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
歐陽玨從馬廄里胡亂牽了一大一小兩匹馬,想著歐陽瑾不善騎射,慌亂中特地撈了個最小的。 可當把歐陽瑾丟到小馬上時,歐陽瑾傻眼了。 不是要逃命嗎? 你給我一頭驢干嘛? ☆、【29】大君來了! 歐陽瑾的內心雖然無比崩潰,但此時此刻的她也顧不得那么多了,誰讓她一抬頭,發現自己老爹都跑沒影了呢? 她閉上眼,朝著驢屁股狠狠地抽了下去! 驢疼地叫喚了兩聲,嘚嘚嘚嘚地揚起蹄子開跑了。 歐陽玨在前邊開路,為等歐陽瑾還刻意放慢了速度,可等了半天沒等著人,他不由地回頭一看—— “反了反了!是這里??!” 他大叫。 歐陽瑾驀地睜眼,這才發現這頭驢子不僅跑反了方向,還正馱著她朝一堆暗衛投懷送抱! 難怪她父親沒影了,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她眼睛除非長后腦勺才能看見了! “蠢驢!” 歐陽瑾揪緊驢耳朵,猛地調轉方向。 歐陽玨接連發射幾枚暗器,擊殺了五名企圖對歐陽瑾出手的暗衛。 雖然歐陽瑾騎的是驢子,可歐陽玨的馬一共馱了三個大男人,不多時,驢子穩穩地趕超了駿馬。 歐陽玨一邊斷后,一邊猛抽鞭子。 歐陽瑾心道,這么爭分奪秒的時刻居然不忘記捎上一個奴才,父親真是大周好將軍。 心里這么想著,嘴上也這么說了。 歐陽玨“哦”了一聲道:“有他在背上,就不需要盾牌了?!?/br> 歐陽瑾的嘴角抽了抽,原來虞伯是個箭靶子啊。 …… 歷經一日外加半夜治療,諸葛夜終于于丑時一刻蘇醒了。 他醒來時,楚芊芊正在給他額頭上的冷帕子,看見他緩緩睜開眸子,楚芊芊眼睛一亮:“你醒了?” 比她想象的好太多了,原以為必須要過十二時辰才能有所動靜呢,這才多久?三個時辰而已! 諸葛夜盡管睜開眼了,可意識仍舊出于半迷糊狀態,暈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回到東宮了。 “芊芊?!彼D難地喚了一句。喚的時候,甚至不確定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楚芊芊握住他發燙的手掌,說:“我在?!?/br> 感受到熟悉的冰涼與柔軟,諸葛夜幽暗的眸子里浮現起一抹柔和。 可下一秒,視線逐漸清晰時,他看到了她臉上的紅腫,其實用過藥的緣故,已不大看得出來了??尚募毴缰T葛夜,還是察覺到了異樣。 “母后……打的?” 想也想得到,以她如今的地位,能傷到她的人除了他父皇便只有他母后了。而父皇,沒這么沖動。 楚芊芊點頭。 諸葛夜虛弱地撫摸著她手指:“難過?” 楚芊芊:“嗯?!?/br> 諸葛夜就道:“難過就哭出來?!?/br> 楚芊芊鼻子真的有些發酸了,重生以來,她不記得自己有什么眼淚了,可這一刻,莫名地,很想趴在他懷里哭一哭。 諸葛夜輕輕摸著她貼在他胸膛的腦袋:“讓你受委屈了?!?/br> 楚芊芊哽咽著搖頭:“沒有,我難過,不是因為皇后……是……我……” 想告訴他,她和諸葛琰的關系,想告訴他,她從沒想過傷害他。 可是……喉頭脹得厲害,仿佛堵住了似的,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諸葛夜能感受到她因為極力的壓抑與自責而渾身顫抖了起來,微微一笑,諸葛夜說道:“我明白,我都明白?!?/br> 楚芊芊摟緊了他脖子:“你不明白,其實我……我跟諸葛琰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他……我對他……不是男女之情,你相信我?!?/br> 諸葛夜攬住她纖細的腰身,闔上眸子道:“好,我信你?!?/br> 今天的事,要說諸葛夜一點芥蒂都沒有是不可能的,早在楚芊芊還沒公布純陰之女的身份時,諸葛琰便開始尋找純陰之女的,而楚芊芊失蹤的四年,又一直與諸葛琰父子呆在一塊兒。不可置否,起先楚芊芊表示出對諸葛琰的在乎時,他的確懷疑過他們之間是否產生了男女之情,可隨著觀察的深入,他從楚芊芊的臉上找不到一絲一毫對諸葛琰的愛慕,疼惜倒是有,像疼小寶那樣。 普天之下,純陰之女只有兩個,一個是歐陽傾,一個是楚芊芊。 年四爺與歐陽傾的故事,年四爺對楚芊芊的執著,以及楚芊芊與諸葛琰不明不白的關系,都讓諸葛夜的心底滋生了一個十分大膽的猜測。 “芊芊?!?/br> “嗯?” “她們都說……你從前,不會醫術?!?/br> 這個她們,自然指的是沈氏與碧珠。 楚芊芊失蹤后,諸葛夜對她們頗有照顧,時不時提到楚芊芊的過去,二人都有著一個共同的疑惑,那就是楚芊芊大病一場后,性情與才學完全變了,就連吃飯的口味也不一樣了。而最令人費解的地方,是楚芊芊一手足以秒殺一切太醫的醫術。 楚芊芊的拳頭一點點握緊了:“嗯?!?/br> 沒有否認,也沒有繼續往下說。 她在想,諸葛夜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諸葛夜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道:“我聽說,端敏皇后也是純陰之女,當年世宗病重,她也是因為沖喜才入了宮的?!?/br> 楚芊芊的額角冒出了絲絲薄汗:“是……是啊,世宗陛下跟你一樣,都是純陽之男,沖喜的話,只能選純陰之女?!?/br> 這話,答的有些莫名其妙。 心虛的時候,大抵都是如此了。 諸葛夜知道她在顧左右而言其他,可終究不忍心逼她,微微頷首,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之后,摟緊她睡了。 比起東宮的寧靜,御書房就鬧騰多了。 上官若一臉不忿地奪了皇帝手里的奏折:“你為什么要替歐陽諾說話?明明是她吃里扒外害了夜兒!” 皇帝冷冷地脧了她一眼,拿起另一本奏折道:“朕做事,無需向任何人解釋?!?/br> 上官若噎住了。 她嫁給他時,他不過是個連太監都能隨便欺負他的皇子,在她面前,他從沒如此傲慢過,后面他做了攝政王,對她也是寵溺居多。即便二人冷戰的四年,他雖沒怎么理她,可到底沒這么輕視過她。 輕視,是的,她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難以遮掩的輕視! 上官若的心,針扎一般地刺痛了一下:“你究竟為什么這么對我?就因為我食言了嗎?” 皇帝的眸光不再落在她臉上:“上官若,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br> 上官若的表情僵硬了。 寬敞的臥房,每一處狼藉被燭火照得發亮。 年四爺砸了一切能夠砸碎東西,卻依舊沒能讓內心的怒火平息! 他吐下了什么,沒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那是一種用毒蜂煉制出來的毒丸,一旦發作起來,渾身便會像千萬只毒蜂在身上蟄來蟄去一樣,癢到極點又痛到極點,他曾經親眼見過一個囚犯在毒發時,用手摳掉了自己的眼珠,又摳攔了自己的肚皮,到最后,連腸子和五臟六腑都沒放過,全都被自己摳成rou渣了。 他不希望自己也變成那樣! 他要解藥! 解藥! 可當時為了不讓諸葛琰找到解藥,他全給毀掉了。 從今往后,他不得不每日服用那么惡心的東西來抑制毒發! 這簡直……無法忍受! 年四爺一腳踹翻了面前的凳子! 但很快,年四爺又想到,好像不是完全沒有解藥! 為了以防萬一,他留了一瓶備用的。 當然,他沒那么好心要給諸葛琰清楚毒素,可如果能換來諸葛琰的一切權利與家當,他不介意與諸葛琰做一筆交易。 年四爺兩眼放光,奪門而出! 哐啷! 他踢開了一閃房門! 歪靠在貴妃榻上的納蘭嫣就是一怔,但不忘把手里的豆子塞進嘴里:“怎么了這是?大半夜不睡覺,跑我房里來干嘛?不用捉拿歐陽玨和諸葛琰嗎?” 年四爺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她面前,擢住她的手道:“我給你的文件呢?” “文件?”納蘭嫣有些發愣。 年四爺冷汗涔涔道:“就是那個我叫你替我保管好的文件盒子!” “哦,你說這個啊?!奔{蘭嫣指了指一旁被撬開的、空空如也的盒子,“哪兒有文件???就一瓶豆子,挺好吃的,還有沒?” 年四爺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天蒙蒙亮的時候,歐陽玨與歐陽瑾抵達了皇宮,有諸葛夜的令牌,一行人很快進了東宮。 后半夜,諸葛夜突然高熱,楚芊芊一直忙到剛才才讓諸葛夜退了燒,可不等楚芊芊趴下來休息片刻,孫內侍稟報,歐陽玨等人來了。 楚芊芊洗了把臉,又給左手換了藥,確定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狼狽了才去花廳會見了他們。 諸葛夜躺著,楚芊芊又有意遮掩,左手的傷勢并未沒發現,可歐陽玨正常著呢,楚芊芊進門的一霎,他就察覺到了楚芊芊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