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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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州距京城遠,且昆州與桐州皆有重兵把守,東安王若想突破這兩處州府,必會耗時耗力,咱們目前無須擔心?!?/br> 湯誠頷首:“有昆州和桐州在,樓喻短時間內不可能抵達京城,所以我決定攻入皇城后,先領兵攻打越州?!?/br> 否則等樓喻打過來,再加上樓綜,他不一定能守住京城。 不如趁慶軍陷于昆州時,他先拿下樓綜這個軟柿子。 彼時,樓喻若沒能攻破昆州,自然最好,若攻破昆州抵達桐州,那他就可以親自領兵去桐州,與桐州守軍合力消滅樓喻。 屆時,天下將再也沒有人能抵擋得住他的宏圖霸業。 軍師不由提醒:“可是將軍,當初勤王時,慶軍不過一天時間就攻破了桐州和京城?!?/br> “那是天圣教無能!”湯誠道,“況且當時桐州不過八千人駐守,這次昆州一萬兵馬,桐州兩萬兵馬,除非樓喻天降神兵,否則怎么可能輕易攻下!” 昆州駐軍將領是他的心腹重將,非常擅于守城,湯誠不信樓喻手下的慶軍能有通天的本事,即便領軍的是霍延。 而桐州更是一座堅城壁壘。 桐州兩萬人,其中一萬乃西北軍,另外一萬雖由雜牌軍組成,但雜牌軍也是軍,反正只是用來堆人命,誰堆不是堆? 有昆州和桐州兩處關隘,他又何懼慶軍! 軍師想了想,覺得這個計劃確實可行。 先取越州,再滅樓喻。 在湯誠的命令下,紫云山下的湯軍,不得不向老百姓和道士亮出兵刃。 “啊啊啊??!殺人啦!殺人啦!” “當兵的要殺咱老百姓啦!” “想去道觀,除非從老子尸體上跨過去!” “求求軍爺了,千萬不要驚擾上仙??!” 老百姓叫的叫,哭的哭,求的求,場面極為混亂。 領兵的將領也不忍心。 他們以前駐守在西北云州,與云州老百姓的關系可好了。 云州的老百姓閑時和他們一起種地,戰時和他們一同守城,不是同袍,勝似同袍。 他們如何能對同袍下手? 人群中忽然有人高聲道:“大壯!大壯!是不是你!我看到你了!我是你大友叔??!前幾天我受了傷,還是你送我去的醫館,你忘了?你心地那么善良,咋會向老百姓揮刀???” 湯軍里,一個高瘦的小伙子驀地一怔,手里的刀差點沒把住。 百姓中又有人說:“阿亮!我看到你了!昨天我家婆娘給你補了衣裳,你還說補得比你娘還要好,咱們以前不是好好的嗎,現在咋能成這樣呢?” 名叫阿亮的士兵不由紅了眼眶,張張口想說什么,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被派來圍攻道觀的兵,之前大多駐扎在城外。 他們在城外駐扎這么長時間,經常與城外的老百姓來往,大家伙兒都混熟了。 這些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在云州和老百姓打成一片,心地淳樸。來到京城后,同樣與老百姓軍民一家親。 大家都處出了感情。 有兩個人帶頭,其余老百姓紛紛開始了“認親”。 你一句我一句,直將那些士卒說得垂下頭顱,還有的偷偷抹淚。 甚至有不少士兵竟放下了兵器,哭著對將領說:“將軍,咱為什么要傷害鄉親們哪!” 領兵將領:“……” 這他娘的還怎么攻??? 這時,有道士提議:“諸位軍爺,貧道知道你們皆是聽命行事,不欲為難你們。不過,道觀乃仙家之地,不可褻瀆。你們可以入觀搜查,但希望你們不要驚擾上仙?!?/br> 百姓紛紛附和。 找東西就找東西,搞這么大陣仗干嘛? 將領稍一思量,道:“可?!?/br> 既然道觀肯讓步,他們也沒必要打打殺殺。 一眾湯軍進入道觀,將道觀全部翻了好幾遍,也沒找到詔書和玉璽,佟氏和謝茂更加沒影兒。 道士當著百姓的面問:“不知軍爺要找什么,不如貧道替軍爺找一找?” 將領:“……” 這個問題他根本無法回答。 上道觀找詔書和玉璽,根本沒道理??! 他拱拱手:“冒犯諸位道長了?!?/br> 在老百姓譴責的目光下,一眾湯軍灰溜溜地下了山。 消息傳到湯府,湯誠愣了一下。 “沒有?” 難道是他想錯了? 軍師也不由皺眉:“莫非是咱們多慮了?這一切不過是個障眼法?” 謝家四口人,一人死守宮門,一人故意在宮門外求死提升士氣,還有兩人故布疑陣,攪亂他們的思路,拖延他們的時間。 這個思路不是沒有可能。 湯誠經他提醒,不由瞪大眼睛:“所以到底有沒有詔書和玉璽?為什么佟氏和謝茂沒在侯府也沒在道觀?” 軍師嘆道:“或許,這些都只是為了動搖軍心、煽動百姓罷了。又或許,詔書和玉璽就在謝家人身上,他們早就逃了?!?/br> 湯誠:“……” 所以,他一直被人耍得團團轉? 他氣急敗壞道:“好你個樓秉!老子倒是小看你了!” 軍師卻搖首道:“屬下倒是覺得,或許有人在暗中為其謀劃?!?/br> “京城內外皆有我的人,什么人手能伸這么長?” 軍師道:“將軍忘了陛下春耕遇刺一事了?” 那場刺殺,明顯就是故意在百姓和百官面前上演的戲碼。 而樓秉是如何籌劃的,放冷箭的刺客到底是誰,他們到現在都沒能查出。 可見,京城還有組織存在暗處,且能與樓秉聯系上。 湯誠沉默片刻后,下定決心道:“圍皇城三日,三日后,必取皇城!” 五月初四,湯誠率兵圍攻皇城。 禁衛軍拼命死守,雙方傷亡慘重。 五月初五,湯誠在皇城外厲聲質問:“謝策,你爹的尸體還在宮門外躺著,都已經發臭發爛了,你怎么還不打開宮門給你爹收尸?你難道要做個不孝子!” 謝策字字泣淚道:“我父忠君報國而死,我必遵父親遺愿,守衛皇城,誅殺逆賊!” 湯誠又問:“皇城里面剩的糧食不多了吧?你們還有多少箭可以用?反正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何必白白送死!” 皇宮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最上等的,尤其在吃這一塊。 御膳房每日都需要最新鮮最高級的食材,必須當日采購,不留陳糧,所以皇宮里儲存的糧食并不多。 確實堅持不了幾天了。 謝策冷冷看著城下的湯軍,大聲質問道:“我等是為保家衛國而死,可你們呢?你們是為了某人的野心而死!想想你們先前死的弟兄,值得嗎!” “……” 湯誠的耐心已然告罄。 他手舉長劍,高聲厲喝:“都給我沖!誰先沖進宮門,必定加官進爵!” 同一時間,慶軍在昆州城外安營扎寨,搭建塔樓。 六萬大軍,在戰場上調度不是件容易的事。 搭建高塔,就是為了利用旗語進行傳令,軍隊會根據旗語及時調整攻城方式。 這一套旗語,慶軍早就駕輕就熟。 蔡仁帶著副將站在城樓上,遠眺慶軍營帳,說道:“只要咱們死守昆州,拖住慶軍腳步,等大將軍解決完京城和越州,就能親自領兵剿滅東安王!” 副將均深以為然。 昆州城內糧草充盈,守個一兩年不成問題。 而慶軍只要攻城,必有傷亡。 他們要做的是不斷消耗和拖延慶軍。 蔡仁覺得這實在不是一件難辦的事兒。 五月初六,樓喻親率六萬大軍,緩緩逼近昆州城門。 六萬大軍齊步進發,旌旗蔽日,甲胄森然,鼓角齊鳴,氣吞山河,令人望而生畏。 仿佛黑色的巨浪奔涌而來,以摧枯拉朽之勢,即將沖毀脆弱不堪的城墻。 守城的將士不全是西北軍出身,有不少都是從其它地方州府調來的,何曾見過這般恐怖的陣仗? “咚——” 慶軍距城十里。 “咚——” 慶軍距城五里。 “咚——” 慶軍距城不過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