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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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人仆從立刻奉上弓箭。 他斜睨阿巴魯:“我喝了酒,不便上馬,不如咱們就比比立射?二王子敢或不敢?” “哈哈哈哈!”阿巴魯大笑幾聲,“箭來!” 二人同時張弓拉箭。 樓喻閉上雙眼,腦海中浮現出霍延教他射箭時的場景。 他跟霍延學了幾年,所有技巧皆已銘記于心。 耳邊咻然傳來箭矢裂空之聲。 樓喻睜眼,最后一縷霞光湮滅于天際。 他松開手。 白色箭尾化作一道流光,在前箭即將入靶時,錚然撞上去。 兩支箭在空中拐了個彎,一同掉落在地。 周圍一片寂靜。 樓喻一臉不滿:“怎么就沒中靶呢!看來今天手氣不好?!?/br> 眾人:“……” 您都把阿巴魯的箭給撞掉了,還要中什么靶? 阿巴魯豁然轉首,眸色狠厲:“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樓喻憤憤道,“要不是你的箭擋著我,我就中靶了!你才是故意的吧!” 阿巴魯:“……” 嚴輝盯著遠處草地上的兩支箭,不由垂眸沉思。 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殿下故意為之? 若是巧合,只能說明殿下走了大運;若說是故意為之,那就說明這位殿下其實箭術超絕,卻在藏拙。 因為只有這樣,才會讓人無法辨明,世子能撞掉阿巴魯的箭,到底是神來之筆,還是運氣使然。 這場比試,大盛雖算不上勝,卻也沒落下乘。 反而緩解了雙方沖突。 樓喻扔掉弓箭,單手捂頭道:“抱歉啊骨突王,樓某不勝酒力,能不能先回去休息?” 他雙眼迷離,面頰泛紅,的確是醉酒的模樣。 骨突王大方地揮手:“世子請回?!?/br> 樓喻一走,嚴輝等人自然不會留下。 一行人出了王帳。 李樹立刻迎上來,扶著樓喻回到氈房。 馮二筆和宋硯打來熱水替他擦拭。 溫水帶走了一些酒氣,樓喻懶洋洋地躺在榻上。 “殿下,奴聽說,方才杜芝在王帳給咱們大盛丟臉了?!彼纬帀旱吐曇舻?。 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他通曉蠻語,是聽阿骨突部侍從私下議論的。 樓喻喝了酒,聲音軟綿綿的:“是我高估他了?!?/br> 他真不是故意讓杜芝丟臉,他只是覺得,能當上禁衛軍副統領,再不濟,也會有點能耐吧? 結果,就這? 也不知當年哪來的底氣欺辱周滿。 馮二筆道:“說不定他還會怪殿下讓他丟臉呢?!?/br> “他哪來的臉?”宋硯冷哼,“都是花拳繡腿,連狼都打不過?!?/br> “說到這個我就來氣,”馮二筆給樓喻蓋上被子,“他就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像這種不顧大局、只為泄私憤的人,實在令人作嘔! 樓喻閉上眼:“我累了?!?/br> 馮二筆立刻閉嘴,低聲道:“殿下,您歇息,奴和阿硯就在外頭守著?!?/br> 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夜幕下的草原,萬籟俱寂,唯余風聲呼嘯。 樓喻睡得迷迷糊糊,忽覺一絲寒風鉆入氈房。 他陡然睜眼,借著月色,見榻前立著一個黑影! 樓喻當即抬臂,欲啟動袖弩。 手卻被人溫柔握住。 “是我?!?/br> 第六十六章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樓喻僵硬的身體瞬間放松。 他壓低聲音,欣喜道:“你來了?!?/br> 氈房內外萬籟俱寂,樓喻只能聽到面前人的輕喘聲。 剎那間,心中的不安和焦灼皆被撫平。 他用力回握霍延的手。 身處異國他鄉,周圍群狼環伺,所有人都心懷鬼胎,樓喻表現得再鎮定,也不得不承認,他心有不安。 為避免被人發現,氈房內不能點燈。 借著月色,樓喻只能看到榻前的一抹黑影。 “外面冷,你上來一起?!?/br> 樓喻說著掀開被子。 “不用?!被粞由焓职聪?,“我身上涼,會凍著你?!?/br> 樓喻便不再堅持,他輕輕側躺下來,凝視霍延面部方向:“什么時候來的?” “下午?!?/br> 和烏帖木談妥之后,霍延便領三百輕騎,與烏帖木的兵馬一同抵達王庭外五十里地隱藏行跡。 得知使團入王庭,他實在放心不下樓喻,便借用阿骨突部人的衣裳,悄悄混入王庭,隱在暗中伺機行事。 “殿下箭術超絕,今日那一箭,很精彩?!?/br> 黑暗中,他低沉暗啞的聲音落在樓喻耳際,連帶著幾許溫熱的氣息。 樓喻臉上霎時一燙。 “什么箭術超絕?跟你比還差得遠?!?/br> 他有自知之明。 霍延輕笑:“阿巴魯可是草原上一等一的勇士,殿下能撞掉他的箭,可見箭術已臻化境?!?/br> 樓喻:“……” 霍延什么時候進修過說話的藝術了?怎么甜話一籮筐? 或許是因為黑夜能放大人內心隱秘的情感,平日里不敢放肆說出口的話,在黑夜的遮掩下,便大膽地釋放出來。 霍延嗓音沉而?。骸暗钕虏槐負?,我一直都在你身邊?!?/br> 他蹲在榻前,抓著樓喻溫涼修長的手,大著膽子貼上自己頰邊。 氣氛陡然變得黏稠。 樓喻心臟怦怦亂跳,臉上也升騰起熱浪。 他直覺霍延眼中籠著兩團火,正盯著自己瞧。 樓喻不由扭過臉,想把手抽出來,卻在碰到他下頜處的硬茬停下。 “你長胡子了?!?/br> “不是我的,是粘上去的?!?/br> 混入王庭,總得做些偽裝。 樓喻:“哦?!?/br> 氈房內再次陷入沉寂。 掌心貼著面頰的那塊地方,燒得厲害。 片刻后,霍延終于松開他。 “殿下安寢吧,我不打擾您了?!?/br> 樓喻忽然揪住他的衣袖,“你晚上睡哪兒?” 他又不傻,霍延是混進來的,哪里有他睡的氈房? “有地方睡的?!?/br> “什么地方?” 霍延心中一嘆,他家殿下這般聰慧,總能戳破他的伎倆。 “我就在殿下氈房外守著,不會被人發現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