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連溪將頭發扎在腦后,用白色帽子罩住,戴上口罩,將身份牌子扣在前胸的口袋中,做完這一切,她站在柜子前,藤蔓已經繞到了后面,直接扎進了木制的柜子中,將鑰匙勾了出來。 她低頭看著自己光著的腳丫,蹲下來,走到鞋架里,找了一雙偏大的鞋子,在前面塞了一雙襪子,俯身系好鞋帶,踢了踢腳,確定不會掉落之后,起身走到架子上,拿起一個托盤,在托盤上放了些基礎醫藥用品。 隨機走到了門前,打開了大門。 夜風一下子從外面涌了過來。 —— 一天前。 連溪替古德拉換好藥之后,準備離開。 “連小姐,我知道你們有交通工具,現在也收集到了足夠的能源。?!?/br> …… “可星際荒原那么多人掌握著一城的經濟命脈,即使沒有現成的,有那么多工程師,現成造一艘也花不了多長時間,更別說我一個人就能收齊的能源……姚先生,你想過沒有,你有的別人都可以有,可為什么他們還龜縮在這個地方?” “星際荒原之所以被稱為死地,是因為幾乎沒有人能夠從這爬出去,聯盟為了控制星際荒原,有十幾顆‘護衛者’衛星圍繞著不同的軌道進行無死角的監督,一旦判定離開星際荒原的飛行器沒有任何身份識別,直接進行毀滅式的轟炸,你們很可能還沒有飛出大氣層,就已經被炸成了碎片。 “不不不……身份識別并飛船身上的信物,它準確來說是一種電磁波段的識別裝置,為各個星球政府所有。除非是最頂尖的黑客,能夠透過技術侵入,進行電磁波干擾,誤導護衛者的判斷,其他人都不可能躲過?!?/br> “除非,有官方的波段發射裝置。十年前,有一架押送犯人的戰艦在死亡谷墜落,包括里面的物資和儀器都在,可波段發射裝置都去向成迷?!?/br> “那東西,在我這” “你誤會了,我活不了多長時間了,我并沒有想過能離開這,我只希望,你能幫我救一個人?!?/br> “他叫柳北?!?/br> …… 連溪收回記憶,抹了一把額頭的雨滴,才發現今夜的梅林居然下雨了。 她的視線投向了大門的方向,不再耽擱,匆匆的下了樓,深一腳淺一腳的沿著腦海中的路線走著。 這個地方,她記憶中并不算陌生。 今天的護衛被姚守引開了大半,她著裝太具有偽裝性,在這個固若金湯的研究所,并沒有人懷疑一個醫護人員會有什么異常,幾個人看到連溪的時候,甚至還打了招呼。 連溪應付自如。 順著大路一直走到盡頭,連溪看到了那扇古德拉描述的大門,深吸了一口氣后,連溪推開了大門。 屋子里的自感燈自己亮了起來,連溪走進了第一個房間,僅僅一眼,連溪就如墜冰窖。 這里擺放著的最普通的營養艙,里面盛滿了金黃色的液體的液體,每一個營養艙都躺著一個裸丨露的人體標本。yz 他們安詳的沉睡,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 這里是活著的實驗體,五官即使浸泡在液體中,也還是能夠很清晰的辨別出來,連溪迅速辨別著,并沒有發現目標的影子。 偌大的大廳內,足足有近百個玻璃柜,連溪走到盡頭,看見另一扇門,她大門處紅色標志和卡槽,似是想到了什么,用工作證刷開了門禁。 大門被打開,里面冰冷的日光燈從儀器中投射過來,照清楚了四周陳列著的是里面倒豎著無數個圓柱形玻璃柜,里面血色的液體在冷光的折射下,有些駭人。 這一次放著的并不是活著的實驗體,而是遺體,各種各樣年齡,連嬰兒也沒放過。 有的身體并不完整,四肢殘缺,有的人和植物長成一塊,有的甚至已經辨別不出來原本的樣子,成為了血rou的一團……更多的,還睜著一雙眼睛,帶著臨死前的不甘,盯著這個世界。 連溪手心都是汗水,在這種冰凍的環境下,她還是出了一身冷汗。 閉上眼睛再睜開,連溪平復自己的情緒,一個順著一個往后仔細查看,心里卻并不希望熟悉的那張臉會對上。 正當連溪看到一半的時候,旁邊的側門突然打開了,一道身影探了進來:“誰在那,怎么不開燈?” 只聽啪的一聲清脆的開燈聲。 整個標本陳列室明亮如晝。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這個點,大部分研究人員都去休息了,值班的醫生也多半在吃宵夜,樣本陳列室居然還留著一個醫生沒有走。 燈亮了之后,他看見連溪先愣了一下,隨后吐了一口氣:“你是今天值班的護士嗎?怎么不吃完宵夜再來?” 連溪神色有一瞬間的慌亂,還好隱藏在口罩之下,并沒有什么 這時候無論是向前還是后退,都會更顯的可疑,她只能硬著頭皮,鎮定的停下,有些無奈的解釋:“吳醫生交代了些事情,我得先處理了?!?/br> 醫生啞然失笑:“你說吳君啊,他平時婆婆mama慣了,不是故意正對你。不過你來了也好,我剛發現了7號體出現了異常,正準備去找人,你來給我搭把手,我這個手術還要縫合下?!?/br> 連溪只好跟著醫生往手術室里走,床上一具□□的男性軀體,身上畸形的纏繞著樹枝,他胸腔上長出的種子,根系盤踞了整個左胸,上面已經長出了嫩芽。。 視線往上移,這個男人她見過,那時候兩人剛到卡斯特,姚守闖進酒吧,硬是從那換了個花盆。 調酒師長的很好看,眉眼慵懶而舒服,讓人過目不忘。 ——柳北,今天她要找的人。 “他……” 醫生戴上醫用手套,回答:“你說7號實驗體?這次用藥有誤,他沒熬過去,已經死了,要趕在一個小時內,將他體內的移植體拿出來,移植體也活不了了……” 移植手術對現在而言并不算特別大的手術,但是要非常精細,一般都是老醫生動刀。 “只是可惜了,他是新來的實驗體,原本小組的醫生都很看好的,沒想到出現了這樣的事情。本來還以為,取出移植體,他或許還有活下去的可能,可沒想到他連一晚上個都沒撐過去……”醫生有些不在意道,“你去做好消毒,順便去柜子里的拿一套手術刀來,放著備用?!?/br> 連溪低著頭沒有說話,伸手在覆在他的眼前,將柳北睜開的合上:“一路走好?!?/br> 醫生聽到這話絕對有些好笑,星際荒原倒是很難找到這么多愁善感的女孩子了,尤其是在他們這樣的地方:“你是新來的吧,干一段時間就知道,這種事情一天發生有幾十例,你同情是同情不過來的……” 連溪繞到醫生身后,一記手刀就將醫生砍暈了。 她并沒有急著出去,而是找到了鎮定劑給醫生來了一針,防止他中途醒過來。 隨即開始在柜子中翻找出換洗的衣服,找了衣服給他穿上,將他安穩的擺放在病床上。 她洗劫完柜子里殺傷力不小的藥劑,順手將柜子里的酒精和易燃溶液撒了一地,用點火器點燃,看著大部分柜子燃燒,這才關上了門。 做完這一些,她拿著點火器,一邊走,一邊不忘點燃幾間重要的實驗室。 一直走到第一個房間,打開了燈,在周遭放了一把小火,濃煙滔天。 順手,在cao作臺前,打開了所有的營養艙,營養液緩緩的褪去,沉睡著的實驗體一個個醒了過來,見煙霧繚繞的現場,慌不擇路的往外跑去。 沒過多久,外面已經亂成一團,火勢也慢慢的大了起來。 連溪帶回口罩,正準備走出去,看到了院子里,黑壓壓的的護衛隊。 *** 姚守拒絕的太過徹底,讓羅博士都愣了一下,不過想想姚家盡出一些奇葩,他也就釋然了。 姚家老爺子年輕的時候,那就是混混和強盜的合成體,姚羽當年也不遜色,軍痞一個,要不是因為情癡栽在他伴侶身上,現在估計也夠軍部頭疼的了…… 想到這,羅博士收回思緒,人年齡一大,就容易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不可自拔。 他露出一個笑容來:“一件事歸一件事談,合作的事情,我們有時間慢慢談。你帶著古德拉來,是有所求吧?” “我需要花期的抑制劑?!币κ亻_口很隨意,他從口袋中掏出一根煙來,自己給自己點上,露出風衣里的各色武器,“你看你家戰神值多少錢,打個八折折價兌換成花期抑制劑就行了?!?/br> 羅博士自從得知了連溪的情況之后,對他手上這些“寶貝實驗體”愈發看不上了,不過古德拉還算是不錯,即使死了,價值也比現在活著的一堆人有價值的多。 “交易之前,我先驗貨?!?/br> 姚守聳聳肩,往旁邊站了幾步:“您請便?!?/br> 羅博士走到古德拉的面前,用腳尖輕輕的踢了踢,見古德拉半死不活的樣子,似是覺得有些無趣,蹲下來拉開他的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紋身。 ——紋身的盡頭,手腕處纏著幾圈綠色的藤蔓。 他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支試管,打開蓋子,倒在了古德拉的手臂之上。 空氣頓時穿來燒焦的味道,纏在手腕上的藤蔓瞬間萎縮了回去。 “濃酸而已,你的抵抗力,倒是越來越弱了……”羅博士皺了皺眉, “看來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沒用,怕是連回收的價值都沒有了?!?/br> 古德拉整個人顫抖著,似是疼極了,一言不發。 羅博士還想說什么,突然想起旁邊的姚守,側過身來,還沖著一旁的姚守點點頭:“花期抑制劑我庫存并不多,現配的話大概需要三天的時間,你既然送了個活人過來,我自然保證你家小媳婦一個花期的抑制劑用量?!?/br> 羅博士的話音剛落,姚守發現了什么異樣,手上的鋼絲鎖發射器已經飛到了墻面之上,整個人騰空而起,可是手卻沒不聽大腦指揮,一個錯神間,鐵網從天上罩下,地上的鐵索被迅速拉起來。 姚守堪堪躲開鐵網,卻沒有躲過后來的箭矢,穿透了手掌心。 他的站在屋頂的位置,手有些發抖,看了一眼地上宛如死去的古德拉,腦海里浮現連溪的影子,不再留戀,轉身飛速離開。 地面上。 古德拉是突然發難起來的,趕上去阻攔的幾個護衛直接被甩到了墻上, 在轟然的巨響聲中,地面從中間裂開,巨大的根系從地面上抽出來,直接攻向了對面的羅博士。 對面顯然也被這接二連三的事情給弄懵了,沒有反應過來。 之前羅博士和姚守兩人面對面交談,護衛的所有目光和警戒都放在姚守身上,后來研究所遇襲,他們隨時準備回撤后援…… 誰也沒有料到,一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會突然的發難。 他的速度太快,連熱武器都沒有配備的護衛,根本不知道如何阻擋古德拉的攻勢,這短暫的遲疑,讓古德拉占盡了優勢。 他的根系從羅博士的腳踝處開始往上,直接纏上了他的雙腿,將他牢牢的釘在了原地。 羅博士看也不看一眼替他擋住攻擊的護衛,視線落在古德拉身上,他整張臉都被繁復的花卉所覆蓋,帶刺的花藤還在源源不斷的從地里鉆出來,從他的腳跟一直往上纏著,最后纏到腰側,像是變成了身體的一部分。 豎起來的細小藤刺,直接扎進了羅博士的小腿之中,白色的長褲,頓時染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色。 “古德拉,每激活異體一次,就會消耗你生命力一次?!绷_博看著古德拉,眼神晦澀,“你倒是不怕死?!?/br> “死之前,能讓羅博士給我陪葬,我已經十分開心了?!薄」诺吕鲁鲆豢谘獊碚f道,纏著羅博士藤蔓一點點的晚上蜿蜒,越勒越緊,而古德拉也迅速衰老下去。 最后一根藤蔓纏住了羅博士的脖子,迅速勒出一條紅印出來,但是卻沒有再繼續下去。 所有的藤蔓一節節的開始斷裂,枯萎,古德拉已經形同枯槁,卻沒有更多生命力再來一次。 羅博士看著倒在地上的古德拉,半蹲下來,嗤笑:“允許一個藥劑學造詣非常高的人,在你面前打開藥劑瓶,大概會是你這輩子犯的最大錯誤……” 他的話,被研究所的警報聲所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