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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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慢慢沉寂下來。 是了,他們險些忘了,莊頭被那些惡人殺害了! 憤怒在胸腔處沸騰。 他們在等樓喻一聲令下,殺死刀疤臉,殺死所有惡人,為死去的莊頭和受傷的莊戶報仇! 霍延在人群中掃一眼,確定霍煊和霍瓊完好無損,松了一口氣。 這一路,他心急如焚,唯恐田莊遭遇不測,霍煊和霍瓊慘遭毒手。 所幸,他們及時趕到。 李樹管控住所有流民,來稟樓喻:“殿下,流民已制住,該如何處置?” 樓喻吩咐道:“先將莊頭好生安葬?!?/br> 一股又一股血腥氣往他鼻子里鉆。 樓喻沒親眼見過死人,也從未見過兩人以上的戰爭場面。 眼前的一切,仿佛一幀無聲的畫面,不管是狼藉的木墻與地面,還是殷紅的鮮血和慘白的尸體,都在告訴他—— 這是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 他強忍不適,逼迫自己冷靜處理殘局。 “莊頭為守護田莊而死,其喪葬金從王府賬上出,予其親屬每年適額撫恤金,依照莊頭月錢,等額來算。另,莊頭護莊有功,賞二十兩銀?!?/br> 莊頭家屬一邊哭一邊給樓喻磕頭。 樓喻又道:“其余參與守護田莊者,依照功勞大小,皆有獎勵?!?/br> 馮二筆在旁一一記下。 他觀樓喻面色蒼白,實在有些擔憂:“殿下,切莫太過傷心?!?/br> 樓喻卻是冷笑一聲,對霍延和李樹道:“所有作惡者,一律嚴懲!” 他看向地上痛苦掙扎的刀疤臉,冷冰冰地下了判決:“此人為首惡,待事畢,斬首以平眾怒?!?/br> 說完這話,他緩緩邁步,卻因腿軟腳軟,一個踉蹌,往前栽去。 霍延眼疾手快,順手一撈,將人扶起。 樓喻下意識抓緊他的手腕。 一個掌心冰冷,一個手腕溫熱。 樓喻汲取到一絲熱度,暗暗打氣,他不能讓自己露出任何弱勢來。 “霍延,隨我回主院?!?/br> 霍延垂眸應下。 腕上的那只手在顫抖,雖然它的主人正在竭力控制,可他還是察覺到—— 樓喻在害怕。 第三十三章 樓喻借霍延之力,腳步緩慢地回到主院。 剛跨過門檻,他雙膝一軟,直直跌坐地上,連霍延都沒拉住。 馮二筆心頭大驚,忙關上院門,伸手去扶。 樓喻環抱雙膝,埋頭于臂,聲音低澀:“不用?!?/br> 陽光落在衣袂上,雖暗繡生光,卻無端透著幾分冰冷。 馮二筆張張嘴,平日舌燦蓮花的他,在這一瞬間,只覺得喉嚨被堵,什么也說不出來。 他和莊頭沒什么感情,莊頭的死在他眼里算不得大事,可是看到殿下這般情狀,不由哀慟發酸。 他不敢打擾樓喻,只好看向霍延。 霍延只是低眉抱臂,冷冷淡淡的,仿佛因見慣生死而無所畏懼。 “嘔——” 樓喻突然爬起來,扶著墻角干嘔起來。 在和平年代生活二十多年,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竟會恐懼鮮血。 方才混戰時,莊戶和流民的鮮血濺灑在地,同黃褐的泥土混雜,彌漫著咸腥的血味,再加上莊頭凄慘的死狀,樓喻一想到那些畫面,就渾身發麻,手腳發軟。 他不僅僅是害怕,他更多的是自責愧疚。 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卻因他的疏忽而死。 倘若他能對這個時代認識得更深刻一些,倘若他能加強田莊的防御工事,莊頭就不會死,莊戶們就不會受傷。 他可以想到的,他本該想到的。 是他的錯。 他連連干嘔,嘔得整張臉漲紅,眼角滲出淚液,面容慘白一片。 馮二筆心疼壞了,卻又不知如何安慰,不禁用眼神示意霍延,讓他想想辦法。 霍延本不想管,可見樓喻如此狼狽,到底有些不忍,生硬道:“外面死的人更多,你應該學會習慣?!?/br> 馮二筆瞪他一眼,怎么說話呢! 樓喻卻聽進去了,他扶著墻,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接受如今發生的一切。 人命,在他以前生活的時代,是最為寶貴的存在。 可在這個世道,卻如螻蟻蜉蝣,毫不起眼。 樓喻直起身,紅著一雙眼道:“隨我去看看傷者?!?/br> 李樹已經帶人清理了“戰場”,受傷的莊戶們全被送往醫館,陳川柏指揮著一群小蘿卜頭,忙得團團轉。 那些原本調皮搗蛋的孩子,雖然一開始見到傷口害怕迷茫,但隨著時間流逝,幾乎所有學徒都能冷靜地選藥、煎藥、清理和包扎傷口。 有些學徒是傷者自己的孩子。 他們看著這些臨危不亂、鎮定沉著的孩子,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竟連疼痛都忘了。 樓喻抵達醫館時,醫館內鬧哄忙碌一片,時不時傳來陳川柏的喝令教導聲。 但忙中有序。 那些學徒快步穿梭在傷患中,臉色蒼白地為他們上藥療傷。 其中,陳川柏的孫子和霍瓊最為引人注目。 兩人行事沉穩,冷靜鎮定,配合默契,包扎傷口的手法又快又好,讓樓喻想到訓練有素的醫生和護士。 有人看到樓喻,不顧傷口正在包扎,就要跪下行禮。 樓喻擺手示意免了,親自慰問他們。 那些莊戶雖然受了傷,但他們保衛了自己的家園,又收獲了殿下的夸贊,心里面高興得很。 樓喻受其感染,胸中郁氣漸漸消散。 離開醫館時,他的面色已恢復如初。 回到主院,他召來楊廣懷、李樹兩人。 “據莊戶所言,此次是楊先生指揮有度,大家才能共抗流匪,拖延時間等待救援。楊先生當居首功?!?/br> 樓喻了解過當時的情況,要不是楊廣懷及時召集莊戶凝聚力量,用滾水、石灰、農具等抵抗流匪,估計等他們趕到,田莊已經被流匪們摧毀,莊戶們也會死在流匪的屠刀下。 楊廣懷躬身一拜,“廣懷受之有愧,當不得此功。若非莊頭勇出田莊對峙流匪,我也來不及?!?/br> 樓喻道:“莊頭有功,你亦有功,不必推辭了?!?/br> “是?!?/br> 樓喻又道:“我還聽說,繼安那小子當眾跟惡首周旋,將那惡首牢牢牽制住,是不是?” 楊廣懷頷首道:“確實如此?!?/br> 他不會因為自己同楊繼安的關系就避嫌。 楊繼安的英勇善戰,眾人都看在眼里。 在所有人攝于刀疤臉的強橫時,唯有他一個小少年挺身而出,因此激勵了其他莊戶。 此戰,楊繼安也有大功。 樓喻贊道:“繼安年少英勇,實乃可造之材?!?/br> 楊廣懷笑了笑。 他私以為,樓喻不過十四稚齡,便能讓這么多人信服,更加不同凡響。 論功行賞之后,便是如何處置流民的問題。 李樹已經審問過流民,便稟道:“屬下已經查證,這些流民里有匪也有民,不能一概而論?!?/br> 這是肯定的。 樓喻他們來時,只看到少數人跟著刀疤臉沖鋒陷陣,其余人則縮在后頭一動不動。 還有個年輕小伙舉起鋤頭要鋤下刀疤腦袋。 當然,從霍延樸素的戰斗理論來看,那年輕人肯定無法成功,甚至還會被刀疤反殺。 所以他才遠遠射出一箭,從刀疤的屠刀下救出楊繼安和青年。 李樹繼續道: “這些流民大多從綿州而來,刀疤是他們半路遇上的,在他加入隊伍之前,流民從未搶掠過,可是刀疤入隊之后,慫恿一群混子當流匪,威脅手無寸鐵的流民照顧他們飲食起居,要是有人想逃,就會被殺死?!?/br> 樓喻問:“刀疤哪來的鐵刀?” 這些可都是管制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