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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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馮二筆實在沒忍住,直接笑噴。 殿下說話太有趣了。 就連苦主彭竹都不由被逗笑,心里面的怨憤一瞬間消減了許多。 他心道:殿下確與常人不同。 霍延眸色漸而幽沉,心頭有些酸,又有些澀。 那個人的確沒有皇位繼承,可眼前這人,并非沒有可能。 樓喻直接道:“他推你下水又棄你于不顧,合該受些懲罰。三墨,你去打他二十板子,再丟出去?!?/br> 馮三墨領命退下。 彭竹先前護著那人,也不過是看在往日情面上,而今殿下親自下令,他自然不會上趕著忤逆。 且在落水的那一刻,他就想明白了。 日后那人是生是死,皆與自己無關。 “小人叩謝殿下?!?/br> 彭竹知恩圖報,又轉向霍延:“多謝霍統領救命之恩?!?/br> 樓喻有些同情他,遂道:“辭去賬房的話別再提了,如今你已與他斷絕關系,日后專心做賬房,多賺點錢,豈不自在快活?” 何必要在意一個渣男? 彭竹蒙他開解,又是躬身一拜:“小人多謝殿下不棄之恩?!?/br> 他原以為,愛上男子這般驚世駭俗之事,會令殿下厭惡摒棄。 未料殿下如此襟懷坦白,心胸豁達。 遇到這樣的主子,是他之幸。 彭竹的事于樓喻而言只是個插曲,對霍延來說不是。 霍延出身富貴,又混跡軍營,對男子與男子之間的事情早就有所耳聞。 故而,之前得知郭棠覬覦樓喻,他只是覺得驚訝;皇帝給樓喻送孌童,他也司空見慣。 但今日彭竹之事,卻令他陷入深思。 原來男子真的可以愛上另一個男子。 這種感情與rou欲無關。 它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彭竹說這是“苛求”。 真的只能成為一場“苛求”嗎? 第五十七章 上元節的余熱尚未散去,五千府兵便熱火朝天地夯起了城墻。 陶琨每日上工都會看到城墻修筑的進度。 幾乎是一天一個樣。 聽紡織廠的采夏管事說,城墻的土層建成后,殿下還會讓人砌上厚厚的磚層,磚層外面再涂上一層水泥,保證比舊城的城墻堅固好多倍! 舊城的城墻年久未修,而且當時用料稀少,很多地方都只是土層,看起來就不堪一擊。 殿下說了,以后新城還會建什么住宅區,到時候只要有錢,他們就可以在新城買宅子住。 陶琨越想越有干勁,哼著小曲兒去上工。 剛到辦公室,就聽到隔壁桌賬房在嘆氣。 “怎么了?”陶琨關切問。 那人是紡織廠的賬房,姓錢,平日里還挺樂觀的,怎么今日愁眉苦臉的? 錢賬房道:“陶賬房啊,你可聽說城中布莊聯合起來壓價一事?” “???”陶琨驚訝,“為什么要壓價?” 錢賬房道:“咱們廠里的布織得又快又好,布價又低,這不是搶了那些布莊生意嗎?” “壓價有用嗎?”陶琨不解。 “當然有用!”錢賬房愁云慘淡,“年后布莊壓價后,不僅老百姓,就連其余商隊,也更愿意去布莊買布了?!?/br> “布莊的布比廠里便宜很多?” “倒也沒有便宜多少,可就算差一厘兩厘的,那也是錢?!?/br> 錢賬房搖搖頭,“更何況,布莊的布花樣更多?!?/br> 雖然紡織廠產量高,但跟老牌布莊相比,紡織廠少了專業的印染技藝,底層百姓或許不在意布料花色,但中上層的百姓,自然更愿意買好看的。 紡織廠的效益眼看就要大幅度下跌。 陶琨聞言,原本的好心情也不由蒙上一層陰翳。 他可不認為城中布莊會一直壓價。 等到殿下廠子開不起來,他們一定會再次提價。 他受殿下恩惠深重,自然不愿看到殿下紡織廠受損。 賬房都知道的事,樓喻當然也清楚。 馮二筆憤憤道:“他們壓價對自己有什么好處?!” 樓喻面上未見擔憂:“等我的廠子沒了效益不得不停業,他們就可以恢復以前的銷售模式了?!?/br> 很正常的商業手段。 關鍵這是在合理合法的范圍內,即便樓喻是世子,也不能把他們怎么樣。 “殿下,要是廠子真倒了可怎么辦?” 不僅他們愁,那些女工也愁啊。 誰愿意失去這份體面又高薪的工作? 倉庫里的布已經堆滿了,眼見廠里入不敷出,有女工竟偷偷哭了起來。 采夏和逢春心里也急,但不會在臉上表現出來。 她們肅容道:“都哭哭啼啼干什么?!咱們想不出來辦法不還有殿下嗎!” “殿下能有什么辦法?”一女工道,“難道殿下再建一個染坊?” 采夏:“……”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她趁著樓喻空閑時間去求見他,并說了這件事。 誰知樓喻搖首笑道:“城中布莊都是老字號了,他們的染布技藝在慶州都算得上頂尖,我跟他們爭這個頭做什么?” “殿下,可是繼續這么下去,紡織廠入不敷出,難道真要停工?” 她既憂心殿下賺不到錢,又擔心女工們日后沒著落。 樓喻笑道:“怕什么?他們壓價就讓他們壓,說不定以后他們還會找我合作呢?!?/br> 對于樓喻說的話,大多人都半信半疑。 信是因為他們殿下從未說過大話,不信是因為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殿下還能有什么絕招。 就連城中布莊老板都在等待勝利的到來。 樓喻卻并不急,他在等。 終于,姚金從西域回來了。 他們的車隊裝得滿滿當當,甚至比去時還多了很多輛。 車隊尚未入城,樓喻便得到消息。 他面露喜色,吩咐雜役:“讓他們在城門口等我,我這就去!” 雜役:? 殿下還要親自去迎接?這個姚金面子也太大了吧! 馮二筆嘀咕:“殿下,直接讓他們來府中見您便是,您何必要親自去?” 樓喻根本沒工夫理他,匆忙騎馬行至城門。 姚金和汪大勇等人皆見禮。 樓喻看著一長串的車隊,由衷笑起來:“辛苦諸位了?!?/br> “不辛苦,能為殿下辦事是小人的福分?!币瘕b牙咧嘴,拍著馬屁。 他說的倒也不是違心話。 一路風塵,他們見過遍野餓殍,見過易子而食,那些殘忍可怖的場景,姚金一輩子都不敢忘。 只有在慶州,他才能感受到一種勃發的生機。 而這一切,都因慶州有一位超凡脫俗的主人。 姚金之前跟隨樓喻,樓喻的身份占主要原因,而今卻是徹底被樓喻折服,心甘情愿為樓喻效勞。 樓喻問:“花種和花瓣都買了?” “買了!”姚金皴裂的臉上掛滿笑容,“殿下請放心,小人也向當地人請教了種植白云花的法子?!?/br> “甚好!此行你們有功,必有賞賜!”樓喻眉眼皆生喜意。 他指著車上的麻袋,問:“這里頭是不是白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