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
這番勸說,乍一聽是在教導他階級觀念,細細回想,又似乎在拋給他一個巨大的誘餌。太子之位,如果他乖乖聽話,就能得到。 可惜諸葛琰對名利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只要歐陽傾,只要小寶,曾幾何時,這個男人也是他在乎的對象,但現在…… “我明白,但我還是希望能夠親自照料他,請父親成全?!彼麍猿种f。 年四爺的臉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琰兒,有些事我本來不想告訴你,可我實在不忍你繼續被人欺騙,所以——” “所以什么?”諸葛琰鼓足勇氣問。 年四爺定定地看著他,表情非常真摯,隱含了一絲疼痛:“不管虞伯跟你說了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因為——虞伯是皇上安插在傾兒身邊的細作?!?/br> 諸葛琰幾乎是本能地反駁道:“不可能!虞伯明明是你的人!是你送給傾兒的!” 年四爺眸子里的某種閃爍的情緒,忽而確定了幾分:“是,虞伯曾經是我的人,可在我‘死’后,他叛變了?!?/br> 諸葛琰眸光一顫:“不可能!” 年四爺的神色越來越痛苦:“你知道他今晚來找我,是想干什么嗎?他想殺我,被我發現了,我說要告訴你,他一個激動,這才中了瘋,他很有可能是服用了什么導致中風的藥物!” 說著,年四爺捋起左邊的袖子,露出一條寸長的創口。 “怎……怎么會這樣?他殺不了你,他知道的,他為什么會這么傻呢?”諸葛琰仍舊難以置信。 年四爺嘆了口氣:“他意不在殺死我,而是想挑撥我們的父子關系。他是不是跟你說,如果他遭遇任何不測,就一定是我下的毒手?” 不完全如此,但也*不離十。 諸葛琰的呼吸滯住了。 年四爺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琰兒,你若是不信我,我現在就放你們走,只是,你千萬記得,多找人看著虞伯,以免他做出什么傷害你的事情來?!?/br> 諸葛琰困惑得瞪大了眼:“你……你真的同意放我們走?” 年四爺的眸子里略過一絲受傷:“上次你問我能不能放了靈兒,我是怎么做的?” 諸葛琰有幾分相信了,他連上官靈都不舍得殺,證明他心里,是在意他這個兒子的,這一瞬,他忽而有了留下的沖動,或許,虞伯誤會四爺了? 他思量的功夫,年四爺的手拍上了他肩膀:“好了,你若執意要走,我不留你,是我叫人準備馬車,還是你自己寫信回親王府準備馬車?” 這,無疑是給了諸葛琰莫大的自由! 諸葛琰張嘴,剛要說什么,突然,肩膀一痛,身子麻痹了。 …… 黑漆漆的牢房前,一名模樣清秀的小太監遞給獄卒一兩銀子:“大哥,奴才奉命給歐陽將軍送飯?!?/br> 獄卒掂了掂手中的銀子:“奉命?誰的命?” 小太監亮了塊令牌。 東宮? 獄卒猜到十有*是太子的意思,不敢細細追問了,就道:“不要逗留太久,待會兒上頭要派人來提犯人的!” 小太監點頭如搗蒜:“是是是,小的會注意的!” 說著,不忘從食盒里擰出一壺美酒遞給他,“多謝大哥關照,這也是孝敬大哥的!” 獄卒一聞,咦?這不是梅子酒的氣味兒嗎? “食香居的?”獄卒兩眼放光地問。 小太監再次點頭:“是呀?!?/br> 食香居的梅子酒已經賣到了天價,普通人買都買不起,別的酒肆也學著食香居做,可惜沒人做得出那種味道。 獄卒這回是真的高興了。 小太監貓著身子走進大牢,里邊,還有四名看守的獄卒。 小太監又給送了銀子和梅子酒。 獄卒用銀針試了,無毒,這便放心地喝了起來。 沒喝兩杯,便一個接一個地倒了下去。 小太監忙從其中一名獄卒的腰間取了鑰匙,而后一路奔向盡頭一間寬敞而干凈的牢房。 “父親!”她壓低音量喚道。 歐陽玨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看了看對方后,詫異道:“瑾兒?你……你怎么來了?還穿成這樣?” 歐陽瑾可沒工夫跟他解釋,第一個獄卒說待會兒上頭要來提人,提的八成就是父親,在他們到來之前,她必須要把父親救出去! 她慌慌張張地開了鎖:“父親,跟我走!” 歐陽玨當然不走,區區一個天牢罷了,哪里真的困得住他?他不走,是不想讓人覺得他畏罪潛逃。 “胡鬧什么?趕緊回去!” 回去?親王府被封了,歐陽家被封了,你讓我回哪兒去? 歐陽瑾急得哭了起來:“父親,這是楚芊芊的意思!是她讓我來找你的!你看!東宮的令牌!” 歐陽玨把東宮令牌拿在手里翻來覆去看了一遍,確定是真的,才又說道:“她也糊涂了?” 并不清楚日食的事,也不清楚年四爺已經和諸葛夜撕破了臉。 歐陽瑾抓住他手腕:“路上跟你解釋!你現在趕緊跟我去救王爺!去晚了,就來不及了!” …… 諸葛琰渾身無力地倒在地上,斜斜地看著年四爺:“你……你暗算我?” 年四爺薄唇一勾:“你若乖乖聽話,我就不會暗算你了?!?/br> 諸葛琰忽然覺得自己一時的心軟成了天大的笑話,虞伯明明都警告過他了,他竟被他三言兩語打動而險些信了他:“我……我本想留下來的?!?/br> 如果你不出手。 年四爺的笑容一僵,這才意識到,諸葛琰已經相信了他,而他心虛作祟,生生暴露了本來的面目。 該死! 年四爺好想讓時光倒流一下??! 場子都青了的年四爺忍住一肚子懊悔,說道:“罷了!既然你跟那個姓虞的都知道了,我也不能再留著你們了!” 諸葛琰看著這個教習了自己武藝的師父,和陪了自己四年的“父親”,心里,說不出的難受:“隨你,動手吧?!?/br> 年四爺拍了拍他臉蛋:“放心吧,乖兒子,我暫時不會殺了你?!?/br> 殺了你,我拿什么掣肘傾兒? 你必須得活著! 年四爺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 諸葛琰的心口微微一震:“你要干什么?” 年四爺冷冷一笑:“乖,吃了它,你就會很聽話的?!?/br> 諸葛琰閉嘴不吃。 奈何他中了軟骨散,年四爺輕輕一掰就把它掰開了。 可就在年四爺即將把藥丸塞進諸葛琰嘴里時,一道鬼魅般的黑影闖進來了! 嘭! 歐陽玨一個旋風腿,將年四爺踹到了墻壁上。 年四爺在墻上貼了一秒,而后,砸在了地上。 咕嚕。 藥丸,吞進去了。 年四爺如遭雷劈,連看一眼是誰闖入了都來不及,便用手在喉嚨里摳挖了起來! 他要把東西吐出來??! 梆! 梆! 梆! 歐陽瑾掄起棒子,一下一下敲在了他頭上! “我讓你混蛋!” “我讓你欺負我!” “我讓你給王爺下藥!” 每一次他快要把藥丸吐出來的時候,就會被歐陽瑾一棒子給敲回去! 他想殺了歐陽瑾,可歐陽玨偷襲的那一腳顯然用了十成功力,他好些筋脈都被震斷了,加上藥丸的作用—— 若非如此,歐陽玨如何會放心自己女兒拿著梆子在他跟前撒潑呢? 等歐陽瑾把年四爺打得頭破血流時,那邊歐陽玨已經用床單把虞伯和諸葛琰一前一后綁在身上了。 “玩夠了沒?”歐陽玨問女兒,“玩夠了就趕緊走!” 玩…… 你女兒把年四爺打成了豬頭,你說這是玩。 年四爺的藥丸已經吐不出來了,甚至年四爺懷疑,歐陽瑾已經用梆子直接打碎在他肚子里了。 年四爺氣得咬牙,這個歐陽瑾,真是個克星! 忍住一肚子的憤恨與渾身的酸痛,陳歐陽瑾喘氣的功夫,年四爺單手一摸,發射了一枚信號。 唰唰唰唰! 他的暗衛從四面八方趕來了! 前門、側門都被堵住了! 唯一的突破口是后門。 后門附近,剛好有個馬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