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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春閨玉堂在線閱讀 - 第222節

第222節

    趙作義點點頭,道:“說起來,秦昆怎么會失蹤,承謙不是派了人去了嗎,為何失手?!?/br>
    這一點嚴安也不知道,反問道:“我幾日未出西苑,宋九歌近日有什么動靜?”趙作義回道,“前些日子一直在家中,這兩日沒留意,或許還在家中,陷在溫柔鄉吧?!?/br>
    “老大人!”洪先生匆匆而來,站在書房外,道,“夫人……夫人她舊病復發了,說要見您?!?/br>
    嚴安騰的一下站起來,朝趙作義和彭尚元匆忙打了招呼,便隨著洪先生回了嚴府,等他到家時院子里已經是哭聲一片,嚴安撥開下人進了房里,就瞧見強撐了一年的嚴夫人已經毫無生氣了。

    他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嚴府一陣忙活,嚴安睜開了眼睛,洪先生守在他身邊,嚴安問道:“夫人的后世都安排好了?”

    “是!”洪先生頷首,問道,“夫人的遺體,是要送回山東還是……”嚴家的小公子年紀還小,能扶靈回去的也只有嚴志綱。

    嚴安滿面苦澀嘆氣道:“他身陷囹圄如何扶靈?!闭f完,他忽然想起什么來,扶著洪先生就坐了起來,道,“走,陪老夫去西苑!”

    洪先生立刻就明白過來,嚴安這是要打苦情牌救嚴志綱。

    幼清聽到嚴夫人去世的消息,她立刻一驚,蹙眉望著江淮問道:“嚴閣老呢,是不是去宮里了?”

    江淮點點頭

    無良毒妃。

    “那你快起去找夏閣老,提醒他一聲,嚴閣老恐怕要打苦情牌,讓圣上應允嚴志綱扶靈回鄉,若是讓嚴志綱脫困,他肯定不會坐以待斃的?!庇浊逭f著想了想,又補充道,“再和薛大人說一聲?!?/br>
    江淮聞言一怔,立刻意識到幼清說的有道理,他點頭應是飛快而去。

    等嚴安進萬壽宮時,還不等他說幾句話,夏堰和單超就結伴而來,夏堰稟道:“圣上,嚴夫人與今日離世,她一生為嚴閣老生兒育女照顧家眷,是個難能可貴的賢良女子,婦德言工堪稱標榜,這樣的女子若死后無長子摔喪扶靈實在太過委屈。所以,老臣求圣上讓嚴志綱以戴罪之身履行孝道,扶靈回鄉!”

    夏堰這是把嚴安要說的話搶了。

    圣上聽見便就蹙了眉頭,道:“戴罪盡孝,朕記得懷中家中還有次子吧!”

    “有??纱巫幽昙o尚幼,難擔當此事啊?!毕难哒f著覷了眼嚴安,嚴安恨的不得了,抱拳和夏堰道,“多謝夏閣老體恤,此耐我的家事,就不勞您費神了?!?/br>
    夏堰冷笑冷笑,沒有說話。

    “朕賜嚴夫人為平陽夫人?!笔ド贤鴩腊?,道,“也讓她死后能受人尊敬,不過嚴志綱的事你不要求朕,朕意已決,你這個兒子,朕替你收拾!”

    嚴安周身冰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嚴府吹吹打打的辦起了喪事,挺靈七日再由洪先生親自扶靈回平陽,嚴安更加全心全意在西苑服侍圣上,便是在辦喪事期間,他也不過回來過兩次……十月二十三,嚴府喪事的第六日,嚴安坐著官轎路過棋盤街,就聽到街道上一陣激烈的馬蹄聲疾馳而來,他心頭一跳猛然掀了車簾,就看到一騎飛騎自他轎邊掠過,他立刻拍著轎沿對外吩咐道:“快,回去!”

    等嚴安內閣時,奏疏已經在內閣總傳開,不但如今夏堰已經手執奏疏去了西苑……

    奏疏中道:“秦昆自景隆二十七年升任兩淮都轉鹽運使后,前后七年。自景隆二十七至景隆三十年每年課稅分文未少,皆悉數交由朝中,可景隆三十年后,課稅逐年遞減,且他幾次上疏要求增加鹽場出鹽量,甚至于本年與戶部預支一年的鹽引,其該教課稅始終未空額,此賬戶部已經落實!”

    “秦昆甚至印發鹽引,私自售賣,致使兩淮鹽業市場亂象橫生,供求不平,才屢發事端爭執,此數罪皆證據確鑿,無一捏造謗誣之處!”

    “jian賊不除,難平民憤!”

    至此,嚴安才知道宋弈人已在揚州。

    景隆三十四年十月二十六,應天巡撫帶兵剿滅漕幫,活捉了漕幫的各堂口當家人。同日圣上下令將秦昆等一干兩淮鹽運使司官員押解進京受審,隔日,將戶部尚書彭尚元革職查辦入大理寺受審,次日夏堰領南直隸官員直指嚴安,趙作義,劉同等人與秦昆坑瀣一氣,狼狽為jian!

    更有御史彈劾嚴安“十罪五jian”之罪,稱外賊有俺答,內賊有嚴安,此賊不除社稷難盛,民心難定,官心不穩。此賊除之重則置以專權重罪,以正國法;輕則諭以致仕歸家,以全國體!

    圣上并未對彈劾嚴安的奏疏立刻執行,卻將趙作義革職查辦,與彭尚元一起落獄入大理寺!

    景隆三十四年十月二十八,崔沖自揚州寫奏疏告發嚴志綱買兇殺人一折直入西苑,其后,山東平陽縣令告嚴安父子霸占鄉田,氣壓魚rou鄉鄰,更修的嚴府府邸宛若寶殿一般,占地數傾,其內部更是富麗堂皇,奢侈靡麗

    和珅是個妻管嚴!

    隔日圣上以無憑無據駁斥了奏疏,只令嚴其回府閉門思過,還鄉鄰田產,平陽嚴府充公沒收,至于鹽業案并無證據指嚴安與秦昆同流合污,不予處置,嚴安宛若死里逃生一般出了西苑,洪先生卻在外等他,急急的道:“那些江湖盲流非要老爺您每人出十萬鹽引才肯散去,否則就上順天府衙告您,怎么辦!”

    “他們要鹽引又何用?!眹腊蝉久嫉?,“給每人五千兩,若不要老夫就以山匪的罪名,將他們悉數剿殺!”

    洪先生嘆道:“他們知道當下的境況,還揚言您已經是暮年,不定哪天就……所以,這鹽引必須要給,不給他們就鬧事,最多拼個你死我活!”

    “也好?!眹腊渤谅暤?,“此事大局不可逆,老夫這一役能與承謙保住性命就已是祖宗保佑。留著這些身外之物,將來只會罪加一等,不如分了,出了老夫的手,就與老夫無關。此事你去辦,每人十萬鹽引,讓他們拿了之后立刻走人!”

    洪先生應是,匆匆去辦此事,卻不曾想到,他剛去了鹽引發給那些江湖盲流,便有大批錦衣衛沖了進來,將一干人等悉數圍住,抓入錦衣衛受訓。

    嚴安得知后渾身冰冷,拉著幼子道:“你速速與奶娘離開京城,只要不會平陽去哪里都成,越遠越好!”

    當日,圣上將嚴安招入西苑,其后在大理寺判決奏疏上準批。

    嚴安之子嚴志綱,斬立決。

    一時間京城百姓轟動,人人奔走相告,薛思琴抱著豪哥來找幼清,高興的道:“你聽說了沒有,圣上批了嚴志綱明天在菜市口斬首,由單大人和父親監斬?!?/br>
    “聽說了?!庇浊逍χc了點頭,薛思琴卻是嘆著氣道,“不過嚴安卻還好好的待在內閣,圣上對他的包庇已到盲目的地步,根本不分好賴,實在是太氣人了?!?/br>
    幼清卻不這么想,她笑道:“嚴閣老隨圣上十幾年,圣上護他是早就知道的事,若是以前約莫連嚴志綱都不會定罪,可如今他卻判了嚴志綱死罪,可見圣上對嚴安的容忍已到了極限,只差最后一根稻草!”

    薛思琴依舊擔憂的道:“你說的是有道理,可這最后一根稻草在哪里,朝中彈劾的奏疏堆成了山,圣上看都不看,這事兒到最后還不知成什么樣子?!?/br>
    “不著急?!庇浊謇湫α诵?,道,“事情倒了這個地步,只是時間問題!”

    薛思琴想了想點了點頭,道:“你姐夫說錦衣衛沖進嚴府別院時,嚴安的幕僚正在給那些人發放鹽引,每人十萬鹽引,共二十余人,可見嚴安手中的鹽引數量!可惜那洪先生一進錦衣衛就牢中自殺,現在就等那些江湖人的審訊結果出來,到時候嚴安與兩淮鹽業案想撇清都不行!”話落一頓,她又道,“你說,彭尚書和趙大人為何還不審訊?”

    “在等秦昆到京,應該會幾項罪名并在一起?!庇浊逭f完,薛思琴想起什么來,問道,“九歌什么時候回來,他這一走有十來天了吧?!?/br>
    幼清點點頭,也不知宋弈在揚州怎么樣,回來了沒有!

    “太太

    浪漫傳說之諸神黃昏?!本G珠蹦蹦跳跳的進來,“外頭許多百姓往菜市口涌,說要看斬嚴志綱,奴婢也想去看看,行不行?!?/br>
    幼清皺眉,道:“人多擁擠,你一個人不安全!”綠珠就笑著道,“江大哥答應陪我一起!”

    幼清失笑,頷首道:“那你去吧,小心一些,別朝人群里擠,遠遠看著就好了?!?/br>
    綠珠應是,高興的和江泰出了門,等綠珠到菜市口時,那邊已經是人山人海,像是趕集市一般異常的熱鬧,甚至有貨郎挑著瓜子蜜餞在一邊叫賣,笑鬧聲此起彼伏。

    綠珠愕然,江泰低聲道:“嚴安弄權十幾年,如今圣上能斬殺嚴志綱,對于百姓來說,無異于是嚴安倒臺的一個先兆,他們當然高興,奔走相告!”

    “難怪這樣?!本G珠指著前頭道,“時間快到了,我想去前面看看,那個壞人和屢次三番的害老爺和太太,我想親眼看到他腦袋被砍下來?!?/br>
    江泰頷首,讓綠珠跟在他身后,一路“披荊斬棘”的開著路,不一會兒就擠到了前頭!

    “還有一刻?!苯┛戳丝磿r間,護著綠珠不讓她被擠著,綠珠左右眺望又興奮又高興,過了一刻,就看到單超和薛鎮揚一身官服,氣勢威嚴的出現在監斬臺,薛鎮揚下了令牌,過一刻綠珠就看到一身囚服,面容憔悴垂著頭的嚴志綱被帶了上來。

    “jian賊,狗賊!”嚴志綱一出現,圍觀的百姓就立刻忍不住謾罵起來,特意帶來的如雞蛋菜葉之類的東西,暴風驟雨似的朝上頭丟過去,嚴志綱披頭散發的垂著頭,滿身滿頭的堆著贓物的東西,他也不說話更沒有抬頭!

    薛鎮揚看了看時間,和單超低聲說了幾句,隨后道:“時間到,驗明正身,行刑!”儈子手抓了嚴志綱的頭發,將他的頭抬了起來,隨后衙役拿著畫像過來比對,與薛鎮揚回道,“回大人,確認罪犯身份,乃嚴賊無疑?!?/br>
    薛鎮揚頷首,丟了斬立決的令牌。

    儈子手手起……

    綠珠本以為自己敢看,可等看到儈子手手里的刀嚇的立刻轉頭過去,扯著江泰的衣襟不敢看,等身邊此起彼伏的歡呼聲想起來,她才問道:“斬了嗎?”

    江泰眉頭微蹙的點點頭。

    綠珠回頭小心翼翼的朝身后看去,果然就看到嚴志綱的頭身已分,猩紅的血自斷掉的脖頸處泂泂流出,不一會兒就將斬臺周邊染紅了一片,她心有余悸的拉著江泰離開,才長長透了口氣,道,“沒想到斬首就是這樣的!”

    江泰若有所思,綠珠見他臉色不對,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苯u搖頭,道,“只是覺得嚴志綱今日有些奇怪!”

    綠珠不以為然,笑著道:“他知道自己快死了當然會害怕,人一害怕總有些不一樣的?!闭f著,和江泰往人群外走,正看到嚴府的馬車靜靜的駛了過來,綠珠指著馬車道,“是來收尸的嗎?”

    江泰點了點頭,道:“我們先回去!”他覺得這事兒很古怪。

    ------題外話------

    最后一天……喊著八月好……月票別浪費了,檢查檢查,不能有漏網之魚。哈哈哈哈~

    ☆、157 窮寇

    綠珠繪聲繪色的將菜市口的情景描述給幼清聽:“……嚴志綱垂著頭一副求生無望的樣子,瞧著可真是解氣?!庇治Φ?,“那些百姓見他死了還望他身上吐口水?!?/br>
    幼清失笑,問道:“嚴大奶奶沒有去鬧嗎?”

    “這個……奴婢沒有看到她,也沒有想起來

    [重生]誘拐金手指系統?!本G珠說著想了想,道,“不過奴婢回來的時候,嚴家的馬車剛剛過去收尸,嚴大奶奶大約在里面吧?!逼鋵?,嚴家就算去了人她也不認識,不過可以肯定嚴大奶奶沒有去。

    幼清若有所思,薛思琴道:“真是奇怪,她怎么會沒有去?!”想了想道,“難道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彭嚴兩家鬧翻了,又因為彭閣老被下了大獄,彭家自身難保,所以她沒有去?!”

    “有這個可能?!庇浊妩c點頭,道,“聽說彭夫人病倒,彭家一團亂,也沒個人主持,她不能去也在情理之中?!标P鍵是,她覺得那天晚上的事情那么明顯,以彭尚元的聰明,肯定能猜得到內情,若是這樣,他們恨嚴志綱都來不及,就更加不會出現在刑場上了。

    “嚴家的靈堂還沒撤,這又添了,敢情好,一起辦了?!本G珠笑呵呵的說完,幼清問道,“不是江泰陪你一起去的嗎,他人呢?!?/br>
    綠珠哦了一聲,回道:“他說他有事,把我送回來之后就出去了!”幼清覺得奇怪,江泰尋常不出門,即便有事也是江淮去辦的,今兒怎么這么奇怪,她問道,“他沒說辦什么事嗎?!?/br>
    綠珠搖搖頭道:“他沒說,不過一會兒應該會回來的?!闭f著,提著空茶壺出去添水。

    幼清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可一時沒有想起來,便也算了。但等晚上江泰回來,她還是將江泰請來,問起白天的事情:“綠珠說你出去辦事了,能和我說是什么事嗎?”

    “只是屬下覺得奇怪,所以去查了查?!苯┎]有打算隱瞞幼清,宋弈說過只要夫人問起,無論什么事情都要據實相告,“屬下上午看嚴志綱斬頭時,就覺得嚴志綱有些奇怪,所以……所以屬下就多想了點,會不會是……”他還沒說完,幼清已經想到了可能性,變了臉色問道,“會不會是什么?”

    江泰也不敢確定,這真的只是他的個人感覺,而且,他下午去大理寺打探,也去了嚴府,都沒有什么異樣來證實他的猜測,所以,他有些拘謹的回道:“屬下懷疑,嚴志綱被人掉包了,斬掉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嚴志綱?!?/br>
    幼清騰的一下站起來,她終于覺得哪里不對勁了,就是嚴志綱太安靜了,若是別人被判斬立決一副就死的樣子也就罷了,可他是誰,他是堂堂內閣次輔的兒子,在京中被人捧抬了十幾年的嚴志綱,他怎么可能這么安靜的接受了自己被斬首的事實。

    還有,嚴安雖上書求情,但到底沒有大哭大鬧,圣上駁回后他更是一句未吭,這些事現在想起來就是有反常之處。

    “夫人?!苯┛闯鲇浊迕嫔挟?,他知道幼清是相信了他的話,便沉聲道,“屬下剛才去嚴府探過,嚴志綱的尸體已經被抬回去了入了棺槨,說是罪人不易停靈過三日不可入祖墳,所以他們明天就會將人下葬,墓地也是下午臨時挑選的?!?/br>
    “我知道了?!庇浊艴久?,來回在房里走動著,江泰靜靜候在一邊,等幼清停下來,他便聽到幼清吩咐道,“現在望月樓里還有人能用嗎,你能不能想辦法找幾個人跟著嚴安,寸步不離,哪怕被他發現了也無所謂,但就是半點不離他周圍?!?/br>
    江泰聞言一怔,點了點頭道:“樓里人雖不多,但是守著嚴安的人手還是足夠的,夫人放心,屬下一定辦妥!”

    “好?!庇浊妩c頭道,“我現在回一趟井兒胡同,把這件事告訴姑父?!比羰菙氐舻哪莻€嚴志綱并非真身,那這件事姑父的責任是最大的,一旦傳出去,定然會受到彈劾和質疑,所以,這個時候要不動聲色的確定嚴志綱的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至于找他,他若真的沒死,這個時候不可能主動送上門的,唯有守著嚴安才是守株待兔的最好的辦法,他既然沒死,就一定會和嚴安見面

    侯門驕女。

    “屬下立刻去辦?!苯┍?,大步出了暖閣,幼清則喊采芩進來,吩咐道,“你去和周芳一聲,讓她陪我回井兒胡同!”

    采芩應是。

    等周芳來時幼清已經換好了衣裳,她邊往外走便和周芳道:“我們先去一趟井兒胡同?!彼f著一頓,看見戴望舒和江淮都站在門口,她朝兩人笑笑沒有多說什么,便上了門口的轎子,徑直入了薛府。

    方氏見到她覺得奇怪,笑道:“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可是有什么事?”

    “我回來找姑父有點事情要說,他回來了嗎?!庇浊逋绞?,方氏搖搖頭道,“你姑父沒有回來,不過你大哥回來了,是什么要緊的事?”

    幼清不想和方氏說讓她擔心,便笑著道:“是點小事。既然姑父還沒有回來那我和表哥說也成?!闭f著站了起來和方氏道,“我去對面找大表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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