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
這一天原本就累,又花費了那么多的力氣,等到完事之后,兩人清洗干凈就睡。宮人們在錦被中的香鴨爐中添了安神的熏香,蕭妙音在被子里聞著這股馨香,很快就睡過去。她睡的香甜,等到醒來外面頭已經黑了。 她模模糊糊睜開眼,卻看到拓跋演躺在身邊眉頭緊蹙,他呼吸粗重,似乎是夢見了什么。 蕭妙音瞧著,結果過了一會他已經由眉頭緊蹙變成咬牙切齒。 他到底是夢見了什么東西?蕭妙音簡直相當好奇了。 “朕活剮了他們幾個!”拓跋演爆出這么一句。 “……”蕭妙音聽到他這夢話,差點在他身邊給笑過去,這擺明是動了肝火啊,不知道他到底是夢見了什么? 拓跋演臉色潮紅,額頭上已經涔出汗珠子來。他胸脯劇烈的上下起伏著,“為何……” “哎?”蕭妙音瞧著他不太對勁,想起兩人白日里那一套胡鬧,該別是在雪天里泡溫泉又做那種事給著涼了吧? 蕭妙音想到有感冒這個可能性,立刻就坐不住了,她伸手就貼在拓跋演的額頭上,一只手比在自己的額頭上來看看拓跋演是不是溫度過高了。 結果一比上去,他比她還正常。 這到底是怎么了? “阿演?阿演!”蕭妙音見著拓跋演臉上大顆的汗珠子滾落下來,他不停的在呢喃些什么,這會她是真怕了,搖了幾次沒見著人醒,她就起來準備讓宮人去將上值的醫正給叫來。 結果她才起來,躺著的那個猛地睜開眼,他似乎是被夢境給嚇到了,胸膛欺負不定眼里還帶著一絲的迷茫,好像還分不清甚么是夢中甚么又是現實。 蕭妙音見到他清醒了,伸手就在他面前擺了擺,“怎么了?” “……”拓跋演回過眼來,看著眼前那張熟悉的臉,她伸手在他眼前晃著,試著將他的注意力給拉回來。 “阿演,阿演?”蕭妙音喊了幾次,發現他還是雙眼無神袋子的看著自己,嘆一口氣就要起來去叫外頭的宮人進來。 挺直腰的時候,她還伸手揉了一把腰。 “來——??!” “……”拓跋演攥住她的手臂將她拉了回來,蕭妙音整個人倒回柔軟的錦被中,話才說出了一個字就被塞了回去。 她躺在那里看著身體上方的男人,那見慣了的男人此刻眼神晦澀,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她的臉頰不動。 “……”這是怎么了?蕭妙音察覺到他和睡之前不太一樣了,那眼里似乎包含了被背叛的痛苦還有驚愕。 “你怎么了?”蕭妙音回過頭來看著他,她兩只手都被按在身側,這姿勢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拓跋演怔怔看她好一會,過了許久才長長的嘆口氣,他俯身下來,頭埋進她的胸口,乖順又無辜“……我做了個夢?!?/br> “甚么夢?”蕭妙音雙手被松開得了自由,她抱住他的頭,手指在烏黑柔亮的長發里順下,“是夢見有戰事么?”她問。 想來想去,也只有這么一個可能性了。 “……”拓跋演沒有說,他只是抱緊了她的腰,鼻子里嗅著她身上的芳香。 夢中的那些事,他一點都不想回想起來,半點都不要。 “嗯?!彼膽艘宦?。 “哎,南朝的事也急不來,”蕭妙音嘆氣,怎么都出來放松了,還記掛著南朝那些事呢,“既然出來了那么就好好的玩,別想太多?!?/br> “阿妙?!蓖匕涎菔终祈樦€向上撫住了她的面龐,“你……只有我嗎?” “……”蕭妙音這下可餓真的不知道拓跋演到底是哪里不對了,“……你見著我有幾個?” 說實話她還挺羨慕那些公主的,想要幾個就有幾個。 “……”拓跋演和得了糖果的孩子似的,笑起來,他輕輕湊到她耳邊,“我有幾個,阿妙也知道?!?/br> “……”蕭妙音看了一眼那邊的漏壺,“天色還早,再睡一會吧?!?/br> 拓跋演從睡夢中醒來不愿意再睡,他躺在眠榻上,看著蕭妙音入睡。他手指輕輕在她的臉頰上滑過。 那些是夢,幸好也只是夢。 ☆、162|湘君 蕭妙音發覺拓跋演最近有些不太尋常,他比平常還黏她,除了她去凈房之外,基本上不管她到哪里,她都能瞅見拓跋演的那一張臉。 蕭妙音若不是天天和他在一起,都懷疑他是不是和阿鸞學了。阿鸞就是這樣,和小狗似的跟著父母不肯放。 蕭妙音坐在床上,拓跋演沐了長發不要中官內侍動手,把那一套梳篦塞到蕭妙音手里,要她來。 蕭妙音還沒說答應呢,他就要枕到她大腿上。那一份撒嬌功力阿鸞都要甘拜下風。 她只好讓人取來了帛巾,給她將還在滴水的濕發給包在錦巾里細細擦拭,擦拭完之后,拿著梳子梳順,再拿篦子給篦。 這會兒時人對于沐浴看得很重,遇上大事了都是要沐浴凈身。但是要說勤加洗浴那也沒有。 東晉元帝和明帝這對父子就是過年時候來討論洗頭洗干凈了的好處。南邊如此,北面的游牧民族就更好不到哪里去了。 蕭妙音也是在宮廷里任性,天天洗浴都沒問題,順帶把拓跋演也培養出好習慣。她這一篦子下去,沒從頭發里頭給篦出什么來,不然她今晚上就要把拓跋演給踹下床了。 “這種事交給旁人不就行了么?”蕭妙音還沒這樣伺候過人,手里的力度一個拿捏不好,一下扯住了頭發,拓跋演就口里嘶氣。 “今日我就是想要你來?!蓖匕涎輳你~鏡里瞧見她小心翼翼的將他頭發梳順,“下一回我府就服侍你沐浴如何?” 一來一往公平的很啊。 可惜蕭妙音才不上他的當,這沐浴還真的能干干凈凈從頭到尾啊,拓跋演的那些個小心意她還不知道,真的在他面前光溜溜的,他會只看不動手?到時候她別揉著腰起不來就算是不錯了。 “不用你?!笔捗钜粽f著手中的篦子從他頭發中梳過,看著差不多了,她讓宮人將爐子抬過來,將他的濕發放在爐子上滿滿的烘,等到干了,還要上其他的保養。 “想好了,真的不用我?”拓跋演轉過身,鋪在爐子上的頭發也隨著他回身的動作落在錦面上。 “……”蕭妙音對著拓跋演良久無言,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 “還是說……”拓跋演抬手讓殿內的那些宮人中官下去,他手指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滑過,落到了她的胸口上。 自從生了孩子之后,胸圍就一個勁的向上漲,明明她也沒怎么喂奶,卻是讓她有些不習慣了。 手指挑開衣帶就滑進去。 “你有其他男人可用了?”他話語里帶著些許隱隱約約的危險。 “……”蕭妙音伸手就在他的額頭上彈了一下,“這么多年,你放我和其他男人見面么?”、 “……”拓跋演認真的想了想,好像還真的沒有,但是那一夜里的夢境實在是太真實,真實到讓他險些以為是真的。 “好了,現在還是白日別這樣?!笔捗钜舭阉氖謴淖约阂路锢鰜?,大白天的做這個她是不覺得是什么過分的,但是事后又要沐浴換衣覺得麻煩罷了。 “生氣了?”拓跋演瞧著自己被拉出來的手,過了一會抬頭看她。 “有什么好生氣的?”蕭妙音越發覺得拓跋演的心思是難猜了。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補償他一下,“夜里你扮成云中君,我扮作湘夫人?”蕭妙音想起拓跋演還是一個換裝愛好者。 如今推行的漢服都是改良后的,不是原原本本將魏晉那一套寬衣博袖給套上。魏晉穿的那么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服用了五石散,北朝沒幾個吃那玩意兒也用不著,而且風氣也不一樣,北朝更多是尚武,穿著那一身連馬都不好騎,最后是胡服漢裝一起上,袖子變成窄袖,鮮卑人們也把鮮卑帽批下來的布幅往上翻。 拓跋演還真的沒有穿過先秦的那一套,蕭妙音還是自己讓蕭麗華做出幾套來。 古籍都是現成的,衣冠考據起來也方便,這會離漢魏也不是太久。她有存貨呢。 “……”拓跋演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亮了一下,不過他還是來糾正她,“那也應該是湘君,不是云中君……” “那你就當是湘夫人紅杏出墻唄?!笔捗钜舨挪还苣敲炊嗄?,反正她就是喜歡了,而且干嘛要照著老一套嘛,換一換多好? 這下子換拓跋演臉色精彩了。 他轉過身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蕭妙音安頓好了拓跋演,她就和那些一同跟來的公主王妃們玩。拓跋演這一趟出來沒帶上什么兄弟,但是和她關系近的外命婦和公主們也一塊來了。 蘭陵把孩子留在洛陽內城里,自個來了。江陽沒有家室,來的時候還帶了個十七八的少年??吹门匀艘魂囇奂t,將這件事告訴了蕭妙音。 蕭妙音哈哈笑一陣之后也沒當回事,反正江陽也沒駙馬,要養多少個那都是她自由,而且就算真的有駙馬,天家基本上也不管這些事的。 “哎?你那個最近如何?”蘭陵陪著蕭妙音玩了幾下投壺,走到一邊就和江陽說起話來。 “怎么,你也想要???”江陽在蘭陵面前也沒多少好遮掩的,她看著蘭陵一臉的不懷好意。 “這張嘴!”蘭陵笑了聲,她抬頭看了看那邊正在和蕭麗華丟五色木的皇后,壓低了聲音,“我是無所謂,但要是駙馬敢輕舉妄動,就算是皇后的兄長,我也不客氣?!?/br> “這才對?!苯柡攘艘豢诿鬯?,她這一次沒見著陳留,渾身上下都說不出的輕松?,F在蘭陵也不怎么喜歡和陳留呆在一塊了。 那邊蕭妙音將手里的五色木丟在枰上,轱轆直轉,落下之后,就去拿棋子。 “二娘,你說這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蕭妙音看了一眼那邊的公主基本上都在玩自個的,也抬頭和蕭麗華說話,說起拓跋演,蕭妙音就是止不住的想笑。 “怎么了?”蕭麗華好奇的抬頭。 “這時不時的問我有沒有其他的男人用?!笔捗钜粽f起這事還覺得好笑,這宮里頭全頭全尾的男人有幾個,偏偏拓跋演這么當真。 蕭麗華聽到蕭妙音這么一說也差點笑出來,“那位可是吃味了?” “誰知道呢,莫名其妙的?!笔捗钜粢粭l胳膊就靠在憑幾上,“你家里那個有沒有這樣?” “哪兒??!”蕭麗華半真半假和蕭妙音發牢sao,“我這一雙眼睛,一只要盯外面的事,一只要盯著他!” “難不成他還不老實?”蕭妙音奇了,按照她如今的身份,清河王還真的敢給妻子戴帽子? “不是,”蕭麗華臉色緩了緩,“不是他不老實,而是他在別的女人眼里就是香噴噴的一塊rou,偏偏他自個都不在乎這個??墒且布懿蛔∧敲炊嘞胍数埜进P的?!?/br> “只要他不想,那些女子有做多想法又有何用?”蕭妙音笑了笑,“難不成還能把他給強迫了?” 蕭妙音這話說的直白,聽得蕭麗華差點就將口里的蜜水給噴出去,她眨了眨眼,笑起來,“這話三娘是沒有說錯?!?/br> :“不過那位這樣疑神疑鬼的,倒也好笑?!笔掻惾A是不知道皇帝到底是怎么了,夫妻幾年難不成來個七年之癢? 瞧著這都還不是么?瞧著蕭皇后把老公抓在手里死死的,也沒見著鬧出過什么。依著這位的脾氣,要是皇帝真的有什么紅顏知己,恐怕那位知己的下場好不到哪里去。 “可能覺得三娘是疼愛太子去了,他感覺被冷落了,所以要三娘你多多關心他呢?!笔掻惾A笑道。 男人吃醋起來,那真的是全方位沒有任何道理可言的,甚至連自家兒子的醋都能轱轆吞進肚子里頭去。 “……”蕭妙音聽著就無語,竟然還和自己兒子爭寵上了的,不過她點點頭,“好,我記在心里了?!闭f完又是一陣好笑。 蕭妙音從蕭麗華哪里得來拓跋演很有可能是因為吃醋了,覺得她把關注點放在兒子身上而不是他,在鬧別扭??粗匕涎輹r候的眼神都微妙了許多。 不過想想現代也有這種事,她釋然了。 晚上她一身先秦時候的深衣,見著那邊著高冠長劍打扮的拓跋演,她雙手攏在袖中站起來。 拓跋演看著她巧笑嫣然的模樣,不禁心里有些矛盾。喜歡看見她那樣,又聽到她說湘君和云中君沒區別。那份詭異的微妙就又多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