上ё岅惙蛉私o坑苦了?!?/br> 李三娘冷笑道:“這事兒我也聽說了。據說是從泉州回京述職,陳起航有望入主清貴之地的吏部。當時也只是有望而已,陳夫人就擺起了吏部郎中太太的譜,收授錢財。若這還算不得嚴重的話,那之后一位下屬太太不知怎的開罪了她,她便讓人把那下屬太太給玷污了。那下屬太太也是個烈性子,被玷污后,卻沒有急著尋死,而是去順天府告陳夫人。當時弄得轟動一時。雖說后來陳夫人沒有被追責,但陳起航的仕途也就到頭了。原本有望入主吏部的,最終只是去了工部?!?/br> 吏部可是清貴之地,真正的位卑權重。而工部,人人都知道,工部沒有油水可撈,自然腰桿就直不起來了。 徐玷乍舌,“這么的囂張?就沒人治她?” 鐘氏嘆氣道:“那下屬只是不入流的小官,連品秩都沒有。又是外地來的,在京城無親無故,依陳夫人的出身,也不可能一命抵一命,不過是多給人家些銀子罷了?!?/br> 徐璐默然。 楊氏輕輕撞了徐璐的腰,“那陳氏,不打算報復了?就這樣算了?” 菜已上得差不多,眾人也跟著動筷子。徐璐吞下一口熱湯,悠悠地道:“看她過得不好,我就安心了?!?/br> 楊氏雙眼冒著問號,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但鐘氏卻是若有所思,世上最得意的是先賤后貴,最難受的莫過于先貴后賤。想通了這里頭的名堂后,鐘氏舉著酒杯與徐璐干杯,“弟妹這話在理。來,我敬弟妹一杯?!?/br> 徐璐舉起酒杯,與鐘氏干了杯,一仰而盡。 …… 吃過午飯,徐璐去方便了回來,正要從抄手游廊去廳子里,身后就有人叫住她,“峰兒媳婦,你且站住?!?/br> 這個時候裝沒聽見似乎行不通,徐璐只得站住,笑問道:“二嬸子叫我?” 那人正是錢氏,穿著灰鼠毛邊的灰披氅,里頭深紅色挑線刻絲金菊褙子,旁邊還有個婦人,徐璐記性甚好,不正是袁二太太么? 袁二太太身后依然跟著個低眉順目的媳婦,與錢氏袁二太太一道的還有個身穿大紅撒花短氅,里頭是湖藍綢緞褙子的年輕婦人。這人徐璐也認得,正是讓諸家貴女厭煩的承恩伯朱家三房奶奶,周氏。 錢氏扶著個小丫頭,袁二太太和周氏緊隨其后,反倒是袁二太太的媳婦,好像姓佟吧,卻被落到最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