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婢女們在外間伺候,她脫了罩衣進了臥房,剛準備要上榻,就有人從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太過突然,以至于秦歡下意識地驚呼出聲,等聽見身后人熟悉的聲音響起,才生氣的踩了他一腳,“你干嘛呀,嚇死人了?!?/br> “小小姐,出什么事?”外間的蘭香被這聲音嚇了一跳,趕緊要進來,就被秦歡給攔住了。 “沒事,是個小蟲子,已經被我踩死了,沒事了,你們也打個盹歇會吧?!?/br> 蘭香又確定了一遍,見她確實是沒事,才半信半疑的出去了。 等人走了,秦歡才轉過身,在他胸前用力地錘了一下,“你什么時候躲在這了,也不告訴我,差點就要被人發現了?!?/br> “不躲在這,怎么能見到你?”略帶哀怨的口吻,聽得秦歡一陣心虛,若不是因為她,兩人也不必如此偷偷摸摸的。 “下次不許嚇我了?!?/br> 沈鶴之含笑說好,拉著她坐到床畔,輕輕地揉了揉她的小腹,“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明兒我讓荀太醫去秦家?!?/br> 秦歡趕緊搖頭,姑娘家人人都要來月事,若是為了這個就找個太醫過來,那也太興師動眾了,到時傳出去定要被人笑話。 她這會倚在他的懷里,把玩著他的手指,也不覺得難受了。 等過了會她才回過神來,他怎么知道她不舒服的? “對了,你何時來的?” 聽到這個,沈鶴之掐了掐她的小臉,聲音中透著醋意道:“在嚴夫人說結個親家的時候?!?/br> 秦歡:…… 第54章 沒人能動他的人。 “小沒良心, 別人說要為你相看夫婿,你也不拒絕?三表妹問你,我與你什么關系, 你說只是舅舅, 讓我瞧瞧,到底是什么樣的黑心, 說出這樣傷人的話?!?/br> 聽到沈鶴之翻起了舊賬,秦歡才記起來。 方才兩個長輩在說話, 嘉南縣主的小女兒就拉著她閑聊, 不知怎么說起了沈鶴之。 “表兄對你可真好, 我們幾個小的, 平時見了他就像小雞崽子遇上了鷹,逃都來不及, 你都不怕他嗎?我看表兄對你格外的特別,他真是你舅舅呀?!?/br> 小姑娘其實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感慨沈鶴之會對人這么好。 可秦歡卻被問的腦子發懵, 什么叫格外特別,什么叫真是舅舅?難不成她發現了什么。 一時慌亂便連連點頭說是, “是舅舅是舅舅?;蛟S是因為我小時候愛哭, 我一哭舅舅就沒法發脾氣了?!?/br> 誰想到這話會被沈鶴之聽見, 早知道他來了, 她是怎么都說不出口的。秦歡見他定定地看著自己, 心虛地直咽口水。 “只是舅舅?”沈鶴之抱著她的手臂收緊, 語氣中透了幾分的危險, 一點點逼近她,口中還在不依不饒,“舅舅會這樣?” 秦歡長卷的睫毛不安地顫了顫, 他的唇貼著她細白的脖頸,細細摩挲著親吻,秦歡微微仰起頭,說不出到底要拒絕還是迎合。 她其實并不排斥親吻,甚至內心是歡喜的,與喜歡之人親密的接觸,讓她有種真實感,填補她這么多年酸楚的不安。 沈鶴之順著她的脖頸咬上唇瓣,說是親更像是甜蜜的懲罰,秦歡被激地眼里直冒淚光,讓人迷離又沉醉。 “叫什么?” “舅舅?!?/br> “再想想?!?/br> “鶴之,鶴之?!闭媸切夤?,不就是一個稱呼,非要逼著她改過來不可。 “乖,再喊一遍?!?/br> 她的一個鶴字還未出口,就被吞回了腹中,唇舌相觸,頓時耳邊只剩下院中的蟬鳴,以及熟悉的呼吸聲。 等到秦歡快喘不過氣了,沈鶴之才給她渡了氣,壓下心中的念想,只是摟著她相擁靠坐著。 而他的手掌還在輕輕揉著她的小腹,兩人擠在小小的臥房里,不用說過多的話,就能感覺到令人舒適的氣息在蔓延。 沒人舍得去打破,這難得的獨處時間。 即便沒有激烈的相擁觸碰,只是這么簡單的相擁,好像也讓人格外的滿足。 時間一長,她竟真的有些困了,眼皮也不知是何時合上的,只知道腦袋蹭了蹭,尋了最舒服的姿勢,就睡了過去。 過了不知多久,直到院中傳來了下人的走動聲,秦歡才朦朦朧朧地睜開了眼。 她沒有午休的習慣,總覺得睡下去再醒來,渾身都軟綿綿提不起勁,睡得多了,夜里還會睡不著,可今日聞著他身上的味道,卻讓她尤為的放松,不自覺地睡了過去。 秦歡揉了揉眼,醒了醒神才反應過來這在哪,剛睡醒她的身子還是軟軟的,格外的嬌氣,腦袋在他懷里蹭了蹭,又軟又嬌地道:“現在什么時辰了?我睡了多久,是不是該回去了?!?/br> 她是睡得香甜了,卻苦了沈鶴之一下午。怕她會被吵醒,就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姿勢,不敢動彈,見她醒來,發酸的手臂才動了動。 小的時候她總是撒嬌,長大了反倒是少了。難得見到她如此嬌氣,沈鶴之也忍不住黯了眼,聞言捏了捏她的鼻尖,縱容著任由她撒嬌。 “還早,才半個多時辰,再睡會?!?/br> 秦歡在他懷里又換了幾個姿勢,閉著眼哼哼唧唧的,好一通折騰,可算是把沈鶴之的火氣都給激出來了。 等他圈著她的腰想要有動作,屋外就傳來了蘭香的聲音,“小小姐,膳房熬了綠豆湯,清熱消暑,您要不要喝點?!?/br> 她瞬間就睜開了眼,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剛睡醒嗓子也是啞的:“先放著吧,一會再喝?!?/br> 而后揉了揉眼,眼里總算是有了幾分清明:“你怎么不睡啊,不困嗎?” “不困?!惫馐强粗悴挥X得困了,沈鶴之伸手將她睡得凌亂的鬢發理好,兩人挨著說話。 秦歡之前睡得迷糊,這會看到他發紅的手臂,才反應過來,自己靠著他睡了這么久,他還怎么睡得著。 而且她是臨時來這邊小憩,府里下人來不及準備冰山,屋里悶熱,全靠他替她打著扇子,她才能睡得安穩。 秦歡趕緊將他手里的團扇拿過來,輕輕地給他扇著風,但她那細胳膊細腿的,扇幾下就沒力氣了,只是硬撐著不肯示弱。 一眼就被沈鶴之給看穿,繞過她的頭頂,將扇子又拿了回來,讓她枕著他的腿,繼續給她扇風。 秦歡把玩著他腰間的香囊,里面是些消暑的丹藥,以及她之前寫的那張字條,她那會也不過是隨手摘抄的,覺得很符合她的情思,沒想過會將這字條給了他。 更沒想到,他會隨身帶著,早知道這樣,寫的時候就不這般隨意了。 正想是不是要將這字條偷偷換掉,就聽他突然出聲道:“那個花會,到時尋個理由推了?!?/br> “為何?”秦歡的動作微頓,不解地抬頭看他。 “太危險了?!比魢朗纵o真是當年的背后真兇,那所謂的信,他還沒找到,要是知道當年秦家還有活口,定然不會放過。 “我知道,可我們如今既沒有線索,也沒有任何證據,一切都只是猜測,還不如以我為餌,引蛇出洞?!?/br> “不行?!鄙蝥Q之說的斬釘截鐵,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他可以查當年的案子,也可以追出兇手,但這一切都是以她的安全為前提。 秦歡已經很久沒見過他這么黑著臉了,有些發怵,但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事無解。 試探地拉了拉他的手指,“鶴之,她已經知道我是誰了,若是他們有心想下手,便是我不去,也會被他們找著空子。與其被動地等著他們不知何時下手,還不如主動些,將先機掌握在自己手中?!?/br> “不可能,你先回府住幾日,他若敢來,我必叫他有去無回?!?/br> 絕沒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動他的人。 秦歡心中滿是甜蜜,但還是忍不住的戳了戳他的手臂,拉著他的手指,不停地晃動。 “我當然相信你能護著我,我也從不懷疑這點,可這案子不破,我這輩子都會寢食難安,鶴之,你就答應我吧,我會保護好自己,絕不會出事的?!?/br> 沈鶴之還是冷著臉,在這件事上,他也尤為的堅持。 尤其是這幾日,他發現南越的使臣有些異樣,之前護送公主的人馬,都駐扎在京外??蓢朗纵o進京后卻頻頻有動作,唯恐其中有變,他得提前部署,自然不希望秦歡攪和進去。 “到時珊珊會陪著我去,我也不做什么,就是去探探口風,你讓我何時回來,我便何時回來。好不好嘛?!?/br> 秦歡拿出當初寫字作畫的耐心,不停地軟磨硬泡,好處答應了一籮筐,才算把沈鶴之給磨動了。 她仰著頭,攀著他的肩,親了親他的下巴,“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所以我會保護好自己,不叫你擔心?!?/br> 小姑娘這樣軟地粘著你,便是再鐵石心腸,也該軟成繞指柔,“到時讓同福陪你一道去,那日我也會早些過去?!?/br> 見他松口,秦歡便要往后退,可他的手掌卻落在她的腰上,反客為主的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屋外綠豆湯里的冰都化了,蘭香再次敲響了房門,兩人才氣息不穩的分開。 “一會我送你回去?!?/br> “你不怕我兄長了?”秦歡說起這個便覺得好笑,天不怕地不怕的沈鶴之,也會有怕的人。而且這個人,還是平時他眼中寂寂無名的小輩。 “看我吃癟,你便如此高興?”沈鶴之在她的鼻尖捏了捏,捏得他鼻頭發紅,才松手。 秦歡挽著他的手臂,嘟囔著撒嬌,“兄長也是擔心我,被人給騙了?!?/br> 沈鶴之氣笑了,“我若真是要騙,你還能大搖大擺的回秦家?” 秦歡不小心說出了心里話,趕緊求饒,好話說盡才把人哄高興,便聽沈鶴之突得道:“你兄長今日被人纏著,可沒時間管你?!?/br> 照秦歡所知,秦文修平日只會和幾個同僚喝酒談學問,怎么會有人突然纏著他? 見她一臉疑惑,沈鶴之就在她耳邊說了句什么,果然見秦歡的眼睛亮了,“有人相中了兄長,想要為他做媒?這是好事啊?!?/br> “總之放心,這幾日,他騰不出空來管你?!?/br> 蘭香進屋送綠豆湯,才發現屋里竟然多了個人,手里的托盤險些沒拿穩,“奴婢該死,竟不知殿下來了,這就讓膳房再準備一碗?!?/br> 其實,她更想問的是人何時來的,她一直在外守著,根本沒見有人進屋過。 秦歡心虛的很,沈鶴之卻面不改色的扯謊,“就方才剛來沒一會,許是你去拿東西,沒注意?!?/br> 見他說得這般真,連蘭香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走神給疏忽了,跑去膳房又端了一碗湯來。路上才回過神,她又沒有打盹,絕不可能房里進了個活人都沒發現。 只能是殿下一早就在屋里等著了,但即便知道,她也什么都不敢往外說,當作他是才來的。 等兩人再回前院時,嚴夫人說是有事已經走了,陪著嘉南縣主又坐著閑聊了會,才起身告辭。 果然,今日秦文修并沒有來接人,倒是他身邊的小廝來了,但小廝不頂用,沈鶴之堂而皇之的將她送回了府,還留在秦家用了頓晚膳。 秦歡這才相信,看來她家堂兄,是真的被人給纏上了。 隔日,嚴家的帖子就送來了,不知是不是怕秦歡不去,來送信的是那日嚴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除了帖子還送了些糕點禮物,態度十分的殷切。 姚氏起先不知道,還有些受寵若驚,等知道是嚴家才恍然。 秦歡便趁機問她關于嚴家的事,“我嫁給伯父時,你父親早就拜入嚴大人門下,師生的感情確實很好,你父親時常會去嚴家讀書寫字,兩家也常有走動?!?/br> 姚氏說著頓了頓,感慨了嘆了口氣,“只是誰能想到會出這種事情?!?/br> 這說的是嚴首輔的門生,貪墨國庫銀兩的事,當時朝野嘩然,“那人好似姓梁,還來過咱們家幾回,瞧著忠厚老實,怎么都不像是會做出這等事情來的。只能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還連累了嚴首輔與你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