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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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又說回來,其實唐焱起先還沒有打這個主意。 一來,彩云年紀太小,按照木香愛妹心切的脾氣,肯定是不愿意的。 二來,他是真的壓根沒往這方面想,直到他了解了唐鑫的心事,才醍醐灌頂,恍然醒悟。好好的捷徑不懂得走,真是傻到家了。 前殿的樂聲,已到了*部分。 一曲完畢,數十名宮女又捧著托盤進來了,有人在賢妃耳邊低語了幾句,賢妃點點頭,對眾人道:“這是皇上親賞的要仙人釀,聽說還是出自襄王妃的家鄉,如此美酒,襄王妃可是非要嘗一嘗不可呢!” 木香與紅葉對看了一眼,一計不成,又來一計,且不說她如今有了身孕,不宜飲酒,即便是能喝,她也不會沾,今日她是打定了主意,不碰這里的任何食物,反正她坐馬車的時候,也吃了不少零食,現在倒是不餓。 “你懷了身孕,這酒我代你喝吧,”紅葉命身后的婢女,將她身前的杯子拿了過來。話是對著她說的,聲音小的,也只有她們二人聽到。 木香笑了笑,“多謝jiejie,你也少喝些,等咱們的酒樓開張,我請你喝咱們自己釀的酒?!?/br> “哦?你還會釀酒嗎?這我可不知道,釀什么酒,是白酒還是米酒?” “都不是,現在不是流行用花瓣釀酒嗎?咱們也效仿,我那蛋糕鋪子,每天都要收購鮮花瓣,要是收的多,便可以用來釀酒,等到春季,桃子結了,還是釀些桃酒,雖然沒試過,但我覺得可行,等咱們的服裝生意步上正規,這件事,就可以嘗試著做了?!?/br> 紅葉點點頭,“你說的也是,只是你這肚子……” 人家懷了娃,都要在家里安安份份的養胎,她可倒好,放著安生日子不過,非得到處去瞎折騰。 “肚子怎么了?我可沒那么嬌弱,再說了,我家娃兒,跟我一樣的皮實,放心吧,這么長的路程,顛簸回來,它愣是一點事沒有,現在連孕吐的反應也沒了,要不是郎中說準了有,我還懷疑是假孕呢!” 紅葉丟了個白眼給她,“瞎說什么呢,你這都快兩個月了,想做假也做不了,只是每個人懷娃的反應都不一樣,我那會懷女娃娃,每一個反應也不一樣,后來的一個,她們都覺著是男娃,結果一生下來,還不是女娃!” “女娃怎么了,女娃也頂半個天呢,你瞧著吧,咱們開的店鋪,優先錄用的,都是女子,她們不光可以干體力活,如果肯學肯動腦筋,做管事都不成問題,聽說明白,學堂就要開學了,我準備送彩云跟木朗都去學堂上學呢!” 眼下她懷了娃,京城的麻煩,又還沒解決,老家怕是不能回去了。她已經修書一封,命人送了信去玉河村,讓王喜跟林長栓他們照看著香腸作坊的生意。 春節剛過,香腸作坊的生意肯定很繁忙。 她最近也聽說,唐墨新蓋的工廠,也做起了香腸跟皮蛋的生意,只是打的名號不一樣,他生產的東西不叫香腸,叫灌腸。 可不管怎么叫,他都逃脫不了抄襲的嫌疑。也正因如此,唐墨面對她時,越發的不敢直視她的眼睛,畢竟是理虧嘛! 木鳳亭見木香不肯喝酒,前仇加舊恨,雖然表面還能維持著牽強的笑,可心里,早已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襄王妃今日是打定了主意,不吃不喝,不把把皇后放在眼里,也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真是好大的膽!” 木香正想著生意上的事,冷不防又被她點名,簡直煩不勝煩,“賢妃娘娘也真是奇怪,總看著我做什么?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您故意找我的茬呢,今日我身子不舒服,勉強坐在這里就已經很好了,你還非要我笑臉相迎,我倒想問問,你想做什么?” 賢妃差點沒被她噎死,當下一拍桌子,把桌上的碗碟震的嘩啦作響,“大膽,你別忘了,說到底,你也就是個臣妻,本宮是皇上的妃子,你目無尊卑,罔顧國法家規,來人,將襄王妃拉下去,按宮規,重打二十大板!” 殿中眾人皆嘩然,說了半天,這會終于要動真格的了。 所有的女眷,都不敢插嘴,她們躲都來不及,哪還會替那個女子求情。 木月嵐正愁著找不著機會,眼見賢妃開了頭,立即站起來,喝令宮外的御林軍,“你們沒聽見賢妃娘娘的話嗎?都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把她拉下去受刑!” 竇寒煙丟給木月嵐一個白癡的眼神,急功近利,懲罰的事,哪能cao之過急。果然,皇后跟妃嬪的智謀,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紅葉有些著急,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賢妃下了令,這是非要治木香的罪不可了,縱然木香是無辜的,可也不能當著眾人的面,給賢妃臉色看,那樣絕對會落下,以下犯上的罪名。 “賢妃娘娘息怒,宮宴是高興歡聚的地方,不宜動怒,更不宜動刑,娘娘請三思!” 木鳳亭是打定了主意,非治木香的罪不可,就算不能真的打她,逼她低頭認罪也是好的,但她不要紅葉的低頭,一點用處都沒有。 宮外站著的侍衛,倒是進來了兩個,但一聽說要抓的人是襄王妃,他們猶豫了,沒敢上前。 見侍衛們不動,她勃然大怒,“都愣著干什么?本宮的話,你們都不聽了嗎?到底你們是皇上的親兵,還是他襄王府的親兵!” 范老太的拐杖,在地上杵的咚咚作響,“好了,都吵吵什么,好好的一個宮宴,非要找茬嗎?賢妃娘娘,不過是幾道菜,幾壺酒而已,吃不吃,喝不喝,全在各人,你非要逼著別人吃,究竟是你仗勢欺人,還是襄王妃以下犯上?真是夠了,早知如此,說什么老身也不來!” 她是個直脾氣,罵完了,起身便要走。 賢妃知道她也是個爆脾氣,也一直忌諱著她的威望,哪里能想到,沒激怒木香,倒是把她老人家激怒了,這算個什么事。 范老太的脾氣一上來,誰也攔不住,連她自個家的媳婦想上去勸,都被她一掌揮開,可見氣到了什么程度。 而且她臨走時的一番話,又將賢妃的臉,打的啪啪作響。 留下的幾個夫人中,也有朝中武將家的,她們很贊同范老夫人的話。 “賢妃娘娘如此行事,只會讓人覺得您一味的針對襄王妃,” 賢妃已經氣的快冒煙了,下了命令責打人家,卻又無人肯動,簡直成了笑話,她敢說,這事若是傳到宮中她鐵定會成為后宮最大的笑柄。 她轉眼對身后的宮女打眼色,想讓她們前來執行,可她身后的宮女,聯想到先前被嚴忠殺死的同伴,幾個人都很猶豫,不敢上前。 “咳咳,咳咳!”唐焱的咳嗽聲,在此時聽起來,份外的突兀。 木香正等著木鳳亭的下文,想看看她如何接下去,如何了結此事呢,被他這么一打斷,怒火攻心,張嘴便道:“四皇子身體不適,還是早回去休息的好,總這樣咳著,萬一把自己咳死了,憑白給人添了晦氣!” 腹黑陰險的家伙,用孱弱的外表欺騙別人,最不要臉,至少在她看來,是的! 竇寒煙正用關切的目光看著唐焱,聽到她毫不客氣的諷刺,又氣又急,“襄王妃,你……” “多謝襄王妃關心,本王暫時無礙,死不了,之前聽說賢妃要演一出好戲,本王還以為請了戲班子,沒想到竟是賢妃娘娘自己當主角,果真是好看,本王還聽說,接下來,還有獻藝是嗎?本王迫不及待的想看呢!” 這和稀泥和的,高明??!兩邊都不得罪,成功的扯開話題。 木香終于明白,這廝究竟是怎么活下來的,現如今,為了唐鑫,他也是夠拼的。 “就你這身子骨,還想看獻藝,吃得消嗎?血夠流嗎?要不要把太醫備下,隨時候著!” 唐焱笑意融融的回看木香,“不必了,本王最近cao心的事不多,所以調養的很好,一時半會,無礙!” 他萬分慶幸自己早年間,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否則被她這么一氣,縱然沒病,也非得氣到吐血而亡不可。 唐墨用怪異的眼神,掃了眼唐焱,看不清他的意圖,也看不清他話里話外的意思。 “皇后娘娘駕到!” 老太監的一聲尖叫,打斷了眾人的思緒。 竇皇后去而復返,想必是坐不住了,非親自出馬不可了。 她剛一坐下,便開口道:“本宮才離開一會,怎么就鬧成這個樣子,賢妃也是沖動了,有些話是不可胡亂說的,襄王妃既然身子不適,不喜歡宮里的食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犯不著為了這檔子事,壞了氣氛,四皇子說的極是,今日是個天氣好,鳳臨臺的花兒開的也份外嬌艷,各家小姐也都是有備而來,不如咱們挪到外面,鳳臨臺剛設了一處臨水臺子,正好可以給各位獻藝之用,也好讓本宮開開眼,見識一下咱們南晉的美人兒?!?/br> 竇寒煙站起來,對著皇后盈盈一拜,“是,臣女等這就去準備!” 她今日可是有備而來,等著坐上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的寶座,怎能壞在區區一個小村姑的手里。 木月嵐的心思倒不在這里,但她在等,她也深知皇后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個話,便順水推舟,“那就有勞各位貴客移步!” 殿中的年輕小姐,郡主,公主,紛紛退了出去。 她們走了,木香跟紅葉卻未動。 竇皇后端著高貴的笑,看著她們二人,“既是都要獻藝,襄王妃也不該例外,免得叫人笑話了,襄王妃也該乘此機會,證明自己,雖然出身寒微,但還是有真材實料的?!?/br> 就在唐焱等人,都以為她會拒絕,不是以為,是一定以及肯定會拒絕。 以她的脾氣,肯定會說:“我有沒有才藝,與皇后無關,皇后cao心cao的未免太多了!”這才是她的風格,才是木香能說的話。 但叫他們幾人大跌眼鏡的是,她不僅沒有生氣,沒有拒絕,反而滿臉笑意的應下了。 唐墨傻呆呆的,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唐鑫也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唯有唐焱,在最初的疑惑之后,微微一笑。 如果沒有赫連晟,他無疑是最了解木香的一個人,還有安平鈺,說到底,他也是個好男人,明知自己的心意,卻從沒奢求過什么。 愛一個人沒有錯,誰能管得了自己的心呢! 正午時分,外面的艷陽高照,微風拂過花海,景色宜人,溫度更是宜人。 宮人們擺下的桌椅,就在一片桃花林的旁邊,放眼望去,美景盡收眼底,美不勝收,美的如臨仙境。 小池塘的中央,擺了各式樂器,四周也用花盆裝飾著,頂上還有個涼亭。 木鳳亭在皇后遞來臺階之后,已經不情不愿的邁了下來,她也深知,皇后不高興了,因為覺得她有越俎代庖的意思,做為一國之母,她自然是不高興了。 反正她也知道不能拿木香怎么樣,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她添堵,給她樹敵而已。 這會坐到了花園里,她當起了閑人,吃吃瓜子,喝喝茶,等著看接下來的好戲。 到了外面,自然不必像在殿里似的,坐的那么分散,也沒那么多規矩。 唐墨跟木清揚選了個最清靜的角落,兩人在某種程度上,算是同病相憐,坐在一起對飲,是再好不過的。 唐鑫緊跟著唐焱,而唐焱自然是要坐的離木香近一些。 在坐下之后,唐鑫終于還是忍不住,問木香,“你家小妹為什么沒有來?” 他這話問的很突兀,木香并不知她倆私下見面的事,但是少男少女之間,那點朦朧的愛意,一瞅唐鑫的眼睛,便立時明白了三分。 她淺淺一笑,“六皇子倒是很關心我家小妹,她今日有事,再說了,這樣的場合,我不希望她參加的太多,反正她日后也不用嫁與皇室的人,參不參加,都無防!” 唐鑫的心,在那一瞬間落到了谷底,急迫的追問道:“為何不可?皇室不好嗎?你不還是一樣做了襄王妃,怎的到了她身上,就不可了,你可曾問過她的意見,連問都沒問過,便替她拿了主意,你這是武斷!” 木香本意是提醒他一下,也好讓他斷了不該有的念頭,倒是沒想到,他竟然還急了,當即臉色也拉了下來,“六皇子是否嚴重了,家妹要許配什么樣的人家,與你何干?皇子還是管好自己吧,莫要沖動之下,錯亂了主意!” “我……”唐鑫雖年輕,但也還是屬于很穩重,今日突然變的口無遮攔,連唐焱也不得不多看他幾眼。這個弟弟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這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 紅葉見兩人氣氛又不對了,連忙插進話來,“彩云年紀還小,談婚論嫁也為時尚早,不急的?!?/br> 唐焱也道:“不錯,二小姐年紀尚小,先前聽王妃說,有意讓她跟三少爺去學堂上課是嗎?本王認識青松書院的院士,王妃若是同意,本王可以去求他通融通融?!?/br> 紅葉笑道:“這個好,有個熟人總是好的,那些院士先生,都是老古董,油鹽不進,死板的很,若是四皇子能幫你說動說動,也省了你很多麻煩!” 他們指的麻煩,是彩云入學。 其實木香這兩日也打聽了,只有高級學院才收女學生,而且都是世家的小姐,托了大關系才能進去,數量少的很。其他的,都是在家請了私人先生,在家中講課。 木香權衡著,唐鑫有一句話說對了,她不該替彩云決定什么,未來的路是好是壞,都該是她自己去蹚出來,“好吧,那就麻煩四皇子了!” 說完這話,她看見唐鑫眼睛里,藏都藏不住的笑。她說的話,怎么很像正中他的下懷! 停了下,見那些獻藝的仍在準備,木香想到一事,“聽說皇上要封王了,恭喜四皇子,不知封了什么號!” 南晉國的規矩便是如此,封了王,設了王府,分封了土地,便沒了繼承王位的可能,除非能當皇帝的皇子都死絕了,才會輪到他們。 一般情況來說,四皇子是沒了可能,輪也輪不到他,不過他也不在意,一副千瘡百孔的身子,能有何作為。 唐焱眼底光芒有些碎,看了眼皇后所在的方向,眼底在碎裂的光芒迅速掩去,“父皇厚愛,幾年前就已定下的事,現在不過是重提罷了,皇后娘娘本是屬意六弟,但是王妃也知,六弟年幼,本王不放心他獨立門戶,萬般請辭之下,才換了本王?!?/br> 木香怎會聽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臉上也沒有過多的表情,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皇上的抉擇,誰又能動搖,再說,如今太子無大過,朝中穩固,本源不動,別人再說什么,也是枉然,太子勤于朝政,雖然實權不多,但最近一段日子似乎很討皇上的喜愛,又在軍中歷練了半月,皇上看在眼里,更加信任了?!?/br> 唐昊最近真是老實了許多,也不知聽了誰的意見,不爭不搶,在木香失蹤的日子里,赫連晟也不在軍中,他便乖乖去軍中,與將士們同吃同住同甘共苦,倒也收賣了不少人心。 他在軍中積極表現,自然也有人將他的事,回稟給皇上,龍顏大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唐焱看了眼唐鑫,揚唇一笑,“襄王妃說的極是,本王明白了,王妃果真是聰慧至極!” 他并不是不懂得早下手為強,太子無過,位子自然坐的穩當,皇上老了,肯定不喜歡皇子之間為了爭奪皇位,大開殺戒,更不喜歡看到相煎何太急的畫面。 木香白他一眼,“漂亮的話,少說點吧,待會美人們上臺表演了,你也該選個王妃,我看竇家的兩位郡主對你們二位,中意的很,王爺不考慮一下嗎?”