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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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是?!膘`犀一時間語塞,不知道怎么說了。 烏鴉慢慢在草叢里走,解釋道:“其實這個房子以前很漂亮,院子里種著絲瓜和豌豆,中央一棵石榴樹,樹下還有古井。西邊的屋子是書房,東邊是我的臥室?!睘貘f笑了一下:“我十歲的時候父母去世,然后我被師父帶去山上學藝,這個宅子也沒人管了?!?/br> 靈犀認真看了看,也笑道:“其實這里很雅致?!备櫷湟黄疬M了正屋,只見里面家具古樸,大多被灰布遮蓋,布上落了一層灰。 顧庭樹隨便看了一會兒,搬來一張木質軟椅,脫掉干凈的外套擦拭椅子,然后叫靈犀坐下休息。他自己出去找來拖布,開始整理房間。靈犀呆坐著,見兩人里里外外的忙碌,她有些過意不去,起身去廚房燒水。 傍晚的時候,屋里屋外煥然一新。院子里的雜草被收拾干凈,青石地板兩側的院子里光禿禿的,露著毛躁的草根和草葉。一棵很大的葡萄樹蜿蜒著爬在架子上,葉子幾乎遮蓋住半個院子,水井上的石臺被擦拭得很干凈。屋子里被水清洗了一遍,家具和地板上都濕漉漉的,散發著潔凈的氣味。 趁著夕陽的余暉,兩人忙著把床褥抱出來晾在院子里,靈犀從外面買了湯圓和雞蛋,做了一大鍋香甜的釀酒團子。她自己愛吃甜的,大概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喜歡吃甜的。 三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吃飯,一人一副碗筷,中間一大盆白白的湯圓,湯圓中間還夾雜著幾個荷包蛋。 靈犀極少下廚,顧庭樹也很給她面子,嘗了一口就嘖嘖稱贊:“真甜啊?!?/br> 烏鴉望著碗底沉淀的一灘白糖,老實地說:“甜?!眱扇酥怀粤藘蓚€湯圓就飽了,然后一起看向靈犀,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能吃完這么難吃的東西。 靈犀翹起蘭花指,捏著雪白的勺子,慢悠悠地吃了兩個湯圓,半個雞蛋,然后她把勺子一放,輕聲說:“天哪好難吃?!?/br> 最后三人去街上吃了餛燉,才算把晚飯敷衍過去。然后回來收拾床褥睡下,烏鴉還是睡在自己以前的臥室,靈犀和顧庭樹睡在偏房里一張比較大的床上。南方空氣濕潤,屋子里難免帶著些陳腐的氣味。古銅色的桌椅有些斑駁,方方正正的大床上,雕刻著一些古舊的紋路。靈犀有些膽怯,直到顧庭樹收拾停當,躺在床上時,她才慢吞吞地脫了襪子坐在床邊。 她聞了聞棉被的氣味,又聞了聞顧庭樹身上的氣味,覺得還是他的味道好一些。顧庭樹也怕她受委屈,只低聲撫慰道:“既然要在這里住一段時間,我明天再置辦些家具,今晚上只好將就了?!?/br> 靈犀枕在他胳膊上,閉著眼睛說:“棉被好沉?!?/br> “這是棉花被,跟咱們以前蓋的羽絨被不一樣?!鳖櫷湎肓讼?,又笑道:“往常他看見你我在一起,就氣得吹胡子瞪眼,今天倒是老實,一句話都沒說?!?/br> 靈犀呆了一下,輕聲說:“他就是小孩子脾氣,嘴上說得狠,心里卻很善良?!毕氲剿约旱囊环钋楹裾x,心里覺得很對不起他。 她沉吟了一會兒,嘀咕道:“他待咱們兩個真好,我想回報他,又不知道他要什么?!鳖D了頓又嗔道:“你在聽我說話嗎?” 顧庭樹的手和嘴巴完全不在一個思路上,他隨口說:“在聽?!?/br> 靈犀抓住他亂摸的手,薄怒道:“討厭,你根本沒聽?!?/br> 顧庭樹覺得很委屈,他對烏鴉這個話題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想念靈犀的身體都快想瘋了。然后他沉默著不說話,目光亮晶晶地看著她,那種眼神會讓人想起被奪走了食物的小鹿的眼睛。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靈犀忽然嗤地笑了一下,在他耳邊說;“好可愛,最喜歡你了?!?/br> 天氣晴好的日子總是讓人心情愉悅,烏鴉是那種生活很規律的人,他一大早就開始熬藥,藥罐子里的氣味彌漫開來,也并不是太難聞。然后他敲了敲靈犀的房門,禮貌地說:“我要進來啦?!蓖nD了一會兒,才抱著一堆東西走進來。 顧庭樹坐在床邊穿衣服,隨手把床幃拉下,又問道:“你在熬藥嗎?” 烏鴉匆匆掃了一眼, 把藥箱放在桌子上,平淡地說:“你先伺候她穿衣服吃飯,馬上就要扎針?!比缓笏约壕腿ネ饷嬲湛礌t子里的火,把湯汁過濾出來,端著藥碗進屋。靈犀隨便穿了一件半舊的鵝黃色短衫,松綠色長裙,光著腳踩著繡鞋,一邊打哈欠一邊揉眼睛。 烏鴉把藥碗遞給她,他自己打開藥箱,取出一個卷曲的布條,伸展開布條后顯出密密麻麻的銀針。銀針細若發絲,尖端閃爍著銀光。他倒出一碗酒精,依次給銀針消毒。 靈犀捧著藥碗,有點看傻了。 烏鴉做事的時候總是一副面無表情公事公辦的樣子,他把盛放藥箱的桌子推到床邊,冰涼細長的手指托著靈犀的下巴,熟練地在她頭頂下了三針。然后彎下腰整理了一下床鋪,把枕頭墊高,托著靈犀的后枕骨:“躺下?!?/br> 靈犀很拘謹地躺下,烏鴉蹲在旁邊專注地調整枕頭。顧庭樹輕聲問:“這是百會xue和風池xue,在這里下針有什么說法嗎?”他少時習武,對xue位有一點了解。 烏鴉毫無談話的興致:“講了你也不懂?!彼炎雷油七h了一些,然后抱著手臂說:“把她的衣服脫下來?!?/br> 顧庭樹看了一眼靈犀,靈犀臉頰漲得通紅。烏鴉只好說:“只露出天突、華蓋、天樞、鳩尾、膻中幾個主要xue位就夠了?!比缓蟮人路摿?,烏鴉繼續下針。顧庭樹見她白白凈凈的身體上遍布銀針,十分心疼,又輕聲問:“疼不疼?” 靈犀閉著眼睛,連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頓了一會兒才說:“不疼,有點麻?!?/br> 顧庭樹聽了,才相信烏鴉的確有點本事。 烏鴉頭也不抬地說:“顧庭樹,勞駕你出門買些東西?!毕肓讼腴_出一個單子:“炒過的山核桃,葵花籽,糖炒的紅果,曬干的葡萄,還有一副圍棋?!?/br> 顧庭樹雖然覺得這個單子有點莫名其妙,但是見他一臉嚴肅的樣子,也不敢怠慢,抬腳就走了。他離開之后,烏鴉才輕聲說:“他站在這里,你好像很尷尬,現在有沒有好一點?!?/br> 靈犀略睜開眼睛,感激地笑了一下,其實讓她覺得尷尬的是烏鴉的存在。 很快十幾根針已經用完了,烏鴉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腕,找了一個很輕薄的棉被,抖開,蓋住靈犀的身體。那些細針很軟,雖然彎了一下,卻也不會因此而移位。靈犀這才覺得好了一點,為了緩解氣氛,胡亂找個話題問道:“你跟你的未婚妻怎么樣了?” 烏鴉收拾藥箱,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跟她退婚了,之前我就跟你說過我的打算?!?/br> 靈犀到底有些意外:“你那位未婚妻倒是很通融?!?/br> 烏鴉苦笑:“她吐了我一臉的口水,還要派人追殺我?!彼褨|西收拾停當,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床邊,隨手捻了捻銀針,淡淡的香味從薄被里散發出來。兩個人無話可說,氣氛尷尬地要死,靈犀只好一眼一眼地望著門外,祈禱顧庭樹早點回來。 顧庭樹以己度人,認為烏鴉很可能趁自己不在的時候對靈犀做出喪心病狂的事情,因此買了東西之后就一陣風似的跑回來。他把牛皮紙包裹著的干果和棋盤扔到桌子上,就過來看靈犀。 烏鴉給他騰出地方,自己去翻騰食物,瓜子是奶油炒制,山核桃是椒鹽味道的,此外還買了糕點和rou干。烏鴉出去洗手,端了個大盤子進來,把干果倒進去。然后把桌子挪到窗下,布置了棋盤,一邊下棋一邊吃東西。過了一會兒,顧庭樹也走過來,問他:“什么時候取針?” 烏鴉看了一眼太陽:“中午?!?/br> 顧庭樹這才知道為什么要買零食和棋盤。兩個人坐在一起下棋,瓜子皮吐了一桌子。山核桃堅硬,兩人只好用手指硬捏。半晌烏鴉甩甩手指,有些抱怨道:“你為什么不買個小鐵鉗?” 顧庭樹啪地捏碎一個核桃,把核桃仁放到一個干凈的小碗里,隨口說:“忘了?!?/br> 烏鴉看見碗里的核桃仁已經快堆滿了,椒鹽味的核桃散發出誘人的味道。烏鴉說:“這是給我吃的嗎?” 顧庭樹眼神復雜地看了他一眼。 烏鴉只好訕訕地笑:“開玩笑的?!?/br> “給靈犀的?!?/br> 靈犀百無聊賴地躺著,睡一會兒醒一會兒,她迷迷糊糊地聽見兩人的對話,開口道:“謝謝庭樹哥哥?!?/br> 烏鴉慢慢抿了一口茶,心想:“怪不得她那樣愛他,這樣心細又體貼的人,哪個女人不愛呢?!边@樣郁郁寡歡了一會兒,連輸了幾局棋,心情更低落了。 好容易捱到了中午,烏鴉去取針,顧庭樹收拾桌子,正商量著外出吃火鍋,忽然外面一陣響動,像是有人敲門。三人都有些疑惑,他們初來此地,并沒有其他朋友。最后顧庭樹說:“也許是鄰居,我去打發?!彼┻^院子,打開大門,只見臺階下的日光里,站著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小姑娘一身紅衣,肌膚雪白,雙目玲瓏,絲發被金色絲帶束起,是一個嬌俏嫵媚的模樣。她身后跟著十幾個身強力壯的仆人,臉上殺氣騰騰。 顧庭樹上下打量她,然后微微一笑:“你好?!?/br> 小姑娘是來尋仇的,一雙俏目瞪著,嬌斥道:“我找烏鴉?!?/br> 顧庭樹客客氣氣地說:“我不是?!?/br> “我有眼睛?!毙」媚餀M了他一眼,提著紗裙走上臺階,大聲說:“讓開!” 顧庭樹沒讓,他立在門口,禮貌地說:“小丫頭,這是私人住宅,不能隨便亂闖的?!?/br> “我就闖,你敢攔我???” 顧庭樹不大想跟女人動手,不過這種又嬌又蠻的女孩子,不打一頓大概很難老實。兩個人正僵持著,忽然院子里傳來聲音。 “雪黛?!睘貘f緩緩地走過來,臉上帶著一點愁苦和無奈的表情,他走到顧庭樹身邊,還沒站穩,就被叫雪黛的女孩子打了一巴掌。 “你還打算躲到什么地方?”雪黛怒斥道:“你不是要跟你的情人私奔嗎?我倒要看看她長得什么模樣?!币浑p眼睛里射出怒火,惡狠狠地看著這個院子。 烏鴉被她說的話刺中,心里又是難過又是窘迫,臉上的五指痕更是腫了起來。 顧庭樹咳嗽了一聲:“雪黛姑娘,強扭的瓜不甜啊?!?/br> 雪黛冷笑一聲:“我管它甜不甜,我就喜歡扭?!鳖D了頓又狐疑地盯著顧庭樹:“你是什么人,你為什么在這里?你們兩個什么關系?” “我和內子借宿在這里?!鳖櫷湔f。 雪黛瞪著雙眼:“什么子?” “就是他老婆?!睘貘f不耐煩地說:“他們倆來我家治病的?!?/br> “那你的情人呢?”雪黛揚起下巴問。 烏鴉輕輕嘆氣:“我沒有什么情人?!?/br> 雪黛怒色稍退,從兩人身旁鉆過,直接闖進了屋子里,只見古色古香的床上,坐著一位穿半舊衣裙的女人,長發披肩,眉目漆黑,是個柔婉嫻靜的模樣。 雪黛自恃貌美,見這女人也并非傾國傾城,心里略高興了一些,就把手里的刀放下了,又說:“你真是來治病的?” 靈犀有點疑惑地盯著她,又點了點頭。 雪黛笑道:“那就好,病好了就跟著丈夫回家吧,總住在別人家里算什么樣子?” 靈犀點頭:“那是自然?!?/br> 于是雪黛提著刀出去,刀尖在青石地板上劃出斑斑點點的火光,她經過烏鴉時,陡然站定,伸出食指,尖尖的指甲逼近烏鴉的眼珠,冷聲問道:“那你為什么要退婚?” 烏鴉遲疑,顧庭樹暗暗捏了他的肩膀,他才含糊著說:“我是一個窮小子,配不上大小姐您?!?/br> 雪黛收了手指,這才笑了起來,笑完又繃著臉,傲慢地說:“你自然是配不上我的,可是要退親也輪不著你?!焙笸艘徊奖е直?,想了想又說:“這樣吧,等你把那個女人的病醫好,你再到我府上三跪九叩地求親,我要當著全城百姓的面回絕你,如此才能消我心頭之恨!” 烏鴉有點不太懂這個女人的腦回路。倒是顧庭樹微笑著道謝:“雪黛姑娘真寬厚仁慈?!?/br> 雪黛眉眼朝他一掃,冷哼了一聲,心想這個男人風度品貌自然是一流,可惜鬢角都白了,年紀這么大,自然也是配不上我的。她威脅似的用手指點了點烏鴉的眉心,又朝顧庭樹矜持一笑,領著眾仆人呼嘯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天氣好冷,應該頓頓吃火鍋。早上涮年糕中午涮魚丸晚上涮米粉 ☆、得其所哉 南方的深秋,天氣稍微有些涼意。靈犀一大早就起床,窗外的天空深藍,她輕輕地穿上衣服,到院子里打水,生火,把切好的南瓜塊和米一起倒進鍋里。她往爐灶里添了足夠多的柴,就一個人出門散步去了。 明珠鎮不算大,步行的話一個時辰就能走一圈。街道上的早點鋪子已經開張,蒸籠里冒出白煙,夾雜著店里伙計陌生的方言。靈犀在街邊一家茶點鋪子買早飯。她語言不通,也叫不出蒸籠里那些點心的名字,只好微笑著指點,挑顏色好看的食物。 最后她拎著幾袋看起來像是蝦餃、鳳爪、扇貝的食物回來。門口的柴垛里多了幾只土狗,大概剛滿月,渾身都是泥土,看不出本來的面目,靈犀就蹲在地上,喂它們吃東西,又玩了一會兒才走進院子。 爐灶里的火剛剛熄滅,南瓜粥也熬得酥軟可口。靈犀把粥端到正屋,又把買來的早點隨手放在桌子上。她把新汲的井水倒進盆子里,兩只手浸入,只覺刺骨的寒冷,她忍了一會兒,才拎出來,也不拿毛巾擦拭,隨便甩了甩就進自己臥室了。 天色大亮,寬大的床上蓋著一層錦被,顧庭樹躺在床外側,雙目緊閉,睡相倒也老實。靈犀屏住呼吸,慢慢掀開棉被一角,然后把兩只手拍在了他的肚子上。 他是光著身體睡的,這一下直接把他炸出來了。 顧庭樹吸氣,睜開眼睛看她。靈犀剛從晨霧里走過,頭發略濕,鼻尖通紅。顧庭樹本來是要發火的,一看見是她,馬上又回嗔作喜,甚至是有點喜不自勝。 “壞小孩?!鳖櫷湫χ?,一陣風似的把她卷到了懷里。 靈犀已經穿戴整齊了,又被他拽到床上,忙正色道:“我來叫你吃飯的,不要鬧?!?/br> 顧庭樹很驚訝:“真是我的賢妻!”又握了握她的手,有些心疼:“以后別做這些粗活了,挑水做飯這種事情我來做?!卑阉氖謹R到自己懷里:“小爪子真涼,哥哥給你暖暖?!?/br> 靈犀掙扎得像一只章魚:“放開我!”雙手被攥住,只要張嘴去咬他。顧庭樹愛死了被她咬,當下雙眼發亮,挺著硬邦邦的胸膛,踴躍地催促:“寶貝,這邊來一口,還有這邊?!?/br> 靈犀:“……” 烏鴉起床之后先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法,只覺周身血脈都流動了起來,才隨便擦了擦汗,正屋的桌子上擺放著溫熱的早飯,必定是靈犀準備的。 他盛了一小碗米粥,把糕點倒進盤子里,喝一口湯,吃一個蝦餃。習武之人講究吐納,他雖然年輕,性子難得很沉穩。 等了一會兒不見兩人出來,烏鴉放下飯碗,去他們的房門口催促。還沒敲門,就聽見里面的聲音不太正常,烏鴉怔了怔,面無表情地回去了。 他把三人份的早點全部吃完,剩下的米粥倒給門口的小狗崽子。小狗吃得很香,又舔了舔他的鞋尖。烏鴉摸摸狗頭:“乖?!?/br> 他把廚房收拾干凈,又路過兩人門口,現在他有點討厭自己耳力過人這項能力了。靈犀和顧庭樹在低聲說話,說一會兒笑一會兒,真是沒完沒了! 于是烏鴉只好去外面散步,吃了飯的小狗很認主,撅著滿是飯粒的嘴巴跟在他腳后跟。烏鴉就原地蹲下跟小狗玩。這些狗才剛滿月,渾身泥土,毛色灰暗,他們的媽大概是被狗販打死了。烏鴉觸景生情,有些傷感,食指點著小狗的鼻尖,小聲說:“你這個小可憐?!?/br> 一雙紅絨繡鞋停在他面前,鞋面精致,鞋底很厚。鞋的主人一定很嬌貴又喜歡東奔西走。烏鴉并不抬頭看她,于是鞋的主人一腳踢飛了他手下的小狗,又一腳踩在了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