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不得不說,秦百合的建議攪亂了她的心,晉熙從身后環住她的腰,發上的水滴在她頸間,冷冰冰滑下去,明明被他擁住,卻感受不到溫暖。 “沅沅,在想什么?” “在想……婚紗、婚禮?!?/br> “有我安排,不用擔心?!?/br> “好?!?/br> 鏡面上透出晉熙受傷的臉,他溫柔地吻上她的發,早已看不出他少年時的不羈。 “晉熙,婚禮我想在林城的環島舉行?!?/br> “全聽你的,環島對你有特殊意義嗎?” “有,紀姑姑結婚就在那,環島很美,有馥郁的玫瑰?!边€有無數的光。 “我記得,我跟父親一起去參加了婚禮,怎么沒有遇見你?”晉熙擁她更深,“如果早點遇到你該多好,青梅竹馬,天生一對?!?/br> 陸沅沅低聲喃喃,“是啊,多好?!毖鄣讋澾^一片感傷。 不是的。 他們早就遇見。 —— 那日環島的晚霞落在少女的臉上,她跌跌撞撞迷失了方向,正好遇到一個穿西裝的少年,他冷硬的臉上多了幾道傷痕,兩人就在花房拐角相撞。 少女的腰被他輕巧攬住,劃過他漠然的眼,少女心口跳慢了一拍,“你受傷了?!?/br> “嗯?!鄙倌瓴辉敢舛嘌?,聽到身后喚來的聲音。 “……熙少爺,您去哪了?熙少爺,熙少爺……” 少女注意到他不耐煩的情緒,他放開她快速穿過花墻,消失。 熙少爺。 少女在原地看著他蹭掉的玫瑰,發愣,直到高跟鞋的聲音喚醒她,來人是她母親陸鳶,“沅沅,迷路了嗎?跟著我走,別再丟了?!?/br> “好?!?/br> 陸沅沅一步三回頭,最后還是撿起了地上的玫瑰。 離開環島的車上,陸沅沅看到了車外小道上的少年,他不再冷漠,臉上留有愉悅溫柔的笑,如春風過境,仔仔細細聆聽身旁女生的話語,她在說他在笑,如此這般,天生一對。 —— 可惜,青梅竹馬、天生一對的不是他們。 當時的晉熙眼中沒有陸沅沅,那個害怕見人只能怯生生躲在陸鳶身后的她,始終未曾被他記住。 也好。 從哪里遇見,就在哪里結束。 第26章 分手上:她只是想要被偏…… 如果要選婚紗, 陸沅沅一定會選擇宗思蔓的私人訂制。很早以前,她在林城的環島見過姑姑穿那套白色拖尾婚紗,近五米的羽紗拖尾, 出場震驚所有人, 完美詮釋至死不渝的浪漫。 托姑姑的福,當月要參加走秀的宗思蔓提前回國, 只為給陸沅沅設計一套最完美的婚紗,全手工定制, 連鉆石鑲嵌的配飾也要自己親自動手。 宗思蔓為她量尺寸, 提起在她身邊工作的宗思霖, “霖霖人不錯的, 他除了說話結巴,心思尤為細膩, 早些年我在國外工作缺模特走秀,便推他上去頂一頂,效果是出奇的好, 我跟三叔提過這事,當模特不是個子高就能行, 總歸要有天賦, 霖霖也有意識想入這一行, 三叔只不過是聽我說了一句就代他拒絕了?!?/br> 陸沅沅問她, “為什么?” “霖霖的mama在宗家是個迷, 她是什么樣的人, 從哪來現在又在哪里, 可能除了三叔無人知曉。他將對方藏得太好,也許是因為觸及到了他某些底線,到最后也沒有說個一二三來, 三叔又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我們做小輩的哪里敢得罪?!?/br> 又是一個神秘的故事。 說起來,宗家的輩分排行復雜,宗思蔓其實是宗家大爺年輕時丟失的小女兒,因為跟紀辛璃在金城相識、年齡相仿而交好,宗羽是宗家二爺的孫子,宗思蔓比宗羽輩分大,他還得叫她一聲姑媽,再說到宗思霖上,他爸宗奕凌是宗家三爺,但年紀比霍銘霄還小幾歲,那這樣一來,宗思霖算得上年紀輕輩分極高的代表。 想想,他跟宗思蔓平輩,可以互稱姐弟,而宗羽得叫宗思霖一聲堂叔。 陸沅沅跟宗羽平輩……那豈不是也得叫宗思霖一聲叔?剛滿十八歲的小男孩,叔? 怎么想怎么匪夷所思,當即笑出聲,她剛吃完兩塊老婆餅,肚子略微鼓起,笑起來身體跟著放松,宗思蔓正好量到她腰圍,她吸著氣的肚子松開來,忽地將她手上的軟尺給彈飛。 “?”宗思蔓好笑道,“讓你少吃兩塊,但也不至于兩塊就漲2cm!” 宗思蔓的定制都是按照本人最適應最舒服的狀態去量,吃多吃少都不行,并且選用的是下午最接近晚餐的時間點,那是婚禮剛開始的時候,她希望從不同角度呈現出新娘的美,是以精確到每個時間段,所用裝飾都極其講究。 “其實……” 陸沅沅剛要開口,身后的紀辛璃端著果茶進房內,順勢接上她的話,“哪里只有兩塊老婆餅,我們上午來,她中午吃了煲仔飯、鳳爪、金錢肚、牛rou羹,如果不是她擔心蟹rou包過敏,估計要吃一籠,哦,對了,下午還囑咐小廚房給她打包酸湯回去?!?/br> 陸沅沅想找個地縫鉆進去,“還不是這里的的廚師太優秀了!” “是是是,沒見過誰來婚紗店蹭吃的?!奔o辛璃說歸說,果茶還是給她安排上了。 宗思蔓打趣她,“平時也沒見你吃這么多啊小饞貓?!?/br>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吃東西根本停不下來,尤其是剛才的酸湯我好喜歡?!边@是實話,陸沅沅從小吃家中保姆做的菜肴,不好不壞,沒什么家的味道,陸鳶會做但是忙沒時間做,霍銘霄是在她回了港城后臨時學的廚藝,味道一般比不上大廚,他喜歡做給她吃,沅沅沒理由拒絕。 宗思蔓點上她的額頭,算是把“小饞貓”的昵稱給坐實了。等陸沅沅去試禮服,她才拉著紀辛璃說起,“沅沅不會是有了吧,那個腰圍比上個月測得要豐滿些,而且她最近食欲不錯,愛喝酸湯不是很奇怪?” “應該沒有吧,我懷第一胎的時候別提多鬧騰了,要是真有了,肯定得鬧?!奔o辛璃話雖如此唯獨少了幾分篤定,沅沅說要結婚,第二天就來看禮服,而且晉熙也飛去了林城的環島做準備,先前聚餐還對結婚推三阻四找理由解釋,眼下是恨不得越快越好,叫人不得不懷疑。 “如果真懷了,到時候腰身設計還要做細節處理,回頭我得再問問她?!弊谒悸麑τ诨榧喌囊髽O高,她不允許自己手上有“不完美的禮服”出現。 辛璃明白,她覺得哪里有說不出的怪異,尤其是陸沅沅穿上羽紗魚尾禮服回頭問她,“姑姑,漂亮嗎?” “我給你拍一張?!?/br> 回眸定格,辛璃心中的異樣逐漸放大,直到晚上7點整,霍家大廳的吊鐘敲響,她感覺到肚子的孩子在踢她,再來,丈夫顧成也急匆匆走進來。 “阿璃……陸沅沅被綁架了?!?/br> “什么!”辛璃手中的抱枕跌落在地,顧成也替她拾起時低聲再說,“秦岳也收到了綁架信,秦百合同時被綁了?!?/br> “是一伙人吧!” 顧成也單膝跪在她腿邊,仰頭注視她的眼,“阿璃,你似乎并不……”驚訝二字未說出口,辛璃手心貼肚子囔囔,“好疼,他又在踢我!” 顧成也的注意力立馬被轉移,親上她的肚皮溫柔哄著,“寶寶乖,別欺負mama?!?/br> 辛璃松口氣,眸中閃露出絲絲擔憂。 下午在婚紗店,她離開前聽到沅沅在廁所干嘔,沅沅出來見到她只說:“姑姑,我沒事,吃多了而已?!?/br> 辛璃心存疑慮,對上沅沅期待的目光,“不過,姑姑,你會幫我吧?!?/br> 她撫上沅沅的發,明知是沅沅有了其他計劃,她卻不得不點頭。 “沅沅,我是你的姑姑也是你的朋友,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睙o論她如何……叛逆。 破舊的廠房。 房頂懸掛的吊扇急速飛轉,發出的刺耳聲響吵醒了陸沅沅,她睜開眼對于所看到的場景十分滿意。 兇神惡煞的男人們圍著小方桌抽煙打牌,各個露出不好惹的紋身,滿身橫rou,多看一眼就犯慫。其中一個刀疤男惡狠狠看過來,嘴里吊著煙頭,一說話煙灰撲撲往下掉,“大哥,咱大小姐醒了!” “老子知道了,喊什么喊,另外一個呢?沒醒給我搞醒,幾位老總都通知到沒?” “秦家的千金也醒了,就是狀態不怎么好,一直護著肚子不是懷孕了吧!” “靠,再通知周家,那可是周家的種!” “賺了他媽的!綁2個賺3個,牛逼!” 陸沅沅嘴里塞了布,說不了話,她看向右邊同樣被綁著的秦百合,兩人對視一眼,毫無恐懼之意。 也對,本來這場戲就是演給晉熙看的。 秦百合比她更入戲,不光抱著肚子,發也夠凌亂,額頭不知何時開始冒汗,混合著她的眼淚叫人心疼呢。 “大哥,秦家千金好像有什么話要說?!?/br> “讓她說?!?/br> 綁匪抽走了她嘴里的布,陸沅沅就在一旁冷眼看她演。 “你們為什么要綁我們,我與沅沅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們絕對不可能活著走出港城!”喲呵,秦百合要是真進了娛樂圈,戲路應該挺廣。 “你管老子?你們落在我手里,誰他媽也別想跑,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一個墊背!” “那你們想要什么?我懷孕了,只要你們讓我好好的,我會給你們雙倍的錢!” “錢能買回人命嗎?老子告訴你們,錢我也要,人我也要埋,等晉少過來,不如讓他選!” 秦百合哭得更厲害,梨花帶雨求他們,“不要讓晉熙來,他不應該卷入其中,有什么沖我來,你們放沅沅走吧!” ……就很無語。 人綁匪說的是晉少,有告訴你是晉熙?擅自拉快進度,真有你的啊秦白蓮。 她在這邊演得起勁,霍家亂了套。 剛從林城趕回的晉熙得知陸沅沅被綁架,狼狽往后退了幾步,身形微有不穩,他抓緊了手中的綁架信,低聲說話時未曾注意自己的手在不經意的發顫。 面對沅沅被綁架的事實,晉熙在霍銘霄面前愧疚至極,“霍叔,他們是沖我來的,我會去把沅沅帶回來,您放心!” “我放心?你要是能處理好,就不會發生這一幕,我的寶貝女兒在港城遭到綁架,我放在心尖上的沅沅就是給你去擋災的?晉熙,如果沅沅傷半根毫毛,我也會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茶杯摔在晉熙腳邊,熱茶打濕他褲腿,霍銘霄游走在憤怒邊緣,身邊人不敢上去勸解,只有紀辛璃挺著大肚子過去,“別太聲張,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br> 霍銘霄直嘆氣,“我哪里敢跟陸鳶提,就怕她擔心過度傷了身子?!?/br> 顧成也說:“就讓晉熙去吧,事情因他而起也該由他結束?!闭f完,捏上辛璃的手心,像是已有所指,辛璃目光躲閃忽略了他的小動作。 晉熙跟隨霍家的勢力去往約定好的地方,中途一直在跟隨綁匪的指示換地方,后來在距離海港兩千米的地方,綁匪只讓他一人獨自前行。 他下車前收到了辛璃的電話。 “晉熙,沅沅這次就交給你了。她跟我說你在林城準備婚禮,沒法見到她試穿婚紗的樣子,也不打緊,思蔓會為她定制一套獨一無二的婚紗,到那時候你一定要陪在她身邊第一時間看到她穿婚紗的樣子。沅沅很在意你,非?!谝??!?/br> 他知道。 所以他要保她安全! 凄冷的月照得他的臉慘白瘆人,有多久沒這么害怕過?那條通往破敗廠房的路明明近在咫尺,每一步如同走在刀尖上,他想好了,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把沅沅安全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