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至于今兒受的驚訝,別說,還真是一點都不記得了,連怎么睡過去的都不記得了,只依稀在睡夢中迷糊地知道這家伙還沒?!?/br> 待楚芊芊睡著,諸葛夜將她摟入懷中,像哄小寶那樣,輕輕地拍了她許久,直到她睡得香甜,諸葛夜才給她掖好被角,一個人去了書房。 “怎么樣?”他問向一旁的孫內侍。 孫內侍把探子奏來的密報呈給了諸葛夜:“啟稟殿下,小王爺與歐陽將軍,貌似與年四爺關系匪淺。當年姚汐過世后,小王爺聲稱自己傷心過度,隨后便纏綿病榻了。但……” 頓了頓,孫內侍又道,“但探子們查到小王爺并沒生病,而是偽裝成一名啞奴進了楚家,然后……” 然后那名啞奴又跟著楚芊芊混進了王府! 難怪楚芊芊失蹤后不久,啞奴也失蹤了,敢情,他原本就是沖著楚芊芊來的! 表面上是保護楚芊芊,實際,是等機會擄走楚芊芊! 楚芊芊之所以能憑空消失,想必是啞奴干的。 但……他是怎么干的呢?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讓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呢? 這也是孫內侍疑惑的地方,孫內侍與諸葛夜一樣,都是不信牛鬼蛇神的人,什么隔墻取物、什么詭異消失,在他看來,都是有人使了什么他們沒看穿的手段。 咂了咂嘴,孫內侍道:“殿下,您可還記得那樁至今未破的懸案?” 當然記得,一個侍衛被一輛馬車穿過,卻毫發無傷,而上官鈺早先在徐州附近,也碰到了類似的情景,只不過,不是穿透侍衛,而是穿透墻壁。 諸葛夜猶自記得,上官鈺是在追蹤諸葛琰的師父的途中碰到了這種靈異現象。 后邊,他外出尋找楚芊芊,回京時,那名侍衛已經死了,案子,也不了了之了。 但這幾年,上官鈺沒停止過這方面的查找,各方面的證據表明,那個神秘馬車上坐著的,很有可能就是諸葛琰的師父。 而密報上說,當年那輛靈異馬車,在度假山莊附近出現過。 度假山莊是年四爺的,諸葛夜的第一反應是,年四爺就是諸葛琰的師父! 可這僅僅是他的猜測,他還沒有證據。 假設這項猜測是正確的,那么擄走楚芊芊的人便是年四爺,那么四年前的靈異案件是否只是為了給楚芊芊的突然消失營造一個具有神學色彩的說法呢? 如果楚芊芊是被鬼帶走了,那么官府也不會介入調查了。 只是對方萬萬沒料到的是,即便沒有官府與朝廷的支持,他還是整整找了她四年。 一路上,他遇到過不少暗殺,暗殺他的人,與給楚芊芊放毒蛇的人,很有可能是同一人。 這個人會是誰呢? 會是度假山莊的年四爺嗎? …… 一名青衣戴著斗篷的男子拐進了一間客棧。 “可得手了?”進廂房后,他看向另一個比他年輕一些的男人問。 “沒有?!陛^為年輕的人回答。 “怎么會沒有?”說話的人,語氣波瀾不驚,這種答案,分明是出于他意料的,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失望,甚至詫異,讓人覺得,天地間,大概沒有任何人或者任何事能夠驚到他。 “她身邊突然多了一個高手?!?/br> “高手?”他慢悠悠地嗯了一聲,聽不出究竟何種意味,“上次她去楚家都是一個人,突然間多個高手傍身,她察覺到什么了?” “應該不是她,那個高手,是諸葛夜的暗衛,所以應該是諸葛夜察覺到了什么?!陛^為年輕的人如是說,“但這……很奇怪啊?!?/br> 語氣里,分明篤定了諸葛夜不該這么早有所警覺,他又道,“難道是誰給他提了醒?” 戴著斗篷的男子輕輕一笑:“我又不是真的想毒死傾兒,傾兒那么好,我如何舍得?不過是想給傾兒一點教訓罷了?!?/br> 較為年輕的男人蹙了蹙眉,又道:“需要我去宮里打探打探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嗎?” 他擺手:“不。毒殺不成功,已經打草驚蛇了,還是別與后宮有所接洽,以免,把細作給暴露了?!?/br> “她……沒這么容易暴露吧?畢竟……” 話未說完,門哐啷一下,被人撞開了! …… “王爺!”歐陽瑾披著醬紅色披風,一臉殺氣地追上了自己丈夫,自從娘親出事后,他便不知道躲哪兒去了,害她一頓好找,索性黃天不負,終究讓她找到了。 諸葛琰頭發發麻,轉身不想理。 歐陽瑾繞到他面前,死死地攔住了他的去路:“王爺!你為什么要躲著妾身?” 諸葛琰清了清嗓子:“本王不是躲著你,是這兩天忙得很?!?/br> “忙?”歐陽瑾狐疑地睨著他,“王爺在朝廷就掛了個閑職,平日里連朝都不上,這兩日怎么會突然忙起來?” 諸葛琰沉默。 歐陽瑾急了,跺了跺腳道:“王爺!” 諸葛琰抬手,示意她打?。骸昂昧撕昧?,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但你娘的事呢,我真的管不了?!?/br> 果然是為了這個才躲她! 歐陽瑾的鼻子都快氣歪了:“王爺??!我娘是你岳母,你難道忍心讓她一個人流落街頭嗎?” 流落街頭不至于,畢竟歐陽玨不是那種趕盡殺絕之人,但歐陽瑾不放心楚芊芊啦,她生怕楚芊芊一個發瘋,找人把她娘干掉了! 據她上次的觀察,楚芊芊十有*是恢復記憶了,要知道在楚家,她們母女可沒少做對不起楚芊芊的事兒,楚芊芊一旦追究起來,不僅她娘,連她都很有可能王妃之位不保。 但諸葛琰又有什么辦法呢?忤逆楚芊芊與四爺的事兒,他是很難做出來的。為上官靈,他任性了一回,四爺病愈后并未怪他,他已內疚得不行了,下定決心再不對不起他和楚芊芊了。 見諸葛琰遲遲不松口,歐陽瑾委屈得眼淚都出來了:“王爺!天底下,哪兒有女婿逼死岳母的???” “誰逼死她了?”諸葛琰的臉色不大好看了。 歐陽瑾抽出帕子,一哭一哭地說道:“你不管她,萬一她遇到什么危險,你說……你說……” 這扯的可真夠遠! 諸葛琰轉過身,眸子里閃過了一絲不耐。 他的表情,自然沒逃過歐陽瑾的眼睛。 歐陽瑾越發惱怒了,靈兒那賤丫頭最常用的招式便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哭了四年也不見你煩,輪到我哭的時候,一眼你也不樂意多看! 可真是偏心??! 但歐陽瑾沒傻到跟一個逃走的丫鬟計較,歐陽瑾擦了淚水,扯著諸葛琰的袖子,語氣軟了下來:“相公,不論怎么說,她都是我娘,我嫁了你四年,兢兢業業地cao持中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諸葛琰的臉可就完全繃不住了:“歐陽瑾,你當初是怎么嫁給我的你心里清楚!不要逼我把事情鬧得太難看!” 歐陽瑾心虛地松開了拽緊他袖子的手。 諸葛琰在被她拽過的地方撣了兩下,嫌棄的意味不言而喻。 歐陽瑾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就算她用不光明的法子騙了婚,但她對他的一顆真心是半點沒摻假的呀!他哪怕是塊兒石頭,也該被她捂熱了吧? “相公……” 諸葛琰冷冷地掃了她一眼,闊步離開了。 歐陽瑾瞧他不是往下樓的方向走,登時一急,道:“好好好,不談我娘的事了,但你……總不能一直住客棧??!你搬回去吧!我保證不惹你不快了!” 諸葛琰不理她。 歐陽瑾追上來,抓住他胳膊。 他冷冷地甩開。 歐陽瑾又抓。 如此反復,拉拉扯扯間,歐陽瑾一個不穩撞開了一扇房門。 戴斗笠的男子眸光一動,一把扯落了簾子。 簾子掉下的瞬間,屋內的情況已經變了。 “你怎么搞的?”諸葛琰眉頭一皺,跨過門檻,將歐陽瑾扶了起來,隨即他抬頭,就看見一到熟悉的身影在整理掉落的簾幕,“四爺?” 年四爺滿眼敬茶地朝他看了過來:“誒?琰兒?你……瑾兒?你們兩個……吵架了?” 歐陽瑾難為情地行了一禮:“四爺?!?/br> 為防止歐陽瑾告狀,諸葛琰果斷搶過了話柄:“你怎么來這家客棧了?你不是住天香閣嗎?” 年四爺的余光瞟了瞟身后的窗子,笑道:“那里住著不習慣,想換個地方,我剛過來,你們呢?怎么也在?” “我們……”諸葛琰語塞。 年四爺忙看了歐陽瑾一眼,溫柔地說道:“是不是琰兒又欺負你了?我待會兒教訓他!這么好的姑娘不珍惜,我看他是腦子進水了!” 歐陽瑾被哄得心花怒放。 年四爺又道:“既然來了就一起吃頓午飯吧?!?/br> 又對諸葛琰含了一絲嚴厲地說道,“你這小子!” 諸葛琰怕被罵,撓撓頭,道了句“府里還有事”,便拽著歐陽瑾走掉了。 他們走后,年四爺長長地松了口氣! 卻說歐陽瑾與諸葛琰離開客棧后并未一塊兒回府,諸葛琰自己打馬出去玩兒了,叫馬車送歐陽瑾回府。 歐陽瑾氣得半死! “瑾兒!瑾兒!” 一個身著粗布麻衣的中年婦人,邁著小碎步走了過來,一邊走,她還一邊四下張望,十分小心忐忑的樣子,“瑾兒,王爺怎么說?答應接我去王府住了嗎?” 歐陽瑾看著才幾天就仿佛老了十歲的安素素,細紋爬了滿臉,狼狽得她幾乎不敢相認:“娘……娘?!?/br> 安素素也知她而今的模樣丑,想起當初沈氏在莊子里也是這副窮酸樣兒,她不知該怒還是該笑:“瑾兒,你快帶我回府!那個地方,我一刻也住不下去了!又潮濕又陰暗,屋頂還漏雨,半夜有老鼠,吃的飯……也是餿的……” 說著,大顆大顆的淚水掉了下來。 她太了解楚芊芊了,表面是個什么都不在乎的主兒,可一旦下定決心要整誰,就勢必將誰整到死為止,姚汐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嗎? 她不想變成姚汐,她不想死…… 她連稍微高檔一點兒的客棧都不敢住,就怕被楚芊芊找到,但大雜院兒的日子太苦了,跟鄉下差不多!也不知沈氏、楚芊芊和龍鳳胎是怎么熬了五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